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雨势渐弱,雷声也消停了。
陆时砚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正用一把瑞士军刀慢条斯理地削苹果。
红色的果皮在他指尖翻飞,连成一条长蛇,精准地坠入垃圾桶,刀刃折射着冰冷的光斑,掠过他眼尾那颗小痣,像淬了毒的刀尖。
“姐姐。”
他突然闷哼一声,指尖渗出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白色的沙发垫上,像盛开的红梅,“凝血功能障碍,老毛病了。”
“哦。”
我拖过监控屏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怼到他面前,“三分钟前您单手劈苹果的英姿,监控录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帮您联系残联,申报个残奥会百米障碍跑?”
清晨,保洁阿姨推开门,险些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呛晕过去。
毕竟有位据说“重伤濒危“的客人,我难得早起。
染血的Armani高定衬衫泡在拖把桶里,水面漂着几片海藻面膜的残渣,那位客人,正神采奕奕地用绷带在脚踝上系蝴蝶结,手法娴熟得像在打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这衣服看着就很贵!”
阿姨痛心疾首地拿起衬衫,一脸得恨铁不成钢,“怎么能……怎么能当抹布泡着!”
我走过去,往桶里扔了一包洗衣粉,白色粉末扑簌簌散开:“奢侈品的尽头,就是劳动人民的抹布。”
陆时砚离开的时候,顺走了一个黄铜钥匙扣。
小巧的铃铛在晨风里叮咚作响,他回头,笑容灿烂得像一只偷到鸡的狐狸,又像一只摇着尾巴求表扬的德牧,“姐姐,我们会再见面的。”
2 他的千层套路回笼觉睡醒已是晌午,昨晚的血迹清洗得不算彻底,凝成了抽象画。
深褐色的泼墨风格从玄关延伸到楼梯。
还好今天民宿没什么客人,这光景,只会给我这难以为继的生意,雪上加霜。
我踩着拖鞋下楼,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混着昨晚雨后泥土的腥气,有点上头。
陆时砚裹着民宿的备用浴袍出现在楼梯口,领口松垮得能塞进整本《民法典》。
他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落在锁骨上,蜿蜒而下,消失在浴袍深处。
这人,早上不是刚走??
这会儿怎么又出现了?
不得不承认,这人就算披着麻袋,也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可惜是个碰瓷的!
“姐姐家的洗衣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