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霁云陶禾衣的其他类型小说《为了求药,我披着嫁衣走来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云山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子披着件黑色斗篷,兜帽将巴掌大的脸遮去一半,只露出白玉般的下巴,她抬手轻轻摘下兜帽摘下来,露出灵秀的五官,垂着眼福了一礼,“赵公子。”赵霁云似也是怔愣一番,随即唇角上扬,笑如三月春风,温润斯文,他忙朝陶禾衣回以一礼。禾衣不等他问,起身时三言两语简单说道:“赵公子,我原是想去书院寻夫君,不承想车轴断裂,前进后退不得。不知赵公子可能相助,马车借我一用?”她的声音清亮婉柔,分寸拿捏得极好,不远不近。赵霁云却是没有立即应下,脸上露出稍稍疑惑来,低声道:“李兄莫不是没有告诉嫂夫人他今日去听大儒讲学?”禾衣奇怪,听讲学便听讲学了,横竖在书院之中,为何赵霁云这般说?她没应声,抬起一双眼朝他看去,虽不说话,却是盼他解惑。赵霁云语气温柔:“离书院百...
《为了求药,我披着嫁衣走来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女子披着件黑色斗篷,兜帽将巴掌大的脸遮去一半,只露出白玉般的下巴,她抬手轻轻摘下兜帽摘下来,露出灵秀的五官,垂着眼福了一礼,“赵公子。”
赵霁云似也是怔愣一番,随即唇角上扬,笑如三月春风,温润斯文,他忙朝陶禾衣回以一礼。
禾衣不等他问,起身时三言两语简单说道:“赵公子,我原是想去书院寻夫君,不承想车轴断裂,前进后退不得。不知赵公子可能相助,马车借我一用?”
她的声音清亮婉柔,分寸拿捏得极好,不远不近。
赵霁云却是没有立即应下,脸上露出稍稍疑惑来,低声道:“李兄莫不是没有告诉嫂夫人他今日去听大儒讲学?”
禾衣奇怪,听讲学便听讲学了,横竖在书院之中,为何赵霁云这般说?她没应声,抬起一双眼朝他看去,虽不说话,却是盼他解惑。
赵霁云语气温柔:“离书院百里外有一处温泉山庄,天气寒凉,大儒提议去那温酒畅聊,李夫子昨日便带着众多学子一同前往,李兄近日身子颇好,便也去了。”
陶禾衣愣住了,脸上立即满是忧色,忧夫君的身子昨日这般赶路可还好?
百里……寻常时候马车要四五个时辰,这般冰天雪地,时间至少六七个时辰,这会儿赶过去,也已是夜深时刻。
夜里更寒凉,她不可能让夫君夜晚与她一道赶路,也就是说这一遭去了,最快明日傍晚才回。
禾衣当机立断不去书院了,打算回家中将所有嫁妆银取出来,她有五百嫁妆银,不知可否去求一求那人家,将弟弟从牢狱中捞出来,若实在捞不出,便……用这银钱先打点一番,让弟弟少受些折磨,其次便是见到弟弟细细询问一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般缓一缓,再等夫君回来做打算。
“嫂夫人可是遇上了难事?”赵霁云清润的声音在旁轻轻响起。
禾衣虽然出身商户,可身为家中长女,是顶的起事的,也读过几本书,识得一些字,自然知晓男女之间交往的分寸,虽赵霁云是李齐光的好友,可她也不能平白无故拿自己家事去说与人家听,这与对方又有何干呢?
她摇了摇头,红润的唇却是说出清泠泠的两个字:“不曾。”
赵霁云看着她,垂下眼睛,默然一瞬,很快轻轻笑着说:“是赵某唐突了。”
陶禾衣有一瞬间觉得他的语气古怪,可抬头时,见到的依然是微微弯起的桃花目,赵霁云笑起来时斯文温润,很是柔和,她便觉得许是自己方才语气冷了一些,对方也是好意,想了想,又轻声说了句:“不过一些家中琐事。”
读过诗书之人自然知晓他人家中之事不便与不相干的人说,赵霁云又算陶禾衣什么人呢?
不过是一个见过一面的丈夫的友人而已。
“既如此,那赵某送嫂夫人回城?”赵霁云点头,也不再追问,温声询问。
陶禾衣福礼道谢,十分客气:“多谢赵公子。”
赵霁云侧过身,请陶禾衣先上马车。
陶禾衣走到马车旁,却是愣了一下,赵霁云的马车显然不是车马行那种简陋的骡车或者马车,这马车高大,不是寻常可以踩着上去的,至少她身为女子穿着裙子极为不便。
“青川。”愣神间,只听赵霁云轻唤了一声,禾衣立马想到豪贵们的用人凳,忙要阻止,却见那面容圆润活泼车夫在车辕下抽出一只倒扣的板凳放在禾衣脚下。
赵霁云似乎料到禾衣在想什么,又轻轻笑了一下,禾衣也似乎知晓他在笑什么,脸色赧红,兀自踩着小板凳上去。
只是尽管有了小板凳,这马车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高,麦黄个子矮小,在旁使劲踮起脚尖抻着手想搀扶,却是姿势别扭。
旁边默默伸出只手恰到好处解了主仆两燃眉之急。陶禾衣默然看一眼,此时不宜矫情,手轻轻在赵霁云手腕上一搭,借力踏上去,便松开,一触即离。
赵霁云想随之上去,但小丫鬟麦黄显然没有眼色,抢着就上了马车,她虽个子小,但她小丫鬟不讲究什么仪态,踩上板凳就上去了,禾衣在里面刚整理好裙摆坐下,麦黄就挤在她身旁坐下了。
禾衣见此无奈一笑,等赵霁云上来,略窘迫地与他低声道:“抱歉,我的丫鬟失礼了。”
赵霁云温声道:“无碍,马车内厢很大。”这一句又带着浅浅的笑意。
禾衣越发觉得赵霁云与丈夫有些相似,同样豁朗温和,偶尔爱说几句恰到好处的玩笑话,在马车里与陌生男子共处的紧张也消散了一些。
麦黄挤在陶禾衣身边,却是在偷偷打量赵霁云,赵霁云朝他温和一笑,她小黑脸上难得也有些羞红。
马车重新驶动,车内陷入寂静,禾衣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只等着回城内。
赵霁云谦谦君子,倒也没再出声,两人恪守着距离,一路就这么回了城。
过了城禾衣就想下车了,可赵霁云叹了口气,笑得有些无奈:“嫂夫人,赵某总不能将你在此处放下,这叫我日后见了李兄都是无脸面了。”
陶禾衣知晓赵霁云定是会直接送她回家,她只是想回一趟玉器铺。如今他这么说了,她只好按耐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道:“多谢。”
回李家则必会路过陶家玉铺,陶禾衣心里念着爹娘,忍不住侧过身推开车窗往外瞧去,却远远的恰好瞧见一帮子帮闲做派的人拎着木棍正围堵在陶家玉铺前打砸!
她一下在车里坐不住了,“停车!”
赵霁云见她这般忧急,立时叫车夫停车,趁着这功夫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
禾衣等不了什么板凳不板凳,推开车门就要跳下去,却被赵霁云拉住袖子,他低声道:“莫慌。”说罢,他弯着腰先下去,随即站在车旁,再次朝禾衣伸手。
这次禾衣再不讲究那些虚的距离之类,她着急下去,抬手实实地搭上他的手腕。
但不知是不是她慌乱之中搭错了,竟是掌心向下,合在了赵霁云掌心之上。
赵家宴请宾客玩乐,却是一整天的,下午的时候,又有各种游乐嬉戏,如投壶、斗草、樗蒲,禾衣是不擅这些的,也就是知道个把式,不过是陪着人玩两局当个不起眼的陪衬。
中间她想过遣了麦黄去李齐光那边瞧瞧,但又担心自己这做派惹得他面上无光,毕竟今日当是有许多门楣不俗的人,不是寻常书院学子,便是忍了忍。
到傍晚结束时,陶禾衣长呼出一口气,已是觉得世族席宴实在疲累,她坐着等着李齐光来寻自己回家。
只是她左等右等,等到诸多女眷都离开了,钱娘子都走了,还未等到李齐光来接她。
“娘子,二爷怎还没来?”麦黄心中都焦急了,踮起脚尖左看右看,忍不住小声埋怨。
禾衣心中也疑惑,甚至多了些担忧,想着她一日下来都生了疲惫,何况是病弱之躯的李齐光?
又稍稍等了半盏茶的工夫,禾衣实在是有些耐忍不得,便去寻了赵家的侍女,询问男宾那边如今是何情况,可是结束了?
那侍女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答:“这会儿郎君们那边都已是散了,五爷正送客呢。”
禾衣便又等了会儿,等到女眷这儿只剩下她了,她便再耐忍不住,请侍女带着她和麦黄过去寻人。
只是她刚走到月洞门,就见赵霁云宽袖飘扬,款款而来,走在他身侧的小厮提着盏镂空灯笼,照得他浑身都似散发着莹润的光。
他脸上无甚表情,那双深情缱绻的桃花眼都显得清淡几分,越发显出世族子弟的矜贵风雅。
赵霁云似是察觉到什么目光,抬头看来,望见月洞门那头的陶禾衣,眸光便一怔,随即便温软下来,散去了那一身清寒,又如往常那般无害的斯文温吞。
他几步上前,似是知道禾衣来此作甚,开口就道:“嫂夫人,李兄方才宴上喝多了几杯,醉了酒,我瞧着他身子不适,便叫他去了厢房休息,我一时忘记叫人知会你。”
赵霁云这般说,又温温柔柔的,面有懊恼之色,禾衣见他这样,自然是说不出责怪之意,想也知晓他今日很忙,只着急道:“二郎如今在何处?”
面前女子落水过后脂粉尽除,露出如玉如琼的肌肤,虽眉眼染着疲惫,可那空灵艳美却似夜色下的玉雕观音入世成人,此刻她眼中的焦灼是为了一个无用的病弱男人。
赵霁云晦暗的神色掩藏在夜色之下,他温和说道:“我便是要来带嫂夫人去接李兄的,请随我来。”
他接过了青川手里提着的灯,稍稍偏过身,示意禾衣跟上来一些。
禾衣心里想着李齐光,脚步不由也快了些,几乎就走在了赵霁云身侧。
“嫂夫人莫要忧急,李兄只是有些困倦,并无其他不适。”赵霁云低声安抚。
禾衣低着头应了声,心不在焉说:“二郎往日甚少喝酒,今日当是他高兴。”
赵霁云见她心神早已飘远了去,便肆无忌惮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行走之间,他们身上同料子同色的衣摆偶尔轻轻擦过,似是不分你我。
他的心情愉悦几分。
麦黄有些怕赵霁云,这会儿也只顾低着头跟着禾衣走,却忽然发现赵公子和娘子的衣服不仅是同样的颜色,料子瞧着真是一样是,偶尔风吹过,衣摆相交,竟是如同一体的。
冬日的湖水冷得刺骨,禾衣的脚踝像是断掉了一样,疼得要命,连在水下扑腾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衣裙浸了水也越发沉重,胸口沉闷得像是有巨石压迫着,隐约间还听到麦黄不停惊喊着。
与窒息相随的是恐惧,禾衣张嘴想呼吸,却不停呛水。
扑通一声,有人跳下水来。
禾衣抬头去看,正是午时太阳大的时候,湖水清澈,在水下睁眼抬头看时,光刺眼得很,她隐约瞧见是个男人跳了下来,他背着光,比起寻常男子要白皙的脸也隐在了水下。
是赵霁云。
生死关头,陶禾衣什么都没想,她想活着,她忍不住在水下费力地扑腾起来,想要去往上游。
赵霁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转瞬就游到了她身边,单手托住了她的腰。
禾衣胸口闷涨得已经神思混沌,身体都变得软绵绵的,她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赵霁云托着她往上游,却忽然顿住,在水下稍稍偏头往下看去,禾衣余光看到水下游曳的水草,像是张狂的水鬼。
赵霁云弯下腰去扯缠绕在他脚踝的水草,禾衣被他自然地稍稍松开,又往下沉了沉。
禾衣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快溺死的时候,赵霁云俊美的脸在面前放大,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水下黑漆漆的,瞧不清神色,他柔软的唇瓣贴了过来,往她口中渡了口气。
麦黄不会水,她趴在岸边吓坏了,小黑脸都显得惨白了几分,见禾衣被赵霁云抱着从水里浮上来,眼睛一眨都要哭了,“娘子,娘子你没事吧?!”
禾衣脸色也是苍白的,她浑身都冻僵了,上岸的瞬间便靠向麦黄,试图从赵霁云的怀抱中脱身出来,腿脚却抽筋一般一软,整个人又往旁边歪倒。
“娘子!”
“嫂夫人!”
麦黄和赵霁云的声音同时响起,禾衣此刻真恨不得此刻晕厥过去,偏她的身子骨向来好,不过是落了水,还不至于柔弱到昏厥,她清醒着,却又腿脚僵麻无法站稳,尤其脚踝处疼得要命,麦黄想来扶她,可她身形瘦小,没法揽抱。
“嫂夫人,得罪了。”赵霁云低声说了句,不知是否是他刚从水中出来的原因,嗓音都带着湿漉漉的低沉。
陶禾衣咬了咬唇,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转瞬被赵霁云横抱在怀里,她轻轻发着抖想要抗拒,他又从自己小厮那里接过挡风的大氅盖在她身上,将她从头到尾笼罩住。
那大氅上沾染了赵霁云身上的熏香,那是一股清淡的木质香气,可此刻禾衣却觉得浓郁得呛人,她想拿开大氅,却又想到自己的脚踝疼得一时没法走路,她还浑身湿透了,没法走于人前,只好白着脸硬生生忍住。
半路上,赵霁云遇到了友人,友人见他浑身湿透怀中还抱着人的模样,难免关心几句,“赵兄这是怎的了?”
禾衣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攥紧了,指甲都抠进了掌心里,她听到赵霁云温笑着说:“是从小伺候我的丫鬟落水了。”
友人一听便笑了出来,男人之间的笑声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从小伺候的丫鬟自是与寻常人不一般,那多是现在或将来的房里人。
“天如此之冷,赵兄还请快些携美进屋中换衣。”
赵霁云也笑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继续带着禾衣走,自有一派风流蕴藉。
禾衣觉得这段路走了很久,终于她听见屋门被推开的声音,便再也忍不住,将蒙在身上的大氅拿开些,抬起脸去找麦黄,“麦黄。”
麦黄的小脸也一直白着,此刻听到娘子叫她,赶忙伸出手来。
但赵霁云没有松开禾衣,直接将禾衣抱进屋里,放到床上,才是抬眼看着她,低声又道:“屋中点着炭盆,嫂夫人且在此处休息,我一会儿让人送衣衫和姜汤过来。”
禾衣低垂着眉眼,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意:“多谢赵公子。”
赵霁云应了一声,视线落在面前浑身湿透了的女子身上,她纤长的睫毛上沾着湿意,眼圈都是红的,似哭非哭,他的心里生出痒意。
“方才水下之事,还有我与友人说的那话冒犯了嫂夫人……”
禾衣打断了他,低声说:“我知道那般场景赵公子只能这样说,省却你我诸多麻烦,今日赵公子也只是为了救我,君子行仗义之事,多谢。”她镇静又泰然,仿佛刚才水下一吻没发生过,仿佛赵霁云说的丫鬟一事也没让她难堪半分。
赵霁云的眉眼有一瞬阴沉了下来,盯着禾衣恬淡苍白的脸看,试图要从那张脸上看出羞赧愤然来。
却一丁点都没有,她的心上脸上没有起一丝波澜。
他什么都没再多说,离开了屋子,温文守礼又沉默的君子模样。
等赵霁云一走,麦黄立刻蹭到禾衣身旁,“娘子……娘子,怎么办?”她说话都结结巴巴了,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些茫然无措,虽说如今男女风气开明,可已婚妇人落水被旁的男子抱了的这般事情依旧有些难以启齿。
“去把门关好了,我把衣服脱下来,你且在旁边替我烘干,我不能换了赵家的衣裙回家去。”禾衣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些笑来安抚麦黄,“赵公子是为了救我,无事的。”
只这最后一句却不知究竟是安慰麦黄还是安慰她自己了。
麦黄听到禾衣镇定的声音,也一下镇定下来,忙帮着禾衣脱下衣裙,她本想着这里炭盆足,全脱光了烘干衣服才好,但禾衣只让她脱了外衫,留了里衫。
她坐在炭盆旁边穿着衣衫烤火。
“麦黄,你脱了我袜子我瞧瞧。”禾衣动了动腿,脚踝那儿依旧肿痛难忍。
麦黄赶紧去脱禾衣袜子,这一脱,却是嘶了一声,“娘子是磕到哪儿了?这儿淤青了一块,竟像是被人捶打过的!”
禾衣低头去看,果真看到自己右脚脚踝骨头那儿一小块又青又紫,她皮肤白,那青紫便赫然醒目。
她一时也茫然,道:“许是往下摔时磕到了岸边的小石子。”
麦黄一听,不由自主便想到方才隔着对岸瞧见的场景,娘子若不是看到二爷与那歌伎亲昵,哪会着急,又哪会摔跤?她不由气哼哼道:“二爷怎能狎玩歌伎!二爷不知道娘子见了会伤心吗?”
赵霁云拿着衣裙端着姜汤走到门前时,听到的便是屋里小丫鬟怒气冲冲的声音,他眯了眯眼,没有立即敲门,他好奇陶禾衣会怎么说。
李齐光身子病弱,熬着坐在堂屋里与赵霁云相谈不过是因着发现对方与自己脾气极相投,他这会儿没甚力气送客了,便偏头对陶禾衣道:“禾娘,你替我送送云弟。”
小户人家虽没什么讲究,但陶禾衣也是头一回天黑了送客,不过她点了点头,注意力只在自己丈夫身上,声音清亮温婉:“你坐会儿,等我回来一起回屋。”
李齐光满目温情地看着妻子:“好。”
陶禾衣这才看向赵霁云。
今日的第四次。
她发现赵霁云也在看她,见她看过来又客气地作了一揖,“不劳烦嫂夫人了,我认得路。”后一句像是玩笑话,带着笑意。
李齐光爽朗一笑,道:“云弟,还请你让我这个主人家全了礼数,否则多年诗书岂不是读到了狗肚子里?”这后一句也学着赵霁云说了玩笑话。
赵霁云笑了出来,笑声清和。
陶禾衣也笑了,嘴角抿出梨涡来,偏头又看一眼自己丈夫,满眼的温柔与爱意在昏黄灯光里含蓄又遮掩不住。
气氛松快,陶禾衣提了一盏灯,这便送同样笑着的赵霁云出去。
从堂屋到门口要经过院子,院子不大,走得快眨眼之间就到门口了,何况地上的雪已经被麦黄勤快地清扫过。但赵霁云走得很慢,禾衣只好随客走得很慢。
“嫂夫人与李兄的感情真好。”静寂的夜幕下,赵霁云忽然轻叹一声,语气里掺杂着丝丝羡慕。
陶禾衣听了,白润的脸上染上些红,垂下眼抿着唇笑了,提起这个,她心中是欢喜的,便婉声应了句:“夫君待我好。”
赵霁云点头:“李兄虽身子文弱,但性子很是疏朗豁达。”
提到李齐光,陶禾衣的话显然多了一些,“夫君常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负光阴。”
她是低着头说话的,月光下露出一截粉白的雪颈,赵霁云身形高大,站在身侧稍稍一低头就能瞧见,他的目光似无意间一点,便转开了,他温温笑着说:“确实。”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
赵霁云走到门外,陶禾衣站在门内,送到这里便是足矣,赵霁云又转身朝禾衣做了一揖,“多谢嫂夫人今日款待。”
禾衣觉得这赵公子礼数极多,他如此她只好再回以一礼,“赵公子慢走。”
赵霁云走了,陶禾衣在门口目光稍送了他几步,便关门准备回去,她低着头想丈夫的身体,自然没有注意到赵霁云又回头看了一眼。
关上门后,陶禾衣便步履急匆匆地往堂屋去,见丈夫乖乖坐在圈椅里等自己,忍不住又笑起来,可见到他苍白泛青的脸色,她朝他快步走过去,轻声喊:“二郎。”语气担忧,“方书怎没陪着你?”
李齐光在寂静的堂屋里坐了会儿,身子疲惫困倦,但见到妻子脸上还是露出笑来,牵住她伸过来的手,笑着说:“莫要担忧我,只是有些许疲乏罢了,方书年纪小,困顿不行,叫他去睡了。”
“咱们回屋,我让麦黄烧好炭也备好泡脚水了。”陶禾衣搀扶着他站起来,手揽在他瘦削的腰上。
李齐光站起来后,稍稍弯腰,笑着看她:“禾娘真贴心。”此时没有外人,他已让方书去休息,便不再强挺着虚弱,倚靠在禾衣身上,并往禾衣手里塞了什么。
禾衣抿嘴,心里生出甜蜜,他每回书院回来,总会给他捎带些东西,她伸手一看,是一根木簪。
她仰头看他,眼如春水,李齐光低声说:“书院的梅树开花了,我偷偷折了一只雕成木簪,比起禾娘雕的可是要差得远了?”
陶禾衣听着这调笑红了脸,将木簪戴到发髻里,问他:”好看吗?”
李齐光:“好看。”
两人相视一笑,便相互扶持着回了正屋。
屋子里点了两盆炭,这么会儿工夫已经烘得暖暖的了,禾衣扶着李齐光在床沿坐下,李齐光自然地解下棉袄外衫,由着妻子用温热的棉巾替自己擦洗一番,最后双足泡在了泡脚桶里,木盆里的泡脚水里撒了驱寒的药粉,脚一放进去就浑身暖和了起来。
陶禾衣也坐在床沿,和李齐光挨得近近的,如往常一般脱了鞋袜脚也伸进了泡脚桶里,她的脚小,一截藕一般嫩白白的,脚趾圆润娇俏,李齐光的脚却是瘦长苍白,脚趾都透着枯槁之色。
李齐光看着泡脚桶里的两双脚,揽着禾衣,又叹了口气,也只有夜深人静只夫妻二人时,他才会露出心里伤感与忧色来,为自己的体弱短寿,也心疼妻子嫁给了自己这样注定早亡之人,他道:“禾娘,辛苦你了。”
禾衣抬起头,一双横秋波的眼儿笑着,“那待你有空时给我多画两幅玉雕图稿可行?”
李齐光瞧着妻子玉白的脸上露出的娇俏,又爽朗一笑:“有何不可?”他心中的忧苦总容易被妻子化解,又想起岳家玉器铺的事,忙问道:“如今玉器铺如何了?”
陶禾衣不愿意李齐光多分出心神去想她娘家的事情,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扛着,只盼李齐光能做自己喜爱的事,读书作诗,不操心琐事,就是她帮着家里出货这事他都是不知晓的,只以为她在偏房雕玉石是喜好,便轻声说:“如今铺子里好着呢,听爹说又接了一笔大单子,这个年定是要过个丰润的年了。”
大单子这事倒不是假的,家里近日确实接了笔大单,只是因着要先把先前那批货赶制出来,所以新的单子还没开始。
李齐光对妻子一向信任,便没多想,点了点头。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私房话,说着说着,李齐光又说起赵霁云:“他是京里定远侯的幼子,自小读书甚好,来过东篱书院读书,十三岁便考中了秀才,十六岁考中举人,后头因着无心做官,便不愿继续考了,如今听说是帮着家里管着家业,倒是可惜了。”
陶禾衣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艳羡与惋惜,知晓他的心结,他又何尝不想去参加乡试、会试呢?他虽自小跟着公爹读书,如今年二十三满腹才学,可却只考过童试,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之后他也曾去考过一次乡试,熬到第三日便昏迷在考场上,从此便作了罢。
李齐光拼命想要的东西,却是别人随意放弃的。
陶禾衣知晓人各有志,她不愿评价不相干的人,只靠在李齐光肩膀上,眼睛弯着玩笑说:“倒是瞧不出他竟是个管家婆呢。”
“哈哈!”李齐光笑。
这话题便揭了过去。
等收拾好躺下后,李齐光很快因着身体疲惫睡了过去,禾衣却有些睡不着,她想起婆母灌给她喝的那些药材,从背后轻轻搂住了李齐光,今日算了。
赵家很大,庭院深深,长廊左拐右拐了几道,才终于到了一处院子。
这院子布置得极清雅,寒冬之时,院中错落着几株黄梅,更有养得极好的茶花,含苞欲放,角落里还有葡萄藤架,只是如今时节,藤蔓不见绿色,只是几枝枯枝错落,但也有一番意境。
钱娘子偷偷打量禾衣的神色,揣测她的心情。
却说这赵家是差不多两个月前被赵霁云买下的,里头都重新整装过,这一处院子更是费了大功夫布置的,不说那些花草家具,就连那窗纸,都是上京运来的金娇纸。
这金娇纸也有些说法,是那纸商制出来的一款薄如蝉翼韧如蒲苇的纸,风吹不破,又透光,这纸制起来不易,耗时长,才开卖便被豪贵世族争相抢夺。其中有位权贵抢了头筹,花万两银买了头一批所有的纸,他却是将这纸送给自己偷偷养着的外室,后被其正室发现,大吵一架,这纸便被人笑称是“金娇纸”,取自金屋藏娇之意,后来这纸便索性改了名。
钱娘子心道,这金娇纸果真名如其名,窗上一糊这纸,便是有娇娘要被藏起来了。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赵霁云,赵五爷身形挺拔修长,容颜俊美温润,只瞧上一眼便要沦陷,哪个女子能受得住这般殷勤?
依她看,陶禾衣过不了多时就会沦陷,只不知赵五爷能宠爱她多久呢?
禾衣不知钱娘子所想,也认不出什么窗纸,只觉得这院中风景宜人,清雅恬美,她跟着赵霁云去了厢房。
一进去,便是呆了呆。
一人高的一座剔透翠山就这样在眼前呈然出现!
陶禾衣从未见过这样整块的翡翠玉山,呼吸都屏住了,满眼翠色,心狂跳不能抑!
“这……这……”她被迷住了,喃喃不能成句说话。
钱娘子心道,这般就迷住了,若是知晓这翠山不过是赵五爷漏一漏指缝送她的,又该是如何?
赵霁云站在禾衣身侧,笑着喊她:“嫂夫人?”
禾衣转头,一双眼清亮含笑,脸颊也是透着粉红,显见打从心底的高兴,那沉静模样少了几分矜持,多了些娇憨,“我从未见过这般水色的翡翠!”
赵霁云便眨眨眼,温润又有几分俏皮的模样,“毕竟是千户大人收藏的珍品玉料。”
禾衣深以为然,点点头,忍不住轻轻伸手摸了上去。
这时侍女端庄的声音从厢房外边传来,“五爷,窦大人到了。”
禾衣回头,是那一日见过的叫金玉的侍女。
“嫂夫人,你我一同前去。”赵霁云朝侍女点了点头,偏头对禾衣道。
禾衣忙不迭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钱娘子。
钱娘子笑着道:“我还得去厨房瞧瞧,今日有客来,灶上熬炖着老汤呢!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禾衣再点头。
……
到赵家迎客的堂屋,远远的,禾衣便看到了屋内大马金刀坐着的高壮青年。
他一袭黑色劲装,腰佩弯刀,袖束铜饰,浓眉大眼,肩膀宽阔,那厚实的胸膛几乎要将衣衫撑破,坐在那儿就如一座山一般。
赵霁云上前与其寒暄,那窦山神色倒还算平和,看着不像穷凶极恶之人,站起来也客气说了几句。
禾衣跟在后面听他们说话,却觉得那窦山长得和两个月前见到的被簇拥着的锦衣卫千户不同,她那时没见到那窦山的脸,可见过他骑着马的背影,分明身形清瘦颀长,虽肩宽却没这般壮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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