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怀你时打的,藏在药柜最里头。”
胡知礼正给儿子换尿布,见状挑眉:“老头,我媳妇的嫁妆都让你藏完了?”
外头突然响起鞭炮声,闺女吓得往我怀里钻。
胡知礼抄起棉袄往外冲,回来时军装兜着堆炮仗灰:“张跃进的牢房走水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我捂紧闺女的耳朵,望着窗外腾空的烟花。
火光照亮胡知礼的侧脸,那道疤温柔地融进夜色里。
正月十五,纺织厂办抓周宴。
车间流水线铺上了红布,摆满算盘、钢笔、布尺。
闺女攥着铁梭子不撒手,儿子爬到胡知礼背上啃他的帽徽。
王婶突然惊呼:“快看小丫头!”
众人转头时,闺女正摇摇晃晃走到纺机前。
她踮脚去够悬垂的红绸,腕间银镯撞出清响。
那截红绸突然散开,红绸上的针脚细密如当年母亲的手艺。
胡知礼把儿子架在肩头,笑得比车间顶灯还亮:“张同志,后继有人啊!”
我摸着锦旗上熟悉的缠枝纹,忽然听见窗外冰棱落地的脆响。
春来了,冻住张家十六年的冰,终究被火暖化了。
8 春归故里
晌午,胡知礼驮着娃在车间转悠,挨个指认老纺机:“这是你太姥爷打的,这是你姥姥改良的,这是你妈当厂长后新装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账房理货单。
胡知礼突然踹门进来,兜里装着一大堆吃食:“走,给咱妈上坟。”
坟头的野菊花丛里,胡知礼变戏法似的掏出三只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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