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不住地眨动，同他刚刚的小幅度颤抖截然不同，现在用力地用睫毛拍打自己的眼部。
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沈筑知道叶舟是什么意思，他一直都知道，叶舟从小就喜欢自己。
叶舟话里面的意思他也知道，叶舟害怕起反应。
但是沈筑不在乎，因为他不喜欢叶舟，他从小就不喜欢娇气的叶舟。
明明两个人的生活环境类似，但是两个人的性子截然不同。
自己从小学会了独立，而叶舟到现在只会哭唧唧。
正是因为这份不喜欢，所以不在乎叶舟在自己面前有什么样的丑态。
他眉梢间有一丝嫌弃，但他很快把嫌弃压了下来，把毛巾放回热水里，伸手要脱叶舟的裤子。
叶舟猛地把手放在了沈筑伸过来的手上面，因为大幅度移动，牵动了伤口，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泪水总算是掉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顺过他那白皙的脸颊而下，避过了他的指缝落在了沈筑的手上。
沈筑抬起头，看着叶舟通红的鼻尖，他的整张脸都因为哭泣而一颤一颤的。
最后，他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沈筑，别让我在你面前那么贱好吗？”
他的指尖抓着沈筑的手臂，求饶般看着沈筑。
那双怯生生的眸子里面的惊慌一览无余。
看着这双惊慌的眸子沈筑的心脏有些柔软，但是看着叶舟僵硬着的微微蜷缩的手指，和叶舟因为吃痛而在眉间化不开的阴云。
沈筑觉得他的语气不能柔软下来。
沈筑冷硬地开口：“放开。”
他长时间盯着叶舟这副样子看，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近乎无情的声音讲话，又加上他天生疏离人的长相，所以显得现在更加强势冷漠。
叶舟又掉了眼泪。
他知道，他的恳求向来不会获得沈筑的同意的。
沈筑觉得自己的话或许太过分了，他想开口道歉，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为哪件事道歉。
叶舟手指受伤，他用连接手肘处的小臂抹了一把眼泪。
看着沈筑生冷的面容，叶舟边哭边犹豫了很久，才脆生生地开口：
“沈筑你没必要因为愧疚做这些事情。
“我不需要。
“这样你也难受。”
沈筑一僵，像是被猜中了心事般，在叶舟的目光扫到他的身上时，触电般挪开了眼睛。
正如叶舟所说的，他的确对叶舟有愧疚，因为叶舟的受伤是他害的，所以他应该照顾叶舟，不管是洗澡还是给叶舟处理住处都是应该的。
而且，他回想起叶舟说的那声真情实感地骂他自己“废物”时，他的内心就被愧疚填满了。
他的确觉得叶舟不如叶晚，不如叶晚坚强，几乎无时无刻都掉着眼泪，叶晚代替叶舟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叶舟又凭什么难过委屈？
可是在叶舟自己嘴里说出来不一样了，性质完全变了，叶舟应该承认自己错误，但不应该好似丧失了生活的希望，叶舟当时的眼神就如枯死的藤蔓一般没有生机。
那样的眼神不该属于叶舟。
沈筑回想起那一幕心头就像卡着一根刺一样，轻轻拨动疼痛就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沈筑的语气放轻了，把埋在咽底的道歉吐了出来：“对不起，你先放开。”
听到沈筑这样的态度，叶舟湿漉漉的眼睛睁大了，他的泪水停在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