“也还好。”迟滢听出他语气有所缓和,笑了笑,“你担心我啊?其实刚刚你没来我也能应付。那几个人就是看起来凶神恶煞,都是纸老虎。”
“这次是他们。”许为然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万一是更不好惹的人呢?”
“行吧,我说不过你。”
迟滢努力与他并肩行走,大概是看出她跟上来有些吃力,许为然的步子迈得慢了些、小了些。
“超市远吗?”迟滢看了眼他肩上的货物,顺着看见他冻得泛红的双手,“也不知道戴双手套。东西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抬?”
“不远,就在前面一点。”许为然耐心回答她一个个问题,“不重,我一个人可以。”
迟滢点点头,忽然又想起喝醉酒的那波人,他们似乎对许为然有些忌惮:“许为然,你和那伙人怎么认识的?”
许为然脸上的表情一凝,嘴角紧抿。
“不方便说吗?”迟滢把滑到臂弯的包带往上捋,挂到肩上,“不方便就算了。”
许为然低头看脚下,语焉不详:“算是不打不相识。”
几年前严虎带着一帮小弟收保护费,他不给,跟他们打了起来。最后他浑身是伤,死死攥着兼职赚来的钱,而他们几个也没讨到半分便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添了不少,横七竖八地倒在巷子里,血水混合着地上的脏污,活像几条落水狗。
严虎靠着墙,偏头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评价他就像一头不要命的狼崽子,以后可不敢跟他这种会拼命的人动手。
迟滢盯着他,能猜到一二,眼眶莫名发酸,一时没话说。
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到了,你在这儿等我,马上出来。”许为然走进小超市,厚重的棉布门帘掀起又落下。
迟滢透过缝隙看到里头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灰色棉服,拄着拐杖行动不便。
“阿然,这段时间多亏你了。”超市老板往旁边退了退,给许为然让出空间,“放地上就好,等会儿我自己挪过去。”
“发叔,您直接跟我说你想放哪儿。”
“就那堆矿泉水旁边。”
许为然往里走了一段,弓着身将肩上的货物卸下来,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灰。
老板拿了条毛巾递过去:“用这个擦。”
“不用。”许为然摆手,掌心相对搓了搓,捂住冻僵的耳朵,“我先走了,有事您再叫我。”
“你别急着走。”老板腋下撑着拐杖慢吞吞地挪到收银台后,拉开抽屉,抽了一张百元的钞票,顿了下,又抽了张五十的,卷在一起攥在手心里,塞进许为然上衣的口袋,“一点辛苦费,别嫌弃。”
许为然把手伸进口袋,老板一把按住他的手,知道他要说什么,瞪向他:“我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叮嘱我得好好休养,之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得很。你要是不收,叔不好意思再找你帮忙了。”
想到迟滢还在外面等着,许为然没跟他拉拉扯扯:“那,叔我收下了。”
“收下吧收下吧。”老板这才把手拿开,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早点回去。”
“哎,好。”
许为然挑开门帘走出去,台阶下,迟滢把伞柄搭在右肩处,一只脚踩在干净的积雪上,转着圈印出一朵花来。
发现他的身影,她抬起眼眸,冲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