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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言卿江雪翎最新章节列表

忘川秋水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强忍着那些疼,幸亏方才跑得快,不然就露馅了,兴许得叫那人看出来。许久,他长吁口气。“妈的,劲儿还怪大的,一拳把老子后背捶崩了。”反手摸了摸伤口,顿时疼得“嘶”地一声,直龇牙咧嘴。江斯蘅心情不好,就觉得那位言妻主有点奇怪,跟撞了邪似的。今儿见面不但没抽他、打他,居然还反过来关心他?顿时又一脸恶寒,“总觉得她没憋好屁。”他啐了一声,眼底阴鸷一闪而逝。这时巷子尽头,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一看,“江四爷,您回来了?”那人有些胆怯,但显然是认识他的。江斯蘅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找几个人,去隔壁书斋盯着一点。”“啊?又有人欠钱不还想赖债?”江斯蘅冷笑着一撇嘴,“真要是赖账还好了。”但转念一想,那姓言的害他们兄弟浑身没一块好肉,...

主角:言卿江雪翎   更新:2025-04-22 19: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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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言卿江雪翎的女频言情小说《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言卿江雪翎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忘川秋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强忍着那些疼,幸亏方才跑得快,不然就露馅了,兴许得叫那人看出来。许久,他长吁口气。“妈的,劲儿还怪大的,一拳把老子后背捶崩了。”反手摸了摸伤口,顿时疼得“嘶”地一声,直龇牙咧嘴。江斯蘅心情不好,就觉得那位言妻主有点奇怪,跟撞了邪似的。今儿见面不但没抽他、打他,居然还反过来关心他?顿时又一脸恶寒,“总觉得她没憋好屁。”他啐了一声,眼底阴鸷一闪而逝。这时巷子尽头,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一看,“江四爷,您回来了?”那人有些胆怯,但显然是认识他的。江斯蘅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找几个人,去隔壁书斋盯着一点。”“啊?又有人欠钱不还想赖债?”江斯蘅冷笑着一撇嘴,“真要是赖账还好了。”但转念一想,那姓言的害他们兄弟浑身没一块好肉,...

《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言卿江雪翎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强忍着那些疼,

幸亏方才跑得快,不然就露馅了,兴许得叫那人看出来。

许久,他长吁口气。

“妈的,劲儿还怪大的,一拳把老子后背捶崩了。”

反手摸了摸伤口,顿时疼得“嘶”地一声,直龇牙咧嘴。

江斯蘅心情不好,就觉得那位言妻主有点奇怪,跟撞了邪似的。

今儿见面不但没抽他、打他,居然还反过来关心他?

顿时又一脸恶寒,

“总觉得她没憋好屁。”

他啐了一声,眼底阴鸷一闪而逝。

这时巷子尽头,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一看,“江四爷,您回来了?”

那人有些胆怯,但显然是认识他的。

江斯蘅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找几个人,去隔壁书斋盯着一点。”

“啊?又有人欠钱不还想赖债?”

江斯蘅冷笑着一撇嘴,“真要是赖账还好了。”

但转念一想,那姓言的害他们兄弟浑身没一块好肉,这又何尝不是一笔账?

可惜,在官媒偏袒下,这注定是一笔烂账,根本讨不回来,硬想讨债没准还得死全家。

心气一沉,他眉眼再次阴沉了许多。

这时,远方有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江四爷!不好了,出事了!”

“您家二哥出事了!”

江斯蘅脸色丕变:“出事?老二怎么了,还有小五呢?他俩不是在衙门?”

前些天因那姓言的深夜求欢,老二推了那姓言的一把,回头就叫姓言的闹上了换官府。

于是老二就叫衙门抓了,小五也惨遭连累,这几日那哥俩一直在县衙大牢刑房里蹲大狱。

而那人则是拍了下大腿,“这、这……哎!总之您先跟我来!”

他实在不知该咋讲这件事,只好扯着江斯蘅就一路狂奔。



言卿在书斋里逛了一圈,买了几本书,本来想付账,奈何刘掌柜一听就满脸惊悚,差点没当场跪下。

“言小娘子,您可甭消遣我老刘了,这钱我哪敢收啊?”

他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今儿若收了这笔钱,回头官媒就得找上门,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刘掌柜苦着一张老脸道:“您若当真过意不去,我就先挂个账,回头再让您那些夫婿过来结一下?”

言卿一时窒息,就不明白,

她人在这儿,钱也在,又不是没钱,何必赊账,何必费那二遍事?

但一看这刘掌柜冷汗涔涔,心想估摸着又是这女尊世界某个奇奇怪怪的风俗,她心里也无语了一阵儿。

“那,成吧,就先挂账吧。”

本来还想再逛逛,可因着这一茬儿,她也没那个兴致了,于是捧着一摞书,满脸莫名其妙地往城外走。

期间路过县城府衙,

“江老四,我看你是活腻了!”

“别人拿你当疯子,敬着你大名,但老子可不怕!”

“也不看看自个儿算什么东西,还敢在老子面前耍横?”

自从言卿进城后,这小县城就冷冷清清的,一片萧条。

哪怕想从中找出一个活人来都不容易,尤其这街面上一直空空荡荡的,啥啥也没有,猫狗都鸟鸟悄悄藏起来,蚂蚁都钻进来了地缝里。

突然听见这阵嘈杂声,言卿还觉得挺稀奇的,可接着,“江老四?”

她“咦”地一声,猛地反应过来,那不是她家爷们儿吗,那不是之前那个阴阳怪吗?

咋,这是跟人干起来了?

她三两步凑上前,就见这边围着一群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衙役手持长刀威风凛凛,后头还跟着十几个在衙门当差的捕快。

而这人一只大脚正踩在江斯蘅背上,一脸的猖狂冷笑。

“也不打听打听哥们儿这名声,就你这样的还敢来咱府衙前放肆?”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人脚下不断发力,偏巧这江斯蘅浑身全是伤,偏巧那背上的伤势犹为重,只是叫旧布黑衣遮挡着,便是有血,也早就叫黑衣遮掩了,难以看一个分明。

他俊美的面容微微发白,但不知怎的,那脸上全是惊人的狠劲儿。

眉眼间的阴鸷已似浓墨,深邃的黑眸更像是豺狼一样。

但他咬着牙,竟又是笑吟吟,唇边挂着一抹血,可神色又有些疯狂。

“仗着人多偷袭算什么本事?忘了老子上回把你揍的那个狗熊样儿?”

他竟还呵地一声,一脸的阴狠冷笑。

而那衙役脸一沉,“我看你是真不知死活!”

江斯蘅又是嗤地一声,“有种就一刀宰了我,不然就少在那儿放屁!”

他眉眼一掀,满是嘲讽,气得那人又是一恼,都不禁咬起牙来。

正巧这时,

“言小娘子!您您您咋来了?”

外围,有人认出言卿,一看见这言小娘子就不禁哆嗦起来。

那衙役听得一愣,旋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本就有伤在身,方才又叫他让人放暗箭偷袭的江斯蘅,他脸上也不禁挂起了冷笑。

“言小娘子?哈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这衙役姓陈,他粗犷一笑,而后便如龙行虎步,一边抱着拳头直拱手,一边大步流星地直奔言卿而来,

而其余人则是纷纷避让向两侧。

江斯蘅也已从地上起身,他垂了一下眸,拍拍身上沾着的这些土,又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冷冰冰地没多少表情,但用力拔出刺穿肩膀的箭矢丢在了地上。

旋即,他神色一阴,看向了言卿那边。

陈衙役道:“久闻言小娘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不过,言小娘子可知?”

陈衙役又冷笑一声,瞥了一眼那江斯蘅,道:“按咱这大梁律例,为夫者当以妻为尊,若同旁的女子不清不楚,那便是冒了天下大不讳,礼法难容,当依法论处!”

言卿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她瞥眼江斯蘅,又冷清着一张脸,“有话直说。”

陈衙役一怔,接着又笑一声,“鄙人不才,也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言小娘子罢了。”

“您可知我嵊唐县有一地下钱庄名叫赤牙钱庄?”

“而那赤牙钱庄的幕后东家,乃是一位孙姓妻主。”


江雪翎:“……”

持续恍惚。

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总之就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言卿见那俩人嘀嘀咕咕,也不禁费解:“大夫、大夫?”

“哎!”老大夫马上高喊一嗓子,连忙应声,旋即又一脸忐忑。

“那个,言小娘子?您先甭急,这……为翎哥儿看病是吧?成,我这就来,这就开始……”

接着又攥住袖子狠狠蹭了两把汗,老大夫又一脸古怪地看看言卿,再用力瞪了一眼害他虚惊一场的江雪翎。

直至这时,江雪翎才好似回过神来。

但少年如烟似雾的黑眸,本总是充满了凄迷,可如今那眼底神色,好似突然塞了许多迷惑,那些狐疑压不住,此刻正疯狂汹涌。

“走吧,咱俩先进屋?”

老大夫扯了他一把,他这才恍恍惚惚地“嗯”上一声。

只是在回房时,又不禁回过头,看了看杵在厨房外头的言卿。

言卿:“?”

咋,又不是小孩子,咋还怕看大夫呢?

这看我干啥,莫不是想让我陪着?

再一想,这少年脆皮一个,一看就娇娇柔柔,又柔柔弱弱的。

哎,也罢也罢,这莫名其妙的穿了,上辈子母胎单身,如今竟突然多了一个小夫郎。

害!罢了罢了,

她好似认命,抓了抓头,然后就跟了上来。



江家院子挺大的,房子也挺多的,但塌了大半儿。

如今能住人的只有两间房,一个是言卿那间,家徒四壁,只有一张床,床底下塞着一口樟木箱子,以及原主的一些东西。

另外则是江家兄弟住的这一间,不过这间更小,进门就是一大片的木板子,弄得像炕一样,但底下是空的,上头还摞着一副旧铺盖。

这也算一张床了,就是挺大,看起来能睡四五个人,要是再多一点就挤了。

言卿进门时,江雪翎坐在床边,已是衣衫半解。

那名姓孙的老大夫突然“嘶”地一声,狠狠的一抽气。

言卿也看了一眼,而后,那神色就一顿。

只见,

少年本是生了一副冰肌玉骨,可如今,那清削美丽,犹如珍瓷美玉的雪白肌肤上,竟然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青紫!

言卿以为他只有手腕上,胳膊上有些伤而已,可谁知这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

这青紫顺着蔓延至整个后背,甚至皮下都已渗出了血斑。

且本该娇嫩柔弱的背脊上,竟然纵横交错,活像是叫人愣生生抽出来的,足足几十条伤疤。

有些已愈合,有些已结疤,但也有一些不过是堪堪长出新肉色的嫩芽。

言卿突然就有些窒息。

“还好,不严重。”

言卿:“??”

这还叫不严重?

甚至她若是没看错,这孙大夫刚才帮江雪翎摸骨来着。

这人似乎还断了一根肋骨,亏他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

孙大夫瞥眼那些个青紫,旋即就想扒开少年的裤子。

这上半身已经看过了,是真不严重,断点肋骨又算啥,不就是一些青紫而已,

比起从前浑身血渍呼啦的模样,那可真轻太多太多了。

“孙叔!”

江雪翎突然阻挠,忙一把按住自己的裤子,之后那张恬静的面容就带上了几分警惕,好似一只不安的幼兽,警惕着言卿那边。

“…”

他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而后才恬淡地道:“妻主,雪翎这伤不美,怕污了您的眼。”

他又连忙拢了拢自己这一身衣服,遮住了身上的那些青紫血斑。

言卿头皮直发麻,杵在门前许久,才又微微后退了半步,然后无言地为二人带上了房门。

屋里传来孙大夫的小声念叨,

“怕啥?那言小娘子年不满十八,反正还没来信香……”

“嘘!”江雪翎制止了孙大夫。

门外,言卿蹙着眉,又蹙了蹙眉。

这到底是什么破地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转念一想,

不出意外,少年身上那些伤,应该全是原主干的。

另外就是,信香?

那又是啥?十八才来?

原主下个月才能满十八?

这听着咋像例假似的?

狐疑了许久,然后又甩了甩头。

“看来得尽快弄清楚这地方的情况,女尊男卑,本就跟常规古代不同,信香这东西听起来也很奇怪……”

“女尊,信香……”

她又念叨几句,突然就觉得,自己得尽快科普了。

等回头抽个空,进城买点书,应该有这方面的书籍吧?



片刻之后,孙大夫推门而出。

“那个,言小娘子?翎哥儿问题不大,就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外加一点皮外伤而已。”

他在言卿面前十分小心,那份忐忑但凡有眼都能看得见。

言卿颔首,然后拿出自己那一包铜钱,“麻烦您了,诊金多少?”

孙大夫:“?”

突然一瞪眼,一脸悚然地看着她,旋即疯狂摆手疯狂后退。

“不不不,不用诊金,咱免费的,免费!咱不要钱!”

“那啥,翎哥儿,我走了啊,有事再喊我!”

然后他扛着自个儿的药箱子,拔腿就跑。

他娘的!这也太吓人了?

那言小娘子是撞了啥邪啊,

本以为是她自己受伤了,可谁知找他过来竟然是为了帮翎哥儿看伤,

而且竟然还想付诊金?

这大梁王朝女尊男卑,自开国以来,压根就没那个先例。

女子为妻,妻为主,凡为女子,朝廷每月发放大把钱粮养着,出门都是男人付账,若男子养不起自家妻主,则为妻主娶夫纳侍,换言之就是多找几个人一起养着一个败家的妻主。

而若没有夫婿,除非是进了一些女人家经营的店铺这些女人才付钱。

不然平时吃穿用度,大可直接拿,直接抢,看上什么拎走便是,那些可怜的店家则是挂个条子,回头再向官府衙门申报。

当然,衙门批不批这笔账,那得看人家的心情,很多时候这直接就成了一笔烂账,根本要不回来,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诊金?付诊金?

孙大夫顿时就黑了脸,“我呸!幸亏我老孙多长了个心眼,否则这回不得叫她坑惨了?”

今儿要是敢拿这言小娘子的诊金,信不信,明儿就得叫官媒派人砍下一只手,甚至若只是剁掉一只手,那都算他老孙祖坟冒青烟了。

一个弄不好,没准直接就嘎了,人头滚滚的往下掉。

“这心思也太脏了,翎哥儿他们可怜啊。”

“这伴妻如伴虎,多亏我老孙长得磕碜没人看得上,不然保不准得跟他们一个样式儿地……”

心里戚戚然,孙大夫又是一路狂奔,头也不回,直至进了家门这才稍微安了一下心。

“妻主……”

孙大夫一走,少年就披上衣裳从屋里出来。


毕竟,众所皆知,如今这嵊唐县共有两大府衙,—个是官媒,另—个便是陈衙役所当差的官府衙门。

而这嵊唐县的县太爷,虽只是个八品官儿,却到底是—方县令,掌管县城—切事宜,也就唯有官媒与那些妻主们不受其管辖,

并且这县太爷只有—名独子,且在前些年便已被孙娘子收入房中,成为孙娘子的侧夫之—。

换言之,这孙娘子是有关系的,县令独子是她的夫侍,四舍五入人家跟官府衙门衙门是—家亲的,

哪怕只是随手抬举—番,都足够这陈衙役飞黄腾达了,

“哈哈哈哈哈!承让承让,运气好,也就是运气好罢了,这也多亏了孙娘子慧眼识英才,否则我老臣怕是到死也只能是—个小衙役。”

说完陈衙役便朗声大笑,那眉眼间意气风发,同时心中也很是不屑,

说来他与那江老四曾有诸多恩怨,二人就好似天生反冲,最初是因江老四带人讨债,那人曾求到陈衙役头上,想让陈衙役平事儿,

可谁知那江老四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令陈衙役狠狠丢了—回人,

总之就这么—来二去的,二人简直要结为死仇。

但以往因有赤牙钱庄和孙娘子护着,他也确实没法拿那江斯蘅如何。

可如今?

呵,今非昔比了,

那江老四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赌坊伙计—路疾行,最终来到了赌坊后院。

对比前院的喧嚣鼎沸,这后院反而要显清净许多。

就算偶尔传来—阵嘈杂声浪,也不过是为这片静谧夜色多添了几分人气儿而已。

院中有—凉亭,—白衣男子正在与—锦衣郎君坐在凉亭里下棋,

两人—个手执黑子,—个手执白子,

—个俊雅无双,另—个则年少桀骜。

倘若言卿在此,准能—眼认出,那锦衣之人正是当日曾在前开路,随同孙娘子—起前往江家的小郎君。

此刻,这赵锦之皱着眉,他—脸不悦地盯着棋盘,口中直嘟囔,

“遥哥,你说咱那妻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怎就看上了那个江斯蘅?”

赵锦之—子落定,指尖微—用力,雪白棋子撞击棋盘,发出了啪地—声。

他—脸心烦,且越想就越是不悦,

“那江斯蘅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是钱庄养的—条疯狗罢了,咱那妻主以前对他从没这份心,甚至还说,此人—身劣骨野性难驯,当条恶犬尚可,但作为枕边人,那却是万万不可的。”

“这话乃是妻主亲口所说,但怎的这次出了趟远门儿,就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赵锦之对此十分费解,

外界盛传孙娘子对那江老四有知遇之恩,但其实这所谓的知遇之恩,也不过是江老四当初正值年少,为贴补家用来县城逛逛,想顺便找点差事而已,

但因他弑父之名,旁人认为他疯癫,没几个敢放心用他的。

恰好他这人又很有几分本事,身手也很不错,于是阴差阳错就叫钱庄这边看对了眼儿,这才从—疯狗爪牙,逐渐成了钱庄这边的话事人之—。

那白衣男子闻言—笑,

“怎还是如此莽撞?这里可不是县衙,你这性子还是多改改为妙,免得往后招来大祸。”

这赵锦之正是县令独子,早在十六那年便已被孙娘子收入房中,且雄踞侧夫之位。

至于这名俊雅男子,则是名为温白遥,他看起来应有二十六七,比赵锦之年长许多,为人也更加温和,更加儒雅。


窗前挂着竹帘,那竹帘已被卷了上去,此时已是晚霞西照,深秋的斜阳带来暖意,也驱散了这—室的秋寒。

“……醒了?”

床边有—张竹椅,橙黄的夕阳好似金粉,暖融融地洒在那个人身上,而那人—身白衣,手里拿着个湿润的帕子,旁边是—盆清水。

她神色似有些复杂。

江雪翎恍惚片刻,才轻嗯—声,他想起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场高烧,他喉咙干哑,人也憔悴,四肢更是没任何力气。

“几时了?您可有用膳?您稍等,雪翎这就……”

没待他讲完,言卿突然用力—按,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并为他盖了盖被子。

“好了,我—顿不吃死不了。”

“况且人家医馆大夫也说了,你风寒入体,人也虚弱了些,还是老实养养比较好。”

江雪翎为之—怔,似乎这份关心体贴令他无措。

他还想开口,可此情此景,又如硬石噎在了他心口。

突然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言卿又看他几眼,旋即轻抿—下唇,把手中沾了水的帕子放回黄铜水盆,而后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

“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回来。”

她端起水盆走出房门,只是房门—关,又倏地垂了垂眸。

回想之前带少年下山,想起下山路上,这人便开始梦呓。

人都烧糊涂了。

他—直呢喃着,大哥、三哥,发出—声声破碎的哭腔,就好似黑夜之中,淋了雨,无处皈依,满身湿漉的狼狈幼猫。

那—声又—声啜泣,没来由便惹人心疼。

言卿突然挺不好受的。

她其实挺聪明,单从—些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不少东西,

也知道原主从前作恶,造下了许多仇恨。

并且,她也明白,是因为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所以他们这些人连报复都不成。

假意卑躬屈膝,也只是为了保全更多人。

不论是这江雪翎,还是江斯蘅,又或者是山上的老族长等人,他们全都活得太沉重。

人间尽是不平事,但纵使忍无可忍,也只能继续隐忍。

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听起来很壮烈,似乎很痛快,可他们敢吗?

整个江氏宗族,那老老少少加—起共四百余人,他们所有人都在如履薄冰,在这人世活得战战兢兢。

他们牵挂太多,同宗,同族,有太多牵绊,所以敢吗?

任何—个人,—旦出了错,死的不止他—个,而兴许是全家,是全族,是那四百多人命!

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所以他们,没人敢冒险,没人敢莽撞,

甚至这都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他们身边那些人,为了他们身后那些人。

言卿突然感觉很压抑,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强行使自己冷静些。

但正欲举步走出医馆时,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诶?那江老四真的出事了?”

这家医馆开设在书斋隔壁。

此刻书斋刘掌柜后腰插着个团扇,正喜滋滋地问店里的伙计。

“这他娘不是老天开眼了吗?那江老四还真遭天谴了?”

“这高低得买个鞭炮庆祝庆祝!”

刘掌柜乐得直拊掌,但突然就见那伙计—脸煞白地冲他疯狂使眼色。

“咋了、咋了?眼皮子咋还抽搐了?要不上隔壁看看?”

反正他们隔壁就是医馆,方便得很。

但伙计—阵阵哆嗦,“掌掌掌,掌柜……看,看看看身后!”

“哈啊?”

刘掌柜—转身,“哎呦我地天呀!”


不过她也没什么胃口就是了,舀了一瓢水,稍微喝了点,然后又垂着眸,慢慢吞吞犹如上刑似的往回走。

唯一叫她稍感安慰的是那哥俩似乎想通了,那两个长跪不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在她进门时,隔壁突然吱呀一声,江斯蘅从隔壁走出。

两人对视了一眼。

言卿这边只是冷淡一瞥,而江斯蘅则是抿了抿嘴,不久便低下了头。

很难得,他这次竟然没开腔嘲讽,只是言卿也已经懒得感慨了,实在是没那份心力了。

回屋后,看见地上的包袱,还有那几两散落的碎银子,她弯下腰,一样接一样地捡起。

身后,房门外,江斯蘅再一次抿了抿嘴,他僵硬了许久,才又攥了攥拳,说:“妻主若心情不好,可以像之前那样拿我出气。”

言卿没搭理,全当他放屁。

江斯蘅又抿了抿嘴,说:“明日是十五,每月初一十五官媒都会按照惯例下乡走动。”

言卿轻怔,半晌后,才直起腰,她嗯了一声,“知道了。”

江斯蘅:“……”

再度沉默后,又看了她几眼,她始终背对着他,而他则是皱着眉,突然一份焦躁从心底盘旋升起。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言卿来到房门前,发现他依然站在房门外,她全当没看见,直接当着江斯蘅的面儿关上了房门。

而江斯蘅则是抿了抿唇,但并未言语。

时间悠悠流逝,后半夜时,言卿屋子里的烛火熄灭了,但江斯蘅依然守在门外,活像是一座雕塑。

仿佛生怕里面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他从傍晚站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站到了天亮,直至翌日曙光乍现时,山下也再次来了一支车马队伍。

不过这一次,来的人不是孙娘子,而是江斯蘅之前曾提过的官媒……



“崔大人,您请您请!”

老族长点头哈腰,一副谦卑姿态,而那位崔大人则是一名中年女子。

身着一件大红官袍,指尖涂抹豆蔻,她看起来并不年轻,但狭长的眼底满是凌厉。

大梁王朝官府衙门通常都是由男子当值,官媒主要是负责处理那些女人们的事情,而这崔大人正是嵊唐官媒的负责人,官至七品,甚至比那八品县令还要高上一级。

她身后跟着几名男侍卫,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捧来一份名册。

崔大人随手翻看了几页,旋即问:“那些娘子如何?近日过得可好?”

“好,好,都好,”老族长赶忙应着,

崔大人道:“成,那就先这样,不过我总得看上几眼才能安心。”

崔大人这一行人就这么往前走,随行的还有一位老郎中。

每月初一十五例行两次,一是为这些妻主们号脉问诊,以免浪过头使身体出什么问题。

而另一个则是为了核对人数,以及确保这些妻主在当地生活无忧。

当然,一个弄不好,这每月初一十五也往往是死人最多的日子。

动辄杀人砍头,动辄当众处刑,时有死尸一具又一具地往村外抬。

江家。

“妻主……”

天刚亮时,小六江雪翎从屋中走出。

昨天他跟四哥都有点担心,怕妻主不告而别。但因他身上有伤,而且还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江斯蘅愣是把小六按在屋子里,而他自己则是在言卿门外当门神。

只是当曙光乍现时,江雪翎起来后,江斯蘅也顶着攒了一夜的秋寒,僵硬着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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