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清婉大周的女频言情小说《结局+番外和离后,我一卦名动京城江清婉大周》,由网络作家“江清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玉书笑着打趣。“你们这才分开几日,倒显得我碍事不该带着筱然去护国寺进香了。”“舅夫人!”云筱然娇羞的扭了下腰,从怀里摸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状的护身符,献宝一样递给墨云寒。“云寒哥哥,这是我在庙里跪了许久才求来的,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带着,能保你平安的。”看着二人互动,江清婉这才想明白刚刚云筱然眼底对她的恨意源自何处?原来是误会了她跟墨云寒的关系。她不由想起酒窖里存着的十几坛子品相绝佳的女儿红,再看向二人,只觉“人心”果然很有趣。她自诩聪明绝顶,却被秦明朗那种男人迷了心智,白白耗费五年时光,伤身伤情。而这个筱然县主,心性凶残,表里不一,却能与墨云寒这种命格贵胄之人相爱。师父说的没错,人心,在玄门卦象之外,最难窥探。她收回目光,垂眸沉思。那张...
《结局+番外和离后,我一卦名动京城江清婉大周》精彩片段
宋玉书笑着打趣。
“你们这才分开几日,倒显得我碍事不该带着筱然去护国寺进香了。”
“舅夫人!”
云筱然娇羞的扭了下腰,从怀里摸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状的护身符,献宝一样递给墨云寒。
“云寒哥哥,这是我在庙里跪了许久才求来的,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带着,能保你平安的。”
看着二人互动,江清婉这才想明白刚刚云筱然眼底对她的恨意源自何处?
原来是误会了她跟墨云寒的关系。
她不由想起酒窖里存着的十几坛子品相绝佳的女儿红,再看向二人,只觉“人心”果然很有趣。
她自诩聪明绝顶,却被秦明朗那种男人迷了心智,白白耗费五年时光,伤身伤情。
而这个筱然县主,心性凶残,表里不一,却能与墨云寒这种命格贵胄之人相爱。
师父说的没错,人心,在玄门卦象之外,最难窥探。
她收回目光,垂眸沉思。
那张瓷白的小脸看上去脆弱又落寞。
这一幕,恰好被墨云寒尽收眼底。
回府路上,他跟夜七都听到了有关秦家郎君的艳色传闻。
夜七还特意打听过,传闻中的秦家郎就是秦明朗。
一个抛弃她、又好色滥情的男人,这个女人竟然还在念念不忘,真够蠢的。
“云寒哥哥。”
云筱然惊觉墨云寒竟然在看江清婉,急的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子,“你不喜欢我求的护身符吗?”
男人回神,抬手接过塞到腰间,声音温和许多,“我会带着。”
说罢错身越过她走到宋玉书面前行了个礼。
“舅母怎么这么快就从护国寺回来了?不是定的还有几日吗?”
宋玉书看了眼江清婉没有说话。
云筱然却不甘心的巴巴过来,故意亲昵的与他并肩而立。
“云寒哥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她老人家身体欠安,我和舅夫人这才着急回来的。”
她说着又故意看了眼江清婉,似受了万般委屈。
“入府时看到后院有马车停下,担心出事才进来看看,没想到……云寒哥哥你请了客人。”
马车?
墨云寒猛地看向江清婉,眸色又冷又沉,
“你今日坐马车出门了?”
江清婉一脸懵,
“与你何干?”
直白的反问惊得宋玉书半张着嘴,脑袋炸的嗡嗡响。
一个被养在后院的外室小娇娘,胆子这么大的吗?
周围一片死寂,墨云寒紧抿着薄唇,嫌弃又恼火。
有些话,他又不能直接问,显得他多在意一般。
他只是单纯忍不了她又蠢又浪荡,玷污了他满园的好景致。
站在不远处的夜七狠狠抽了抽嘴角。
在场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墨云寒会这么问。
跟那位秦家郎君传出艳色绯闻的,怕就是这位江娘子。
吃惊之后的云筱然心里越发嫉恨难平,“云寒哥哥,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好生无礼!刚刚与舅夫人说话,也是这般目中无人!”
江清婉懒得多言。
“墨云寒,她们要撵我出去,你来解释!”
治腿一事许会牵扯到朝堂,如何说,要不要说,那是墨云寒该考虑的,她不会参与。
说完懒懒散散的走向李斗和莲儿,寻了个石凳坐着。
“我饿了,怎地还没垒好。”
此刻刚刚回过神来的宋玉书,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怎么也顺不下去。
她指着江清婉,又看着墨云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云寒,你是大周的王爷,身份尊贵,未娶正妃之前,养个女人在府中伺候,不是什么大事。可你也要好好挑一挑,至少挑个贴心些、温柔些的。你瞧瞧你找的这个,实在是……”
这时江清婉忽地捏起块黄泥巴凑到鼻尖闻了闻。
松松垮垮的衣裙因这个动作荡在地上,满头青丝挽不住,随意的散在肩头,连脑后的簪子都是歪的。
宋玉书越发觉得胸口发闷,“实在是粗鄙,邋遢,难登大雅之堂。”
云筱然乖巧的帮她顺气,眼眸却含春带怯又晕着几分哀怨的看着墨云寒。
“云寒哥哥,你真的与她有了……有了肌肤之亲吗?”
墨云寒忽觉喉结处有些烫人,又想起那日抱在怀中的娇柔,心下烦闷。
“舅母您误会了,我怎会与她这种人发生男女之情,又不是饥不择食。她是我请来的天师,暂时安置在后院。”
“天师?”
宋玉书的脸色骤变,袖袍中的手也不由握紧。
云筱然暗松一口气。
不过,那女人一看就是个会勾人的狐媚子,绝不能留在这里。
她立刻柔声规劝,
“云寒哥哥,她真的是天师吗?可是怎么不穿道袍,也没有法器,你瞧她那坐姿,怕连禅坐都不会。反倒是像招摇撞骗,另有所图。”
江清婉本不想再理会。
可当着她主顾的面质疑她的能力,这她忍不了。
“筱然县主,近日你是不是睡眠极差,噩梦不断,还会听见奇怪的声音在你耳边说话,可你却又找不到人?”
云筱然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钻骨头。
她梗着脖子强装镇定。
“简直胡说八道,本县主夜夜安眠,不知道睡得多好,更没有听过什么鬼话。你自称天师欺骗王爷,被我点破后,就在此妖言惑众,实在可恶!”
江清婉最不怕嘴硬的。
她在石墩上坐直,还沾着黄泥的手指隔空指了指她周身。
“你身上有一股经年未散的怨气,已成气候。劝你一句,杀孽难消,那个人,回来寻你了。”
冷然的声音如催命的咒语,激的云筱然差点尖叫出声。
本来粉润娇俏的脸此刻煞白如纸,连声音都是抖的。
“云寒哥哥,此人……此人谎话连篇,断不能留在府中。”
她抬头想寻求墨云寒的安抚,却不其然撞上他黑沉的眸子,带着几分凌厉的探究。
她越发心慌,赶紧又看向宋玉书,“舅夫人……”
自从听说江清婉是天师,宋玉书就有些心不在焉。
此刻被她拽了下才回过神来,根本没听见江清婉刚刚说的话,神色凝重的拍了拍云筱然。
“你先回去,我乏了。”
云筱然不甘心,刚要再劝,就被李嬷嬷低咳一声打断。
“县主,老奴扶您。”
她半条手臂抬不起来,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云筱然无奈,恨恨的瞪了江清婉一眼,这才乖顺的冲着宋玉书施了一礼,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刚走出几步远,身后就传来江清婉催命般的声音。
“最迟半月,你会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最后两人讨价还价,以二千二百两成交。
因为没有现银也没有银票,墨云寒答应事情办完回京后直接去普恒钱庄拿银子。
江清婉这才拍拍小手,“问题不在大河,在马家村。”
要进村,不确定什么时候出来,江清婉便让莲儿和李斗带着捉到的鱼先回去,她随后上了墨云寒的马车。
相比于她临时叫的马车,墨云寒的马车奢华太多。
就连装茶盏的木盒子雕刻的花纹都是能工巧匠做的。
江清婉扫了几眼。
“你仇人很多吗?”
墨云寒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江清婉随手指了个位置,“连茶盏都装了机关匣,你这个车里至少七处,车辕外面应该也有不少吧?”
墨云寒愣住,又想起那日在洛九给的图纸上闻到的金山花的味道,心尖轻颤。
“你懂的机关术?”
“懂点皮毛。”
江清婉没多解释,抬手掀开侧面的布帘往外看了看。
马家村所出的位置很奇特,单看河流走势,它似在龙蛇七寸,以渔为生,富庶祥和,可若再加上后面的群山,整体风水去看,却又成了最阴之所,水能养阴,一旦有怨气凝聚,必出大事。
马车很快停在村口,有两个拿着鱼叉的人守在村碑前不让进。
夜七拿了京兆府的腰牌,“有人怀疑马家村出了瘟疫,我家大人奉命来查,还不速速让开。”
见是官差,两个人不敢拦,一人继续守着,一人飞速往村里跑。
江清婉转头看向墨云寒。
“这么大张旗鼓,你不怕村里隐瞒?”
男人黑沉的眸子微微眯着。
“原本没打算大张旗鼓,本王计划和夜七暗查,不过现在,瞧江娘子胸有成竹,本王自然不必再费那些心思。”
江清婉不爽的冲他撇了撇嘴。
“我当你在夸我。”
男人低低闷笑。
“本就是夸你。”
马车没走多远,村长就带着一群村民迎了上来,乌压压跪了一片。
“参见府尹大人。”
墨云寒弯腰走下车,敛了周身气场,像个儒雅温和的书生。
“诸位请起,鄙人姓郑,不是京兆府尹,只是个小小师爷,奉命来此调查,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江清婉紧跟在他后面也下了马车。
脚刚沾地,就被墨云寒伸手扶住。
“娘子小心些,不让你跟来,你偏不听话,真以为懂点医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温柔的嗓音带着些许宠溺的训责。
江清婉听得耳朵发麻,抬眸凶巴巴的瞪了回去。
见不是京兆府尹亲自过来,村长便带着村民都站了起来,明显松了口气的。
“原来是郑师爷,草民马林,是马家村的村长,您可别听外面的人瞎说,我们村可没有瘟疫。”
他身后的村民也跟着高声附和,气焰渐渐嚣张,大有拦着不让再进的意思。
夜七握紧长剑时刻等着动手。
墨云寒淡淡扫过众人,周身威压陡降。
“马村长,今日我奉命来此,若不看一遍,回京后无法交差,莫不是诸位想让府尹大人亲自带兵来查?”
他声音不大,可威慑力十足。
马林的脸色变了又变,抬手制止了村民的哄闹,冲着墨云寒做了个请的动作。
“郑师爷,我陪您在村子里转转,您想去哪里看?”
江清婉道,“村里有水井吗?”
马林又瞧了她两眼,见是个娇弱的小娘子,也没有多心,堆着笑回应,“自然是有的,村里吃水都要用,马家村虽不大,这水井却也不少,大大小小十几个要有的,夫人要全看吗?”
“全看。”江清婉回的坚决。
墨云寒自然没意见。
“带路吧。”
马林点点头,让其他村民散了,一个人带着墨云寒三人穿梭在马家村,将所有水井都看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按理说,地下水中渗出怨气,村中井水肯定会有所影响,为何什么也没有?
江清婉抬头环顾四周。
“再没有了?”
马林年龄已过半百,此刻喘着粗气道,“没了,村民吃水的井全看过了,我就说了,我们村没有瘟疫,你们这下总该信了吧?”
墨云寒看向江清婉,语气低柔,“还要看什么?”
这时一个小姑娘哭着跑了过来。
“村长爷爷,救救我阿爹,求求你,救救我阿爹。”
“水娃子,你怎么跑出来了?”
马林一把拽住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你阿爹不是拿了药回来,已经大好了吗?”
水娃子描述不清楚,拽着马林就往家跑。
江清婉想了想跟了上去。
水娃子的家离得不远,院子很是宽敞,到处挂着渔网,还晒着一些鱼干,鱼腥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敞开的屋子里,传来男人痛苦的声音。
水娃子拽着马林还没进去,马林就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夜七!”
墨云寒沉声吩咐。
下一刻夜七就冲了进去,眨眼的功夫单手抱着水娃子又落回院子,紧随着传来破窗声,一个浑身长满鱼鳞的男人窜了出来,手脚着地双眼赤红,冲着几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
江清婉刚想再看两眼,身前就多了一道挺拔的声音,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她不得不伸手推了推,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拨开。
“等着。”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
江清婉都没听明白等什么。
夜七已经将水娃子丢给马林手持长剑冲了过去。
水娃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阿爹,阿爹……”
马林吓得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不少村民,全围在墙头上往里看。
“这水根怎么变成了鱼啊?”
“那些生了疮的,不会最后都要变成这样吧?”
“造孽啊,我就说那个地方碰不得,偏不信,这下好了吧,我们全村人都要遭殃了。”
江清婉刚想去打听一下,忽然腰间一紧,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她和墨云寒刚刚站着的位置,被一块圆形磨石砸中。
夜七迅速躲闪开,额头上都冒了汗。
“这是什么怪物,劲儿这么大!”
江清婉从墨云寒身后探出头来,“夜七,剑给我。”
夜七一不留神,差点被水根的手抓到。
他几个侧身闪躲,将长剑掷给江清婉。
墨云寒抬手接过递到她面前。
“你要做什么?”
江清婉指尖凝着金线迅速画符,“你就是累死夜七,他也拿不下。”
“好了,扔回去。”
“夜七,用剑身打他四肢和后背,快。”
随着她的吩咐,墨云寒已经将剑掷回夜七手中。
夜七二话没说立刻照做。
啪啪几下,打的又凶又狠。
每每落在身上,便又符箓压下,水根很快狰狞着被死死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夜七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将钟大夫给扛着回来的。
诊完脉后,钟大夫却一脸的凝重。
守在床边的云筱然故意拱火,“大夫,舅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为什么还不醒啊,刚刚还吐了血,会很严重吗?”
钟大夫又诊了一次,皱着眉摇了摇头。
云筱然顿时站起来走到墨云寒身边,红着眼眶泪眼婆娑。
“云寒哥哥,舅夫人已经知道了江清婉的身份,而且,还查到了她善用毒药,会些阴诡的手段,舅夫人定然是被她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伤到的。”
“她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舅夫人就算不喜她欺骗你、不喜她的身份,可也没有要伤她性命,她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张嬷嬷忽然跪在地上。
“今日早些时候,夫人带老奴去给那位娘子教规矩,没想到她那般嚣张跋扈,根本不将夫人放在眼里。刚刚老奴又在她房间里搜出了媚药这种肮脏下作的东西,她定然是担心舅夫人跟您告状赶她出去,才会下此毒手。”
原本墨云寒已经信了几分。
可提到了媚药,他的眸色瞬间闪了闪。
那日在她房间里失控,他也曾怀疑过是否是中了药。
可运功后却发现,他内力突然增强了一大截,完全没有中药的症状。
这时钟大夫开了口。
“王爷,宋夫人的症状不是中毒,也不是被外力所伤……”
“那就是妖术!”云筱然急着下定论。
钟大夫摇摇头,“回县主,老朽只是个大夫,是不是妖术,老朽不知。”
说着又冲墨云寒拱了拱手。
“老朽只能开些温补的方子给宋夫人调理,至于她何时能醒,恕老朽无能为力。”
云筱然立刻哭出了声音。
“云寒哥哥,你一定要给舅夫人报仇啊。”
墨云寒避开她抱过来的双手。
“夜七,把江清婉带过来。”
正准备开方子的钟大夫不由愣了愣。
江娘子?
她怎么会在九王府?
夜七应下,脚下疾驰很快到了后院,刚推门进去,就看到江清婉站在门口,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神色淡然,丝毫不见慌乱,也并无任何愧疚惶恐。
夜七很是不理解。
“你为何要伤舅夫人,您可知,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胜过半个娘。”
江清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了,我没伤她。”
夜七被盯的后背莫名发紧,下意识的就觉得这话可信。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宋玉书的房间。
江清婉刚想走近查看,就被云筱然挡住。
“你干什么?当着王爷的面,你难道还要加害舅夫人?你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摆出一副悲愤决绝的模样,江清婉懒得跟她纠缠,抬眸看向墨云寒。
“你要不要让我救?”
“云寒哥哥,你不要再相信她了,她一直都在骗你。”云筱然着急得抓住墨云寒的袖子,“舅夫人已经被她害的昏迷不醒,怎么能再交到这种歹人手里。”
男人的眸子沉沉的落在江清婉瓷白的小脸上。
片刻后抬手拽开云筱然,让出了位置。
“她对我有养育之恩。”
他的嗓音很低,也说不出是警告还是请求。
江清婉嫌弃的瞥了一眼。
“那与我何干!”
她很不爽。
随他回来原本图个方便清闲,各取所需。
等交易结束,她自会潇洒离开,回归江湖。
如今倒好,事情一桩又一桩。
这狗男人还吞了她的丹,害得她现在灵力只出不补。
墨云寒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始终落在江清婉的身上。
云筱然又嫉又恨。
“云寒哥哥,你为什么要一再纵容她,那可是您的舅母啊。”
“让她闭嘴!”
江清婉坐在床边,小手搭在宋玉书的眉心几寸之上,眉宇透着凌厉。
这话是说给墨云寒听得。
墨云寒直接将云筱然塞给了夜七。
夜七可不敢接,上手点了哑穴。
房间内归于平静。
一缕很浅的黑气自宋玉书的眉心缓缓被吸出。
江清婉的脸色也随着指尖符箓金线的汇聚而变得越来越苍白。
果然不出她所料。
在她施以阵法压制之前,宋玉书就已经被人下了邪术。
她会吐血,也是因为江清婉阵法压制的时候,两方力量相撞所致。
黑气被抽出的瞬间,响起诡异的嘶吼,又在符箓之下被绞杀殆尽。
江清婉身形微微踉跄,下意识抬手想抓住些什么平稳一下。
触手一片温热。
是墨云寒的手掌,修长干燥,带着薄薄的茧子,并不柔软。
四目相对,江清婉的心尖猛地颤了颤。
一个男人太过好看,实在是种考验。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气场,让被点了哑穴的云筱然气的想冲过去,夜七一把拽住,侧身挡了个严严实实。
江清婉很快将手抽回,眸光扫过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种邪术有些怪,并不是要宋玉书的性命。
就算她不施加阵法,宋玉书也会昏迷不醒,除非有人帮她解了,否则,她会昏迷至少四天,四天后,会自己转醒。
若是将这个罪责扣在江清婉的头上,她又无脱身之法,四天,足够她死很多次了。
这太过巧合。
床上的宋玉书嘤咛一声悠悠醒来,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
“舅母。”
墨云寒立刻上前查看。
“这是怎么了?”
宋玉书扶着他的手臂坐起,云筱然猛地推开夜七冲到了床边,刚准备掉眼泪,就发现哑穴已经解开,嗓子发痒,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边咳还不忘一边告状。
“舅夫人,江清婉害你,云寒哥哥还护着她,还让夜七点我的穴道,你要给我做主啊。”
她哭的泣不成声。
宋玉书也已经回忆起来,脸色骤然沉了沉,指着江清婉道,
“云寒,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王府。你若还认我这个舅母,就把她赶出京城,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她。”
一直没说话的钟大夫忽然开口,“宋夫人,您的命是这位江娘子救的。”
江清婉刚刚就注意到他,闻言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宋玉书一脸疑惑。
“你救了我?”
云筱然急道,“只不过是贼喊捉贼的把戏,她先伤了您,再用些手段把您唤醒,江清婉,你真是好算计,不要以为能骗得过我们所有人。”
她说着又去拽墨云寒的衣角。
“云寒哥哥,你信她不信我吗?是我亲眼看到她伤害了舅夫人,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江清婉没理会。
邪术根源没找到,之后还会反噬。
她盯着宋玉书问,“夫人可有心悸之症?”
宋玉书虽不喜她,却还是诚实摇头。
“没有。”
云筱然冷笑一声。
“你还想将舅夫人的情况推到其他病症上吗?钟大夫就在这里,他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他已经诊断过,舅夫人根本不是生病。”
屡次被打断,江清婉黛眉微皱,辞色锋利。
“筱然县主,我不喜欢墨云寒,你不必对我如此大的敌意,我也不想撕了你的脸皮,让你难堪,所以,能闭嘴吗?”
“我是将军府唯一嫡长子,我认的娘亲,才配做将军府的主母。她一个商籍,如何配得?”
九岁的少年已初见挺拔之姿,一身月牙白纹绣青竹长衫尽显知礼秀雅,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凉薄寒心。
江清婉难以置信,手死死握着丫鬟莲儿才堪堪稳住身形。
端庄夫人装扮的小脸,不见半点血色。
她的丈夫出征五年,一朝回归,却带了新妇入门,当堂逼她让位做妾。
婆母公爹全都倒戈,她原以为掏心掏肺养护五年的儿子会跟她站在一起,却不想,竟会在这时,反手捅她一刀,不认她这个养母!
秦家老夫人张氏轻嗤一声,对此甚是满意。
“我孙儿的态度你也问过了,不想被扫地出门就立刻磕头敬茶。”
已被请入上座的新妇一身华贵,染了精致蔻丹的手指轻敲了下桌面,神色鄙夷。
“皇榜已下,等明日面圣后,明朗就是大周正儿八经的二品武将。你虽身份低贱,可明朗心善,怜你在府中伺候多年,许你妾室名分。你虽为妾,却不许与明朗同房,本县主嫌脏!”
“我儿二品,她也配生秦家的种。”威严的秦家公嫌弃冷哼。
江清婉心如刀割,清隽如画的眼角被逼的通红。
这便是她当做亲生爹娘尽心伺候了五年的公婆。
在这之前,她还是他们口中赞不绝口的好儿媳,是秦润撒娇尊敬的好母亲。
就因为她是商籍,而新妇是大周的玉兰县主,就能让他们全都改了嘴脸吗?
那这五年的相处到底算什么?
她缓缓转身看向身侧的男人,
边境风霜,将曾经的少年郎雕刻的更加挺拔高大。
那双曾温柔看着她的眸子里,与她对视时不自在的闪躲开,声音又急又燥。
“清婉,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尽,你又何苦非要争这个名分?”
竟是她要争吗?
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江清婉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心底的疼让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秦明朗,五年前是你承诺与我一生一世,白头偕老。拜堂当日你随军出征,让我照料公婆,爱护幼子,我做到了,可你呢?”
她话音刚落,苏玉兰便娇声接起。
“将军府中仆役数人,到成了全是你的功劳?即便如此,明朗也给了你妾室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是想要拿你的这点恩情捆绑明朗一生吗?”
“秦润已九岁,若能入太学,未来一片大好。这是你一个只会伺候人的内宅妇人能帮到的吗?”
“既然生来卑贱,就当认命!别给脸不要!”
羞辱直白而又残酷,试图撕碎江清婉所有的挣扎。
她没有理,清冽的眼底染着悲情,倔强而平静的注视着秦明朗,索要一个答案。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男人被她看的心底发紧。
当初,他的确对江清婉动过情,可如今……
是苏玉兰以县主的身份让他有了如今的地位,有她相助,秦家的未来也定然会更高。
说不定,太爷当年一品军侯的封爵还能在他手中重归秦家。
那是何等的荣光。
他绝不能让一个孤女毁掉这一切。
思及此,他再不犹豫,从怀中摸出早就写好的休书劈头盖脸扔了出去,冷声喝道,
“江清婉,你自己选,要么自请为妾,要么,我休了你!”
数年情意如绷紧的琴弦,戛然而断。
江清婉如遭雷劈,木然而立。
扶着她的莲儿红着眼眶将休书捡起,愤怒的据理力争。
“犯七出者才可休妻,夫人勤勉温婉,上孝下贤,你……你们不能休!”
是啊,凭何休她?
江清婉将休书接过。
纸墨痕迹早已干涉渗透,绝非回程才写。
她缓缓绽开,读得细致。
“……犯七出之,无子……”
秦明朗从没碰过她,她如何有子?
她为爱苦守多年,此刻却成了被人逼迫休弃的把柄。
当真是讽刺。
师父说的没错。
她天资绝顶,自称神算。
可即便算尽天下万物,却唯独算不到人心。
她曾不信。
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人心诡变,肮脏的令人作呕。
发黄的纸被她一点点撕碎从指尖落下。
苏玉兰以为她不接受,耐心用尽,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娇喝。
“秦明朗,休书已下,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你还不动手把人扔出去!”
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秦明朗踌躇没动,站在秦老夫人身边的秦润,忽地冲到江清婉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完后转身跪在了苏玉兰的面前。
“兰姨,不,母亲,您不必生气。她既不愿做妾,不如就让她做下人婆子。她烧菜的手艺不错,还懂按摩推拿,将来定能伺候好您。”
半大的小子,力气不弱。
江清婉没防备,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又麻又疼。
可让她更疼的却是那声“兰姨”。
入府之时,秦润才刚刚启蒙。
为了增进两个人的感情,她日日陪着读书写字。
他房内一切事务,也都是她亲手操持。
两年前,她曾看到他书桌上有半封未写完的书信,上面便有“兰姨”之称,她当时还以为是秦明朗老家什么人,并未在意。
再想今日一早,得知秦明朗即将入京,他便心神不宁挑了许久的衣服,公婆二人更是热络的让人准备点心瓜果,甚至还去库房拿出了最好的丝绸棉被。
她还好奇,秦明朗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何至于如此娇待。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秦明朗娶了苏玉兰,常有书信往来,今日更是会以正妻之名带她入府,却唯独瞒了她一人。
过往一切伪装被血淋淋的撕开。
她后悔了。
她不该不听师父和师兄们的话,执意脱离诸葛门传承,嫁为人妇,被人欺辱至此。
秦润的投名状让苏玉兰甚是开心,亲手将人扶起,得意地瞥了江清婉一眼。
“既然润儿替你求情,本县主就留你口饭吃,明朗,让她签下卖身契,从今以后,沦为奴籍。”
张氏也觉有理。
毕竟江清婉做了五年的秦家妇,若是出了门凭着那身段和样貌再跟了别的男人,多晦气。
倒不如留在府中当条狗使唤。
她顿时喜笑颜开的附和。
“还是玉兰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自始至终,连问江清婉一句都没有。
他们笃定,一个做了下堂妇的孤女,离开秦家,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欺人太甚!夫人,我们去报官吧。”莲儿气的跺脚,心疼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得到苏玉兰的认可,秦润越发趾高气扬。
“我母亲是县主,我父亲是二品大将军,今晚他们还会在秦家宴请朝臣庆功,就你们这身份,还想报官?”
莲儿无法,愤恨的抹掉眼泪。
沉默良久的江清婉缓缓抬起眸子。
悲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漠然。
她缓缓顶了顶胀疼的脸颊,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眼中再无半点温情。
冷厉的声音,重重砸在堂内。
“当朝县主利用权势,抢人夫君,毁人家宅,天子脚下,律法之上,我为何不能报官?”
记忆中温顺乖巧的少女仿佛变了一个人。
秦明朗的心,莫名有些慌。
朱淮君看着脸色苍白的陆宁心有不忍。
“我瞧见你夫君跟你那个表妹一起去了洞林巷的客栈。当时我只瞧见一个背影,不敢确定,所以才会去问你。”
洞林巷中的客栈,全是民舍,与其他客栈不同。
这些客栈不在商会登记,只在晚上营业,去那里的十有八九都是去偷情幽会的。
陆宁根本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踉跄着差点昏死过去。
宋玉书慌忙将她扶住安置在了软榻上,又给她递了杯热茶。
傅安安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狗男人,他现在的一切可都是陆家扶持起来的,他怎敢……”
江清婉见众人激愤难平,也没插嘴,等众人发完脾气才开口。
“这事,或许也怨不得他夫君。”
陆宁刚缓过一口气来,闻言激动坐起。
“小仙姑何意。”
江清婉指了指桌上碎掉的物件。
“五千两,我帮你解决了这些,再附赠你一个护身符,保证你不会再被这些东西所损,但我也说了,要如何选,看你自己。”
“到底他是背叛你,还是受了蛊惑身不由己,要你自己去查清楚。毕竟人心……我算不了。”
本来伤心欲绝的陆宁忽然就安定下来。
她是陆家独女,陆家老爷子曾为太师,伴读太上皇身边,就连当今左丞,也要尊一声老师,更别提满朝文臣。
陆宁自幼是老爷子教导,无论胆识,魄力和格局都非一般女子可比。
虽造此变故,心性却依旧坚韧。
她扶着宋玉书的手走下软塌,又冲江清婉福了福身。
“多谢小仙姑提点,我想跟小仙姑多要一个护身符,多少银子都可以,还请成全。”
江清婉没说话,小手从荷包里摸出两个空白符纸,手指刻画符箓,片刻后折成三角形状递了过去。
“切忌,不可杀生!”
陆宁的心咯噔一下。
她刚刚在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是真的动了杀心。
江清婉这句话如醍醐灌顶,将她有些失控的理智拉了回来。
这时丫鬟在门外福身行礼。
“夫人,银票取来了。”
陆宁亲自过去将银票拿过来,双手递给江清婉,这才接过符纸小心塞进怀里。
“姐姐们,我还有事,今日失陪了。”
傅安安有些担心。
可这毕竟是家世,她们关系再好,也不便插手。
除非真的闹到和离的地步。
陆宁离开后,朱淮君忽地问道,“小仙姑,听说行善之人可积德,积德之人必有福报,不知是真是假?”
江清婉看向她。
“是,可福报也有不同,有些人一世忠良,为民请命,却惨死荒野,不得善终。他的福报便会延续到他所挂念之人的身上,亦或者延续到他后人身上,这便是你们常说的祖辈福荫。”
朱淮君的眼眶突然有些红,微微垂着头,片刻后又抬起。
“那他会转世轮回吗?”
江清婉很想翻个白眼。
“我只是会些法术,能卜算吉凶,不是神棍。”
这世上,哪有轮回转世。
若真有,祁连山的祖祠里供奉的那八尊石像还需要天天托梦缠着她师父重塑金身吗?
朱淮君苦笑。
墨青蕊有些不忍。
“江妹子,当年大周和大隋开战,她哥哥负责军需运输,本不会入战场,可一整个小队却全都死在了边境,连根骨头都没有找回来。她啊,这些年都睡不安生。”
江清婉看了朱淮君一眼。
“你要寻骨?一百两。”
朱淮君大喜。
二话没说就摸了银票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期待人还活着。
若能找到尸骨,对她来说已是满足。
江清婉给朱淮君要了个随身的手帕,又让她滴了滴鲜血在帕子上。
随后开始画符。
本来以血亲之血凝住她一丝灵力,就可带着这帕子将人找到。
可符箓形成的瞬间,那血珠,却散了。
她眉心皱起。
“你兄长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朱淮君忙说了一遍。
江清婉手指掐算,片刻后道,“他没死。”
“什么?”
朱淮君急道,“小仙姑是说,我兄长还活着?可知道他在哪里?为何不来京城寻我?可是受了伤,不方便行动?还是……还是遭人囚禁,不能回来?”
宋玉书怕把人吓着,赶紧伸手拦了一下。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她如何答啊?”
朱淮君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稳了稳情绪。
“小仙姑莫怪,我……我只是太激动。”
江清婉将那张帕子丢进了煮茶的火炉里。
随着燃烧,泛起点点青色。
“他为何没回来我不知道,但他没死,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至于你们何时能相见……”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不会过了今年的年关。”
朱淮君大喜。
又给江清婉行了个礼。
“我信小仙姑所言,今日回去便给你设下供台,日日供奉香火,绝不间断。”
江清婉赶紧摆手。
“你还是等我哪天归西了再设吧。”
宋玉书轻拍她的肩膀。
“莫要胡言乱语,你才多大。”
墨青蕊也跟着笑骂,“江妹子,今日之后,我们几个斗胆,便做了你的姐姐,以后有任何事,姐姐们替你担着,莫要说这些晦气的话。”
江清婉心中一暖。
祁连山中倒是有女修,可跟她修炼的地方隔绝在外。
她能见的人也只有师父和师兄们,来了秦家以后,张氏也没有给过她女性长辈的温暖,此刻与这几人相处,倒是觉得新奇。
墨青蕊和傅安安各要了个护身符,自然塞了银两给她。
茶话会结束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宋玉书的马车刚到府门外,玉桃就匆匆迎了上来。
“夫人,筱然县主咳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她说完还不忘瞪了江清婉一眼。
宋玉书倒是想到一件事。
“清婉,你能陪我去看看筱然吗?我总觉得她不是生了病。”
江清婉已经下车,闻言冷道,“她当然不是病,我说过,她会看到那个人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后院的巷子走。
显然拒绝了宋玉书的提议。
玉桃忍不住低语,“夫人,您看她什么态度?筱然县主病成现在这样,说不定真是她在搞鬼。要不要告诉王爷?”
“多事!”
宋玉书冷斥一声,又看了眼江清婉的背影,随即上了马车。
“去县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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