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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无删减+无广告

二鹿鹿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宁宁霍东临,作者“二鹿鹿”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一睁眼,她穿成了军婚文里天才双宝的早逝亲妈。原主那丈夫每月给抚养费,可原主太软弱,全被婆家骗走。龙凤胎靠捡破烂养妈,五岁生日时攒够失望,决定去军区找爸,原主追出门却被车撞死。她看着空家两眼一黑,忙喊:“你们找爸,带我一个呗!”他收到电报,说妻子带崽私奔,还没难过呢,大铁门外就传来吼声:“你老婆来随军啦!”回头一看,跟他超像的儿子举喇叭,女儿拉横幅,中间是五年不见美到冒泡的小娇妻。从此他开启鸡飞狗跳和双胞胎抢媳妇的日子,双胞胎还天天念叨:“妈妈最棒,爸爸快配不上她啦!”...

主角:姜宁宁霍东临   更新:2025-05-21 03: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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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宁宁霍东临的现代都市小说《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二鹿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宁宁霍东临,作者“二鹿鹿”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一睁眼,她穿成了军婚文里天才双宝的早逝亲妈。原主那丈夫每月给抚养费,可原主太软弱,全被婆家骗走。龙凤胎靠捡破烂养妈,五岁生日时攒够失望,决定去军区找爸,原主追出门却被车撞死。她看着空家两眼一黑,忙喊:“你们找爸,带我一个呗!”他收到电报,说妻子带崽私奔,还没难过呢,大铁门外就传来吼声:“你老婆来随军啦!”回头一看,跟他超像的儿子举喇叭,女儿拉横幅,中间是五年不见美到冒泡的小娇妻。从此他开启鸡飞狗跳和双胞胎抢媳妇的日子,双胞胎还天天念叨:“妈妈最棒,爸爸快配不上她啦!”...

《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姜宁宁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霍东临,“你安排的?”
崽崽才四岁,就敢让他上手玩真枪,做父亲的心可真大!
霍东临没有急着争辩,肃容看向儿子,“满满,谁是帽子叔叔?我让张叔叔带你去展览区参观,你们怎么会跑到训练基地去?”
这中间足足距离半个基地。
难怪儿子单独跑到办公区找自己,当时他还疑惑警卫员为什么不陪他来。
这小团子简直皮上天了!
满满下意识捂住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心虚,左看右瞟,就是不敢去看妈妈。
他刚才对爸爸肆无忌惮的撒了谎,但面对妈妈不行。
姜宁宁没有发难,继续用一双温柔的目光注视他。
在这包容的视线中,满满终于受不了内心谴责,主动承认错误:“妈妈,我假装肚子疼设计甩脱了小张叔叔,跟帽子叔叔跑去训练基地玩了。
因为帽子叔叔说,那里有爸爸许多训练获得的勋章,我就想去看看。
后来上手玩枪,也是想要了解爸爸究竟有多厉害。”
小团子低垂脑袋,声音里满是对他这个爸爸的孺慕,霍东临黑沉的脸缓和下来。
儿子调皮,全是因为缺少父爱的缘故,能够理解。
但是——
他理解得太早了。
紧接着小团子话锋一转,声音掷地有声:“经过满满一整天的调查,黑蛋爸爸虽然天赋不如我。但在同龄人中十分卓越,已经勉强能配得上妈妈的脚趾头了。”
“……”
霍东临眉心直跳,憋着最后一口气问:“帽子叔叔到底是谁?”
满满捂住嘴巴。
呵!
还挺讲义气。
那贱兮兮的表情还在挑衅他,仿佛说下次还要去玩枪!
很快,他就让小团子知道什么叫世间险恶。
霍东临抄起儿子放在膝盖上,高高扬起手作势要吓唬他。
响亮的哭声率先传来!
“妈妈,我再也不理黑蛋同志了。”
满满是哭着睡着的。
小家伙窝在妈妈怀中,鼻子委屈的通红,连梦话都在控诉爸爸心狠。"



啪!

朱婶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的霍春花偏过头去,脸颊高高肿胀起来,“小小年纪就学长舌妇造谣,你们霍家祸害宁宁还不够,现在又来破坏她名声,是在逼她去死吗?”

霍春花被打懵了,脸颊火辣辣的疼,“公安同志,她打人,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众人懒的搭理她,这巴掌打的他们心中大感痛快。

原来,姜宁宁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提前给朱婶支招。

先对警察同志哭诉田翠芬所作所为,再言明她们母子三人因害怕遭到霍家报复,千里迢迢远赴军区,并拜托警察同志暂时保密。

主打一个时间差。

否则霍家人得知此事追过来,半路截到他们,再偷偷抱走其中一个糯米团子做威胁怎么办?

毕竟霍建军掳走满满就是先例!

“案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叫你们亲属过来是签字的。”

当下县里领导正在全力打击人贩子,因此国字脸公安毫不留情地说道:“霍建军接受十天改革教育。”

田翠芬张开嘴巴就要嚎,却被她男人伸手捂住。

“嫌闹得还不够丢人是吗?回去把此事告诉东临,让东临赶紧打离婚报告。”

是姜宁宁先把事情做绝的,就别怪他们霍家无情。

当初她凭那张脸迷惑住东临,让东临不顾家中反对,硬是娶了她。

如今五年过去,夫妻分隔两地,年轻时候的激情早就褪去,她这张脸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田翠芬犹豫:“可东临万一问起来……”

霍卫国黑框镜片底下眸子迅速凝聚一起怨毒,“前几年纺织厂那些传言怎么来的?我们霍家,没有不守妇道的儿媳妇。”

正好厂长的侄女下乡想要返城,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年底职位晋升能再往上动一动。

-

“东临……”

关文雪特地花钱买了瓶汽水,进入候车室,抬眼扫一圈,杏眸笑弯起来。

霍东临眉眼冷峻,五官深邃立体,在人群中央相当醒目。

那得天独厚的强健体魄完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炼出来的,挺阔的肩背,一米九三的高大个子,弯腰轻松扛起行李,背部肌肉因虬结蓄满致命张力​。

关文雪看的一阵脸红心跳。

“谢谢你帮我搬运东西,这是谢礼。”她把汽水递过去。

不到三百毫升的瓶装饮料,火车站起码卖两毛钱。

霍东临扫一眼,没接。

嗓音如车站外的雪花般薄凉:“抱歉,我不习惯喝。”

而且她记性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些根本不是她的私人物品,是任务道具!

关文雪僵硬地收回手,继续笑盈盈的:“那我给你打壶水?”

霍东临皱紧眉头,淡淡瞥她一眼,“关同志,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如果你做不到专业,我这就向组织申请换人。”

严肃刻板得一点情面都不留。

关文雪面子薄,眼底当即升腾起雾气。

晶莹的泪珠悬在眼眶里,强忍着没有掉下来。配上她秀丽的脸庞,楚楚动人。

霍东临面色愈发淡漠,极力忍耐着。

根据线报,此次开往江城的k895列车上有一伙跨省作案的犯罪团伙,专挑年轻女性下手。

为了不引起罪犯的注意力,上面安排他们联合文工团出任务,假扮成出省交流的服装厂工人。

起先他以为文工团好歹也是军人,至少有点基本能力与专业素质。

现在看来,这个安排似乎大错特错!

“队长,目标人物半小时前已经顺利上了火车。”

“那还磨蹭什么,通知大家伙准备进站台了。”霍东临抬手看了眼腕表,说话的同时人已经往外走。

关文雪傻眼。

霍东临人一走,周围笼罩的底气压消失无踪。

文工团其他人才敢上前来。

“霍队长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你以后离他远点。”

“话说回来,霍队长人长得帅能力强,整个海军编制最年轻英俊的连级干部,多少女同志都对他芳心暗许。”

“他家属一直没来随军,该不会是他妻子长得很丑吧?”

“文雪是文工团的台柱子,长的好看,家世不错。要是霍队长没结婚,你们两个最相衬。”

关文雪听的心花怒放,面上却害羞的嗔怪道:“说什么呢?霍队长可是有家室的人,我才不做第三者。”

这次任务是她好不容易拜托首长爸爸得来的机会,一定要拿下霍东临,让他离婚,然后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关文雪志在必得。

火车也轰鸣抵达站台。

霍东临一手提起行李,一肩扛着服装石膏样板,大步走在最前头。

石膏样板刚好遮挡住右手边视线。

满满指着车窗,羡慕地捧起小脸:“妈妈,那个叔叔好高好威猛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姜宁宁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蓝色工服裹挟着男人山峦般的躯体,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身材是真的挺棒!

就是不知道脸长什么样?

“多吃鸡蛋多锻炼,儿砸你肯定将来比他帅。”姜宁宁是个美人胚子,儿子好歹继承她一半基因,不至于会长残。

母子俩目不转睛地看着。

车窗外,文工团刚好走过来。关文雪既鄙夷他们,又感到与有荣焉,快步上前紧跟在霍东临身后,宣示主权。

对于有主的男人,姜宁宁顿时失去欣赏的兴趣,目光一转,落到夏夏身上。

小团子撅着屁股在包裹里翻啊翻,吭哧吭哧好半天,找出一沓信件来,累的直喘气。

她不开口,继续观察小团子在做什么。

谁知小家伙随手翻出其中一封信,捧到姜宁宁跟前,“妈妈,你教我们认字吧。”

生平第一次坐火车,两小只头刚开始感到非常新奇。车窗外的风景看来看去始终如出一辙,渐渐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对于这点小要求,姜宁宁一口答应。

正好,能通过信件推测原主丈夫的性格。

才刚刚展开信件,两小只便好奇的凑上前。

夏夏羞答答地贴着姜宁宁耳朵边撒娇,小奶音又糯又甜:“妈妈,我认识这个字,是霍字!”

满满不甘落后,骄傲地挺起小胸膛,小手指着信纸大声答:“这个是好、孩子、满满和夏夏,妈妈我说的对不对。”

原主从来没有给两小只启蒙,是以,这是他们日常生活中观察学习会的。

“宝贝儿真棒。”姜宁宁一口亲在一只小团子脸上。

两小只的脸颊顷刻爆红,像煮熟的虾米。

他们好喜欢听妈妈叫宝贝儿。

好喜欢妈妈啊……



傍晚的太阳已经落山,暑气却盘桓不去。

临近六点,隔壁纺织厂工人下了班,紧接着筒子楼的公用厨房便响起一阵喧嚣声。

姜宁宁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立着的万年历上。

一九七六年一月二十三号,农历北小年。

这是……穿越了?

明明十分钟前,姜宁宁还为了躲避加班,在厕所里偷刷短视频,手滑点赞「年代双宝千里苦寻首长爸爸」的小说。

现在却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潮湿且逼仄,除了两根瘸腿的长板凳,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耳边还有个傻逼在喋喋不休:

“宁宁啊,听说东临这个月涨了津贴,你小叔子要结婚就差台自行车。”

“从小他们哥俩感情就好,建军没面子,就是你男人丢脸。”

“瞧瞧你生的这对龙凤胎,一个个都随了你病怏怏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得指望建军的孩子帮衬他们。”

姜宁宁心脏猛地抽痛,下意识糯声反驳:“当初要不是小叔子太懒,大冬天往门口泼水,我也不会早产。”

这把好嗓音甜如蜜糖般,不属于她,可胸腔里翻涌的酸楚如此真实。

中年女声一听就炸,“分明是你自己不看路,非得怪罪到建军头上。难怪这些年一次不上我和你爹跟前尽孝,敢情是存了满肚子怨恨。可恨东临一走五年,独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没人管。”

军官丈夫霍东临?一对龙凤胎夏夏和满满?

姜宁宁素白的小脸上愣怔片刻。

她不止是穿越了。

而是穿成了军婚文里天才双宝的早逝亲妈。

原主是留守军嫂,五年前丈夫霍东临接到紧急任务就再没回来,但每月五号都会准时从部队寄津贴,从最初的五十块涨到一百块。

这里处于国家建设中,还是实行公分粮票制度,一斤大米卖一毛钱的时代。

一般来说,这笔巨款足够母子三人过上吃穿不愁的小康生活了。

但婆家每月要么

“妈妈……”夏夏突然拽住哥哥。

虽然对妈妈攒够了失望,但眼里仍然有一点点担忧。

两个糯米团子重新踮起脚尖。

隔着结冰的玻璃窗,他们看见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妈妈,把搪瓷缸里的凉水泼在奶奶身上。

姜宁宁泼完就避到旁边远远站着,捂着心口露出害怕的神色:“妈,我好心好意帮你洗把脸,你不领情便算了,怎么还跟个泼妇似的摔碗呢?”

田翠芬脸上一阵透心凉,这会儿又听她骂自己泼妇,气的面目狰狞。

“我脸没脏你洗什么洗,再说了,哪有你这么帮忙的。”

姜宁宁坦然承认错误:“妈,都怪我看错了,是您这心肝比较黑。”

她仍旧是那副受气包小媳妇模样,半垂眼睫微微颤抖,如寒风飘零的小白花,嘴里吐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噎人。

“我爸妈可都是烈士,吃我姜家绝户,小叔子也不怕吃枪子?东临在前线保家卫国,要是让领导知道他的军属吃不饱穿不暖……”

田翠芬拿来威胁大儿媳的话,被原封不动怼回来,脸色变幻别提多精彩了,“老大媳妇你什么意思?说我霍家虐待你?哪有哪家媳妇跟你一样轻松有福气,不用工作,全靠丈夫养着。”

她越说越有理,姜宁宁什么家务都不会干,烧个火差点把厨房点着,搬蜂窝煤球浑身弄的全是伤。嗓门稍微大些,姜宁宁就委屈的哭。

等于娶个祖宗进门!

“这年头哪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天天大鱼大肉你想屁吃,那是小资主义,要被挂大字报通报批评的。”

劈头盖脸一顿斥责,姜宁宁果然已羞愧害怕得泪流满面。

嗓音轻轻颤:“这福气还是留给妈去享吧。”

然后猛的拉开房门。

田翠芬:?

姜宁宁用手擦了擦眼泪,眼尾揉的泛红,凛冽寒风拂动那把鸦青色的乌发。

坚韧,脆弱,又格外的美丽。

邻居们早就注意到姜家的动静,伸长脑袋往这边瞅,正好看到如此凄美的一幕,呼吸纷纷屏住了。

只见姜宁宁双手撑在走廊红砖上,“明天我就带夏夏和满满去军区找霍东临离婚,问问他们领导,霍东临怎么那么能耐。”

离婚?!

人群一下子点炸了。

姜宁宁被婆家欺压的事情不是没人知道,就连厂里妇女主任几番上门,明里暗里劝说她争点气。

转头,姜宁宁又如数奉献给婆家。

厂里领导与邻居干脆撒手不管,久而久之便当作笑话看待,只是心中愈发可怜那对龙凤胎。

从姜宁宁口中说出离婚二字,不亚于天方夜谭。

就连田翠芬炮仗般的性子也暂时熄了火。

继而变成滔天怒气。

老大媳妇居然敢提离婚,谁借她的胆子?

正要破口大骂,姜宁宁已经踩上走廊堆砌的煤堆,裤脚染黑,半个身子探在外边。

露出截细白的脖颈,像株没来得及凋谢的水仙。

姜宁宁往下瞅一眼,脑袋顿时便有点晕。

完蛋!这副身体似乎恐高。

戏演到一半她只好继续下去,双腿一边抖着,一边继续哭诉:“当初娶我进来为他生儿育女,现在好了,津贴全部“孝敬”爸妈。

我与一双儿女三天两头才能吃上一个野菜窝窝头,眼看快被饿死了,还想各种法子从我们姜家拿房子拿工作去给他们家。

唯独这两样绝对不行,那是我这个不中用的妈,唯一能留给夏夏和满满的东西……”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再度哽咽。眼泪打转着,努力强撑着不让掉下来。

一直软弱的人突然变坚强,为母则刚,哪怕从前大家伙再怒其不争,瞧不上姜宁宁做派,此刻心底也生出一股敬佩和心疼来。

共情能力强的大妈们已经抹起眼角,说到底,姜宁宁是他们从小看大的,老姜夫妇又为了厂子而死。

于情于理都不该袖手旁观。

朱婶攥着簸箕从公用厨房跑出来,围裙兜着的煤渣扑簌簌往下掉:“宁宁,你千万别做傻事,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抢占你的房子。”

姜宁宁摇摇头,唇角徐徐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谢谢朱婶,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免得……”

顿了顿,她怯懦地扫了一眼田翠芬,单薄的身子瑟缩一下,声音放的更轻:“免得沾染上一身骚。”

朱婶胸口顿时揪疼了,姜宁宁多好的孩子呀,从被婆家赶出来,其实从来没有主动麻烦过他们。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独自拉扯两个孩子,这些年过的非常不容易。现在宁肯跳楼震慑婆家,也不愿让他们出力,这是在害怕他们被霍家找麻烦啊!

朱婶恶狠狠地剜一眼田翠芬,挡在婆媳俩中间,“别怕,这里咱们是纺织厂地的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撒泼。”

田翠芬气得咬牙,气势汹汹地上前两步:“这是我霍家的家事。”

“妈,你要打就打我,千万不要迁怒朱婶。军属补贴条例第三章第五条,冒领军人津贴可判三年劳改。要我现在去公社武装部报案吗?”

姜宁宁顺势从煤球上下来,恐高后遗症导致双腿发软,眼看往地上栽去。

角落里两道小身影如同炮弹冲上前,一人一边扶住她的手。

“妈妈……”

“姜同志你真是笨死了,高处不能随便爬。”

姜宁宁后知后觉意识到”姜同志

满满突然有些惶恐,妈妈是不是打算和爸爸离婚,不要他和妹妹了?

虽然妈妈软弱无能,总是任由奶奶欺负他们。

可他心底还是有一点,就一丁丁点愿意和妈妈生活的。因为他不想像隔壁的铁柱一样,被小朋友围着叫骂是个没妈的野种。

满满再聪明早熟,也才是个四岁的孩子,眼眶瞬间就染红。

小家伙紧紧咬着牙关,唯恐泄出声音来,妈妈更不要自己。

“什么?简直倒反天罡,你还敢去举报我?”田翠芬怒不打一处来,猛地推开朱婶,一个箭步冲上前,高高扬起了胳膊。

姜宁宁眼疾手快,迅速把两个孩子拨到身后,抬起胳膊去挡。

重重的巴掌砸下来,疼的她眼泪当场落下来。

这副身体远比姜宁宁想象的娇气。

两个小崽子傻眼了。

妈妈……刚才居然保护了他们!

满满琥珀色的瞳仁充满愤怒,瞪向对面的奶奶。

田翠芬瞧见那眼神就来火,骂骂咧咧:“小兔崽子看什么看?尽跟你妈学做不孝顺的事。我大儿子用津贴孝敬爹娘,天经地义,就算你们告到首都去,我也没错。”

姜宁宁忍着疼,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东临上月来信说组织要查家属补贴明细,您看要不现在把前五年的粮票对一对?”

田翠芬彻底哑火。

“哎哟,人老了,记性就不太好。”她脸色煞白地退后,却被绊了个踉跄,然后摔个狗啃泥。

原来地上不知何时滚了圈玻璃珠。

街坊邻居哄堂大笑。

“人心都是肉长了,你个老虔婆心真黑,处处为拿大儿子的去补贴小儿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当年宁宁月子还没做完就被霍家撵出来,大年三十,屋里连煤球都没有,龙凤胎当晚发高烧。宁宁一手抱一个跑到医院去,要是她爸妈还在,你们霍家还敢如此嚣张吗?”

“纺织厂家属区不欢迎你,赶紧滚。再不走,就叫公安了。”

啪!

一只簸箕当场砸到田翠芬脸上,煤球灰扑了她一脸,咳得差点背过气去。

朱婶振臂高呼:“大家一起把这贪心的老虔婆赶出去。”

众人闻言纷纷抄起家伙什,吓得田翠芬落荒而逃,连竹篮掉了都不敢捡。

“呸!”朱婶往地上吐一口痰,“别再让我在附近看见你,见一次还打你一次。”

那道声音跑的更快了。

龙凤胎目光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的望向朱婶,原来奶奶也会有害怕和被吓跑的时候。

“朱奶奶真厉害。”

“朱奶奶能赶走恶奶奶,比爸爸还要厉害。”

在两个糯米团子心中,妈妈口中从未见过面的爸爸是大英雄,保家卫国。

此时此刻,朱奶奶的形象同样高大光辉。

两小只一口一个彩虹屁,听的朱婶骄傲地挺胸胸膛,传授经验:“对待坏人,要比他们更强势。”

夏夏和满满用力点头。

可爱认真的样子,萌化一众街坊邻居。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有存货。随手抓一把糖一把瓜子,将两小只的荷包塞的满满当当。

满满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摇头拒绝:“妈妈说了,这年头叔叔婶婶们日子都不容易,不能伸手白拿。”

夏夏也用手挡住口袋,苦恼地皱起眉:“不要了,王奶奶、刘婶婶我真的不要了。”

姜宁宁忍俊不禁,原主物质上让孩子吃苦,品格方面却把两个小崽崽教的很好。

她连忙将两个孩子圈进怀中,深深朝大家伙鞠了一躬,才开口道:“大家的好意我母子心领了,这次多亏有你们,否则婆婆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小崽崽们耳根飘红,不自在的动了动。

自打有记忆后,妈妈整日以泪洗面,鲜少抱过他们,后来更是嫌弃他们身上有味道。

想到这,满满握紧拳头,冷硬起心肠来。

“宁宁,为了两个孩子,你今后还是得自己立起来。”朱婶语重心长地教导她,“街坊邻居总归是外人,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求人不如靠自己。你男人的津贴要攥紧了,首先紧着你自己和孩子花。”

再多的,作为外人朱婶也不好再说。

“多谢朱婶。”姜宁宁咬着下唇,眼睛泪光盈盈,“经过这一遭,我也想开许多,把两个孩子抚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等以后做出改变,也能推到“想开”上面。

姜宁宁终于“醒悟”,刹那间街坊看她目光再次和善两分。

朱婶随手捡起地上竹篮,掀开帘子往里扫一眼,眉毛立刻扬起来:“你们母子三个能过个好年了。”

姜宁宁伸手接过来,手底下蓦然一沉,竹篮顿时就砸在地上。

篮子里拢共放了块不到一斤的五花肉,两颗拳头大的土豆。

两个崽崽包括邻居都习惯了她的娇弱。

最后还是满满两只手提起来,略有吃力,但往家走的脚步稳稳当当。

姜宁宁脸颊发烫,拿手捂脸,她连个四岁的奶娃娃都不如。

这时,袖子轻轻被晃动两下。

姜宁宁挪开两根手指,发现夏夏正在试图拉她进屋,认真板起的小脸严肃,腮帮子鼓成一团,让人很想捏捏。

事实上她的确伸出手去,可小家伙突然惊吓地偏过头去,一脸警惕地望着她。

姜宁宁想到原主所作所为,暂时放弃与小崽子亲近的念头,任由她嫌弃的扯着自己袖子走回家。

木门合上,挡住外边好奇的目光,扯着袖子的那只小手也果断放开。

夏夏飞快地奔到哥哥身边。

兄妹俩望着竹篮里的五花肉吞咽口水。

“满满,我想吃肉了。”夏夏几乎想不起来,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这一馋,肚子便传来一阵轰鸣声。

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

满满同样馋肉,问题是,他根本不会做饭,只会用水煮土豆和烧红薯。

两条眉毛拧得快要能打出结来,“算了,不管了,直接用水煮就行。”

竹篮忽然被人提到空中。

是妈妈!

两个粉团子心里止不住的失望,胸腔更是闷闷的疼,为什么妈妈还是没变化,她还要拿这块肉去“孝敬”爷爷奶奶吗?

满满愤怒地踮起脚尖拽住一边篮子:“姜同志,朱奶奶说我们可以吃这块肉的。”

夏夏边点头,一边吧哒吧哒掉眼泪。

仿佛姜宁宁是什么欺负小孩子的恶徒!


姜宁宁哭笑不得,也不纠正他的称呼,而是蹲下身来与他们平视,温声道:“我做土豆红烧肉给你们吃。”

“就你?”满满没被妈妈的小白花神情迷惑,反而相当警惕。

送给恶奶奶好歹还能得个孝顺的虚名,可要是被妈妈糟蹋,那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满满小小年纪就很会持家。

姜宁宁骄傲地抬起下巴。

前世的老爸可是大厨,她和原主一样,早早父母双亡,因此被迫学会许多生活技能。

姜宁宁在现世无依无靠,还有个极度喜欢压榨员工的老板,拿着五千的微薄工资,干十个小时的活。

因此她对原来的世界没什么留恋的,反倒是穿越这副身体,军官丈夫赚的多,龙凤胎未来成为业界数一数二的大佬。

穿书,自然要做爽文女主。

先养成后躺赢。

眼下得慢慢扭转天才双宝对她的偏见与不信任。

“你在旁边给我生火,亲自看我做饭。”姜宁宁趁机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头发蜡黄,手感其实不好。

满满惊吓地往后退两步,竹篮便被姜宁宁轻松拿走了。

眼看她转身大步往厨房出走,两个小家伙连忙抬脚跟上去。

姜家人口少,单独隔了一间卧室做厨房。

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小小树枝与木材在角落里码的整整齐齐,还有不少碎煤球,都是兄妹俩跟着拉煤车捡来的。

姜宁宁开水龙头冲洗五花肉,再把土豆表面黄泥洗干净,然后抡起菜刀开始剁肉。

两小只一颗心重重提到嗓子眼,生怕姜宁宁一个错手,从此变成孤儿。

出乎意料的是,姜宁宁刀工快狠稳,眨眼工夫,菜板上出现一块块大小均匀的正方形肉块。

土豆更是在她手中玩出花来,削出来的皮薄薄一层,整颗不断裂。

“妈妈刀工原来这么厉害吗?”夏夏扭头问哥哥。

满满努力绷住脸上沉稳的表情,傲娇地说:“厉害有什么用,她从来不做饭给我们吃。”

本来还崇拜妈妈的夏夏,一颗心泡在苦水里。别的小朋友都说,妈妈不爱他们。

他们其实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小孩,所以才爱钻垃圾堆。

夏夏眼里迅速攒起两泡眼泪,捂着脸飞奔出去。

姜宁宁只听得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瞧,撞进满满愤怒又失望的目光里。

姜宁宁:?

两个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姜宁宁理直气壮地指挥道:“去烧火。”

事实上,其实是因为她根本不会使用老式灶台。

满满闷不吭声地去干活,熟练的先点燃树叶,再把细小的枯枝放入灶膛,等火烧起来后,最后放入更粗的木板。

见他做的十分熟练,也没有烫到手。

姜宁宁心里骂了原主两句王八蛋,收回目光在橱柜里翻找调料品。

有一小袋八角、香叶和冰糖,还有酱油盐巴。

大料是原主五年前搬过来时置办的,既没长虫也没发霉,姜宁宁装在碗里倒入一点水泡着,防止待会儿油温过高炒糊。

土豆红烧肉做法简单,猪肉焯水,再放入锅中翻炒练出猪油,放入大料炒香,用酱油沿锅边撒一圈激发酱香味,最后倒入热水盖上锅盖小火焖煮,出锅前十分钟再放土豆。

一个个小时后打开锅盖,浓郁的肉香味顿时飘溢出来。

埋首在床上的夏夏耸动小鼻尖,寻着味摸进厨房,像一只眼睛红彤彤的小仓鼠。

姜宁宁忍住笑意,挑了块肉吹凉塞进她口中,“夏夏拿碗筷,准备开饭了。”

红烧肉炖的时间刚刚好,软糯一抿就化,油水混合着酱汁弥漫在口腔里,瞬间征服夏夏小朋友的味蕾。

再瞧瞧旁边同样瞪圆眼的满满。

兄妹俩捧着脸,不敢相信嘴里的美味是真的。

原来妈妈真的会做饭!

不光是会,而且做的非常好吃!

夏夏舔了舔嘴唇,动作伶俐地去拿碗筷。刚摆好三副碗筷,姜宁宁已经吃力地抱着大海碗出来。

她在厨房尝菜时吃了好几块,发现这副身体就是饿的没力气,两天吃一顿,能有力气才怪。一点油水下肚,腿肚子瞬间不打颤了。

原主把自己饿成这样,简直就是活该,不值得同情!

一大碗土豆红烧肉,满的冒尖儿了。

姜宁宁先盛起一小碗,递交到身后的大儿子手中,“朱奶奶方才帮了咱家大忙,拿碗肉去答谢她。霍满满同志,你能保证完成任务吗?”

满满下意识挺直腰身,双手郑重地接过来,“能!”

“我也去。”

夏夏不好意思独自跟姜宁宁呆在一块儿,刚刚还发誓再也不要跟妈妈说话,可现在就被妈妈做的红烧肉给征服了。

兄妹俩手牵手离开。

朱婶做好事不求回报,可姜家特意拿炖煮好的肉来答谢她,乐的直咧起豁牙子,“方才我还在想谁家厨艺那么好,敢情你妈做的,想当年她爸厨艺堪比国营饭店大厨呢。”

满满耳朵红红还很稳得住,夏夏则害羞地抿起一对小梨涡来,用力点着头。

“妈妈做的饭就是比国营饭店好吃!”

这小大人哪里去过国营饭店,打小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朱婶心头酸涩,从兜里抓了两颗糖塞进兄妹俩手中,“你们等着,我去腾空碗。”

大人们有自持力,再馋也不会露出馋相来。

倒是自家小孙子拼命嗅着空气里地香味,眼馋地跟在她背后闹腾。

“奶,先给我尝一块,这味道香迷糊了。”

不一会儿,朱婶洗好碗出来。与此同时,碗里还放着一碗白米饭,两个大馒头。

“朱奶奶,我不……”

满满刚开口就被朱婶打断,乐呵呵地说:“邻里之间,互相送饭菜显亲近。回去吧,你妈不会生气的。”

满满接过满碗粮食,不知为何眼眶有点热。

小小年纪的他不太明白这种莫名汹涌的情绪是什么意思,只是牵着妹妹的手,学着妈妈刚才的样子给朱婶一家鞠躬才离开。

“满满这孩子将来前程差不了,但愿宁宁今后真能立起来。”朱婶用围裙抹了一把眼泪。

几个媳妇见状,将不满的声音咽回去。

这年头粮食金贵,那满满一碗米饭加馒头,是两个成年人的口粮,要从朱婶嘴里一点一点省出来。

但肉比米饭精贵。

一大碗肉不算太亏!

姜宁宁也深知这个道理,将大米饭全部分拨给两个孩子,自己就着馒头蘸汁吃。

一口肉,一口馒头,别提多满足了。

两个粉团子更是吃的连头都不抬,很快,小肚子圆滚滚地撑起来。

夏夏一脸新奇地用手摸了摸。

原来吃撑了是这种感觉!

姜宁宁瞧着颇不是滋味,要是手里有钱,不求顿顿大鱼大肉,至少娘仨能填饱肚子。


原主是喝雨露就能饱的“仙子”,姜宁宁只是个俗人,可这月才过去大半,津贴早被婆家搜刮走。

婆婆今日承受侮辱,强势一辈子的她,哪能吃的了闷亏,势必要摸回来复仇。

到时候真捏着个孝字,要他们娘仨回去搓磨。

姜宁宁这个不肯吃亏的暴脾气,前脚打了老太太,对方后脚真能闹到居委会去。

搬家到外省也不现实,如今进行到运动尾声,世道仍旧不太平。出门坐车、租房样样都需要介绍信。

如果搬了家,丈夫军官津贴全部落进婆家口袋,她和孩子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姜宁宁形容散漫地躺在椅子上,葱白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点着桌子,大脑飞速运转。

而后陡然望向龙凤胎。

满满警惕地抬手挡在妹妹面前,即便忐忑不安,强装镇定与她对视。

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街道办刘叔叔说,最近街道有许多人贩子,叮嘱他们兄妹二人别单独出来捡破烂了。

她是不是打算给他们吃顿好的,然后便把他们卖给人贩子?

她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胸口攒着一团火,有委屈、有愤怒、还有对未来的惶恐,满满浑身绷得紧紧的。

还是得去军区找爸爸回来撑腰……

“儿砸啊,你们去找爸爸,能不能带我一个?”

满满瞬间炸毛,从凳子上跳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打算去军区?”

他看向妹妹。

夏夏捂住嘴唇摇着头,不是她告的密。

最后一条出路被姜宁宁发现,满满彻底陷入绝望中,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汗湿透衣襟,色厉内荏地吼道:“就算你把我们卖了,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找回来,让公安抓你去吃牢饭。”

姜宁宁:?

继而唇角一勾,嘴角显出与夏夏一般无二的浅浅梨涡说,“妈妈没那么蠢,以后还要靠满满养家呢。咱们家满满聪明又能干,小小年纪就知道捡垃圾能卖钱,是这片家属院最厉害的小大人。”

满满:??

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不仅不嫌弃他捡垃圾脏,现在居然还夸他能干。

他昂着下巴,不好意思地说:“妹妹也帮了我很多忙。”

于是姜宁宁笑盈盈地夸起夏夏来,“其他小朋友还在玩泥巴,夏夏就知道和哥哥一起自力更生,夏夏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

夏夏脸颊瞬间爆红。

“不像妈妈,妈妈什么都不会做。”姜宁宁眼帘垂下来,脸上显出伤心的神色:“你们连去找爸爸都不愿意带上我。”

两个糯米团子慌了神。

夏夏抢先跳下凳子,抓住姜宁宁的胳膊,“妈妈,我和哥哥没有抛弃你,我们打算去找爸爸回来,这样就能填饱肚子了。”

这一抓,恰好抓在田翠芬那一巴掌上面,这回真切地疼得姜宁宁眼泪流下来。

似乎难过极了,殷红的嘴唇被她轻咬得泛了白。

“妈妈别哭,我和哥哥带你一起走。”夏夏慌乱地扯了扯臭脸的哥哥。

满满心烦意乱,不忍心看姜宁宁哭啼啼的样子,原则一退再退,“但姜同志要保证不能告诉奶奶,要是让奶奶知道,肯定走不了。”

姜宁宁坚强地点头,“好,妈妈答应你。”

既然决定要走,快刀斩乱麻。省得老太太回过味来,带儿子丈夫打上门。

“你们收拾行李,妈妈出去想办法凑路费。”

姜宁宁起身往外走,就在刚刚,她突然想到怎么快速来钱了。

手刚碰到门把手,衣襟就被一只小手拉住。

“我偷偷攒了不少钱,路费应该够了。”满满眼睛低垂着,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然后转身跑向房间里,从床板底下抠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捧到姜宁宁跟前。

这是他最后一次信任妈妈了。

“里面有一块六毛五,还有三张粮票。上回我跟妹妹在河边捡到一根大铁管,卖了不少钱。还有爸爸打过来的津贴,一点点攒下来的。”

满满抬起头,那双澄澈分明的凤眼直勾勾地望着姜宁宁,眼里藏着自己没发现的害怕。

……害怕再次被妈妈背叛。

……害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再次被亲手打破。

所以妈妈,请不要让妹妹失望。

你要伤害就伤害我一个人就好了。

反正我都习惯了……

满满屏住呼吸,手指攥得紧紧的。

这孩子,早熟懂事的叫人心疼。

其实姜宁宁很不喜欢孩子,前世高中同桌邀她一起报考幼师,被她一口回绝了。

此刻姜宁宁才发现,她不喜欢的是熊孩子,而有些宝贝天生就惹人喜爱。

她蹲下身,把油纸重新叠起来,塞进小家伙的口袋里。

在他满脸错愕中,保证道:“这些钱你是和妹妹冒着危险得来的,妈妈不能要。妈妈也保证,今后再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了。”

满满呆愣愣地看着她扭动门把手,踏出了家门。

头一次觉得,妈妈的身影……好像也很高。

-

朱家。

朱婶见到姜宁宁过来敲门表情有些错愕,“宁宁你不用专程过来感谢,那是我这个当奶奶的给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这句话,愈发显得亲生奶奶田翠芬不是个人。

姜宁宁目光真诚,“朱婶,我来跟你谈点事,方便进去说吗?”

筒子楼不隔音,楼道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邻居注意,已经有不少人伸头探脑往这边瞧。

朱家两位媳妇目光警惕,人人都知道姜家什么情况,前脚刚被婆婆骗走津贴,锅里正是一干二净的时候,姜宁宁这时候来朱家拜访安什么心?肯定是觉得婆婆心地善良,来借粮食的。

“要借粮食没有,我男人的实习工岗位刚被人顶替,家里正是不容易的时候。”朱家大媳妇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朱婶老脸微红,面对姜宁宁湿漉漉的眼睛,又硬不下心肠打发她,把她拉进家来,“你有什么困难,先进来说。”

朱家大媳妇气得跺了跺脚,“妈,你让姜宁宁进来做什么,别到时候害得家里集体饿肚子。世上可怜人海了去,人家有婆家有当军官的男人,哪轮得着你在这打肿脸充胖子。”

就连小儿媳妇同样不赞同的帮腔起来:“就是,她拿走一口,二毛子他们几个小的就少一口吃的。你同情姜宁宁不容易,难道就忍心看自家几个小的挨饿吗?”

两个儿媳妇你一言我一句,怼的朱婶开不了口,尴尬地回望姜宁宁。


姜宁宁脸上端着的浅笑不变,仿佛看不懂朱家婆媳间充满火药味的氛围,反客为主拉着朱婶往里走,顺手带上门。

朱家两个儿媳妇眼珠子气的快要瞪出来了。

瞧姜宁宁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成想还是个厚脸皮的。

敢情今天这粮食是非借不可了?

姜宁宁嘴巴一张,就是几句甜言蜜语:“谢谢朱婶,你蒸大馒头的手艺堪称一觉,蓬松又柔软,我方才一口气能吃两个呢。”

这话哄的朱婶那原本还皱着的脸立刻笑开了花,“你这孩子,就是客气的很。”

姜宁宁扶着她在四方木桌前坐下,手脚利落地从陶瓷缸里倒了杯水塞到朱婶手上,“打小我就拿你当亲婶子处,整个家属大院里,也唯独跟您最亲。”

明明水是温的,朱婶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这么多年,家里人包括小孙子早已习惯她的付出,从来没有人给她倒过一杯水。

宁宁就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啊。

朱婶抬起感动的目光重新打量姜宁宁,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和姜宁宁说话时,声音有气无力,跟包装精美的上等瓷器般轻轻一碰就碎。

也许是吃饱了有精神气,姜宁宁俏生生站在跟前,那张脸在白织灯下,瓷白剔透,说不出的好看。

难道真是自己那两个大馒头的功劳?

朱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厨房里还剩三个馒头,婶子全给你拿上。”

朱家两个儿媳妇:“……”

完蛋。

最不愿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姜宁宁柔柔地摇摇头,“朱婶,馒头这等精细粮食,还是留给二毛他们几个小的吃吧。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了,这不,有了好事,头一个就想到你。”

朱家大儿媳妇膈应得厉害,朝她翻白眼,“你还能有什么好事?”

“宁宁从来不骗人。”朱婶连忙开口维护姜宁宁,又回头狠狠剜了大儿媳妇一眼,冷哼一声:“你闭嘴!不会说话别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朱家大儿媳妇:“……”

她委屈的,恨不能当场流下眼泪来。

还不都是穷闹的。

世上谁乐意当坏人?她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可偏偏在场能理解她委屈的,依旧是她最讨厌的姜宁宁:“朱大嫂担心的不无道理,家家户户吃不饱,一旦谁家开了借粮的口,亲戚朋友再开口,不借给谁就是得罪人。

所以,我不是来借粮的,而是来问问朱家要不要买工作?”

朱家大媳妇愣怔住了。

不止她,全家皆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

朱三叔谨慎惯了,事关重大,忙示意小儿媳妇带几个孩子去隔壁房间玩。

“我手里有两个工作岗位,一个是技术工,一个是纺织工,打算全部卖掉。朱婶平日里看顾满满和夏夏,我都记在心里,纺织厂的工作优先考虑你们家。”

迎视姜宁宁那双真诚的秋眸,朱婶心头一酸,拉起围裙一角抹眼泪。

“傻宁宁,你是不是听说你朱大哥丢了工作,才想卖了工作报答婶子的?”

这一哭嚎,朱家其他人看向姜宁宁的目光十分复杂,既感动又愧疚。

尤其是朱家大儿媳妇,想到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她惭愧地牵起姜宁宁的手主动道歉,“是嫂子错怪了你,但是宁宁,纺织厂的工作是你爸妈留下来的,将来这份铁饭碗可以传给满满和夏夏,你大哥不能要。”

表面说的大义凛然,心头却在滴血。

纺织厂一级技术工每月薪资是二十五块钱,且不提节假日各种奖金福利。有了这份工作,家里不用再勒紧裤腰带,孩子半夜也不会被饿醒。

但老姜夫妇是烈士,烈士家属的东西,不能抢,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朱婶语气坚定:“对,我们不要,你也不能卖!家里实在困难,婶子借粮给你。”

朱家大媳妇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再反驳。

这一家人都善良淳朴,真真切切地为姜宁宁考虑盘算着,她眼睫微微颤:“我婆家正盯着这两个岗位,我的性子你们也知道,肯定留不住。与其被他们霸占,不如换成钱或者粮票这些实际的东西。

况且,等满满和夏夏长大,说不定工人早就不是什么铁饭碗了。”

八十年代许多工厂迎来大改革,跟不上社会发展的厂子,将会出现一批下岗潮。

高考,才是下一代的出路。

可惜这些超前的消息姜宁宁一个也不能透露出去,免得被当作研究院的标本解剖。

“宁宁,你是真心想要卖工作吗?”朱三叔突然出声。

他蹲在地上,右手举着一把旱烟枪,也不点燃,吧哒吧哒纯粹过过嘴瘾。

姜宁宁颔首,小脸十分认真:“对,就按照市价来,给你们打八折。钱和票都要,我要的急,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去办手续。

不过我建议,朱家不要同时吃下两个岗位,免得招人眼红。但你们可以推荐给我人选,朱婶信赖的人,我肯定放心。”

纺织厂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招工条件逐年苛刻,消息一旦放出去,无数人打破脑袋也要争抢,兴许还会竞拍到天价。

“你头一个考虑朱家,已经很便宜我们了,就按照市价来吧。八百块钱,一半给你钱,一半给票。”朱三叔几乎不用再思考,一锤定音。

八百块钱换一个技术工岗位不亏,普通二级工最容易考核,薪资大约在三四十块之间,加上各种薪资福利不到一年就能回本。

纺织厂如今有两位老八级高级技术工,包括补贴福利每月能拿八十多块。

“街道办刘主任小儿子响应号召下乡,前两天刚拿了探亲的介绍信回城住几天,刘主任正在发愁如何帮儿子搞定工作,你正好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你大嫂与刘家有点亲戚关系,待会儿就帮你去问问。”

“不过宁宁,你老实告诉三叔,为什么如此着要急卖工作?”

姜不愧是老的辣,姜宁宁心里轻叹一声,面对朱家人关切担忧的目光,没再隐瞒:“我打算明天就带两个孩子上军区找东临。”


按照津贴上的地址找过去,不算太难。

关键是姜宁宁一个娇弱美丽的女子,如何拉扯两个四岁孩子千里奔波,路上人贩子多,根本不安全。

但总比留下来,继续被婆家欺负强。

只要田翠芬捏着孝道,在这个上学找工作都看重名声的时代,为了两个孩子,被指责威胁的姜宁宁肯定会乖乖上缴津贴。

思索片刻,朱三叔忽然开口:“左右几天时间,让你长光哥送你们去。”

朱家大媳妇点头附和:“对,他白捡一个岗位,该出出苦力。宁宁,路上不要怕麻烦,东西让他扛,该使唤就使唤。你大哥没脑子,好歹有一身蛮力。”

朱家大哥:“……”

“行,我听三叔安排,那就麻烦长光哥了。”姜宁宁也不矫情推拒。

她这张脸,出门就是祸害。

有熟人帮衬照顾,路上能松快安全些。等到了军区,再好好答谢他。

姜宁宁留下来多坐一会儿,拜托朱婶帮忙看顾房子。

临走前,朱婶打包好三个馒头,又用袋子装了一堆干果零嘴。

这回朱家两个媳妇乐呵呵的,半点意见都没有了。

姜宁宁来时两手空空,去时满载而归。

邻居们见她果然从朱家薅走一堆粮食,吓得纷纷关闭门窗,没了好奇探问的意思。

满满站在板凳上双手叉腰,板起小脸严肃地批评她:“姜同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朱婶家日子过的不容易,你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多东西回来?”

才说到一半,整个身子忽然腾空。

吓得他双手紧紧圈住姜宁宁的脖颈,如同只炸毛的小猫,浑身上下绷的紧紧的。

母子俩离得格外近,能清晰闻到妈妈身上的皂香味。

满满词语匮乏,唯一能想象得到的形容词是阳光下晾晒的被子,干净清爽,清香温暖。

雪白的小耳朵微微红了。

但他不可能被妈妈的糖衣炮弹给侵蚀,双脚一落地,立马蹦出去几步之遥。

他以为妈妈会生气,没想到她只是用温柔的语气说:“凳子腿不稳,下次别爬那么高。”

满满抿着小嘴儿,小脸蛋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反驳。

姜宁宁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凳子上,毫无形象可言。小家伙瞧着没几两肉,体重倒是不轻。

这样一点儿不端着的妈妈,莫名让夏夏有股亲近之意,怯生生地询问道:“妈妈,你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赚到钱买车票了?”

满满抬头看过去,心里莫名有一点点的担忧。笨夏夏,钱哪有好赚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转念又胡思乱想,如果待会儿她难过的哭了,到底要不要安慰她?

真麻烦,妈妈要是跟从前一样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我把纺织厂的工作卖了,赚了一千多块钱。你们长光叔明天会跟着一起出发,到时候互相能有个照应。”

姜宁宁语气轻飘飘的,落在糯米团子们耳中不啻于惊天霹雳。

两双黑葡似的大眼睛瞪的浑圆。

为了阻止奶奶抢走岗位,妈妈不惜跳楼明志,转头就这么轻易卖出去了?

“奶奶对这两个岗位势在必得,就算咱们到了军区,只要奶奶打电话哭诉,万一爸爸心软,也要妈妈转让岗位怎么办?换成钱,路上的食宿也不用再发愁。”姜宁宁抬脸朝他们笑。

天仙般的妈妈笑起来如明媚春光,整个房间都变得亮堂。

从前爸爸在兄妹俩眼中是完美无瑕的,可听到爸爸为了尽孝,会帮奶奶一块欺负妈妈,突然对爸爸有点不喜。

满满其实私底下算过去海岛的路费,一块七毛五根本不够。本来他打算带着妹妹,一路捡破烂乞讨过去。

妈妈是大人,肯定知道的比他清楚,才会选择卖掉工作。

她做到方才对自己的那个承诺。

一股酸胀的情绪充斥着胸腔,满满不知道为什么,很讨厌妈妈这种牺牲。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手背上,被飞溅的油渍烫出的一个个红点,经过短短一两小时,变得无比肿胀。

密密麻麻地再次戳在满满心尖上。

忽然跑出家门去,从垃圾袋里翻出一瓶脏兮兮的蛤蜊油,在袖子上擦拭干净后,拿着它跑回家,递到姜宁宁跟前。

手伸出去一半,立马后悔了。

旁边的夏夏同样露出惊恐的神色。

蛤蜊油是从雪地上捡到的,仅仅剩下一个指节那么多。

妈妈从来不允许他们把垃圾带回来,会发脾气,然后整宿整宿的哭。

兄妹俩下意识紧紧挨到一起,睫毛不安地轻颤,准备承接妈妈的怒火。

姜宁宁累的压根没注意到龙凤胎异样的情绪,看见蛤蜊油,直接拿过来涂上。

手背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缓解不少。

“谢谢宝贝。”姜宁宁眉眼都是笑。

两小只面面相觑。

眼眸顿时亮得跟夜空里的星辰般,然后不自觉弯起小嘴儿。

妈妈用了捡来的垃圾居然没生气?

满满别扭地挪开眼。

尽管他不承认,其实他希望妈妈以后一直是今天这样的妈妈。

怀着忐忑又充满期望的心情上床入睡,满满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不曾想躺在硬邦邦的枕头上,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他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鸡蛋散发的香气,还有甜滋滋的豆浆……

满满猛的睁开眼,发现枕头流满口水,不好意思地翻了个面。

身侧,妹妹早就起床了,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他想到什么翻身下床,汲着鞋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一看,空荡荡的家里唯有妹妹坐在桌前,双手捧着个大肉包,乖乖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原来不是做梦!

家里居然也会出现大肉包!

满满拼命吞咽口水,仿佛踩在云端上软绵绵的,轻一脚重一脚地走到桌前。

早餐各式双份,热气腾腾,完全就是梦寐以求、想象中有妈妈疼爱照顾的场景。

但是。

只有他和妹妹那份。

一颗心没由来的坠落在地,满满小脸煞白,“姜同志去哪了?”她昨天卖掉工作,是不是盘算好不要他们了?


夏夏吞咽掉口中的包子,抿唇笑出小梨涡:“妈妈给我们买了早餐就出门了,大概中午前会回来。交待我们收拾好东西,等她回来直接出发去火车站。”

看着妹妹一派纯真的笑颜,满满默默把担忧咽回去,连心心念念的肉包子亦变得味同嚼蜡。

各怀心思吃掉早餐,两小只动作麻利地收拾包裹。拢共就两三件,一层摞一层补丁。

家里空荡荡没有值钱物件可以带上,他们搬来两根瘸腿的板凳,排排坐在客厅。

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错眼不眨地紧盯门口。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煎熬。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筒子楼传来各种各样的喧闹声,兄妹俩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满满,妈妈会不会碰上奶奶了?”

“笨,要叫哥哥。”满满心不在焉地安抚道:“姜同志答应过我们,就要说到做到。”

蔫巴巴的语气一点没有说服力。

夏夏掰着手指头,卷翘的睫毛缓慢的眨两下,努力将泪意逼退回去。

小奶音委屈的不行:“可以前妈妈答应我们不给奶奶钱,奶奶一来,每次妈妈都会食言。”

空气陷入短暂的冷寂。

想到一次次被妈妈背叛的事情,满满突然攥紧拳头,拔腿就往门口跑。

“夏夏你看家,我把昨天捡的破烂拿去卖掉。”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哪怕妈妈食言,他还是能带妹妹离开。

-

七点半刚出头,姜宁宁来到纺织厂。

街道办刘主任与小儿子、朱长光三个大男人已等待多时,一抬眼就看到马路对面婷婷袅袅地走来位天仙般的女子。

五官精雕细琢,肤色莹白如玉,在一众黑白蓝灰的冷色调世界中格外醒目。

短短一条街的路,姜宁宁走得有点喘,白皙脸蛋透着粉儿。

这副身体深居简出,缺少锻炼,实在太差劲了。

“你就是满满和夏夏的妈?”刘主任目光充满审视。

难怪龙凤胎每次都说妈妈身体不好,他以为是推脱之词,没想到姜同志真的很孱弱。

那腰身细的仿佛风一吹就折。

姜宁宁脚步微顿:“……”

满满妈!

是不是女人一旦当妈,就失去自己的名字?

“承蒙刘主任时常照顾他们兄妹。”姜宁宁故意偏头咳了两声,做出虚弱的表情来,“都怪我没用。”

刘主任估计常常碰见兄妹俩捡垃圾,也了解一些姜家的情况,对她这个当妈的估计颇有怨言。

姜宁宁不愿卖工作的事多生事端,急中生智打造病弱人设,营造出身不由己的假象。

果然,刘主任看她的视线没那般凌厉了。

“等会儿工人就陆续上工了,马经理那里已经打点好,我们赶紧去办转让手续吧。”朱长光急声催促。

姜宁宁长的太招眼,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路上行人忍不住都朝这边瞧。

一行人不再耽误往里走。

纺织厂经理办。

马经理多余的话一句也不问,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三张表格让他们签字,再盖上公章,工作就这么转让成功了。

朱长光捧着聘用书的手激动的发抖,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里。

等他离开办公室,姜宁宁与刘主任之间的交易正好结束。

刘主任不愧是体面人,叫小儿子背了一竹筐干菜,美名名曰拿点山里老家的菜送与她尝鲜,实则把钱和票藏在筐底。

除此之外,还开具好介绍信,这多亏了朱大嫂子行事妥帖。

“我来背。”

朱长光夫妻俩都是热心肠的人,他一只手提起竹篮甩到后背上,轻轻松松半点不费力。

姜宁宁眼一弯笑盈盈的说:“谢谢长光哥,你先回去吧,我得去供销社买点火车上用的东西。还有夏夏和满满连身像样的棉衣都没有,一人也要先置办一身。”

供销社就在街尾,离的不远。

朱长光主动道:“我帮你提东西。”

姜宁宁要置办东西很多,便没跟他客气,盘算着多称点糕点,回头让他带回去。

上班日供销社人不多,东西虽然没有后世齐全,基本物资充足。

姜宁宁打量橱窗里各式各样的东西,满眼都是好奇,这些东西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比如卫生带,跟扑克牌包装很像。桂花糕是纯正的白糖做的,软糯细腻,酥软香甜。

还有海鸥洗头膏、塑料拖鞋、电光鞭炮、网兜、铝制饭盒……

像她这样的没见识的乡巴佬每天很多,但没有人比姜宁宁脸蛋更出众,加上她出手大方,售货员服务的相当有耐心。

直到临近中午,姜宁宁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购物。

离开供销社时,朱长光后背手上满满当当,腰也弯了一截。

这副样子走在大街上立刻引来行人侧目,朱长光面子薄,提议:“我知道有条近路回筒子楼,就是从前面那条巷子拐进去。”

冬天日头仍热的不行,姜宁宁晒得小脸红扑扑的,对他的提议十分赞同,率先抬脚走进巷子里。

为了避嫌,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中间足足隔了一米。

等拐过巷子口,眼前果然出现那栋灰扑扑的筒子楼。

就在此时,姜宁宁远远的瞧见本该呆在家里的满满,正双手费力地拖着大麻袋往垃圾站走。

角落里忽然冲出来一道身影,揪起他的衣领就跑。

“光北哥,人贩子把满满抓走了!”

姜宁宁想也没想立刻抄起路边的竹竿,气势汹汹地拔腿冲上去。

朱长光先听到一阵声音,绕过巷口一瞧,往日柔柔弱弱的姜宁宁,一边挥舞竹竿,一边振臂高呼“抓人贩子”,声音尖锐刺耳。

他不禁呆愣在原地。

莫非这是……母爱的力量?

好半响,朱长光才醒过神来,把东西放在垃圾站,拜托守卫大爷帮忙照看,随手抄起地上铝棍往前追。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热心肠的群众已经把人贩子拦下来,姜宁宁挥动竹竿,拼命往人贩子身上招呼。

“谁给你的胆子,敢抓姑奶奶的儿子?”

“我打死你个人贩子……”

也不知是胳膊太酸疼,还是原主当妈的情绪在作祟。姜宁宁一边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一边凶残的专往人贩子下半身砸。

现场男青年们不约而同地退后两步,夹紧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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