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没说话。
半晌，嘴唇动了动，竟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眼底没有一丝光彩，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见他听进去了，孙主任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时晚晚，疑惑的拧眉。
“小姑娘，你是……”
“我是杨教授家的护工。”
时晚晚赶忙解释了一句，没注意到话音刚落，陆时显的目光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哦，护工啊。”
孙主任点点头：“那……你先扶杨教授回病房吧。”
“好。”
时晚晚应了一声，搀着杨教授的胳膊，缓缓朝着病房方向挪去。
陆时显视线跟着两人背影移动。
随即感到肩膀被拍了拍。
“陆团长，你和成旭关系好，等明天手术结束之后，多开导开导他……”
“我知道，放心吧孙主任。”
陆时显答应，眼神依旧看着前方。
孙主任见状也回头看了眼病房方向，又道：“对了，今天这事儿，那个撞人的司机怎么处理？”
一提起这个，陆时显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凌厉。
两人找了处安静的角落，小声的交谈起来。
另一边——
时晚晚扶着杨教授回了病房。
站在门口，便能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杨成旭已经打完了麻醉，睡了过去。
杨夫人则是坐在旁边，正伸手抹着眼泪，小声的啜泣着。
此情此景，让时晚晚心脏不由得揪紧。
杨教授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听到声响，杨夫人回过头来，一看到杨教授，已经哭得通红的双眼又流下两行泪来。
杨教授也是双眼一红。
四目相对，竟是谁也不敢提截肢的事。
半晌——
“晚晚，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陪着就行了……”
杨教授低声开口。
眼下的情形，杨教授显然只想与自己的夫人和儿子待在一起，
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了，时晚晚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走了出去，带上房门，将空间留给杨家三口。
出了病房，却迷茫了一瞬。
休息？
她应该去哪？
不想打扰杨家人，时晚晚看了看走廊两边，决定实在不行，今晚就先在长椅上过夜。
等明天杨成旭做了手术，只有杨教授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她还要帮忙照顾。
医院的走廊昏暗，静谧的气氛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仿佛要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只待了几分钟，时晚晚便有些坐不住了，打算出去透透气。
一路来到大门外，她终于嗅到了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视线朝着远处望去。
这军区大的很，放眼望去是一片大操场。
再远处，便是许多不知道干什么的建筑。
时晚晚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随即想到自己连军人家属都算不上，在这里乱走恐怕不太好，便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想着刚才的事。
杨成旭还那么年轻，就这样没了一条腿，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学生。
根本没有能够让人信服的资本，把手术交给她来做！
可她心里也知道，若是亲自操刀，起码有八成把握，让杨成旭后半生有一个健全的身体，而不是一个残疾人！
医者的本能与不得不认清的现实在心中撕扯，纠缠。
时晚晚出神的望着前方，连什么时候有人站在身后都没注意到。
直到被人喊了一声。
“时同、志？”
是陆时显的声音。
时晚晚猛的回神，被吓了一跳，从台阶上跳了起来。
“抱歉，吓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