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输液架被他撞得哐当作响。
他的衬衫领口歪斜着,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相恋十年,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医生检查时,他的目光始终黏在我身上。
当听诊器压到我肋骨处的淤青时,他的手指在病床栏杆上收紧,骨节泛出青白色,仿佛疼的人是他。
医生推了推眼镜:“万幸只是轻微冻伤,不过,傅小姐,有个特殊情况需要告知您,血检显示您怀孕了,大约四周。”
我下意识抚上小腹。
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这里竟然孕育着一个生命。
余光里,苏鹤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孩子……还好吗?”
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医生笑着说:“目前胎象平稳,真是奇迹。”
医生离开后,病房陷入死寂。
苏鹤川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栀栀,现在要孩子,可能不是好时机。”
他语速越来越快,理由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却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
“队里正在筹备北极科考,我可能要带队,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轻声打断他:“苏鹤川,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我清楚地看到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我心下了然,伸手按响了呼叫铃,“我明白了,那就下午安排手术吧。”
“不行!“
他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你刚经历雪崩,身体承受不住的!至少要调养几天。”
我看着他慌乱的表情,忽然觉得可笑。
他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这个孩子会成为他和姐姐之间的绊脚石?
我平静地说:“不被期待的生命,留着也是占地方。”
就像不被爱的人,强求也是徒劳。
护士走了后,苏鹤川还保持着那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