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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高阳宋青青后续+完结

星星子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是“星星子”的小说。内容精选:他穿越了,开局对着自己亲生父亲骂了一句老逼登……完蛋!眼下的大乾,内有奸佞当道,藩王割据,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女帝下达求贤诏,张贴皇榜,广召天下英才,渴求强国之策!为了苟命,他毛遂自荐给女帝当毒士!且看他如何一步步取得女帝欢心,以一己之力,救下濒危国家!...

主角:高阳宋青青   更新:2025-07-10 17: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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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高阳宋青青的现代都市小说《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高阳宋青青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星星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是“星星子”的小说。内容精选:他穿越了,开局对着自己亲生父亲骂了一句老逼登……完蛋!眼下的大乾,内有奸佞当道,藩王割据,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女帝下达求贤诏,张贴皇榜,广召天下英才,渴求强国之策!为了苟命,他毛遂自荐给女帝当毒士!且看他如何一步步取得女帝欢心,以一己之力,救下濒危国家!...

《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高阳宋青青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甚至尽孝还需要上官大人提点,高峰,你难道不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吗?”

“阳儿若真做傻事,我也不活了。”

说着,李氏直接转身就走。

高峰都被骂懵了,他看了看露出满脸无辜的高阳,又看了看离去的李氏。

“孽子,你敢设计为父,你给老夫等着!”

高峰放了—句狠话,便快速朝李氏的方向追了上去。

“夫人,等等我。”

高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好险,差点屁股就开花了。

要不是知道高峰是个妻管严,他也不会整出这—招。

但看高峰的反应,父子之间的仇更深了。

也不知道他叮嘱的那句好茶珍贵,要—个人慢慢品尝,高峰会不会听进去。

否则就更炸了……

但他现在肯定是没法说,否则这顿打肯定是难逃了。

罢了罢了,能躲—时是—时。

按照高峰对他的恨,估摸着这茶盒都不带打开的。

“大公子,府外有人求见!”

没过—会儿,定国公府管家福伯上前对高阳说道。

“有人找我?”

高阳—脸好奇。

难道是长安城内的纨绔,约他—起出去潇洒?

“带本公子出去看看!”

高阳快步走了出去。

府外。

陈胜身穿—身麻衣,脸上带着—抹忐忑。

几日前,临江城粮价大跌,他刚想拜入高阳门下,结果前去府衙,这才意外得知,高阳已经返回长安。

他当即安顿好妻女,借了—匹快马,便朝着长安追来。

男人—诺千金,虽无人见证,但他既说了高阳平定粮价,他便前来投效,那就该做到。

至于高阳要不要他,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时,高阳来到了府外。

“谁要见本公子?”

陈胜—见高阳,便立刻跪了下来。

“草民陈胜,临江人氏,见过高公子!”

高阳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临江人氏?”

“你—路追本公子追到了长安?所为何事?”

陈胜点了点头,“草民曾在临江城许诺,若高公子能降临江城粮价,那草民便投奔高公子,为高公子效力。”

陈胜—番话说的斩钉截铁。

高阳又问道,“若本公子没能降临江城粮价呢?”

陈胜犹豫片刻道,“自当以命换命,只是高公子太过谨慎,常紧贴侍卫出门,草民没下手的机会。”

福伯:“……”

高阳:“……”

他还是第—次见到这么实诚的人。

高阳直视陈胜问道,“本公子没你想的那么大义凛然,若以后要你干的事情非你所愿呢?”

陈胜朗声道,“陈胜既来了,那这条命便是公子的,只要不屠戮百姓,—切单凭公子吩咐!”

高阳露出笑容,“有点意思,留下来吧,试用期三个月,期间俸禄照发。”

大乾重义,民间游侠众多。

事实上看到陈胜,听到临江人氏,他就知道陈胜为何而来。

相比定国公府的人,他搞点自己的亲信倒也不错,至于这陈胜,查都不用查。

这等耿直之人,绝无刺客,别有用心这种可能。

陈胜脸色—喜,但随即有点懵逼。

试用期?

这个词,简直闻所未闻啊。

福伯也眼前—亮,“公子大才,这试用期三个月,合情合理。”

“只不过,这俸禄得公子来发。”

高阳愕然,“什么?”

“我发?”

福伯笑着道,“老爷正在气头上,自然得您自己发。”

高阳嘴角—抽。

罢了。

他发就他发吧,堂堂穿越者还搞不到钱?

简直笑话!

“包吃包住总行吧?”高阳没好气的看向福伯。

福伯弯着腰,露出笑容,“这是自然,既为公子效力,自当包吃包住。”

很快,福伯带着陈胜入了定国公府。



此言一出,杜江的脸色一变。

他看着眼前这张极为自信的脸庞,脸色铁青。

在他看来,这高阳定然是沽名钓誉之辈,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获取了女帝陛下的信任。

一城之百姓,数十万人的生死,岂能如此胡来!

一旦真的民不聊生,你一个人的命,又有什么用?

杜江在内心下定了决心,若是情况不可控,他哪怕拼了这顶乌纱帽不要,也要拿下此人!

纵然他的背后是女帝,纵然他有着滔天的权势!

但在他杜江的心中,百姓的命高于一切!

只是现在,他会看看高阳要怎么做!

高阳看向杜江,出声道,“将临江城一带的地图拿来。”

杜江一个眼神,一个手下就快步拿来一张地图。

地图在桌子上摊开,整个临江城的地理方位,全部一目了然。

高阳粗略一扫,皱眉道:“临江城的粮食一般如何运输?”

杜江听到这个问题,心中越发轻视高阳。

他冷冷道:“自然是水陆两种方式运输,但临江城以靠近清水河闻名,水路运输较多,时间快,损耗小。”

“高公子心中可是已经有了妙策?”

杜江直接出声,一双鹰隼的眸子看向高阳。

高阳手指随着清水河流淌的地方一一划过,唇角微微勾起。

他并未直接回答杜江的问题,而是出声问道,“临江城最大的几家粮商,杜县令可知?”

“钱、赵,韩,林四大家,他们四家在这临江城盘踞百年,实力强大,趁此大灾,更是疯狂扫荡市面上的粮食,令本地一些小粮商纷纷跟风屯粮,大发国难财!”

“这也导致短短数十日,临江城粮价便涨了快一倍!”

“但眼下陛下刚刚登基,临江城又民风彪悍,不可强行镇压,否则恐生大乱,到时候,只怕后果谁也承担不了。”

高阳淡淡一笑,“烦请杜县令备一桌好酒好菜,替本公子宴请这钱,赵,韩,林四大家!”

杜江越发摇头,“高公子,您这招实不相瞒,下官早已用过,但成效颇微,商贾重利,逮到这个天赐良机,大肆囤粮,他们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松口。”

“照做便是。”高阳说完,直接迈步走进了府衙。

杜江注视着高阳的背影,气的拂袖而走,“那本官就看高公子的手段!”

一旁,上官婉儿看向高阳,并未出声。

只是,她的心底一阵好奇,高阳到底想做什么。

“……”

临江城。

林家。

作为临江城百年大族,林家府邸,庭院深深,假山假水错落有致,犹如缩小版的山河画卷。

湖心亭位于水池中央,八角飞檐,古色古香,亭内布置精美,雕梁画栋,一条条鲤鱼争相跃出,尽显繁华。

“林老,杜大人传来消息,说朝廷派来御史,接管临江城大小一切事务,特召我等前去,恐怕是为了降粮价,这该如何是好?”

湖心亭内。

三个中年人以一个老者为中心,老者穿着繁华的长袍,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镶满了珍贵的珠宝和金丝线。

钱家家主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一股忧愁。

闻听消息,林老面色沉稳,他出声道,“区区赴宴,怕什么?”

“他说降粮价,我们就降粮价?”

林老嗤笑一声,扫视三人:“只要我等齐心,大乾连年天灾,临江城粮库绝没有多少存粮,粮库放多少粮食,我等就吃下多少,这临江城的粮价不仅跌不下去,完全可以涨到一百一十文一斗!”

“只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足够我等后代不愁!”

闻听此言,众人眼底全都露出一抹贪婪。

一百一十文一斗,按照他们现在手中的存粮,那可是一笔天价的银子!

“林老说的对,只要我等齐心,女帝刚刚登基,他们还敢强来不成?”

但脸上有个大痣的赵家家主有些担忧,“老夫听闻这新来的监察御史非常年轻,又是自长安前来,恐怕有大背景,我等如此不给面子,万一惹怒了长安的大人物,只怕有灭顶之灾啊!”

林老闻言,脸色也变了变。

但他还是说道,“女帝登基,这天下终究是讲法的,但赵家主所言也有道理,监察御史到来,是该给点面子。”

“现在临江城粮价一百文一斗,待会儿晚宴,我等再降低五文钱,这五文钱,就算是给监察御史的面子!”

“但老夫提前说好,谁若挡我财路,老夫绝不善罢甘休。”

林老眼里闪过一抹厉芒。

“林老说的是!”

“我等唯林老马首是瞻,只要我等一心,这临江城的粮价就由我们说了算!”

三人齐齐附和。

林老眼里露出微笑,他整了整略带褶皱的袍子。

“换一身普通长袍,随老夫一起赴宴。”

众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华贵的长袍,露出恍然之色。

“林老所言甚是!”

“还是林老手段高超!”

“……”

县衙后院。

高阳坐在主位上,上官婉儿和杜江坐在他的左右,身后站着绿萝。

面前的桌上摆满了上好的酒肉,色香味俱全。

高阳手指若有若无的在桌子上敲击,缓慢而富有节奏。

杜江忍不住的道,“高公子,这帮粮商全都是老狐狸,想要让他们降价,只怕比杀了他们都难,最多降五文!”

“五文已是他们的极限!”

杜江伸出一掌,神情激动。

“杜县令,心态平和点,身为一县父母官,若连你都方寸大乱,还如何平粮价?”

高阳淡淡开口,这杜江是个好父母官,但太过急躁。

这次,也算是给他上一课。

杜江陡然被训斥,脸色铁青,“那本官就等着看高御史的手段了!”

这时,随行将士快步走进来道,“御史大人,钱赵韩林四大家主到了。”

“传!”

随着高阳的声音,很快,钱赵韩林四大家族的家主走了进来。

“我等拜见高御史!”

“我等拜见高御史!”

几人齐声喊道。

高阳目光扫了过去,不禁笑了。

“素闻钱赵韩林四大家族在临江城有百年之久,乃是附近百里有名的富商,怎么今日一见,如此落魄?”

上官婉儿也是一脸厌恶,明明富足一方,却故意穿这下人才穿的古朴长袍。

这意图,太明显了。

但她也有些担忧,今日高阳想要降粮价的想法,只怕是泡汤了。

林老弯腰不卑不亢的道,“高御史有所不知,临江城遭受大雨侵袭,良田尽毁,导致流民遍地,百姓无粮可吃,我等实在痛心。”

“这段时间连连施粥,更是拿出大笔银子赈灾,如今早已入不敷出了啊!”

眼瞧林老发声,其他三大家主连连出声附和,“这几年大乾连连天灾,百姓生灵涂炭,我等既为当地富绅,受一方百姓爱戴,又岂能坐视不管,但在慷慨解囊之下,已经快弹尽粮绝了啊!”

“高御史到了,我等压力也小了许多!”

这一番话令杜江都忍不住的想要拂袖而走。

太无耻了!

这几大家的府宅,极为繁华,甚至丝毫不逊色长安的国公府,府里养着足足上百人,他们但凡拿出囤积的粮食,临江城百姓也不至于无粮可吃!

无耻!

这帮商贾,真是该死!

杜江快要气炸了。

但高阳却丝毫没有动怒。

他只是淡淡道,“四大家主高风亮节,有悲天悯人之心,高阳佩服!”

“只是本公子受女帝指派,接管临江城大小一切事务。”

林老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其他三人,率先出声道,“御史大人降临临江城,我林家自当要拿出诚意,愿自降五文,赔本卖粮!”

“钱家亦是!”

“赵家亦是!”

“韩家亦是!”

几人一副咬着牙,亏大了的模样。

杜江丝毫不意外,这几大富商的嘴脸,没人比他更清楚。

高阳摇摇头。

“自降五文?”

林老脸色难看,没想到高阳胃口这么大。

一斗粮食降低五文,这背后可是数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八文!”

“御史大人觉得如何?”

林老沉声道。

高阳依旧摇头。

嘶!

四大粮商脸色齐齐难看至极!

这高阳是逼他们撕破脸啊!

杜江满脸冷笑的看向高阳,这跟他预想的,并未太大差别!

他倒想看看高阳该怎么办!

正当林老要拂袖而走的时候,高阳冷冷开口道,“本官要你们手中的粮食,全都提高至一百五十文一斗,只准高不准低,谁若是敢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卖粮,本官就宰了谁!”



“孽畜!陛下广召贤才的圣旨你也敢揭,还不速速从树上滚下来受死!”

耳边传来一声满是杀意的爆喝,高阳幽幽醒来,只感觉头疼欲裂。

树上?

他不是刚做了一个局,收割了几个老外上百万的美元,然后叫了几个金发妹子,准备在酒店为国争光吗?

高阳下意识睁开眼,周遭的一切映入眼帘。

他竟爬到了一颗树上,两手还紧紧地环抱着一人粗的大树,就像是抱着心爱的女神,牢牢的抓紧。

下方,古色生香的小院内,一群人正在树下,有男有女,全都穿着古装长袍。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还正怒视着自己,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孽畜,我再倒数三秒,速速滚下来,莫要在上面丢人现眼。”

高阳瞬间就恼了。

这中年人看着挺有气质,不怒自威,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一口一个孽畜,他爹都没有这样侮辱他。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无良黑心资本家,无数老外闻风丧胆的人,他高阳能受这气?

再加上敌在下,他在树上,法治社会,有何好怕的?

于是,高阳径直开口骂道,“老毕登,孽畜也是你叫的?”

此言一出。

定国公府,所有下人全都惊呆了。

“疯了,大公子肯定是疯了,居然敢这样跟老爷说话!”

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雍容华贵,风韵犹存。

当听到高阳这话,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上好的玉如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但她却置若罔闻,表情惊愕。

中年人瞪大眼睛,浑身气的颤抖,就像是在爆发的边缘。

“孽畜,你敢这样跟你爹说话?”

高阳脱口而出,“你是我爹?我还说我是你爹!”

此话一出。

“什么?”

中年人闻言,身子狂颤。

他气的嘴唇发白,直接吼了出来,“来人,取老夫箭来,与其让这孽畜冲撞陛下,牵连高家满门,倒不如老夫亲自清理门户,再向女帝陛下请罪!”

随着这一声响彻整个定国公府的怒吼。

几个身穿盔甲的下人快步将长弓送来,旁边还有几支箭头散着寒光的箭矢。

卧槽!

什么情况?

他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一把上好的牛角大弓,箭矢也是真的。

再往旁边一看,阔气威严的宅子,古朴典雅的大院。

坏了。

老子不会穿越了吧?

正在这时,高阳大脑巨疼,只感觉脑海中多了一股十分庞大的记忆。

下一瞬。

他睁开眼,眼里带着浓浓的震惊。

坏了!

真穿越了!

这不是法律社会,而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乾王朝。

眼前这中年人是他老子,高峰,乃大乾户部侍郎,正三品官员!

他爷爷高天龙更是大乾三朝元老,军方第一人。

通过记忆,高阳清楚了一切。

两个月前,女帝武曌登基称帝,成为大乾王朝史无前例的女帝!

但眼下的大乾,内有奸佞当道,藩王割据,外有匈奴虎视眈眈!

女帝雄心壮志,势要荡平乱世,开创大乾万年之基业!

一个月前,女帝下达求贤诏,张贴皇榜,广召天下英才,渴求强国之策!

女帝特别强调,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只要有惊世之才,不论身份,皆可入朝为官。

结果原主这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京城最大纨绔,莫名揭了皇榜!

这令高峰瞬间暴怒,深感家门不幸。

只因女帝圣旨,揭皇榜者,一律太极殿内召见,有才者,一律重用,但若沽名钓誉者,一律杖责三十!

严重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接着,得知消息的高峰就提着棍子满院子追杀高阳。

高阳则手脚并用,爬到了树上。

堂堂国公府,不怕后世子孙纨绔,就怕自身纨绔还不自知的想证明自己,建立一番天大的功绩!

在高峰心中,高阳就是这种纨绔。

咯噔。

得知一切后,高阳慌了。

他看向下方的高峰,只见高峰接过大弓,张弓搭箭,已经瞄准了他。

那股杀机,分外明显。

高阳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脱身的时候,一声暴喝响起。

“高峰,你敢!”

李氏如护犊子的母鸡一般,快步挡在高峰身前,“虎毒还不食子,你想杀了阳儿,就先杀了我。”

李氏,五姓七望的李家长女,高阳的生母,掌管着定国公府的大小杂事。

“你让开,这孽畜已经疯了,若让他到了金銮殿,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高峰说着,还愤怒的指向树上的高阳:“这孽畜不但惹了大祸,还爬到树上口出狂言,丝毫不低头,这让我岂能容他?!”

但下一秒,高阳就手脚并用的快速爬了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对高峰恭敬行礼道,“孩儿高阳,见过父亲大人。”

“其实孩儿揭下皇榜,是想建功立业,重塑我高家百年荣光,并非冲动之举。”

高峰:“……”

这孽子,低头的好快,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高峰面无表情的道,“你十七岁那年,一首咏芦花,一片两片三四片,四片五片六七片 令我高家成为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你可记得?”

记忆涌来,那次高峰和高天龙父子两人对他混合双打,貌似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

还没等他开口,高峰又说道,“十八岁那年,你一首近看大石头,远看石头大,再次让我高家成为风口浪尖,文坛之耻。”

“现在你十九岁,揭下了陛下的求贤诏,你可知此举会让我高家满门都成为风口浪尖?”

高峰说着,拿着牛角大弓的手动了动。

高阳明白,这要是再不给高峰一个合理的解释,高低是顿毒打。

“事已至此,父亲哪怕将孩儿暴打一顿,也无济于事。”

“当今女帝刚刚登基,求贤若渴,儿臣揭了皇榜,成为长安众矢之的,父亲大人若严加阻挠,往小了说,这是对女帝不敬,往大了说,这可以被追一条欺君之罪!”

高峰瞳孔一缩,有些震惊的看向高阳。

这句话正中他的软肋。

新帝登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高阳揭下皇榜,估计消息早传到了宫中,若他阻拦,肯定会被人上书参一本!

但这孽子,什么时候这般牙尖嘴利了?

高峰诧异。

高阳平静的道,“父亲可曾听过毒士?”

“毒士?”

高峰皱了皱眉。

“谋士有三,谋己谋人谋天下,谋己者,毒士也!行阳谋者,有损阴德计谋者,毒士也!”

“今天下一统,而北方不安,内有奸佞祸国,藩王割据,外有蛮夷虎视眈眈,寻常手段,难以生效,当为毒士之天下!”

高峰闻听此言,满脸诧异。

虽然明知这小子是忽悠,但忽悠的却还有几分道理。

难道真在藏拙?

正当高峰思忖的时候,高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高伯父,婉儿不请自来,倒是叨扰了。”

高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裙,肌肤如雪的女子,正站在门口,那双冰冷的眸子正注视着他所在的方向。

只是,眼底带着一阵漠然。

宋青青,大乾礼部尚书宋礼之女,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眼下这个时候到来,这让高阳嗅到了一丝不妙。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青青何必如此客气。”

高峰见到宋青青,脸上泛起柔和的笑容。

宋青青抬起高傲的下巴,淡淡道:“高伯父,青青此行,是来退婚的!”


“退婚?”

宋青青此言一出,瞬间引爆整个定国公府。

高峰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宋家和高家的婚约,乃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眼看就要大婚,岂能说退就退?”高峰面色冰冷,看向宋青青:“宋家此举,将置我定国公府为何地?”

高阳也一阵错愕,他没想到刚穿越就被未婚妻找上门退婚。

这剧情,稳了!

但话说回来,堂堂定国公府,却被女方主动找上门退婚,这份羞辱,等同于彻底撕破了脸,甚至是不死不休!

宋青青开口道,“这件事是我宋家的不对,但这是整个家族的决定,青青无力阻止,父亲大人特地让我转告定国公一声,以后若定国公府遇到麻烦,我宋家必定鼎力相助。”

高峰满脸暴怒,“滚!”

“转告宋礼那老东西,哪怕要退婚也是我定国公府前去退婚,你宋家算什么东西?”

宋青青面对高峰的暴怒,并不恼怒。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以前的定国公府高高在上,但现在,女帝登基,整个长安注定迎来一场权利更迭。

定国公高天龙只要活着,天下自然要敬他三分,但他还能活几年呢?

高阳胡乱揭下圣旨,这注定让高家走下坡路!

她宋青青未来的夫婿,注定是人中龙凤,位极人臣,绝不是高阳这种泛泛之辈!

“那我宋家,静待定国公大驾光临!”

宋青青说完后,径直带着下人离开。

高峰面色铁青,拳心攥紧。

这是莫大的耻辱。

但高阳却笑了起来。

“孽畜,被人当众退婚,你还笑得出来?”高峰骤然看向高阳,面带震怒。

高阳笑着道,“父亲大人,如此爱慕虚荣的女子,退婚有什么不好的?”

“在她眼里,新帝登基,权利更迭,高家年轻一辈没有能当大任的,注定要走下坡路,否则也不至于在我揭下求贤诏的第一时间就赶来退婚,无非是怕宋家被牵连!”

高峰看向高阳的眼神都变了。

高阳比他看的都清楚。

但不对啊,他这孽子不是非这宋青青不娶吗?

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但他叹息一声,“退婚之事,你不必多想,这件事我定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金銮殿上来自女帝的考核。”

“我即刻带你入宫面圣,一旦到了金銮殿,真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不求令女帝刮目相看,但求无错!”

“否则莫说是你,哪怕是整个定国公府也要遭受牵连!”

“……”

高阳跟着高峰一路踏入威严的大乾皇宫,穿过几道朱红色的宫门,直奔太极殿而去。

“陛下,揭皇榜者户部侍郎之子高阳,已至殿外!”

“宣!”

一道高贵的声音响起。

高阳也被高峰一把拉入了太极殿。

此刻,文武百官位列两侧,当他们踏入宫殿后,好奇的目光皆落在两人身上。

行礼之后,高阳也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正前方。

龙椅上,武曌身穿金黄色的龙袍,面色绝美,凤眸威严。

她的周身弥漫着高贵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高阳心思活络起来。

女帝刚登基不久,正想做出一番事业,若是能抱住女帝的大白腿,整个定国公府必定重塑辉煌。

他的好日子,也会更持久。

武曌凤眸落在高阳的身上,有些失望。

原以为敢揭求贤令者,必定是万中无一的惊世之才。

但当高阳的资料摆在她面前的时候,一代女帝,罕见沉默了。

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武曌既然定了揭皇榜者,入宫觐见,那就一定会传旨。

只是,高家乃大乾将门世家,忠心耿耿。

她只希望在百官面前,这高阳不要太离谱,令她难做。

武曌淡淡开口,“朕的第一个问题,当你亲手杀了仇人全家,看着满地尸体,心头畅快的时候,却发现屋内还有一个孩子,你该当如何?”

武曌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高阳一愣。

这女帝考核的问题,倒是别出心裁。

百官听到声音,也陷入思考之中。

武曌手指缓慢而富有节奏的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落在高阳身上。

这个问题看着好答,却别有玄机。

大乾朝堂腐朽,党争严重,更有天下藩王割据,士族林立。

要想对付这些恶人,缔造一个百姓的太平盛世,就该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武曌不缺精通经义的人才,但需要一个恶人。

高阳沉思数秒,接着看向武曌道,“草民会说记住我的脸,下次见面,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此话一出。

武曌面带失望,有些意兴阑珊。

仇人之子,又亲眼目睹满门被灭,若斩草不除根,等到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等他再来报仇吗?

为了道义,为了心中的仁慈,却令满门都置于危险之中,这在武曌眼中,太过愚蠢!

她刚想挥手。

但紧接着就听到高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完这句话后,我会转身离开,再猛然回头,大笑一声。”

“哈哈,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此言一出。

文武百官全都齐齐看向高阳所在的方向,嘴角略微抽搐。

武曌敲击龙椅的手猛的一顿,一双凤眸骤然一亮。

高峰原本松了一口气。

下次见面,就不会手下留情这个回答中规中矩,符合大乾仁义之风。

结果这孽子下一秒就来了一句,转身就走,再猛然回头。

所以,这次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他闭了闭眼,接着咬牙站出来道,“孽子无才,冲撞了陛下,是臣管教无方,一切皆是臣之错,还请陛下责罚。”

“朕为何要责罚?”武曌嘴角勾起,淡淡出声。

一时间,高峰愣住了。

大乾以法治国,仁义成风,牵连手误寸铁的小孩,有违道德。

难道武曌喜欢这个回答?

随着武曌出声,百官的目光也十分诧异。

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

“陛下,杀人不过头点地,昔日之仇,满地尸体就够了,小孩手无寸铁,若妄加杀戮,手段未免太过残暴!”

“此等冷血之人,一旦为官,必定为祸一方!”

高阳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官袍,气宇轩昂的青年淡然开口。

随着他的开口,一名身披战甲的白发武将附和道,“崔状元言之有理,我大乾男儿的大刀当上阵杀敌,而不应斩杀手无寸铁的老幼!”

“如此小孩,再加屠戮,简直残暴!”

高阳眯眼看去,开口说话的白发老将乃是大乾破虏将军,王忠。

此人,跟他爷爷高天龙乃是死对头。

随着王忠的开口,一众大臣纷纷出声附和。

这让高峰脸色难看,拳心攥紧。

他高家蛰伏太久了,如今在这朝堂,谁都敢落井下石了。

武曌一双凤眸看向高阳,并未出声。

她很想看看高阳该如何应对。

不管是王忠,还是新晋的状元郎崔星河,那都是难缠之辈。

哪怕是她,也不胜其扰。

高阳勾唇一笑,他首先看向王忠道,“王老将军所言甚是有理,高某大刀的确不斩老幼,但高某还有一把小刀。”

王忠:“???”

满朝文武:“???”

崔星河嘴角一抽,冷冷道,“巧言如簧,难掩你残暴的本性!”

高阳看向崔星河,继续道,“崔状元高风亮节,草民佩服。”

“但草民只是一介普通人,做不到放过他,令家人此后十几年都在不安中度过。”

崔星河看向高阳,“你怎知十几年后,他会再报灭门之仇?”

高阳笑道,“按陛下所假设,若当年小男孩的爹懂得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又何来今日灭门之祸呢?”

“反之,现在不斩草除根,十年后,二十年后,又可能会有一门灭门之祸降临在高某的身上。”

“草民可以愧疚的活一辈子,但绝不能担惊受怕的活一辈子。”

“斩草要除根,这是他爹教的道理!”

此言一出,崔星河瞳孔一缩。

武曌凤眸充斥着一抹异彩。

高阳继续洋洋洒洒道,“当然,先前的转身就走,再猛然回头,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若是草民面对此情此景,会给他碎银几两,再向王忠将军所说,来上一句高某大刀不斩老幼,放他离去。”

“接着,再看他投奔何方亲友,或者被何人接走,再一并除掉!”

“当然,他既忽然出现,这一点有些不太符合常理,依草民愚见,很可能是个障眼法,要严防床底,木柜,米缸藏着他的弟弟妹妹。”

“若有,当一并除之!”

“动手时,正常人的心脏大概长在左侧,但也有少部分人的心脏在右侧,最好左右各一刀。”


高阳这话骤然在金銮殿内响起,百官全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纷纷瞪大眼睛看向高阳。

短短几句话,却让他们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先送他碎银几两,放他离去,再看他投奔何方亲友,一并除之。

甚至小男孩忽然出现,还觉得不符常理,要严查床底,米缸,衣柜有没有他的弟弟妹妹。

动手时,左右胸前各一刀,务必一击必死!

狠!

太狠了!

王忠一脸惊惧的看向高阳,内心狂震。

“高家百年将门,还有这等阴险的后辈?”

“这若让他掌权,老王家的蚯蚓岂不是都要被劈成两半?”

别说王忠了,哪怕是高峰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这些话,竟然出自他的儿子?

一时间,文武百官的目光都齐齐盯着高阳。

大乾右威卫大将军秦振国开口道,“陛下,高侍郎之子所言不无道理,若小男孩他爹懂得斩草要除根,也不会有如今灭门之祸。”

“末将赞同。”

此话,也令武曌回过神来。

她目光看向扫去,绝美的脸上带着一股饶有兴趣。

这一道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主要就是大乾仁义成风,被规矩,世俗束缚的有才之人太多。

若真是报灭门之仇,别说是小男孩,恐怕仇家府邸里的蚂蚁都要砍成两半。

但只是假如的话,为了所谓的仁义道德和名声,很少有人会当众选择斩草除根。

更别说如高阳这种,先给碎银几两,看他投奔哪个亲友,一并除之。

甚至小男孩忽然出现,只是她随口一说,连她这个出题人都没有深想。

但高阳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小男孩的忽然出现,又是在保护谁呢?

斩草不除根,令自己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在武曌的眼中,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这个高阳,有点意思。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小男孩的父亲当年若狠下心斩草除根,又岂有今日之祸?”

“你的第一题回答,朕很满意。”

武曌的第一句话是对百官说的,第二句则是看向高阳说的。

高峰一脸诧异。

这孽子令女帝陛下很满意?

虽然高峰很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对定国公府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武曌目光看向高阳,淡淡道,“第一个问题,只是朕的小小考验。”

“但想当我大乾的官,为民请命,这可没有那么简单。”

高阳看向武曌,先是扫了一眼那隐藏在龙袍之下的大长腿,接着道,“还请陛下赐题。”

“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女帝有些意思,不考四书五经,诗词经义,反而是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还真有些好奇武曌的下一题会是什么。

武曌凤眸扫向百官,“此题,不光是考高侍郎之子,众位爱卿也可畅所欲言,令朕满意者,朕必当重用!”

此言一出,一些身份低微的官员眼前一亮,跃跃欲试。

若能得武曌重用,必能平步青云!

武曌淡淡出声,“你是一个外地茶商,在江南穷山僻壤承包了一座荒山,但想种茶,就得先开荒,可当地百姓却无比懒惰,不但不愿开荒,纵然招到几个百姓,干活也无比懒散,眼看种茶的日子越来越近,这该当如何?”

随着武曌淡淡的开口,一时间,文武百官全都皱起了眉头。

此题,乃她的压轴之一,能完美交出答卷者,必定有惊世之才!

她凤眸扫过朝堂,百官齐齐低头。

纵然是崔星河也眉头紧锁。

此题,倒是有些难解。

外地茶商前往江南穷山僻壤,承包荒山。

这其中难点有三。

第一,外地茶商人生地不熟,除钱财外,并无太大支持。

第二,当地百姓生性懒惰,开荒又苦又累,除非以大工钱招工,否则很难招人!

第三,纵然用大价钱招工,百姓也会消极怠工。

武曌要的不仅是解决这件事,更是要一个最优的答案,彰显能力。

此题,十分挑战。

王忠倒是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径直开口道,“陛下,这有何难?一倍工钱没人,那就两倍,三倍工钱!”

“重金之下,还怕没有百姓响应开荒?”

武曌摇摇头,“王老将军此言差矣,既是商贾,自当重利,三倍工钱,固然有百姓响应,但成本岂不是大幅提高?”

“再者,如朕所说,百姓纵然上工,也大多懒惰,茶商在江南毫无根基,难以约束,这何解?”

王忠一听,脸色一变。

他想的还是太浅薄了些。

“是末将考虑不周,但陛下此题,未免太难。”

“当地穷山僻壤,百姓生性懒惰,若不提高工钱,哪有百姓响应?”

“而懒惰,更是人的本性,当地穷山僻壤,百姓必定更加懒惰,这消极怠工根本难以遏制!”

“此题,无解啊。”

王忠此言一出,百官纷纷点头。

这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武曌面色冷冽,周身弥漫着浓浓的威严。

她淡淡道,“既是选拔为国为民的大才,又岂能太过简单?大乾天下,比这难处理的政务,比比皆是,难道就全都防人不管了?”

“末将不敢!”王忠赶忙跪下。

这一刻,在武曌周身那浓郁的威严下,百官纷纷低头。

武曌继续道,“此题,开荒不难,种地不难,但想要最小成本,最快速度完成开荒,却很难。”

“崔爱卿,你乃我大乾状元,据说八岁作诗,十二岁通读经义,乃长安四大才子之一,文采惊人,你可有解?”

武曌淡淡问道,目光落在崔星河身上。

崔星河眉头蹙紧,然后苦笑的摇摇头,“陛下,臣还尚未想好,但再给臣一炷香的时间,臣必定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心中的方案,虽比王忠高明一些,但肯定无法令武曌满意。

他需要再想想。

武曌眸子冷漠,只是淡淡说道,“那崔爱卿再想想。”

紧接着,她又将眸子看向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儒。

“周老爷子,你乃翰林院大学士,我大周文坛巨擘。”

“你可有解?”

周老爷子身子一怔,随即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

“老臣尚未有更好的办法。”

他所想的跟王忠差不多,那就是加钱。

但这一点,显然被武曌否决了。

武曌眼中的冷意更浓,只是并未显露。

最后,她将眸子看向高阳,淡淡道,“高阳,你可有解?”

高阳摇摇头,“臣也得想想。”

他虽然看崔星河不爽,但这崔星河毕竟是状元之才。

更何况这周老爷子也不简单,翰林院大儒,文坛里的巨擘。

他们都得想想,若他脱口而出,未免太得罪人。

虽然他看这两人不爽,但也没必要当众树敌。

这不符合高阳上一世的为人处世。

武曌嘴角勾起,“哦?”

“你揭了朕的求贤诏,朕对你可跟别人不同,若你想不出来,那朕可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黑冰卫何在?”

武曌威严道。

殿外,几个持刀禁军走进大殿,满脸冰冷。

高峰身子一颤。

欺君之罪,那可会殃及高家满门。

高家百年基业,难道就这样毁于一旦了吗!

他刚要站出来请罪,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草民忽然想到了几个计策,好像可解此题。”


高峰愕然回头,看向高阳,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意味深长。

这一幕,他似曾相识。

武曌嘴角勾起,吐字如金,“说。”

“若此计,令朕满意,那你高阳不但无过,还有赏。”

百官的目光聚焦在高阳的身上,相比最开始的蔑视,经过高阳的斩草除根之计,明显忌惮了许多。

此子的计谋,恐怕有点阴毒。

高阳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响起。

“站在茶商的立场,他的目的很简单,低价雇人开荒,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开荒。”

“但当地百姓大多懒惰,开荒又累又苦,纵然以大价钱雇人,茶商在当地又无威望,百姓也只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要想达成目的,那就要玩弄人性。”

“草民的法子很简单,只需一个局即可!”

“此局草民称之为戏猴局。”

武曌坐直身子,一双凤眸落在高阳身上。

她追问道:“如何玩弄人性,又如何做局?”

“我若是茶商,便先以三倍、五倍的工钱,雇来十几个百姓开荒。”

高阳的声音响彻金銮殿,武曌眉头蹙紧。

“就这?本将军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原来不过如此。”王忠一脸嗤笑。

什么玩弄人性,做一个局,他还真以为高阳想到了解决之法,但搞了半天,还是高价雇人。

崔星河也是自顾自的摇摇头。

高阳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前几日时间令百姓集中开垦,百姓若是偷懒,睡觉,只管呵斥满脸着急,伪装的像一点。”

“百姓懒惰成风,多半阴奉阳违,甚至在他们眼里,我急的上窜下跳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滑稽的猴子。”

“甚至会暗地里嗤笑几声,继续我行我素。”

“但几日过后,我在这荒山埋入几颗金子,此局便成!”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女帝瞬间坐直身子,一双目光带着震惊。

荒山内,埋下金子!

此计甚妙,她甚至已经知道高阳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百官也是一片哗然。

高阳继续平静的道,“金子埋入荒山,先前的百姓一直集中开垦一块地方,一旦要被人挖出,根本瞒不过其他百姓。”

“纵然挖出金子的百姓再眼疾手快,也瞒不过一同劳作的百姓。”

“一旦争吵起来,我就借机满脸紧张的让他们交出金子,甚至再给点银子,让他们不要透露从山上挖出金子的消息,免得让人来争抢。”

“这番作态,要不了数个时辰,荒山下有金矿的消息就会传遍村子。”

“只需一两块金子,人性的恶就会暴露无疑。”

“这些目睹挖金的百姓,在金矿的诱惑下,必定坐不住,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难安,挖到金子的百姓更会动员一家老小偷偷上山,此乃人性,到时谣言会愈演愈烈,这时无需工钱,就有一家老小全都齐齐扛着锄头上山连夜挖地。”

此言一出,百官震动,纷纷的看向高阳。

百姓懒惰,根本原因就是开荒又苦又累,哪怕是三倍工钱,也没有动力。

但若以为荒山下有金矿,在谣言的推动下,尤其是第一个人的带动下,村民会一窝蜂的前去挖山,妄想一夜暴富。

哪怕是崔星河想明白之后,也不得不说一句精彩。

虽然此计还有瑕疵,但却绝对有可行的可能!

高峰也一脸错愕的看高阳,眼睛瞪的浑圆。

这是他高峰的儿子?

打开窍了?

“精彩,以金子勾出人性的贪婪,令全村老小齐齐上山开荒。”

“后续再随意在山上不同地方埋入金子,令百姓坚信荒山下有金矿,这不仅省了大量开荒的工钱,村民还会连夜开荒。”

“高侍郎之子,果然没令朕失望。”

“此计甚妙。”

武曌赞叹的说道,那双凤眸落在高阳身上,带着满意。

高阳笑道,“陛下且慢,此局到此还并未结束。”

“相反,最险恶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武曌闻言,有些吃惊,“最险恶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百官也一脸愕然,达成了快速开荒的目的,这还只是开始?

“穷山僻壤,百姓懒惰,当地县令肯定捞不着油水,很大的概率是个贪官,做局之前,完全可以以重金贿赂。”

“若有县令相助,此局事半功倍。”

高峰脸色一变,训斥道,“孽子,你在胡说什么?”

但武曌却挥挥手,“无妨,莫说这是假设,纵然是我大乾的穷山僻壤,贪官还少吗?”

“高阳,你继续说,贿赂县令后呢?”

高阳笑着道,“荒山依大乾律例乃茶商私人领地,村民连夜上山挖金,已然触犯了大乾律法。”

“我若是茶商,便立刻上报官府,派官兵前去拿人,命他们交出挖出来的金子。”

“百姓擅妒,大多见不得他人过得好,必定相互举报。”

王忠头皮发麻,眼神愕然,“一文钱不发,却免费让百姓开了荒,就连挖出来的金子,也要归还回去。”

“此计,太毒了!”

王忠看向高阳,一脸惊恐。

武曌也赞叹的点头,“先贿赂县令,再利用人性之恶,拿回先前放入的金子,此计虽然略显阴毒,但却以最少的工钱,完成了最具效率的开荒。”

“这依旧不失为一条妙计。”

崔星河脸色阴沉,他乃长安四大才子,七姓五望崔氏的长公子,当朝状元,但在此刻,却被高阳抢了风头。

这让他难以接受。

他沉声道,“贿赂县令,这可不是小数目,村民至多也只是将金子还回去,但冒着杀头的危险,值得吗?”

高阳笑道,“崔大人,天下官商勾结的事还少吗?谁又会上去就以重金贿赂呢,清官贪官,民间走一走便知。”

“并且此计的毒辣还不止于此,若这些金子,外面是金,里面是铜呢?”


此言一出,崔星河脸色狂变。

以荒山内有金子诱骗满村老小连夜挖山开荒也就算了。

这金子还能外面是金,里面是铜,人竟能如此歹毒?!

他嘴角抽搐的看向高阳,内心狂颤。

龙椅上,女帝武曌也满脸动容,震惊不已。

“外面是金,里面是铜,够狠。”

高阳闲庭信步的走在金銮殿上,如履平地。

这自信张扬的模样,十分放肆,但此刻,却无一人开口呵斥。

高阳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只要有县令配合,完全可以当场剪开还回来的金子,再倒打一耙村民偷了金子,当庭上刑。”

“普通村民哪能抗住严苛的刑罚。”

“只需几个大刑,这些挖出金子的村民便会被屈打成招,这个时候,哪怕他们明白这一切,也晚了。”

“没有银子偿还,他们就只能签下卖身契,终身为茶奴。”

“当然,我若是那茶商,一定会严防报复,出行多带几个护卫,同时再向这些卖身的茶奴许诺,只要再给我工作五年,十年,便还他们自由,干活干的越勤快,就越快还他们自由。”

“等赚了钱,生意越做越大以后,为了方便运茶,还可以修个路,修个桥,当然,对外肯定是宣称方便村民出行,这还能收获一个大善人的名声。”

此言一出。

金銮殿内,落针可闻。

文武百官齐齐的盯着高阳,嘴唇嗡动。

他们的心中,掀起一阵滔天骇浪。

哪怕是女帝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攥紧龙椅,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高阳。

这个答案,纵然是她这个出题人,也被震惊。

在她所想,此题就是考验反应速度以及对人性的掌控。

天下乱象盘踞已久,常规手段难以根除。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非常规之手段!

唯有利用人性之恶,才能治国安邦平天下,成为她武曌的治世能臣!

这题,考的就是对人性的掌控,一味的提高工钱,注定是下乘手段。

荒山埋金,或者以谣言等手段,她也想过。

在她心里,这就是完美的答案。

但她没想到,高阳还有后续手段,穷山僻壤,先贿赂县令。

再以铜为金,进行诬告,严刑逼供,让挖金的百姓成为茶奴。

并且这厮想的还很周全,给予期限,令这些卖身为奴的百姓有个盼头,不至于鱼死网破。

一个极为肮脏的局,到了最后,他高阳居然还成了当地的大善人!

高阳,给她交出了一份满意答案。

难怪此局叫做戏猴局,百姓将茶商当做猴子,但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滑稽的猴子。

此子,纵然不入朝为官,也绝不能让他从商!

女帝心里下了决定,他若从商,不知多少百姓会被玩死!

崔星河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他没想到,高阳竟这么快就给出了答卷。

他开始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但他越想就越是心惊。

高峰也难以置信的回头,盯着高阳,内心狂颤。

这般阴险狡诈之辈,真是他高家百年将门的后代?

这等毒计,莫说是金銮殿上的其他臣子,哪怕是他这个当爹的都有些害怕。

高阳目光落在武曌的身上,有些可惜的道,“陛下,时间太紧,此局还有一些漏洞,要是能再给草民一些时间,此局会更完美。”

高阳有些可惜,在做局上面,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在他眼里,武曌这个问题,就是一个典型的局。

这个局还有些粗糙,他并不是十分满意。

此言一出。

百官瞬间头皮发麻,瞪大眼睛。

他们看向高阳,脸上写满了震惊,“这个局还能做的更完美?”

这不完美的局都花费了少量的工钱,完成了开荒,还顺带坑了一批百姓当茶奴。

这要是完美,那还了得?

那些百姓还有活路?

此子,太狠了。

一众大臣心里齐齐想着。

周老爷子气的浑身颤抖,他站出来道,“陛下,此局未免太过阴毒,还请陛下重惩高阳!”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些臣子站了出来,纷纷朝武曌弯腰。

高峰脸色骤冷,目光扫了一眼群臣。

其中,大半都是他高家的政敌。

高家还是太低调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站出来发难了。

他赶忙上前一步,拱手出声道,“正所谓计无好坏,全在于用计人一念之间,犬子此计虽略……略显毒辣,但还请陛下明鉴!”

崔星河脸色变幻,女帝眼下刚刚登基,中书舍人负责草拟诏令,极为重要,眼下正好空缺。

本以为这中书舍人,女帝身边的心腹,必然是他这个当朝状元。

结果关键时候却杀出一个高阳。

他站出来道,“陛下,臣也赞同周老爷子之言,此计太过毒辣,不可采纳!”

武曌凤眸扫过一众大臣,眼神冰冷。

“既诸位爱卿觉得此计太过毒辣,那诸位爱卿可有比这更好的计策?”

此言一出,周老爷子、崔星河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要是有计策,早就说出来了。

武曌面带冰冷,周身弥漫着一股霸气,“在朕眼中,计无好坏,能达成目的的计策,那就是好计策。”

“高侍郎之子高阳的计策,虽有些歹毒,但站在茶商的角度,合情合理,甚至是最好的办法。”

“若天下人皆无愧于心,那又何来贪官污吏?治大国如亨小鲜,天下贪官皆是心思恶毒之辈,对恶人就当用恶计!”

“更何况高侍郎之子,能如此短时间做出此等毒计,可见其才华!”

这话对百官来说就带着一些敲打了,周老爷子和崔星河也连忙低头。

“朕乏了,退朝!”

说完,武曌面色绝美的径直起身离开。

高阳瞬间为之一愣。

这就跑了?

说好的赏赐呢?

没有万两黄金,最起码来两个美女啊。

这女帝,太不讲究。

高阳心里一阵吐槽的时候,百官面面相觑,他们纷纷将惊叹的目光看向高阳。

谁都知道,今日之事,必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长安。

“……”


金銮殿外。

百官议论纷纷。

高阳跟在高峰身后,金色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快要睁不开眼。

他一阵轻松惬意。

今日之危,算是彻底解除了。

他也没想到女帝竟这么喜欢毒计,但也巧了,为国为民的大计他搞不定。

但什么毒计,他肚子里一大堆。

这方面,毫不夸张的说,他是专业的。

“父亲大人,女帝并未杖责,那孩儿这一关就算过了吧,待会儿回府,不至于还挨揍吧?”

高阳试探性的问道。

定国公府,家风一向都是以棍子说话。

“嗯,

“今日你的表现……为父十分满意。”

高峰的声音传来,只是却怪怪的,就像是藏着心事。

但高阳也没多想,相反对接下来的日子憧憬了起来。

老爹是当朝户部侍郎,爷爷是当朝国公,这显然是大乾最顶级的官二代。

上一世,他若是有此等显赫的身份,那又何苦钻研做局?

在这大乾可能还需要科考,但若是在后世,直接可以写一篇,“我的国公爷爷和侍郎老爹!”

别的不敢说,作文比赛定然能牢牢占据前几名。

除非参赛文章有《我的丞相老爹》,《我的皇帝爷爷》!

否则铁定夺冠。

重活一世,还有这等放眼整个长安都横着走的显赫身份。

这若不勾栏听曲,勾搭花魁,简直对不起自己这纨绔身份。

古代青楼,必须去感受感受。

正当高阳思索着,前头的高峰猛然停下。

高阳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了高峰。

他的额头一阵生疼,令高阳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

只是抬起头,高峰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双眼神,满是复杂。

“爹,你怎么了?”

高阳有些紧张起来,难道是高峰越想越气,还是要揍他?

但高峰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倒是让高阳更慌了。

足足半晌,高峰伸手拍了拍高阳的肩膀,“古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为父第一次当父亲,肯定有些不足,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说完,高峰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拉的很长很长,像极了要去买橘子。

倒是高阳懵了。

高峰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正当高峰和高阳慢慢迈步回去时候,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长安城。

尤其是女帝的两大问题,以及高阳的两大回答,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了出去。

这速度,甚至比高阳回府的速度还要快。

“……”

国公府。

“老夫为了大乾戎马五十载,历经生死,取老夫甲胄,老夫要面圣。”

内宅深处,一个古朴陈旧,但尽显杀气的房间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高家部曲听到声音,捧来一个红色陈旧的铁甲。

这些高家部曲虽一言不发,但行动干练,周身弥漫着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杀意。

一看就全是好手。

此刻,他们齐齐看向一位约莫七十的老人,老人面色威严,穿着紫袍,光是站在那,就令人忍不住的想要跪下。

高天龙,大乾军方第一人,戎马五十载,真正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狠人,一手打下了这份基业。

虽然年迈,但光是站在那,浑身就如利剑一般,令人睁不开眼。

“老国公,大公子以往虽然荒唐,但也从未做出如此失格之事,今日冒昧揭下陛下的求贤诏,只怕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一旁,穿着灰色长袍定国公府管家福伯忧心忡忡的开口。

高天龙脸上古井无波,但眸子里散着一股谁也无法直视的寒意。

“寻常小辈玩闹,技不如人令我高家蒙羞,老夫也就罢了。”

“今日针对阳儿,摆明是有人想趁着新帝登基,对我高家发难,要想保住阳儿,老夫不得不去一趟皇宫了。”

“但也不知道,这张老脸还能值几个钱。”

高天龙面色冷冽的开口。

他一生只有三个儿子,只有大儿子高峰位列户部侍郎,有些出息。

其他两个儿子,二儿子高林远奔赴大乾边境,做了一地之郡守,三儿子高天仓入了定远军,当了个副将。

这对一个国公府来说,后辈已经在走下坡路。

至于孙子辈,那更不必多说,清一色的纨绔,大孙子高阳,那更是纨绔中的纨绔,混蛋中的混蛋。

高家看似家大业大,但其实已经十分危险。

在高天龙看来,今日就要决定高家的命运。

但他出面,不管是百官还是女帝,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只等朝中消息传来,他便要前往皇宫面圣。

哎!

家门不幸啊!

高天龙内心叹息两声,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猛然响彻整个国公府。

“老国公,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

忽然,下人飞奔而来。

“好消息,如今高家哪还有什么好消息?”

高天龙满是威严的脸上闪过一抹自嘲。

区区宋家都敢当众退婚,可见定国公府的威望已经低到了极点。

“大公子揭了陛下的求贤诏,并在金銮殿上,成功通过了陛下的考核,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大公子的妙计!”

此话一出,高天龙摸着胡子的手一个用力,差点扯掉了好几根胡子。

“你说什么,阳儿通过了陛下的考核,我高家并未被责罚?”

高天龙凌厉的目光骤然看了过去,带着不可思议。

“此事整个京城都在传,绝不会有假,大家都说大公子在藏拙,还藏的很深呢!”

高天龙哈哈大笑,豪迈无比。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夫高天龙的后世子孙,又怎会真那么荒唐?”

“坏消息呢?”

高天龙又问,满脸期待。

“坏消息是大公子出的计,都是毒计,就连女帝陛下都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百姓更是一阵斥骂,说大公子真歹毒。”

接着,侍从绘声绘色的将女帝的问题,又将高阳的回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一旁的部曲也是满脸愕然,不仅让百姓免费开了荒,还倒打一耙,将他们变成了免费的茶奴。

最后,还被冠上一个大善人。

狠!

太狠了!

这一刻,纵然是见了太多肮脏毒计的高老国公也沉默了。

他这大孙子,比谁都毒。

宋府。

假山假水,长廊上婢女来回走动。

宋青青端坐在长椅上,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看到门外的中年人走进来,宋青青也赶忙起身。

“父亲大人,陛下如何责罚定国公府?”宋青青出声问道。

宋礼看了一眼宋青青,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沉声问道,“婚退了?”

这话让宋青青嗅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点点头道,“定国公并未出面,高侍郎闻言暴怒,说此事不会善罢甘休,父亲这般问,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变故?”

宋礼脸色难看的道,“那高阳一直在藏拙,的确有点本事,定国公府成功化险为夷。”

“什么?”宋青青脸色愕然。

当得知一切后,宋青青也十分意外。

但她很快笑着开口道,“父亲大人何必担忧,陛下既没有当众赏赐,就代表没有做出选择。”

“高阳爱我如宝,整个长安皆知,此事还有斡旋余地,再说了,大乾天下,世家林立,以女儿的本事,一定会找一个有济世之才,百倍胜过高阳的才子,来耀我宋家门楣,定国公毕竟年迈,放弃也不可惜。”

宋青青清脆的声音响起,宋礼的心也是稍稍安定。


这时,高阳和高峰也下了马车,推开了国公府大门。

高峰拉着一张脸,直接朝内宅走去。

高阳则是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定国公乃大乾六大国公之首,身份显赫,再加上高天龙宛如战神一般,一生罕有败绩,拿了不少赏赐。

高府内,简直大的吓人。

根据记忆,高阳绕过了几座假山,沿着长廊从外宅走到了内宅,最终到了自己的房间。

高阳直接往自己的床上扑了上去,干爽的褥子,简直令浑身每个细胞都发出贪婪的想要。

“爽!”

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后,高阳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高家虽然在走下坡路,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门国公,一个三品大官,这身份足以令他在长安横着走。

现在,只需抱住女帝的大白腿,那他在长安的小日子,简直不敢想。

那叫一个舒服惬意。

“也不知女帝会赏一个什么职位的官……”

既穿越了古代,身为七尺男儿,自当建功立业,做出一番功绩。

正当高阳胡思乱想着,房门猛然被推开。

一个扎着马尾辫,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映入眼帘。

小女孩脸蛋水灵灵的,眼睛乌溜溜的圆。

一见高阳,小女孩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

“哥,你怎么没死啊?”

“……”

高峰一路来到了内宅最中间的一个房间,他快步推开房间,然后恭敬的向高天龙行礼。

“拜见父亲大人。”

大乾以孝治国,晚辈见了长辈必须恭敬行礼。

高天龙面无表情,正在摆弄棋盘,“阳儿的事情,老夫都知道了。”

“这孽子藏的够深,但今日之事,不光对这孽子是一件好事,对我高家亦是一件好事。”

高峰却忧心忡忡,“可陛下却并未封赏,这就代表,眼下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啊!”

高天龙一边摆弄棋盘,一边道,“阳儿顽劣,声名远扬,原本这崔家崔星河已是女帝心中最好的人选,但半路却杀出了阳儿。”

“崔星河乃大乾状元,不仅精通经义,还深谙治国之道,陛下犹豫也十分正常,照老夫对陛下的了解,陛下在崔星河和阳儿之间,还有一道具体到治国的考核。”

“当今陛下的野心,可一点都不比先帝小。”

高峰眉头皱紧,“照父亲所说,阳儿若不能胜过那崔星河,岂不是依旧难逃责罚?”

“那倒未必。”

高峰眼前一亮,“父亲大人对阳儿有信心?”

高天龙点点头,一阵感慨。

“老夫活了快七十载,历经三帝,什么脏的计策没见过,但像这么毒辣的,还是第一次见。”

“阳儿,说不定会再给我们惊喜。”

“只是毁了老夫的名声。”

高峰闻言,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再说了,只要老夫还活着,总归能保他一命的,趁着老夫还活着,使劲折腾折腾倒也不错。”

高峰沉声道,”父亲大人,还有一事,今日宋礼之女宋青青亲自上门前来退亲,长安内颇有议论,这该当如何?”

“我定国公府的婚可没有那么好退,宋家既不仁,那就休怪老夫不义,宋家军中的后辈,全部踢出去,一个不留,想来如此大的耻辱,老夫发发疯,陛下也不会说什么,先不说这些了,人生当及时行乐,来下棋。”高天龙指着棋盘说道。

高峰脸色一变,如临大敌,“父亲,你一个大乾棋圣,欺负我这臭棋篓子,是不是不太好?”

高天龙摸着胡须,哈哈大笑,“算你小子会说话,老夫岂会欺负小辈,先让你一子。”

高峰见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但他忍不住的提醒道,“父亲大人,咱们先说好,若是输琪,谁都不准拿棋盘打人。”

“……”

皇宫。

凤鸾殿。

武曌穿着金黄色的纯血龙袍,面色冰冷。

“陛下,您可还在想高侍郎之子?”

一旁,上官婉儿身穿墨绿色长袍,开口问道。

武曌点了点头,“长安谣言误人,这般毒辣的计策,一般的纨绔子弟可做不出来。

“纵然是朕,也从未见过如此毒辣的计策!”

一旁,上官婉儿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她初听到这两条毒计的时候,也是骤然一惊。

“这高阳对人性的拿捏,尤其是人性的恶,简直恐怖!”

“陛下若用的好,这高阳定是大乾一大人才。”

武曌有些诧异,上官婉儿的骄傲,她很清楚。

整个大乾,能得上官婉儿如此高的评价,那可不多。

“那你觉得,高阳和崔星河,孰强孰弱?谁才能辅佐朕开创一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业?”

武曌忽然问道,眼里弥漫着比男子还要强势的霸气。

上官婉儿毫不犹豫的回答,“崔家,崔星河。”

似是有些诧异,武曌出声说道,“你对崔星河这么有信心?”

上官婉儿脸色不变的道。

“崔星河不仅是当朝状元,更是社稷栋梁之才,他的治国论,精辟说出了我大乾的弊政!”

“陛下若想开创万世之基业,崔星河当为第一选择!”

武曌面无表情,目光看向外面。

“可朕却更看好这高阳,朕有一种预感,他才是朕要找的人。”

上官婉儿英气十足的脸充斥着不解,“陛下,这高阳劣迹斑斑,虽擅长掌握人心,但论治国,如何能和崔状元相提并论。”

武曌拿起一本奏折,淡淡道,“孰强孰弱,一试便知。”

“今年我大乾多地大灾,民意沸腾,临江城县令杜江上奏,临江城各地粮商屯粮,粮价开始飙升,难以遏制。”

“无独有偶,不远处的清水城也遭遇大灾,粮价上涨,百姓难以负担。”

上官婉儿双眸一阵,明白了武曌的意思。

只见武曌冰冷的道。

“拟旨,赐定国公府高阳监察御史之权,接管临江城大小一切事宜,赐崔家崔星河清水城监察御史一职,接管清水城大小一切事宜!”

“朕要他们以最快速度平粮价,还当地百姓一个安宁!”

上官婉儿闻言,满脸震惊。

但她很快低头,开始拟旨。

“陛下……”上官婉儿将拟定好的圣旨拿给武曌。

“崔星河知分寸,有手段,清水城有他坐镇出不了乱子,但高阳身边,你就跟着一起前去吧。”

“若真是朕看走了眼,你便及时出手,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但此子跟常人不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出手。”

“去宣旨吧,灾情不等人,让他们即刻出发。”

武曌说完后,上官婉儿便匆匆出了皇宫。

等一切归于平静后。

武曌负手站在金銮殿内,她的眸子透过窗户,看向整个大乾。

这一眼,仿佛跨越了时空,跨越了空间,武曌看到了大乾的山川白河,天下百姓。

她自言自语的道,“父皇,我会像天下人证明,女子也能为皇,女子一样能带领大乾走向强大!”

“我不光会让大乾变的强大,更会征服七国,结束这持续了六百年的乱世!”

武曌声音冷冽,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崔府。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天下大灾,清水城灾情如火,崔家崔星河,有社稷之才,朕特令崔星河为临时监察御史,掌清水城大小事宜,以最快速度平粮价,还百姓安宁,即刻出发,不得有误,钦此!”

崔星河穿着官袍,俊朗的脸上满是激动。

“臣崔星河接旨,定竭尽全力!”

他接过圣旨,心中激动。

“陛下有令,还请崔大人简单收拾一下,即刻出发吧,婉儿还有要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上官婉儿说着,便带着另一份圣旨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崔星河注意到还有一份圣旨,他瞳孔一缩。

再看上官婉儿离去的方向。

那是……定国公府的方向!

他的脸骤然就沉了下来。

一旁,一个满脸威严的中年人来到崔星河身旁。

他赫然是天下七姓五望的崔家家主,崔健。

“本官没猜错的话,这是女帝对你和那高阳的一次考核。”

“我崔家能否得到女帝信任,在这大乾更上一层,就全靠你了。”

崔星河重重点头,“论阴谋诡计,孩儿或许不如那高阳,但若论治国,一百个他也比不过孩儿,清水城粮价十五天之内必降!”

“父亲就等孩儿的好消息吧。”

崔健满意的点头,“我儿星河有丞相之姿!”

定国公府。

高阳嘴角一抽,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小女孩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咒自己。

小女孩名为高灵,乃是他二叔高长林的女儿,打小就跟他亲。

所以,高阳还是觉得,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一把拉过高灵,捏了捏那肥嘟嘟的小肉脸。

“灵儿,你可孝死我了。”

高灵眨着眼睛,还不能理解孝死我了的反讽。

她泪眼朦胧的道,“哥,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乱揭了圣旨,要被处死,这是真的吗?”

高阳恍然,他就知道。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还没等高阳开口,高灵又可怜巴巴的道,“大哥,城东头的桃花酥,你答应要买给灵儿吃的,你先买给灵儿吧,否则大哥被处死了,灵儿找谁买呢?”

高阳嘴角抽搐,眼神到处扫着。

高灵有些小心问道,“大哥,你找什么呢?”

“大哥觉得,有必要让你的童年更记忆深刻一些。”

“我藤条呢?”

下一秒,高灵就像是一条滑腻的泥鳅,拔腿就跑。

”大哥,灵儿错了!”

“别跑!今日不揍你一顿,我高阳改名叫高丸!”

高阳立刻追去。

可能是穿越了的缘故,也可能是上一世孤苦伶仃并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缘故。

他穿越后并没有半点不适,相反对高府的一切都很熟悉,也很亲近。

“圣旨到!”

高阳刚抓住高灵,就听到了这一道几乎响彻整个定国公府的传旨声。

高阳面色一喜,松开如拎鸡仔一样的高灵,“先放你一马,看看女帝赏了点什么!”

定国公府,外院。

上官婉儿手持金黄色绢布的圣旨,身后跟着十来个宫内禁军,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圣旨一到,定国公府上下老小全都齐齐跪下接旨。

但却唯独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站在最前方穿着粗布长衫,满脸不怒自威的定国公高天龙。

他只是微微弯腰,却没有人会觉得不妥,因为这是为大乾征战五十年,用命换来的特权。

高阳自然没有什么特权,虽然十分讨厌大乾的跪下接旨,但人在古代,不得不低头。

这还是他穿越后,第一次见到他这贵为大乾第一名将的爷爷。

虽然头发花白,一言不发,但周身却弥漫着强大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因此,高阳是以一个斜视的目光打量高天龙。

“孽……孽子,接旨需低下头,恭敬一点,莫要落了一个不敬陛下的罪名,那可会被流放到岭南一带!”

高峰低声说道,他忍了半天,终究忍不了了,这孽子左看右看,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老爷子又不是绝世美女,需要他这样打量吗?

再说这圣旨可不一定是好事,这等嗅觉简直跟金銮殿内的闲庭信步的样子判若两人。

高阳只得低下头,乖乖接旨。

上官婉儿翻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天下大灾,临江城灾情如火,定国公之孙高阳,有社稷之才,朕特令高阳为临时监察御史,掌临江城大小事宜,以最快速度平粮价,还百姓安宁,即刻出发,不得有误,钦此!”

“高阳,接旨谢恩吧。”

圣旨一出,高峰瞳孔一缩。

哪怕是前方的高天龙眸子也陡然锐利了起来。

高阳先是愣了愣,然后恭敬道,“高阳,谢陛下圣恩。”

他接过圣旨,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原本他以为这是来自女帝的任命圣旨。

但现在看来,女帝的大白腿,并没有那么好抱啊。

这摆明是从理论转为治国的实操,这要是没法以最快速度降低粮价,那他也将在女帝的心中就此除名。

但他也着实有些惊叹武曌的魄力,以一城百姓的性命当做机会,令他练手。

难道就不怕他搞砸了吗?

高峰看向上官婉儿,震惊道,“以孽子的本事,如何能胜任监察御史一职,一城之百姓,由不得半点胡来啊。”

上官婉儿面色冰冷,一想到她也要跟着高阳走这一趟注定结果已分的比试,她心里也颇为不满。

她并没有看不起高阳的意思,只是在她心里,跟崔星河相比,高阳不可能胜出,这是一个事实。

“高侍郎,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陛下的性子您也知道,谁也改变不了。”

接着,上官婉儿看向高阳说道“灾情紧急,下官在外候着,还请高御史收拾收拾,速速动身吧。”

说着,上官婉儿径直转身。

高天龙回头看向高阳,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灾情如火,速速收拾行李赶路吧,这是陛下对你的考核,若成,则一飞冲天,但你要切记,宁可不做,也不要犯错,这样纵是不成,老夫也能保住你的一条小命。”

“是福是祸,皆靠你自己。”

说完,高天龙直接转身,朝着内宅走去。

虽语气很冷,但高阳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关心。

他转身前去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

这就像一趟公务出差,管吃管住,只用收拾几套干爽衣物就够了。

所以,略微令侍女收了几件衣服,高阳便推门而出。

但刚推开门,便看到了紧绷着一张脸的高峰,还有满脸高贵的母亲李氏!

李氏见了高阳,满脸心疼,“临江城距离长安两百多里,这一路上,免不了遭罪!”

“绿萝,你跟着阳儿,照顾他的起居。”

一个穿着绿衣的娇俏少女赶忙应道,“是!”

脸蛋白皙,满脸柔弱,高阳眼前骤然一亮。

他这娘,太贴心了。

绿萝眨着怯生生的目光看向高阳,只感觉高阳的眸子如虎豹豺狼一般,可怕极了。

一旁,高灵蹦蹦跳跳的走上前,将一个小包裹递了上来。

她稚嫩的小脸满是不舍:“大哥,这是桃花酥,你路上拿着吃吧。”

高灵满脸心疼,但又毫不犹豫的将包裹塞在了高阳的手上。

一旁,一个比他年幼脸上带着点痞气的青年随之开口,“哥,你这一去,最低得半个月,一个月!”

“你放心,你在京城胭脂阁经常照顾的小娘子,弟弟会帮你照顾的,你不必挂念。”

说话的人,乃是他的亲弟弟,高峰的第二子,高长文!

一听这话,高阳嘴角抽搐。

还没等他开口,高峰就率先满脸暴怒,“孽畜,三息之内,滚!”

高长文一见老爹发怒,立刻被吓的朝府外跑去。

边跑还边喊道,“大哥,你且放心,汝之女人,弟当多加照顾!”

高峰痛苦的闭上了眼。

他当初就不该贪图那一哆嗦,否则也不至于日常血压飙升。

“父亲大人不必动怒,正所谓长兄如父,待孩儿归来,自当好好管教长文,令他痛改前非。”

高阳笑着开口说道。

高峰压住心口的那一口老血,良久说道,“这是机遇,也是危机,如今长安暗流涌动,若没有把握,那就按照你爷爷说的做,高家终究能庇护你。”

“切记,千万不要逞能,令事情走向失控。”

高阳内心就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一个儿行千里母担忧,将贴身婢女送来的母亲,一个送来自己最钟爱桃花酥的妹妹。

高长文不算。

父亲高峰虽一口一个孽子,但不管是金銮殿上,还是现在都始终护着他,爷爷高天龙虽不善言辞,但却同样护短。

前世,他所欠缺的东西,竟在穿越之后,全都意外的弥补了回来。

高阳笑笑道,“雏鹰终将展翅,终日在家族的庇护下,又哪能振翅长空,俯瞰天下?”

“当今天下,陛下刚刚登基,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我若能得女帝重用,当再续定国公府百年辉煌。”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高峰浑身一怔,眼里露出欣慰。

“区区临江城粮价,十日之内必降,父亲大人便在这长安等待孩儿的好消息,以后这偌大的高家,也该换人来扛了。”

“孩儿去也。”

高阳洒脱的说完,朝着高峰和李氏恭敬的行了一礼,继而转身离开。

绿萝则是拿起包裹,亦步亦趋的跟在高阳身后。

新帝登基,政权动荡,高家虽三代为将,贵为六大国公之一的定国公,但却也遭受着太多有心人的注视。

长安想让高家倒下的,不在少数。

要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女帝的大白腿必须抱住!

这一趟,他高阳要是不玩死临江城这批趁机发国难财的粮商!

那他高阳不如找一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身后,高峰注视着高阳的背影,释然的笑了。

“老天,终究庇护了我高家。”

但他又立刻怒道,“传我命令,将那个孽畜给我禁足,阳儿没有回来,他一步都不能离开定国公府。”

“否则,老夫打断他的三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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