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荣祁景昼的现代都市小说《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金三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中的人物温荣祁景昼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古代言情,“金三升”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内容概括:生日这天她主动提离开,说要回去结婚。摇曳烛光下,他薄唇轻扯,让她填个数,生日愿望就这么落空,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走后,他心情浮躁、神经衰弱,暗戳戳跑去见她。她官宣牵手照,他天阴了。他质问她是不是故意,结果发现她真结婚了,天直接塌了!连夜赶到婚宴现场大闹。后来,他只能红着眼,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敢怒不敢言。...
《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温荣的朋友圈,日常发些替酒店宣传引流的广告。
没什么改变。
祁景昼随意扒拉着上下浏览了一番,眉心渐渐舒展。
然而仅一秒,他很快又想到什么,刚舒展的眉心再次挤出川字。
——她公私分明,一般发朋友圈会定向屏蔽。
工作内容,屏蔽亲朋好友。
日常生活,屏蔽领导客户和同事。
但过往对他是全面公开,不管是哪种朋友圈,他都能看到。
有心情拍美照,换头像,却没心情发朋友圈??——不合理。
这丫头在置气,会不会连他也彻底屏蔽了?
想到这种可能,祁景昼的脸瞬间黑透。
手机攥在掌心,力道大到指节突出泛白。
他扯唇冷呵,瞬间打消主动发出关怀的心思。
都有心情拍照换头像,这么悠闲,看来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
温荣在老家住两三天,周中生意稍稍清闲下来。
晚上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看手机。
今天民宿住了两个来采风的美院大学生,大概觉得温荣漂亮,吃饭时坐在一旁偷拍她,被她给发现了。
女大学生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自己只是习惯使然,看到美丽的事物就想记录下来,又直夸温荣好美,大大方方给她看自己偷拍的照片。
温荣被两人身上青春洋溢的孩子气感染,也没生气,看完照片,甚至同意互加好友,欢迎她们以后还来住。
女大学生把照片都发给她。
温荣看着照片不禁心生感慨,自己跟五年前看起来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这种欣赏自己照片的兴致,已经时隔久远。
不由回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不再自拍了?先闪过脑海的,却是祁景昼那张冷峻古板的脸......
激灵灵回神,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轻咬唇,在几张照片里精挑细选了一张,直接换成微信头像。
等反应过来,已经点了保存。
温荣愣愣看着,心头复杂情绪翻涌,又坐起身揭下面膜,准备把头像再换回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拨进来一通号码。
陌生号,出去工作习惯,她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
“你好?”
对方笑了声,“荣荣,是我。”
温荣没听出来:“哪位?”
音筒里长久的沉默,她后知后觉心生预感,抿了抿唇,清咳一声又问:
“这么晚,有事么?”
池鹤阳再开口时倒是不见尴尬,笑语十分自然:
“我今天问过,温叔说预约了后天早上的复查,我刚好没事,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温荣下意识客气推辞,“不用,我开车,我跟妈妈陪着足够.....”
“医院人多,挂号问诊拍片取药都需要人,又耗费时间,多一个人跑腿总是好的。”
池鹤阳噙笑打断她,“不用跟我客气,我也很担心温叔的身体,就这么定了。”
“......”
“对了,明天我结束早,晚上我买菜,你回来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家里密码温叔告诉我了。”
停了停,又自顾叮嘱她,“没别的事,早点睡,晚安。”
看着挂断的电话,温荣无语到暗自翻白眼。
这人有病吧?
出国六年,再深的感情也淡了,何必一回来还装那么自然。
腹诽了几句,被池鹤阳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搞到心烦,再也没心情想别的。
她丢下手机起身去做护肤,回到床上直接关灯睡觉。
*
第二天吃过午饭,一家三口开车回市区。
中途金丽华又想起家里牙膏洗发水都要没了,看时间还早,温荣就开车去了趟附近超市。
临到结账,看着一路扫过去的蓝色拖鞋、灰色毛巾、黑色牙刷以及一只新枕套。
温荣预感不好的皱了皱眉,转头看自己妈。
“金老师,你什么时候拿的?老温真需要这些东西?”
金丽华一边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往收银台上递,一边头也不抬解释。
“谁说是给你爸爸的?我帮鹤阳捎带上。”
温荣眨眨眼,“...他自己不会买吗?”
“啧。”
金丽华嗔她一眼,把她往旁边一挤,自己掏出手机扫码。
“有备无患懂不懂?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常在咱们家住的呀,后来开上大学,才彻底搬走。”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去医院,万一晚上太晚,难道还让他开车来回跑吗?我先准备上,他不用也没什么,这些东西又没个保质期。”
温荣无语哈笑,“金老师,是不是有点过了?”
“哪里过?”
“你别忘了你女儿在家,不要随随便便把一个大男人留在家里过夜,不方便,影响不好!”
“胡说什么?”
金丽华又气又好笑,一边把东西装进购物袋,一边轻叱她:
“什么随随便便?我这是待客之道,都说了是有备无患,不一定就用得到呀!别多话,赶快拎东西!”
温荣抿着嘴,不情不愿地接住购物袋。
母女俩从超市出来,金丽华还对着她谆谆教诲。
“...鹤阳就是我跟你爸爸半个儿子。妈妈知道你大了,有些方面很注重,但他是你哥哥,我们是一家人。”
又说,“当着鹤阳的面,你千万别闹这些小情绪,听见没有?”
温荣嘴角扯了扯,嘴里咕哝了句:
“哥哥,那你让他改姓温,你看他愿不愿意。”
“又胡说!”
金丽华‘啪’地在她背上拍了下,力度很轻,哭笑不得嗔怪道:
“他爸爸妈妈没的早,也没有兄弟姐妹,哪能随便改了姓啊,那池家不是没人了?”
温荣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没再接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
金丽华却看她一眼,忍不住问:
“我说你怎么回事?以前你鹤阳哥长鹤阳哥短的,亲的像亲兄妹,两个人放假还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怎么现在见了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这话戳中温荣心事。
她眼睫飞快煽动,扭开脸故作不屑地小声嘟囔。
“谁跟他亲兄妹,都六年不见了好吧,我现在也是大人了,成年男女本来就应该维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母女俩说着话已经走到车边,温承誉从车上下来,接过购物袋送进后备箱。
金丽华暗暗端详女儿一眼,也没再多问。
温荣趁机坐上车,话题就这样十分自然地止住。
金老师跟着坐上车,眼神始终有点若有所思。
直到温承誉也上车,温荣才驱车驶离。
*
回到家,一家三口从电梯出来。
刷脸开门,进屋就见鞋柜下摆着双男式皮鞋,厨房里有水声传出来。
金丽华笑唤:“鹤阳啊?”
池鹤阳果然从厨房出来,依旧是戴金丝框眼镜,一身黑衬衣黑西裤衬的身量修长,只是腰间多了条围裙,袖口卷高,手里还捏着根芹菜。
这身打扮,介于斯文商务男和家庭煮夫风格之间,多少有那么点不伦不类。
“温叔,阿姨,回来了。”又看向温荣,浅笑唤了声,“荣荣。”
温荣低头换鞋,鼻腔里嗯了声。
......
"
温荣看着神出鬼没的夏谧云,又眉眼淡漠打量了眼周围空座,没说话。
夏谧云一脸笑眯眯,懒懒摆手解释:
“我有约,刚好过来这边吃饭,正等人等的无聊,就看到你一个人进来。”她打量温荣,“你也在这附近上班?你跟鹤阳和好了?”
温荣不紧不慢铺好餐巾,闻言淡淡勾了下唇。
“夏小姐,我们不熟。”
夏谧云也不恼,单手托腮笑着说。
“我跟你是不熟,但我跟鹤阳是朋友啊,他还是我未婚夫的合伙人,这样算,我们关系也不算太远,对不对?”
温荣平静摇头,“远,我跟池鹤阳也不熟。”
夏谧云愣住。
“可你们昨天不是...”
“夏小姐,我用餐的时候不习惯闲聊,请你回自己的座位吧,谢谢。”温荣一脸的生人勿近。
‘不想搭理你’几个字,就差写在她脸上。
夏谧云眨了眨眼,满眼古怪打量了她一眼,迟疑着站起身。
见她识趣,温荣不再说什么,正巧侍应生过来送餐,她捡起刀叉准备安静用膳。
却不想,原本走开的夏谧云又突然折回来,立在桌边拧眉看着她。
“温荣。”
温荣手顿住,无奈地偏过脸。
“还有什么事?夏小姐。”
夏谧云细眉蹙了蹙,“你知道,当年的池鹤阳有多优秀,他从来不乏追求者,我的确使了些手段,却依然没能得到他,不过后来我也看开了,放手了。”
“就是这样一个别人费尽心机都得不到的男人,心里只有你,我亲眼看着他拒绝那些论家世背景样貌才学都远胜于你的女人,你到底还有什么可别扭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有多少个六年能用来蹉跎?”
“你珍惜吧,这世上如此优秀还钟情与你的男人,可不多了,错过池鹤阳,你......”
温荣听笑了,她不紧不慢放下刀叉,淡笑不笑打断夏谧云。
“夏小姐,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
夏谧云愣住。
温荣挑了下眉,眼里夹着几分戏谑:
“池鹤阳朋友的未婚妻?还是他的前任追求者?或者,我曾经的手下败将?”
夏谧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像是不能接受温荣这样出口伤人,她明明是一片好心来着!
“别人怎么看池鹤阳,我不感兴趣,我怎么对他,第三人也无权过问,夏小姐,你越界了。”
“你...!”
“云云?”
夏谧云正要发飙,就听身后响起清朗熟悉的一声唤。
她脸色难看回过头头,穿灰衬衣休闲西褂的阳光青年,面含笑意朝她走过来。
“让你久等了,设备出问题,多花了点时间处理。”
男人抬手揽住她腰,又看向温荣,打量了眼,脸上笑意不减。
“遇到熟人了?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位朋友?”
温荣眼睫下敛,气定神闲切牛排,完全无视两人的存在。
夏谧云咬唇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认错人!走吧!”
她当先转身离开,那男人左右看了眼两人,礼貌的朝温荣轻点头,这才连忙跟上去。
没人打扰,温荣耳根子清静下来,饥饿感涌上来,只觉得牛排十分可口。
另一边,陈隶追着夏谧云回到卡座,招手示意侍应生过来点餐。
菜点好,侍应生拿着菜单离开。
陈隶淡淡含笑,看向坐在对面黑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未婚妻,不禁好笑地劝了句。
“行了,不要噘着嘴,想逼我亲你?”
夏谧云朝他翻白眼,动作愤愤铺好餐巾,眼睛又朝温荣的方向瞪了一眼。
"
“后来发现不合适,就好聚好散,不想耽误彼此。”
他气质温文尔雅,有一双清澈温润的眼睛,瞳圈呈褐色,看人时眼尾嘴角总噙着淡淡的笑,和声细语说话时显得格外沉稳温柔,很有信服力。
金丽华不动声色拧眉,继而惋惜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记得那姑娘挺漂亮,很有礼貌,家庭条件也不错,是个好姑娘。”
池鹤阳浅笑垂下眼,喉结上下滚动,语气不甚在意地岔开话题。
“年轻的时候考虑不了那么多,经历了现实的敲打,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没什么可惜的。”
金丽华眼神复杂,“你比荣荣大三岁,不要总顾着忙事业,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跟老温年纪大了,爱唠叨,也控制不住自己总想替儿女操心。”
“荣荣是女儿,我们家又有点积蓄,她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所以我不好太催她的,催得急选不到好人,以后我跟老温的棺材板都盖不踏实。”
“倒是你,身边要早点有个人照顾就好咯......”
这番话听起来起长辈对晚辈的殷殷关怀,仔细听,池鹤阳却不难品出话里的深意。
直觉告诉他,金丽华已经看穿了什么。
他垂下眼无声沉思,在坦白从宽和敷衍了事间踌躇几秒,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浅提口气,声线清哑问道:
“阿姨,荣荣是不是跟燕市那人分手了?”
他抬起头与金丽华对视,目光沉敛而认真。
金丽华皱了下眉,没说话。
但从她这反应,加之前面那番话,池鹤阳心底已经笃定,自己是猜对了。
他眼神缓和,肩臂线条不自觉舒缓下来,语气也柔和了些。
“这些年我一直放不下,我想好好对她,让她回到我身边。”
在金丽华怔愕地注目下,池鹤阳站起身,一字一句坦言:
“高考那年我答应她,等她考上燕大经贸,我们就在一起,我跟荣荣是彼此的初恋。”
他微微弓背低下头,“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们这件事,当年抛下她出国,是我的错,请叔叔阿姨给我个机会弥补。”
金丽华震愕到半晌没出声。
温承誉猛地掀帘子从厨房出来,握着菜刀的手紧到发抖,眼睛圆瞪着池鹤阳,声调猛地拔高质问。
“你小子脚踏两只船?!”
他握着菜刀就想劈池鹤阳,“你敢耍我女儿!你个白眼儿狼!我真是瞎了眼...”
“诶~!老温!!”
金丽华失声惊叫着,眼疾手快地扑上前一把抱住他胳膊,“你干什么你?!快放下!”
“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
“是。”祁景昼淡笑勾唇,“荣荣是我的初恋,我只同她谈过。”
温荣瞥他一眼,心底升起几分惊讶。
这事,她也是刚知道。
金丽华摆手,“不用跟我说那些,没用,我问你,结婚的事,我们是不是先让荣荣跟你商量过?”
“...是”
“你是不是拒绝了?”
祁景昼眉心微褶,“阿姨,先前是...”
“我不听你理由。”
金丽华抬手制止他,“别人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女孩子,清清白白的,跟你在一起五年,换不来一个家?那是你自己有问题啊。”
祁景昼沉眉,“我们有家。”
“有什么家?那算什么家!不受法律保护的男女关系,它就是危险的!我女儿凭什么没名没分跟着你!”温承誉憋不住直接炸了。
“燕市的房子一开始就在荣荣名下。”
祁景昼眼神清淡,回答地不卑不亢:
“她需要什么我都给她,这五年我从不亏待...”
“亏待?!我女儿...”
温承誉张嘴还要骂,被金丽华扯了一把。
他扭脸看自己老婆,就听她拔高声:
“我们家像是买不起房子吗?像是会亏待女儿的人家?”
祁景昼唇瓣微启,到底无话可反驳。
“我告诉你,我女儿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圆满健全的小家!我们也是讲理的人,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没有死皮赖脸就抓着你非要逼婚,对不对?”
“你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结婚也不要,分手了还跑来纠缠捣乱,我看你打扮的也是个体面人呀,你这样搞,不光自己不要脸,还让我们很下不来台呀!”
“明天就是婚宴,你让我那女婿怎么想?让亲戚朋友楼上楼下的邻居怎么想?我们一家往后,还要不要在这里生活了?”
“你这个人你...”金老师像是气急了,指了指他,“怎么这么自私!你真是很有问题!”
“对!”温承誉紧跟着拔声附和了句,“问题很大!还好荣荣不嫁给他,不幸中的万幸!”
温荣:“......”
老两口明显有点上头了,她安静看着,又瞥了眼被批斗的祁景昼,半点没有要替他解围的意思。
好在,从顺利进到这个家门后,祁景昼的情绪就已经稳定下来。
他没因为老两口的批斗而变脸,直立在那儿,等到两人训完话,才语声沉稳地开口:
“实话说,我今天来,就是来抢婚。”
温承誉都气的瞪圆眼,指着他道:“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你当婚姻是儿戏?!我告诉你,我真报警抓你我!”
“您别激动,我现在的确没办法娶荣荣,但我愿意留在这儿,陪她把老家的婚礼办完。”
祁景昼皱眉说完,不等她们再插话,就加快语速以谈判的口吻说道:
“明天娶荣荣的人能给她什么,我一样给,往后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会疼她爱她,也一定会娶她,叔叔阿姨若信不过,现在可以立字据。”
“立字据!”
温承誉气笑了,扭过脸与金丽华说:
“他当这是谈买卖呢!现在撵他走行不行?我...”实在忍不了了。
“我说了我不会等你两年!”
温荣不得不开口,说着偏过脸,眉眼淡漠一字一句告诉他:
“我等不了。”
祁景昼垂眼看着她,皱眉沉下声:
“一年,我答应你...”
“我等不了!”
祁景昼眸光微暗,语气沉重问她:
“为什么?你要态度,我给你了,你知道我一向说话算数...”
“我说我等不了!我不等!”温荣情绪上涌低吼一声。
老两口顿了顿,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竟也识趣地没有插嘴。
怀孕这事,说不说,还得是女儿自己决定。
这下好,真叫程飞翻出了‘十指交扣’的确实证据。
程飞比谁都慌,咔嚓就截了图。
会议结束,祁景昼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准备喝口水,就瞧见一路跟进来的程飞神情怪异,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他下意识皱眉,“出什么事?”
程飞咽了下口水,实在不敢说,只能默默掏出手机截图,双手托着递给他看。
祁景昼垂目扫了眼,目光定在屏幕上,黑瞳里瞬间墨色凝结。
程飞瞄他一眼,嘴里吱吱呜呜:
“是,是今早刚发的,我打听了一圈儿,好像只有她们单位的贺总知道,还说...”
祁景昼脸色冷清,眼帘上掀。
“还说什么?”
“...说,说温小姐要结婚。”程飞硬着头皮说完。
祁景昼黑眸凛厉,两秒后,嗤声低笑。
“结婚?跟谁?”
程飞抿住嘴,默默把手机揣回裤兜,小声询问:
“要不,我替您问问?”
这话说出来时,程飞心里腹诽的是,你真要在乎,这事儿应该你自己打电话去问啊!
祁景昼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摸起手机,冷声下令:
“你先出去。”
程飞如蒙大赦,连忙转身快步走出去,并把门带上。
*
压抑了一个月。
祁景昼所有的沉稳和容忍,都被温荣的一条朋友圈击溃。
他强自克制着恼火,主动发出了自温荣离开后的第一条微信消息。
故意的?
温荣正巧在玩儿手机,消息弹出来的瞬间,心就抖了下。
简短的三个字,却不难看出这句话背后的语气,明显带着点怒意的质问。
她眼皮不禁跳了跳。
故意?什么故意?
几乎下意识的,她先点开朋友圈,清楚记得自己的确设置过,祁景昼和程飞都不可能看得见。
眨眨眼,她正一头雾水,就见对方又‘正在输入中.....’
小咪,这样没什么意思
你玩火,对自己没好处,我耐心已告罄
温荣盯着他一条又一条的发疯言论,忍不住蹙了蹙眉。
慎重思考了三秒钟,她直接把祁景昼跟程飞的好友都删了。
立刻收拾东西,我接你,回来我们好好谈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却只得到一个红圈,以及下方‘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的提示。
温荣把他拉黑了!
祁景昼盯着手机屏幕,眸间黑瞳缩紧,脸色瞬间寒霜密布。
所有沉稳理智,尽数被怒火灼烧湮灭。
他握拳重重砸在书桌上,一把扯过座机,按下内线通话键,一字一句沉厉压抑。
“程飞!订机票!”
*
做戏做全套。
温荣正一心忙着跟扮演新郎的男演员对台词,或者说是,沟通彩排婚宴当天的过程,以确保每个环节不会穿帮露馅儿。
倒是根本没想到,祁景昼受不得激,不久就会直接飞过来搅局。
也不知道金老师从哪儿挖来的人才,这男演员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儿。
温荣跟他聊几句,对方语气熟稔幽默,性格也风趣,逗得她直想笑。
两人通过微信交流,大致过了一遍从进场到开场的流程。
基本没什么问题,话题就随意起来。
新郎:我明晚的飞机赶过去,那就定后头上午?咱们婚宴厅见?
这就不得不佩服金老师的细心缜密。
连演员都是找的外地人。
温荣:行,发票你留好,结束后一起报销。
新郎:得嘞!
新郎:放心,咱有职业操守,流水发票绝对一致,不多占你们一毛钱的便宜。
温荣失笑,正想着要怎么回,温律师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她没急着拆礼物,只把花和礼物放在岛台边沿,转头就见祁景昼从酒柜里拎了瓶红酒。
他修长指节掂着两只高脚杯,挑眉笑语:
“今天破例,陪我喝两杯?”
温荣莞尔,“好。”
红酒入口,尚未适应舌尖上的涩意,脸颊便被温热呼吸熏染,男人嗓音低柔缱绻吻着她。
“生日快乐,我的小咪。”
温荣嘴角笑弧顿住,唇瓣无意识浅抿。
明明是情人间最正常不过的爱称,她却并不觉得甜蜜,且喉腔里莫名像堵了口闷气。
‘小咪’,像极了主人称呼爱宠。
她极力压抑情绪,指尖却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着高脚杯的细柄。
"
你一直在我心上幽居,我放下过天地万物,却从未放下你。
——仓央嘉措
*
三月开春,再过几天也该停暖。
温荣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天色阴沉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的雪,路面看起来有点湿滑。
她抿了口咖啡,将自己陷进懒人沙发里,垂眼看手机。
滑屏解锁,金老师的嘘寒问暖最先映入眼帘。
“乖女儿,下班了吗?
今天你生日,记得要给自己订蛋糕噢!”
第一条语音消息顺下来,紧挨着一条转账。
“工作别太辛苦,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爸爸妈妈一点心意,赶快收下,替自己选一份喜欢的礼物,祝我们小公主生日快乐。”
温荣嘴角翘起来,便听下一条语音,金老师温柔欢快的语气瞬间变得忧心忡忡:
“唉,妈妈还想跟你说件事,年前你回家,我们跟你说的事情,你回燕市后跟小祁商量过没有?”
温荣唇角笑弧顿住。
“...不是说等他升职后再聊么?
这一眨眼又两个月,你也不给妈妈通个信儿。”
“荣荣,妈妈不是逼你早点嫁人,主要你一个人在外面,再不定下来,我跟你爸爸心里总不踏实的呀。”
‘嘀嘀咔’
客厅门突然打开,温荣来不及反应,就见祁景昼开门走进来。
玄关灯应声亮起来,温暖光影照着他头顶洒下。
一八九的高大身形,穿一身中规中矩的白衬衣黑西褂,政界统一发放的西服款式,穿在他身上愣是像高级订制,西褂敞着怀,领带也扯的松散,衬衣领扣解开,橘色暖灯柔化了男人冷峻面廓和线条宽直的肩臂,像给他镀了层圣光。
温荣怔怔看着,忘了给手机消音。
男人似有所觉,扭过脸,目光精准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一瞬,只有金老师忧心忡忡的心思还在清晰传达:
“你跟小祁在一起有五年了吧?
也该谈婚论嫁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顾虑,跟妈妈说,爸爸妈妈都会帮你们。
不过结婚,毕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不如我来跟小祁说,有时间,安排我们跟他爸妈见个面.....”
男人深黑眼瞳有了点波澜,深深看她一眼,停顿一秒,视线收回去,垂眼安静换鞋。
温荣被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盯的后颈发麻,手比脑子反应过,啪啪啪连戳好几下屏幕。
手机彻底消音。
空气瞬间凝静。
莫名尴尬,她爸妈甚至都没见过祁景昼本人。
温荣眨眨眼,恢复一脸镇定,端着咖啡杯慢吞吞站起身,甚至嘴角还牵起抹笑。
“怎么突然回来?
工作提前结束了?”
祁景昼关上鞋柜门,修长食指挑高手里蛋糕盒,迈着长腿漫步朝她走过来,牵唇淡笑。
“昨晚发消息的,不是你?”
温荣看了眼他拎在手上的蛋糕盒,目光又落在他脸上。
许是刚出差回来,精气神略显懒倦,下巴上还冒着薄薄的浅青胡茬,这一点点的不修边幅,衬着他通身气质斯文慵懒,还掺杂着三分肆意七分松弛。
祁景昼一向注意公众形象,出门在外,言谈举止优雅正派到挑不出一丝错处。
私底下,温荣更喜欢他褪下满身正经的样子,只有这时候,由内散发的松弛和慵懒,让她觉得两人更亲近。
“愣什么?”
看她不说话,祁景昼放下蛋糕盒,走过来伸手抱她,脸贴着脸耳鬓厮磨。
“洗过澡?”
他嗅着发间香气,手也有意识地抚上软臀,揉了把,两指勾着裙摆拎高。
真丝衬衫睡裙轻薄柔顺,下摆不到膝盖,臀肌被他掌心温度烫了下,不自觉绷紧。
因为刚睡醒,温荣里面真空,有点尴尬。
“昨晚我值班,今早睡前洗的...”
话刚说完,腰身被一条手臂箍紧,脚尖离地,祁景昼单臂拎抱起她。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温荣顺从地圈住他脖子,挂在他怀里。
她眸光水盈盈:“我是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你今天能回来。”
祁景昼鼻息溢出声笑,踢上门,把她抱上床。
“真想不到?
你生日,我什么时候没给过?”
温荣跪坐,纤细藕臂抱着他脖子。
“还要走?”
“嗯,明早飞机。”
他没太多解释,搂着人在脸上亲了两口,便抽手松开,扯着领带朝浴室走去。
“等我。”
温荣趁机飞快补充了句:
“我不想出去,今天我们在家过,好不好?”
黑色西装和白衬衣随手丢在墙角,祁景昼踏进浴室,关门时笑睨她一眼,勾着唇嗯了声。
浴室门关上,隐约传出哗啦啦水声。
温荣有点小雀跃,嘴角翘了翘,飞快跳下床将地上脏衣物捡起,开门出去了。
*
洗完澡出来,看到床边铺整齐的睡衣。
他换好衣服,走出客厅,温荣正在厨房里忙碌。
她换了身酒红色包臀连衣裙,齐腰长发用发圈随意扎了一把,围裙系带绑在细细的腰肢上,悬着大大的蝴蝶结,臀线丰腴,一双腿纤白细直。
祁景昼眸色微深,一手拉开岛台前的凳子,屈起一条长腿坐下来,就那么目不转睛盯着她曼妙背影。
温荣若有所觉,不过没有回头。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看起来温馨,实则有点微妙。
半个小时后,三菜一汤端上桌。
温荣刚解下围裙,就听门铃响起,没等她动作,祁景昼已经起身去开门。
“祁局...”
“嗯。”
她探头看向玄关,门外是祁景昼的秘书程飞,手里抱着一束鲜艳红玫瑰,并递给他一只礼物袋。
程飞也看到她,礼貌微笑着打招呼。
“温小姐,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
温荣笑笑,刚说完谢,就见程飞脸色一紧,抬手捂了下嘴角,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
“御园的菜已经订好,最多十分钟会送达,祁局,我先下去等?”
“嗯。”
祁景昼应声淡淡,直接将门‘砰’地关上,然后转身走过来。
他莫名冷脸,嘴角还抿着两分不悦。
温荣不明所以,但不想坏了气氛,刻意扬起笑容迎上前,接过玫瑰和礼物,语声软软道谢。
“谢谢。”
又小声嘀咕了句,“早说你订了菜,我就不忙活半天了~”
听她小声娇嗔,男人揽住她腰走回餐厅,脸色缓和。
“不一样,你做的菜更好,我爱吃。”
温荣嘴角抿着笑,想说,当然好,五年足以让人养成很多习惯,何况她了解他所有喜好。
她没急着拆礼物,只把花和礼物放在岛台边沿,转头就见祁景昼从酒柜里拎了瓶红酒。
他修长指节掂着两只高脚杯,挑眉笑语:
“今天破例,陪我喝两杯?”
温荣莞尔,“好。”
红酒入口,尚未适应舌尖上的涩意,脸颊便被温热呼吸熏染,男人嗓音低柔缱绻吻着她。
“生日快乐,我的小咪。”
温荣嘴角笑弧顿住,唇瓣无意识浅抿。
明明是情人间最正常不过的爱称,她却并不觉得甜蜜,且喉腔里莫名像堵了口闷气。
‘小咪’,像极了主人称呼爱宠。
她极力压抑情绪,指尖却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着高脚杯的细柄。
“先拆礼物?你一定喜欢。”
温荣垂眼盯着礼物袋子上的LOGO,不用看都知道是珠宝首饰。
这几年他没少送,昂贵,华丽,但毫无新意。
两人刚在一起时,她听说祁景昼身边的人私底下给他取外号,叫‘昼王’。
加之他慷慨大方出手阔绰,不用温荣开口,昂贵礼物流水似的送她,温荣曾调侃自己像宠妃,要趁着受宠多讨点好东西。
祁景昼一笑而过,隔天叫秘书给她送一箱子现金,叫她喜欢什么随便买。
多新鲜?别人给卡,他给现金。
那时温荣意识到,他们那个系统的人,私底下大方,但个人流水上必须清廉干净,以防之后被政敌抓了把柄。
祁景昼有背景,正值往上爬的好年纪,他一心扑在仕途上,平日出行办事极其谨慎。
两人在一起五年,从未公开,没几个人知道他有女人,外界对祁局的风评是‘年轻有为’‘清正廉洁’‘清心寡欲’。
温荣现在,最听不得一个‘清’字,她的存在被这个‘清’字衬的无比讽刺。
“先坐,菜送到了,我去开门。”
祁景昼拉她到岛台前,没等礼物拆开,门铃再次响起,他去开门。
温荣就立在岛台边,视线却无意识追逐着他背影,一眨不眨。
秘书程飞亲自把菜送进来,来来回回好几遭,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摆满岛台,大厨做的盛宴,将温荣做的三菜一汤衬的清汤寡水,很上不了台面。
她安静看着,一言不发。
程飞离开,空气再次安静下来,酒菜饭香静悄悄铺满餐厅。
祁景昼从玄关走回来,见她还立在原来位置,正昂头将杯子里残余的红酒一口饮尽,昳丽眉眼情绪淡漠,上挑的眼尾余光狭着丝丝清凉看向他。
他心头一触,不动声色勾唇:
“空着肚子喝这么猛,一会儿该头晕,先吃两粒解酒药?”
温荣摇头,手里高脚杯‘叮’地蹲在岛台上。
——她正需要酒精壮胆。还装什么装呢?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正在酝酿情绪,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边祁景昼已经神色泰然拉开凳子。
“那就先吃菜,来,坐我身边。”
温荣盯着他手,又对上他淡淡噙笑的眼睛,鼓腮呼出口气,语气格外平静。
“我想先吃蛋糕。”
“...好”
*
祁景昼依着她,等她在身边坐下,亲手拎过蛋糕盒,慢条斯理拆解缠绕在盒子上的黑金色丝带。
温荣漠然看着盒子上的LOGO,黑天鹅,国际奢侈品牌订制蛋糕。
吃穿用度上,祁景昼倒是从没亏待过她。
盒子一拆开,奶油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掺杂着清新果香,和点缀的花香,这高级香气格外诱人,瞬间盖过满桌子热腾腾的烟火气。
“先许愿?”
祁景昼捏起造型别致的蜡烛,挑眉问她。
“嗯。”
他将蜡烛插好,从西裤兜里掏出火机,‘吧嗒’点燃。
火舌舔亮烛光,在一簇花间跳跃。
温荣静静看着,双手合十闭上眼。
她许愿的样子虔诚认真,白皙面庞被烛光映衬的越发温柔,眉眼如画,五官美丽的恰到好处。
祁景昼一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长腿交叠,垂在腿上的手捏着金色火机悠闲打转,深邃目光定在她面上,悄无声息流转审视着。
温荣睁开眼,干脆地一口气吹灭蜡烛。
一缕烟丝袅袅盘旋,很快消失不见。
她扭过脸,眼眸黑白分明清静如水,坦然与男人对视,坦言开口:
“我许完了。家里催得紧,我想尽快结婚。”
祁景昼眼睑看似微眯,墨黑瞳圈也隐约晃了一秒,并未接话。
温荣目光不避不闪,指尖轻掐,似无形中掐住了一根绷紧的弦。
她深吸口气,一鼓作气:
“爸爸身体不好,这半年一直奔波于医院,催婚的事也已经话里话外问了一年,每次你都装作不知道,我明白你什么意思。”
就像今天,他明明什么都听见了,但却只字不提。
她垂下眼,卷密睫羽遮住眸光黯然。
“这次我不想再配合你,你有你的人生规划,我也有我的。谢谢你特地赶回来陪我过生日,今天就当一起吃最后一顿饭,我们分手吧。”
规划?
在指尖打转的金色火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在掌心里。
祁景昼静静听完她这番话,深黑眼眸里浮起浅薄雾色,情绪莫名。
他近几年的确没有结婚的打算,温荣比他还小四岁,急什么呢?
时间静默流逝。
祁景昼在走神,又似乎是在思考,温荣觉得自己等了很久,掐紧的指尖一点点松懈,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坠。
还没等到他开口,却先等到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
祁景昼从西裤兜里掏出手机,很快起身离座,边接听电话边步态沉稳地穿过客厅。
温荣眼睫颤了颤,眸掀睫看过去。
男人挺拔身姿走到落地窗前,单手插兜,从容不迫地听电话,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波澜。
“嗯。好,明早,我今晚赶回去.....”
今晚赶回去...
他先前明明说,明早的飞机。
温荣心尖酸窒,嘴里发苦,她收回视线,捡起叉子,挖了口奶油塞进嘴里。
挂断电话,祁景昼面不改色微攥手机,揣进裤兜,侧身回头。
隔着偌大客厅,温荣正孤零零坐在岛台前小口小口吃蛋糕。
安静,沉默,又疏离。
他眸中墨色凝结,抬步走回她身边,搭手抚上她柔软发丝亲昵揉了揉。
“出了点紧急情况,我今晚不能陪你,先吃完这顿饭,晚点还有时间,我们聊聊。”
*
两个人吃,这一桌菜的规格,算得上饕餮盛宴。
可惜温荣没胃口,根本没吃多少。
祁景昼倒是正经吃了两碗,看得出他是真饿了,温荣做的三菜一汤一半都进了他肚子,倒是专程从御园点的菜基本没动。
温荣看在眼里,不无自嘲地想,不管怎么说,祁景昼是个很称职的男朋友,换一个男人可能也做不到他这么称职。
大方,宽容,体贴,还时刻满足她情绪价值。
除了不想娶她,其他一切都好。
不过她也很称职,兼顾了宠妃、贤妻和情人的角色,把他方方面面伺候到位了。
这么一看,谁也不亏。
等他放下碗筷,温荣安静坐在那儿等他开口,一点儿扮演贤惠的心情都没有。
祁景昼看她一眼,起身将碗筷收拾走,但也仅限于塞进洗碗柜。
他走过来两手架起温荣,半推半抱着把人带进卧室,扶到床边坐下。
温荣冷眼看着,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本支票夹。
“你生日,别不高兴,填个数。”
他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圆润,像艺术品,支票夹被这只手衬的既寒酸又廉价。
温荣视线定定,眼睑微红:
“你说聊聊,就是让我填个数?”
祁景昼皱眉,心头升起一股郁气。
“别拿结婚说事,这事不在我计划里,小咪,别闹。”
......
“闹?”
温荣视线朦胧,唇瓣无意识抿紧,唇角牵起抹自嘲。
“我跟你五年,五年的感情谈结婚,是在闹?”
祁景昼眉心皱了下,捏着支票夹缓缓站起身,他昨天开完会就连夜订机票飞回来,原本是要给她个惊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神经迟钝的疲惫感瞬间随着情绪翻涌,搅得他头痛欲裂。
“放一放,我今天不想谈,很多事一句两句说不清,等我回来,我们再聊。”
将支票夹放在她腿边,祁景昼强压下满腹心浮气躁,转身进衣帽间换衣服。
温荣被晾在那儿。
望着衣帽间敞开的拉合门,一口气堵进心脏,郁气随着里面传出的轻微动静一下一下横冲直撞,撞得她心口窒痛。
祁景昼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了身整洁西装,一边抬手整理领带,一边踩着拖鞋径直朝客厅走。
“话早晚要说开!”
温荣憋不住,好啊,她闹!
“你再忙也能答复我,无非是‘行’还是‘不行’!”
男人在房门外立住脚,没回头。
温荣站起身,泪水蓄满眼眶,轻易就能滚下来,但她倔强的强忍着。
“没有‘等等’这个选项。我等了五年,连个正牌女友的名分都没等到,我家里人好歹知道男朋友姓祁,你呢?你爸妈知道温荣是哪根葱吗?”
祁景昼垂下手,头颈微昂了下,转回身,皱眉盯着她,眼里已经带了厉色。
“百忙中特地飞回来陪你过生日,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在搞什么?”
他这个人,威信随着年纪在增长,平时严肃起来身边人都吓得噤若寒蝉,生气的样子更别提多骇人。
但温荣视线模糊看不清,现在也顾不得怕不怕的了。
她冷下声,“你只说行不行。”
祁景昼修眉紧皱,语气重地可以:“我刚才讲过,结婚现在不在计划内,你还年轻,跟我闹这个没意思。”
“到底是结婚不在你的计划内,还是娶我不在你的计划内?”
“温荣,别无理取闹!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什么样?!”
温荣狠狠将支票夹朝他掷过去,红着眼质问。
祁景昼黑眸沉沉凝视她,一言不发。
“五年祁景昼,五年你连升三级,手里的拆迁项目完工你就能顺利调回京里,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温荣眼泪滚下来,她又哭又笑地抬手扶额,在床边踱步,想遮掩自己的失态与狼狈。
然这一幕落在祁景昼眼里,只看到焦躁不安。
“五年你一点没闲着,却做不出一个关于我的计划,你行!你连个饼都不肯画给我,你连骗都懒得骗我!”
她立住脚,潮湿眼睫眨了眨,直视祁景昼:
“你回京后我怎么办?难道家里人就不会问你什么时候结婚?给你安排政治联姻你会拒绝吗?你说啊!”
祁景昼眼里敛着浓重阴霾,直到她声声质问的话发泄似的说完,定定看她片刻,才惜字如金地丢下一句:
“你太浮躁,温荣。”
温荣耳膜里咕咕作响,看着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的背影,她似乎瞬间灵魂出窍,身体所有力气也被一瞬间抽空,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砰——’摔门声震耳欲聋。
空气只余无尽冷清。
温荣静立片刻,突然泄力,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软软跌坐在地上的。
她太浮躁......
他就是这样打发她的。
*
祁景昼走后,温荣抱膝坐在床边地毯上,背靠着床头柜怔怔发愣,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接,但身体给不出反应。
等到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试图站起身,整个下半身却麻木不堪。
温荣捏着腿苦笑,心想,什么叫失魂落魄?她体会到了。
腿开始慢慢恢复知觉,刺刺麻麻的感受钻心入骨,她扶着床沿勉强站起身,脑袋突然就特别清醒,情绪也平稳的要命。
——不就是算了么?
她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婚本来也不是她的目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不点头也在她预料之中。
现实社会,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越长,感情越不堪一击,当再拉远了距离,那结果就只有分开。这个世上,谁离了谁,日子都照样过。
想清楚,温荣呼出口浊气,进浴室洗了把脸。
出来后径直进了衣帽间,拖出行李箱收拾东西。
她收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样的行为,祁景昼要是亲眼看见,大概又要觉得她作,觉得她不可理喻。
想着,温荣笑了笑,耐心把挑选好的每一件衣裳叠整齐,挨个儿码进箱子里。
最后,还拖出另一只小行李箱,打开保险柜,把里面尘封的首饰和现金一样不落的全部装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把箱子推到房门口,回到床边捡起手机。
手机已经没电黑屏,插上电充了一会儿才能开机。
弹出的十几条消息和二十多条未接电话,全部来自金老师和温律师。
温荣调整好心情,先给金老师回了通电话。
对面没响两声就很快接起来,语气紧张地唤道:
“荣荣!乖女儿?”
“妈,是我...”
“哎哟~!你要吓死妈妈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最后还关机了,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啊?”
金老师严厉训斥的话虽然气恼,但温荣凉丝丝的心口却泛起暖意,鼻头也跟着一酸。
“没事,妈,今天会议厅接了大会,太忙了,没注意手机没电。”
金老师静了几秒,语声软和下来:
“你过生日,还让自己那么累,就不能请一天假吗?”
温荣轻吸鼻翼,强颜欢笑说,“请,忙完今天我就申请年假,爸爸最近身体不是又不太好?我回去陪你一起照顾他。”
“啊?真的要回来?”
“嗯,我订明天的机票,不用接我,打车回去很方便。”
“啊好好好,太好了,那你回来的路上一定注意安全,订好机票要告诉妈妈.....”
金老师喜不自禁,殷殷叮嘱女儿好些话,温荣都点头应下,哄着她早点睡,对面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温荣思虑片刻,先给单位人事发了假条,又给大领导贺总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提前休年假。
温荣在燕市一家国企酒店,任客务部经理的职位,是酒店领导层里最年轻的女经理。
贺总隐约知道她有背景,加之她业绩出众,所以对她一向很关照,轻易就批了假。
温荣心头放松,又在网上订了明天飞蜀城的机票。
一切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她躺在床上,下意识点开祁景昼的微信头像,眸光轻闪。
在说狠话和拉黑之间,她选择了沉默。
最终什么都没发,按灭手机屏幕,躺在床上对着黑暗发呆。
无边冷寂将时间拉的漫长。
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记忆回光返照,温荣想起自己跟祁景昼的初遇。
......
五年前温荣一毕业,就来到这家酒店应聘实习,当时是公关部的实习生。
能到国企酒店公关部实习的,不光要有学历和实力,美貌和姿色也是硬性条件。
跟祁景昼的初识,是因为一次政府部门的商务会议,那场会议占用她们酒店的会议室,因温荣年轻靓丽长得又好,当时公关部上司领导特意带她去应酬。
很老套的邂逅经历,她青涩笨拙,他英雄救美。
虽然当时的祁景昼也刚调来燕市不久,那场酒席上职位也只能算中上,但在场的大领导们,都给他面子。
温荣既感激又心动,但还没到厚着脸皮倒追人的地步。
她们酒店的会议厅常年被各大单位承包,单位的负责人也一波一波在变,这次会议结束后,下一次还不一定是谁来。
原本以为就是萍水相逢,人家侠士义气出手,为了表达感谢,温荣当晚酒席散场,就找到会议登记表,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大着胆子发了条短信过去,表达自己真挚的谢意,并委婉提示有机会会偿还这份人情。
她说的偿还,是往后他们单位再来,自己可以暗箱操作,给他行点方便。
每个公关手里都握着辛辛苦苦维系下来的客户资源,客户资源,就是公关站稳脚跟的底气。
温荣是新人,绞尽脑汁想积攒自己的客户资源,发短信联系祁景昼的初衷,也是想拉拢他。
不过她当时只是条小鱼,胃口远没有那么大,顶多是想跟祁景昼搞好关系,最好以后能介绍点其他省市过来出差的客户给她。
订房她也有提成。
出乎意料,祁景昼很上道,后面半年陆陆续续给她引流不少体制内的客户。
一来二往,两人熟络起来,成了在微信上可以开两句玩笑的关系。
又过半年,年终各大单位开总结大会,温荣又一次见到祁景昼。
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身边还有了秘书,整个人局里局气,领导风范十足。
当晚的酒席上,不知有意无意地,温荣被安排在他身边坐。
半年下来断断续续的微信联系,多数是工作安排,当面离那么近还是头一次。
她有点拘束,至今还记得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解酒药吃了没?”
温荣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他,像是回到了半年前初见的那次酒席。
祁景昼似乎是借着倒酒的举动,余光轻扫她一眼,俊美侧颊噙了丝笑,笑她看起来笨呼呼。
他低声说,“我兜里备着,应酬也是,年轻女孩子少喝酒,伤身。”
温荣后知后觉脸颊发热,很快撇开视线不再看他。
过了会儿,在桌下朝他伸出一只手,细弱蚊吟嘟哝了声。
“谢谢...”
身边没动静,直到掌心被触碰发痒。
她抽回手,视线下瞥,两粒药静悄悄躺在手心里。
换到现在,酒局上除却自己的杯子自己亲手倒得酒,其他任何人递酒都不能随便喝,更别提是药。
但当时的温荣毫不迟疑,至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祁景昼不设防,直接就将药吃了下去。
那天直到席散,温荣也格外清醒,连微醺都算不上。
而她跟祁景昼的关系,正是从那晚发生的质变。
温荣漂亮毋庸置疑,她是独生女,妈妈是高中老师,爸爸开律师事务所,家庭条件很好,父母对她倾尽关爱与培养,且寄予无限支持和包容。
学过钢琴,学过舞蹈,经历过艺术熏陶,气质优越给美貌加了大分。
可以说,从初中到大学毕业,‘校花’‘仙女’是温荣的标签,她身边从不缺追求者。
祁景昼追求她,温荣没觉得很意外,甚至仔细考量过,对方条件方方面面好过她,且年轻有为前程似锦,还是京市户口,是她赚到了。
所以她没怎么吊着他,只私底下约会两次,就跟他牵手在一起。
牵手是年轻男女热恋的开始,后面一年,拥抱,接吻,擦枪走火。
成年人的恋爱,一切发展都顺理成章。
这段关系在温荣看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恋爱关系。
且祁景昼为人正派、三观正、修养好,虽然偶尔行事作风有点老干部,在某些方面很强势,对她管得严,但温荣并不反感,反倒很喜欢这种大丈夫主义的偏爱式保护。
她像只被猎人诱惑到金丝笼里关起来的鸟儿,还为自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而感到沾沾自喜。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醒悟,猎人其实是个王子,只不过在继任王位前得骑着白马出来历练。
他早晚要回到豪华宫殿去,继承自己的王位。
温荣意识到自己如此渺小,从小的优越感在祁景昼面前,全变成矫情。
她就算睡在他枕边,也不能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被认可。
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但她对他,看似了解,实则一无所知。
如果她的人生是个平面国,祁景昼站在中央的位子,高高在上肆意俯瞰。
而他的人生却是个球体,她粘在外围,不上不下,看不透里外,辨不清正反,甚至连站稳都难。
抬臂压住酸涩眼帘,温荣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曾经恩爱时的玩笑一语成谶,她终究只是个宠妃,国王也不会娶她做王后。
*
一夜半梦半醒,浑浑噩噩。
第二天醒来,温荣眼皮酸胀,头重脚轻。
她简单洗漱过,早餐都没心情吃,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严实,就拖着行李箱出来,关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住了五年的房子。
打了辆车,抵达机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时间刚好够温荣登机。
离开这件事异常顺利,甚至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多余,能给她用来犹豫。
飞机起飞后,温荣用帽子盖住脸,一点伤感都没有,阖眼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飞机正落地。
接行李,走出机场,打车回家,路上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也独独这一个小时,温荣抑制不住胡思乱想,主要是在想怎么跟金老师和温律师交代。
‘分手’对每个女孩子都是一场灾难,她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
立在家门口的那一刻,温荣扶着行李箱长呼口气,拍了拍脸调整表情,嘴角弯起大大笑弧,伸手按下门铃。
“谁啊?”门内传出金老师语声柔婉的询问。
温荣故意不回答,还叩手敲了敲门。
“老温,我手上都是面粉,你快去开门,看是不是荣荣回来了?”
“诶哟,没准儿是送快递的走错,那密码锁有人脸识别,荣荣回来哪能进不来家?”
“你快点儿,磨磨蹭蹭的!”
“诶诶,别催,我这也得腾个手...”
虽然隔着门,但屋里拌嘴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温馨。
温荣眼睛笑弯,门一打开,就故作惊喜地张开手。
“爸爸~!”
“......”
立在门里的人愣住,温荣夸张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堵在门口的男人,也愣住了。
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当儿,温律师从男人身后探出头,看清门外的人,他顿时一脸惊喜。
“荣荣!诶真是荣荣,金老师!你乖女儿到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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