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玉卫云骁的女频言情小说《她死遁后,四个夫君找上门了!叶玉卫云骁 番外》,由网络作家“叶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卫云骁没说话,叶玉就知道他默认了。她走上前,在蔡嬷嬷与家宰许常之间来回转,打量他们的神色。二人战战兢兢,时而看卫云骁,时而抬头望着叶玉。“二公子,二少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蔡嬷嬷受不住审度,率先求饶。许常也附和道:“少夫人,老奴在卫家干了二十多年,不可能谋害主子啊。”叶玉没说话,厨房的饭菜有毒,凶手极有可能是蔡嬷嬷。可若是蔡嬷嬷,那么她是出于什么动机害人?又或者说,她背后有何人在指使?叶玉派人召来刘观音的贴身婢女金姑姑。“见过公子、少夫人。”叶玉也不浪费时间,叫她送来刘观音近日翻看的账册,寻来负责别处的四名管事,叫他们查对册子。一经对账,发现厨房的账目的确有问题,账目空缺了八千多两。蔡嬷嬷的头不停磕在地面,“少夫人,老奴冤枉啊...
《她死遁后,四个夫君找上门了!叶玉卫云骁 番外》精彩片段
卫云骁没说话,叶玉就知道他默认了。
她走上前,在蔡嬷嬷与家宰许常之间来回转,打量他们的神色。
二人战战兢兢,时而看卫云骁,时而抬头望着叶玉。
“二公子,二少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蔡嬷嬷受不住审度,率先求饶。
许常也附和道:“少夫人,老奴在卫家干了二十多年,不可能谋害主子啊。”
叶玉没说话,厨房的饭菜有毒,凶手极有可能是蔡嬷嬷。
可若是蔡嬷嬷,那么她是出于什么动机害人?
又或者说,她背后有何人在指使?
叶玉派人召来刘观音的贴身婢女金姑姑。
“见过公子、少夫人。”
叶玉也不浪费时间,叫她送来刘观音近日翻看的账册,寻来负责别处的四名管事,叫他们查对册子。
一经对账,发现厨房的账目的确有问题,账目空缺了八千多两。
蔡嬷嬷的头不停磕在地面,“少夫人,老奴冤枉啊。”
叶玉道:“那你说说,你冤在何处?”
刚开始,蔡嬷嬷可是愿意为了证明清白吃剩菜的,这份决心令叶玉对她的怀疑有了一丝松动。
“老奴每月领取的采买银子都是从家宰处获得,拿了多少就记多少,从未克扣或者多拿,岂会有如此大亏空?”
往日一直是二房的主母王玲在管着账目,难道她会不知道内情?
这件事,越挖下去,牵涉的人越多,可那人想害自己,叶玉就不可能会放过对方。
残酷的生存法则告诉她,狗咬人一口,就该打死,人伤她一次,就该去死,免除后患。
叶玉又叫人对了一下家宰的总账册,毫无纰漏。
许常佝偻的身子板直,“老奴对卫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蔡嬷嬷哭着磕头:“老奴愿以死明志,只求不要牵连我的丈夫孩子。”
蔡嬷嬷一家都在卫家做活,说完此话,她爬起来企图撞柱。
叶玉手疾眼快抓住她的衣角,把她扯回来。
蔡嬷嬷跌坐在地,泪流满面。
“少夫人,真的不是我干的!”
叶玉板着一张脸,气韵倒与卫云骁有几分相似,一双狐狸眼泛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静静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扫。
这时,石砚去搜过许常与蔡嬷嬷的屋子,最终在蔡嬷嬷屋里寻到了刘观音中的毒药。
证据摆在眼前,显然,蔡嬷嬷克扣厨房银钱高达八千两,她为销毁罪证,下毒谋害主母,买凶杀人,嫁祸少夫人。
卫云骁厌倦这些内宅心计,冷声吩咐:“拖下去杖打五十,转交京兆尹判处。”
说完话,他站起来,转身欲走,叶玉叫住了他。
“夫君,等等!”
叶玉的语气变了,再无往常的柔情与伏低做小。
蔡嬷嬷还在拼命求饶,额头磕肿了。
叶玉想了想:“我还有一计可辨真凶。”
卫云骁停下脚步,转身问:“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话好说?”
叶玉道:“还请夫君带那两个行刺的男子过来。”
卫云骁想了想,看向石砚。
石砚得了暗示,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把人带过来。
二人一来就跪地指认蔡嬷嬷买凶杀人。
蔡嬷嬷听了,几欲晕厥,颤抖着指向二人:“我好心引你们进卫家做活,你们为何要污蔑我!”
叶玉没理会他们的撕扯,问道:“蔡嬷嬷给你们的银子,在哪里?”
两名男子从鞋底下掏出一角碎银,称:“我们只得了定金,事成之后才会结账。”
叶玉捏着帕子把银子收过来,转身吩咐一个侍女去端两碗清水。
卫云骁不知她要做什么,重新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两块银子放入水中,水面晃了晃,便再无别的异样。
叶玉转身向卫云骁道:“夫君,借你一锭银子。”
卫云骁被她勾起好奇心,拿出钱袋,沉甸甸的银子落入她手中。
叶玉只取了一块,交给蔡嬷嬷。
“嬷嬷,你摸两下。”
蔡嬷嬷不知少夫人要做什么,她拿起银子,在手里摸了摸,又放回垫着帕子的手上。
叶玉把银子放入另一碗水,水面浮现一层油污。
“夫君,你来瞧。”
卫云骁走过去,侍女也执烛台过来照亮水面。
很明显,被蔡嬷嬷摸过的银子会有油污,她混在厨房,哪怕每日洗干净,转身摸个碗,拿个盘子,两只手都会常年沾满油。
可用于买通两名男子的银子却没有油污。
说明蔡嬷嬷没摸过这笔银子,她是新的替罪羊!
卫云骁当即明了,转身瞧着憨厚老实的许常,锐利的双目扫来,吓了他一激灵。
大脚踹在许常胸腔,卫云骁呵斥道:“混账东西!”
蔡嬷嬷才来卫家五年,没什么主仆之情。
可许常在卫家二十多年,可想而知,他这些年动过多少手脚,干过多少腌臜事?
许常滚在地上,又爬起来咬死不认,“老奴是冤枉的!”
叶玉看向那两名原本要杀她的男子,冷冷道:“夫君,这两个刺客不老实,打死不过分吧?”
二人听了,脸色一白,卫家要动私刑杀人!
卫云骁没说话,石砚上前把二人拖出去,很快,此起彼伏的杖责声与惨叫声传来。
“啊!救命啊,卫家杀人啦!”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叶玉告诉金姑姑去劝诫一二,招出真凶可以给他们留活路。
许常年迈的躯壳一震。
少夫人年纪轻轻,手段了得,若刚开始说的是拷问真凶,这二人为了保命未必会供出真相。
可她没有,直接置人于死地,绝望中又给一线生机。
寻常人怎么会不抓住这个机会招出真凶保命?
玩弄人心,她是一把好手。
果不其然,金姑姑进来复命,那二人供出是许常买凶杀人,叫他们指认厨房的蔡嬷嬷,事成后助他们脱身。
蔡嬷嬷听得此话,大松一口,余惊未定道:“许家宰,我一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这也是叶玉想问的,她与许常更无恩怨纠葛,为何要害她?
叶玉追问:“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你?”
许常支支吾吾,先是看了一眼卫云骁,又看向叶玉。
蔡嬷嬷哭着骂:“许常,你这个黑心肝的下作东西,再不招出凶手,你全家可没好果子吃!”
提起这个,许常有了一丝动容,他正要开口,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哟,这里如此热闹?”
有一众仆从簇拥一女子走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匆匆赶来的王玲。
叶玉不理解,冯英为何故意把长治分划在外?
长治不曾得罪他,更不是贫寒崎岖、难以戍守的地方。
这些年来,胡人与羌人轮番践踏长治,烧杀劫掠。
一次又一次夺走他们的性命与食物,绝望的乡民们求告无门。
冯英不闻不问。
此等大仇,焉能叫人不恨?
叶玉回过神,一抽鞭子,老马加快奔驰,冲回叶家村。
她把三人带回庵堂的棚子,并吩咐腿快的妞儿带着几名孩童挨家挨户传递消息。
羌人来了,他们会互通讯息,抓紧时间躲进山里避难,藏起吃食、牲畜。
三名狼狈的男子各有各的伤,其中一个形容糟乱的男子几欲昏迷。
残存着模糊的意识,喃喃道:“水。”
叶玉瞧他凌乱的发丝遮住黢黑的面庞,眸光涣散,唇皮干涩,身上失血过多。
连忙转身舀来水喂他。
此行归来,叶玉买了许多治疗外伤、跌打的日常用药。
小孩子打打闹闹容易磕碰,乡民们外出做活更容易扭伤筋骨。
他们受这么重的伤,庵堂条件不好,也只能用这些基础的药了。
叶玉匆匆回到室内翻找药。
胡大娘与刘大娘在屋里做针线活,闻声来到棚里,看见三个大男人躺在此处,低呼一声。
“小玉,这些都是什么人?”
胡大娘反应很激烈,庵里都是弱小的妇孺孩童,叶玉贸然带着三个男子进来。
纵然他们身受重伤,对孩子们来说依然是危险的。
“胡婶莫怕,他们是薛家村的村民,不是坏人,羌人南下劫掠他们村子,我在路上遇见就他们带回来养伤。”
刘大娘听到羌人,顿时慌了起来。
“羌人……来了?”
西凉离长治很远,胡人几年才来劫掠一次。
北齐近,羌人就跟见了荤腥的猫,春种秋收都要来收割一次。
叶玉安抚道:“刘婶别急,我已经叫村子里的护村人去村口守着,一旦发现羌兵来了,咱们就收拾东西跑。”
人跑是没什么问题。
但昨夜叶玉带回来许多粮肉米面,他们带上肯定跑不远。
不带又着实可惜,真是便宜那群鬣狗了。
一个受伤较轻的男子说道:“俺听到那群羌兵说,长治土地肥沃,又无魏狗看管,他们要把长治拿下来,奴役咱们种地干活,给北齐供粮草。”
魏狗指的是羌人对魏兵的称呼。
叶玉脸色沉下来,他们有二百骑兵,对手无寸铁的乡民来说着实棘手。
她招呼刘婶与胡婶给他们包扎伤口,站在一侧继续问。
“可知道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
男子想了,“是村子的北面。”
“领头的有几人?”
“是一个男子,长得贵气逼人,跟个姑娘家一样,头发编了许多辫子。”
魏人除了妇女孩童,基本束发戴冠,庶民则戴巾。
男子继续道:“不过,他身上的衣裳挺好,全是干干净净的皮毛与会发光的布,还有花纹,俺看着就喜欢。”
叶玉根据他的说辞,快速判断。
此人穿得起上等皮毛与光滑的绸缎,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又能做主下令霸占长治,只怕身份不低。
叶玉继续问:“你们村子里的村民都去哪儿了?”
说到这个,男子眸光含泪。
“俺爹被杀了,娘带着弟妹跑进山里,我们离开的时候,动作快的羌兵已经抓了村里的好几个姑娘上马背了。”
那些姑娘里,就有他喜欢的那一个。
男子抹一把泪,暗恨自己无用。
叶玉想了想,呼来一个孩童将护村人的把头叶枚喊过来。
小孩子腿脚快,不一会儿就把一个长相身材较为壮硕的女子领过来。
叶枚是个猎户,射箭是一把好手。
“玉姐,你何时回来的?”
叶枚快步走过来,她比叶玉高一个头,壮了一倍。
叶玉比她大几个月,二人是幼时交好的玩伴。
叶玉笑道:“昨日回来的,尚未来得及寻你们叙旧,羌人在侵扰村子,咱们先把薛家村的村民救回来。”
“他们说,薛家村的村民都往山上跑了,你熟知地形,我想请你去把人带回来。”
每个村子一旦被劫掠,为防羌人路熟再来,村民们是不会再住下去了,必须移居。
这时候,其余村子会招揽他们壮大自村人数,同时也庇佑他们活下去。
叶枚拍着胸脯道:“玉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叶枚匆匆离去,叫上村子里几个腿脚好的叔婶,一群人入山林寻人。
“跑!!!”
叶玉手上捧着的馒头掉落一地,大叫一声。
那群村民一同狂奔,冲向远方。
高溪山的笑意更深了。
在这深山密林中,驴遇见虎,只会踢腿嘶叫,一旦黔驴技穷,越是逃跑,虎心中那股追逐猎物的欲望就越强烈。
高溪山歪着脑袋扭几下,摩拳擦掌。
“给我追!”
身后蠢蠢欲动的羌兵拔刀冲过去,踩碎了地面的馒头。
连吃食都丢了,可见是穷途末路,无处求生。
两拨人你追我赶,叶玉跑去哪个方向,高溪山就追去哪个方向。
村民们发现,只要跟着叶玉,就会被羌兵追着。
有一人道:“他要抓小玉,大家散开跑!”
高溪山抓着一把剑,冷笑着,这群愚蠢的村民还算有点眼见力。
大难临头各自飞,村民们三五成群,散开逃跑。
敌寡我众,高溪山又怎么会让眼前的猎物就这么逃了?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高溪山一边锁定前方的美人,一边挥手吩咐:“十人一队,散开追,按首级论功。”
闻言,村民们更加恐慌,也就是说,对方不会让他们活下去了。
村民们慌不择路,一哄而散。
看着身旁的村民们越跑越少,叶玉红了眼,骂一句:“说好的保护我,危难关头你们竟然抛弃我!”
那群村民没有回头,有人丢下一句:“小玉,抱歉!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村民们遁入灌木丛,越跑越远。
叶玉身侧还有十几人,叶大郎拉着叶玉道:“小玉,别耽搁了,快跑!”
她回眸看一眼,原本远远追着他们的羌兵只差十丈左右。
叶玉提起裙摆,跟随乡亲们一起逃跑。
高溪山追了一段距离,没追上,高声喝道:“把那个女人留下,我饶你们不死!”
这群村民不愧是山里长大的,跟野猪一样会跑!
他身后的羌兵已经有些跟不上。
闻言,叶大郎犹豫片刻,立即换了个方向,不再与叶玉同行。
叶玉停下脚步,不可置信道:“大郎哥!”
“小玉,对不住,我也想活下去。”
叶大郎带着十来个村民站成一队,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就毫不留情地跑远了。
跟在他身后的那群村民,包括她救下来的薛二牛也跟上去。
叶玉大吼:“薛二牛,我对你有救命之恩!”
薛二牛僵住身子停下,低声说了句:“小玉,对不住,来世俺给你做牛做马。”
说完,薛二牛转身离去,跟上叶大郎他们。
此时,只有叶枚站在她身侧。
“小玉,别管那群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我不会离开你,快走!”
叶枚拉起弓,转身对准远处的高溪山射一箭。
高溪山当即往旁边一滚,那支箭射中了他身后的一名羌兵,羌兵倒地不起。
他横眉怒视那拿弓的女人,冷然地开口:“谁能拿到那个女人的首级,记首功。”
他身侧的羌兵陆续散开,去屠戮那群逃跑的村民,身侧还有五十多人。
他不信,五十多人还抓不到两个女子!
那群有幸跟着他的羌兵露出凶光。
将军虽然脾性不好,但从不亏待麾下部属,奖赏丰厚的首功诱惑他们更加卖力地追着前方的猎物。
高溪山快步追着,眸里流转一抹精光,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向前一甩。
“小心!”
叶枚闻声推开叶玉,那把匕首擦着叶枚的手臂,钉在树干上,刀柄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铮鸣声。
“阿枚,你怎么样?”
叶枚捂着手臂,摇摇头:“没事的,玉姐,你先走。”
“不,要走一起走!”
叶玉拉着脚步慢下来的叶枚,继续跑。
身后偷袭失败的高溪山有些遗憾,如今二人并走一起,他倒不好继续出手,生怕误伤,在那女子身上留下疤痕。
猎物越完美无瑕,代表猎手的水准有多高。
她是要献给北齐皇帝的猎物,不可伤了分毫。
不过,能让她们脚步慢下来,此举也算行之有效。
叶玉不愿意再拖累她,推开叶枚道:“阿枚,他们要的是我,咱们分开走,我不想拖累你!”
“玉姐,我说了要保护你。”
二人一边跑,一边互相推搡,叶玉取下身上的那块玉佩,交给叶枚。
叶玉苦笑着:“阿枚,村民和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叶枚似乎意识到什么,愣了愣,她们活着不止是为了自己,还有乡亲们。
叶枚收下玉佩,含泪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不近不远的高溪山听得那番托付的话,就看见叶玉往另一个方向跑走,二人分开了。
他挥挥手让十来人去追叶枚,自己带着三十余人追落单的叶玉。
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女子体力渐疲,越跑越慢,吓得花容失色,行举慌张。
高溪山离她只差两丈之距。
本着捉弄的恶趣味,他没有那么快追上去,他把熬鹰折翅的手段用于驯服这倔强的女子。
第一,便是让她自行耗尽力气,再无扑腾挣扎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的笑意更深了。
浓云厚重,压得地面的人喘不过气。
密林深深,似看不见尽头的鬼打墙。
血液奔流,心跳狂乱,如急鼓声声拍打胸腔。
高溪山像只戏弄猎物的狼,不紧不慢跟着她,他不觉疲累,反倒乐趣无穷。
终于……
叶玉来到一处湖泊。
这是一处天然的盆地湖,四周山脉连绵起伏,将天上降落的雨水汇聚一处,碧波万顷,广阔无边。
像一面浩渺的镜子,倒映苍穹白云、山影、鸟踪。
叶玉停下脚步,无处可逃,鬓边那朵花掉落在地,被高溪山捡起来,捻在指尖。
高溪山步步紧逼,胜券在握道:“乖乖跟我走,你逃不掉了。”
“芸儿,芸儿!”
卫云骁鼓眼努睛,一边大喊,一边慌乱地走到叶玉躺倒的位置。
地面只有一滩殷红的血,渗入蔓蔓青草里。
循着血迹,他发现有点点血痕延伸入湖边。
“公子,你瞧!”
石砚指向远方湖畔。
斜坡直下金陵湖,下方毫无遮挡,有一块红色系带落在岸边。
卫云骁手忙脚乱滑下去,取下那根系带,发现那正是苏芸用于束发的绸带。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口,庞大的身躯弯下腰,俯视清澈平静的湖面。
莫不是……莫不是真掉入湖里了?
他回头观察地形。
山坡前方,他与石砚在对付歹人,不可能从他们身边带走人而不知。
左右两侧是刀削的峭壁,更不可能从旁离开。
卫云骁站在岸边,往湖畔走几步。
一滴异常嫣红的血痕灼伤人眼。
他缓缓半蹲,从水边的一颗石子上摸到血痕。
心中的猜测有了肯定,向来稳重的手一抖,脑仁瞬息惶然,眼跳耳热。
卫云骁深吸几口气,胸腔因情绪浮动过大,一抽一抽地鼓动:“石砚,去喊人来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抬眸想寻找苏氏的踪影,却发现眼前视觉不知为何模糊成一团。
抬手一抹,温热的水渍浸染指腹。
“是。”
他们出城门之前,已经通知守卫去唤人了。
援兵久等不来,只怕是进山林失了方向,寻不到他们的行踪。
*
十义与九义在密林奔逃,二人都受了很严重的伤。
回头看见后方没有追兵,这才慢下步伐。
他们来到西城门外,此处早已戒严,增设兵卒来回盘查。
他们身上有伤,过不了关卡,回不去了。
突然,一支数量庞大的府兵围着一辆奢华的四驹马车出来。
车辕鎏金雕花,皮毛光滑油亮的白驹不掺一根杂毛,银丝璎珞来回晃荡。
也不知是何方人物,阵仗如此大?
十义与九义抬头看天上浓云翻滚,快要下雨了,只好转身寻个庇身之所暂躲几日。
远方的马车内,一个身着玄衣曲裾的男子搂着一名病弱妇人。
二人约莫四十多,男子留着一簇胡须,五官硬朗,身上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出来。
妇人面若银盘,眉宇间缭绕病态,她低声咳了咳。
中年男子无奈叹息:“你旧疾复发,不该跟着来的。”
妇人眸中含着一层雾气,神色焦急忧虑。
“王爷,事关乐阳,妾不得不来,那毕竟是我的孩子。”
通宝楼的掌柜事前求见宁王,不过一介商贾,仆从们有所怠慢。
等他们得了消息面见那名掌柜时,半个时辰过去了。
掌柜拿着十年前派下去的玉佩图纸前来通禀,说他在卫家少夫人身上发现与这一模一样的玉佩。
这是王爷亲手画图纸交给一名前朝宫廷御匠雕的,那名御匠年迈去世,不可能再出第二样。
那卫家少夫人极有可能是她丢失多年的女儿,乐阳郡主。
夫妻俩喜不自胜,连忙派女使前去卫家传人,却得知,卫家少夫人被贼人掳走,存亡未卜。
侍卫前去打探,得知那些歹人抓着卫家少夫人跑到城外,中郎将已经去追。
寻了十年有余只得这么点音讯,宁王与王妃立马带着兵卒前去救人。
等他们抵达山坡时,此处只剩下卫云骁与他的护卫,从他们口中得知卫家少夫人早已坠湖身亡。
王妃闻讯,病体难以承受罹难之痛,身子一软,晕倒了。
有侍女慌忙扶起王妃。
“快,快把王妃带回去!”
宁王眉头紧锁,将王妃抱上马车。
马车将她送回宁王府医治。
余下的人在金陵湖寻人,有王爷坐镇,他们不敢懈怠,数艘简易竹筏在湖面游荡。
其余侍卫分开在湖畔寻找。
天上乌云密布,流转闷雷声。
“轰隆!”
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漩涡。
乌云堆积,留不住倾入人间的雨水,一场雨箭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砸向地面,湖面散开点点涟漪。
远方的湖畔。
一只湿漉漉的手攀上岸边,叶玉浑身湿透,就连身上的血水也被冲刷干净。
只残余浅浅的红痕轮廓,若不细看,旁人只会以为那是绣纹。
她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正是先前插在她腹部的那把。
之前血水晕染衣物,看不出伤势如何,经过湖水濯洗,此时,她的衣衫完好,根本就没有刺破的痕迹。
步伐矫健,举止正常,更无重伤之态。
叶玉爬上岸,按下手中的匕首柄上镶嵌的圆珠,利刃收缩入刀柄内部,喷溅出残余的红色汁液。
松开手,利刃弹出。
这是她昔日在戏班子摸走的表演道具,若不按下圆珠,它是个伤人利器。
按下圆珠,刀尖收缩,便能表演一出杀人害命的好戏。
叶玉回眸望着远方湖面斑驳的人点,嘿嘿一笑。
她原本想直接跳进湖里逃跑,但窥见卫云骁来了。
那王闻之害她如此,怎么着也得在卫云骁面前给他上眼药再走。
她不信,经过这么一死,卫云骁还能待他如初,以挚友相称。
这一回,看王闻之怎么洗清嫌疑。
可惜,她就要离开长安,看不见这么精彩的好戏后续。
叶玉回眸望着京城方向,不过,冯英在这里。
迟早有一日,她还会再回来!
“夫君,这本书可以给我当赔礼吗?”
他提出赔礼,这女子不要求立即出门,竟想要一本普通的棍法?
卫云骁拿走她手里的书打开细瞧,这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书,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卫云骁问:“为何想要这本书?”
有求于人,叶玉改了态度,温声细语道:
“夫君武艺高强,其实我一直都仰慕夫君,也想像夫君一般厉害,可惜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想学一点武艺,虽不能与夫君一般,但至少能保护自己,下次夫君遇刺,我便能帮你了。”
叶玉说得言辞恳切。
卫云骁走近,晦暗的眼眸流转意味不明的幽光。
仰慕?
他细细打量叶玉的双眸,这是一双灵动的眼睛,说话时,含着些许情愫,一时分不清真假。
“我教你。”
叶玉愣了愣,诧异片刻后,她不确定地问:“夫君,你说什么?”
“我闲来无事,可以教你几招。”
叶玉可不敢找他学武艺,别一个不小心被这闷葫芦劈成两半。
她干笑几声,“还是别了吧。”
卫云骁沉着脸问:“不愿意?”
言简意赅,叶玉连忙摆摆手解释:
“不不……不是,夫君有伤在身,我怎么敢让夫君为我操劳?”
卫云骁向前走一步,“已经好得差不多,教你无需费太大的力气。”
叶玉犹豫不决,不是她不敢要卫云骁教,而是万一让婆母发现了,定会让她吃不得好果子。
她想学武艺,乡亲们也需要,若是能得卫云骁指点一二,她再回乡传授,至少……至少可以强身健体,不被羌兵欺负。
卫云骁意外地好说话,她很心动,也很纠结。
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荫翳,瞳仁转了转。
牙齿也不自觉咬唇。
“那……母亲和祖母会怪我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卫云骁笑了笑,“我在后院凉亭教你,没人会发现。”
叶玉眼底的荫翳被点亮,雀跃道:“那就多谢夫君了。”
她笑得很开心,这次是真心的。
卫云骁看她答应下来,无论苏氏是因什么缘由想学武艺。
既然人落到他手上,如何折腾由他说了算,他不信,一个千金小姐能吃得了这些苦。
他不会故意针对她一个女子,但至少,能让她累得每天躺倒,无暇出门。
想到这里,卫云骁强调:“苏氏,我会好好教你的。”
叶玉很开心,没想到,卫云骁还有点用,送上门的武艺不学白不学。
她点点头,乖巧地柔声道:“夫君,你真好~”
卫云骁指尖微动,正想抚摸她脸。
“少夫人,夫人有请。”
门外传来芳踪的声音,叶玉探头,笑盈盈道:“来了。”
叶玉向卫云骁道:“夫君,母亲找我,我先去了。”
卫云骁没说话,低头望着叶玉的脸。
叶玉说完就直接侧身经过他身畔,不必等卫云骁开口,反正也是闷葫芦一个,等他说话天都黑了。
女子轻柔的袖子掠过他的手背,带来酥麻的痒意,卫云骁指尖动了动,目光追随着叶玉转身,想说些什么。
叶玉早已小跑着与芳踪离去。
她能出清辉院了,是婆母的命令,卫云骁拦都不拦。
说明刘观音这步棋下得对,她要多抱婆母的大腿。
叶玉向芳踪打探,“姑姑,母亲寻我做什么?”
芳踪笑道:“奴婢也不知,不过看传话的人,大约也不是什么难为的事。”
*
出了清辉院,叶玉左瞧右瞧。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晚霞余晖笼罩半边天际,一朵厚重的浓云阻隔光芒,天幕半边青色半边橘。
穿过一曲回廊,便抵达葳蕤堂。
刘观音正在张罗晚膳,侍女鱼贯而入,端入菜肴。
她看见叶玉来了,亲昵地走上前。
“芸儿来啦。”
过分亲近的举止令叶玉打了个激灵,看她神情,应当是信了自己的话。
叶玉安心不少,挽着刘观音的手臂笑道:“母亲唤儿媳来是为什么?”
“我找你来,是想再确认一些细节,比如神仙有没有说她爱吃什么?又或者说神仙喜欢猪羊、还是别的水果点心。”
刘观音把叶玉拉到一旁的侧室,拿出一张纸。
在她睡着期间,刘观音动作很快,已经拟好了各项祭祀事宜,叶玉对高门大户的祭祀规矩一窍不通,可不敢随意指点,容易暴露底细。
她把那张纸合起来,“母亲,神仙说心意到了就行,不拘那么多规矩,越早越好。”
早点出门,她早点逃跑,嘿嘿。
想到这里,叶玉嘴巴翘起,掩不住笑意。
刘观音觉得也是,“那就明日出门吧?”
“明日?”叶玉不可置信,惊讶地确认一遍。
她反应过大,落在刘观音眼中似有不妥。
“如何?可是不行?”
叶玉连忙摇摇头,强烈的喜悦令她抓着刘观音道:“不是的,母亲,没想到我只是做个梦您就这么上心,您人真好,往后一定儿孙满堂!”
但不会是她生的。
今晚回去她就准备收拾东西,明天跑路!
想到这里,心情更加畅快,嘴巴也变甜了,变着法哄着刘观音。
苏家人不行,但苏芸不错,除了家人不行,每样都符合刘观音对儿媳的要求。
刘观音一开心,翘着唇角勉强留她下来用饭,卫云薇很快来了。
三人有说有笑,往日清冷的葳蕤堂时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笑意,传到了不远处的清辉院。
卫云骁站在后院赏月,冷光洒了一地银白,细碎的虫鸣遮不住笑声,他甚至能分辨出那道清脆的笑声是来自苏氏。
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他一甩袖子,转身回屋子。
叶玉在葳蕤堂待了很久,直到夜色浓稠,晚风愈冷,才被刘观音赶出来。
得了确切出发的时间,叶玉笑着回到清辉院,飞快收拾好一个包袱就躺下睡觉。
这个包袱她并不会带出去,而是放在这里留着给灵芝拿走。
叶玉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突然传来许多脚步声,还有嘈杂的声音,隐约看见火光冲天。
叶玉惊醒,发现梦境照入现实。
老夫人身边那一胖一瘦两个嬷嬷闯入她的房间,芳踪拦不住,被推到一旁。
门口两侧有举着火把的小厮站着,照亮了幽暗的屋子。
瘦一点的嬷嬷轻蔑地扫了一眼惊醒的叶玉。
“苏氏涉嫌毒杀婆母,带去松柏堂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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