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忠陆清河的现代都市小说《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幸运的七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间土坯房组成破落院子里,陆清河和陆二丫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你们是要气死娘吗?”任凭陆清河心理年纪已经二十多岁,但身体与小鸡仔没有区别,连忙低声认错:“娘,我和二丫知道错了!”李秀芬看着灰头土脸,攥紧裤子的儿子,只觉一股火烧到了脑门:“你们爹是个不顾家的,你俩也不让娘省心,谁让你们和人打架的?”“是......是他们要抢俺们的鸟蛋......大锅才......”听到陆二丫的话,陆清河暗叫一声不好。果不其然,李秀芬听到“鸟蛋”两个字,原本积攒的火气彻底爆发,一把将陆清河拉进怀里,扒掉了裤子。陆清河只觉屁股一凉,紧接着就是清脆巴掌在耳畔响起。瞬间,火辣辣的疼痛直冲天灵盖。“我让你不省心......让你不省心......”...
《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两间土坯房组成破落院子里,陆清河和陆二丫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是要气死娘吗?”
任凭陆清河心理年纪已经二十多岁,但身体与小鸡仔没有区别,连忙低声认错:“娘,我和二丫知道错了!”
李秀芬看着灰头土脸,攥紧裤子的儿子,只觉一股火烧到了脑门:“你们爹是个不顾家的,你俩也不让娘省心,谁让你们和人打架的?”
“是......是他们要抢俺们的鸟蛋......大锅才......”
听到陆二丫的话,陆清河暗叫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李秀芬听到“鸟蛋”两个字,原本积攒的火气彻底爆发,一把将陆清河拉进怀里,扒掉了裤子。
陆清河只觉屁股一凉,紧接着就是清脆巴掌在耳畔响起。
瞬间,火辣辣的疼痛直冲天灵盖。
“我让你不省心......让你不省心......”
伴随李秀芬怒火的还有陆二丫的哭声。
见到娘亲打哥哥,她一张小脸吓的惨白。
陆清河还没哭,她就“哇哇”嚎了起来:“娘,别打大锅......二丫不吃鸟蛋了,以后都不吃了......”
正在挨打的某人,内心羞愤交加,整张小脸憋的通红。
他好歹心理年纪二十多岁男人,竟然被一介妇人扒了裤子打屁股。
是可忍孰不可忍!
“娘,你用力打,我不疼!”
“只要能让娘消气,您打死儿子也是应该的!”
“我不该惹娘生气,我一点都不疼!您只管用力打......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听到儿子这样喊,李秀芬高举的手掌停滞在半空,怒火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心满眼的心疼以及悔恨。
她一把抱住儿子,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打疼了吧?”
“不......不疼!一点都不疼!”陆清河呲着牙倒吸凉气,忍住揉屁股的冲动。
他很清楚,越是嗷嗷哭越是多挨打。
反而这种“硬汉”形象,能最大程度的唤起李秀芬的母性。
经常挨揍的都知道,这可是门技术活。
看着母亲抱着哥哥痛哭,单纯的陆二丫也停止了哭,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大哥红彤彤的屁股。
她自然不了解陆清河那些弯弯绕绕,只是莫名觉得:大锅的屁股好结实!
待李秀芬情绪稳定,陆清河这才挣脱出去从二丫怀里摸出四颗桃核大小的鸟蛋捧了过去。
“娘,我和二丫想吃!”
看了眼捧到面前的鸟蛋,李秀芬的目光停在儿子手心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由一阵心痛。
但还是冷着脸警告兄妹俩,以后不准和人打架,这才领着两人进灶房,好一顿清洗。
兄妹俩在堂屋等了没多久,飘着几片野菜叶的麸面糊和四个煮熟的鸟蛋被端了进来。
一家三口围着矮桌坐下,李秀芬开始给两个小馋虫剥着蛋壳:“家里的活还指着你们那没良心的爹干,给他留一个,剩下的你俩都吃了。”
兄妹俩应了一声,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娘亲手中剥出的白胖鸟蛋。
而陆清河穿越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如今的生活。
上辈子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大概想多了,竟都忘了味道。
如今,瞧着白胖鸟蛋,比打开硬盘都要馋。
“三斤你先吃。”
封建社会免不了重男轻女,尽管在这个家不明显,但爹娘疼自己仍旧多于小妹一些。
陆清河接过白胖鸟蛋,转身就递给了口水顺着嘴角流的陆二丫手里。
“还是让二丫先吃吧,看她馋的!”
“大锅最好了!”小丫头满心欢喜接过鸟蛋,放到嘴边小口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更显清亮。
李秀芬欣慰一笑,手上加快了剥鸟蛋的速度。
没一会儿,两兄妹满脸享受的拿着白胖鸟蛋,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生怕多咬一点就没了。
小丫头吧唧着嘴,双眼眯成了月牙。
便是陆清河也眯起了眼睛,上次吃煮鸡蛋还是过年的时候。
李秀芬将第三个鸟蛋一分为二,分别给了兄妹俩,背过身将粘在手指上的蛋黄屑送进了嘴里。
陆清河毕竟不是真的小孩,不由心中一阵泛酸,当即拿起那一半鸟蛋递到她的嘴边:“娘,这半个你吃。”
李秀芬刚要张嘴拒绝,陆清河便趁机塞进了她的嘴里。
软香的蛋黄在舌尖化开,李秀芬不觉湿润了眼眶:“你这孩子......”
陆二丫见状,这才恋恋不舍将嘴里的半颗鸟蛋吐了出来,学着大哥的递给了娘亲:“给.....娘吃!娘不哭!”
李秀芬见状,既感动又好笑:“你个傻丫头,娘可不吃你吐出来的!”
“上面还有妹妹的口水呢!”
转瞬间,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只剩下母子三人的欢声笑语。
而陆知忠拐着竹篮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犹豫了半晌,才悄没声推门。
院子中静悄悄的,只有个身穿灰色襦裙的女人坐在门槛上,借着最后的天光缝补着一条裤子。
“饭还没凉,赶紧去吃吧,三斤给你留了好东西。”
陆知忠微微一愣,媳妇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甩脸子,反而心情好像还不错?
“那个......娘让带回来点饭菜。”
陆知忠拐着竹篮进了堂屋,抬眼便看到桌上的麸面糊和大瓷碗中静置的白胖鸟蛋。
“你闺女嘴馋,三斤为了这几颗小东西,裤子都挂破了,还和政叔家的虎子打了一架。”
听到李秀芬这么说,陆知忠将竹篮放在桌上久久不语。
好半晌,他才起身掀开布帘,进了里屋。
屋内昏暗一片,借着木窗隐约可见大木床上熟睡的两个小人。
陆知忠走过去,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兄妹俩的小脸,才悄悄的退回堂屋。
“回来的时候,我听人说村里打算挑几个孩子送去蒙学,说是给出一半的束脩,老二家的那小子希望很大啊!”
听丈夫这么说,李秀芬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半晌才说道:“你就没想过让三斤去蒙学吗?我看他脑瓜一点也不比老二家的差。”
陆知忠闻言沉默片刻,才叹息一声:“有些话,说出来你又不高兴。”
“咋了?政叔,还有事?”
陆知忠一脸疑惑的带着家人又折返了回来。
“等着,我让虎子去家里拿点东西,你们给带回去。”陆中政两手揣在袖筒里,看着陆清河难得露出笑容。
远处的朱老先生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摇头苦笑。
没等一会儿,壮如牛犊的陆虎便风风火火跑了回来,两手各提着一只鸡,腋下还夹着一卷布。
陆中政瞧了眼两只鸡,示意陆虎递了过去。
“这两母鸡都是下过蛋,带回去喂些菜叶就养活,养着给两娃下蛋,可不能宰了。”
两夫妻看着递过来的两只母鸡,只觉喉头有些堵得慌。
陆知忠将心中的莫名情绪压下,连连摆手:“政叔,这可不行......您已经出了三斤的束脩,不能......”
没等陆知忠说完,陆中政冷下了脸,沉声说道:“少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丑话我说前头,这是给三斤的,你少往其他地方送。”
听到陆中政如此说,陆知忠这才颤着手接了过来。
见陆知忠收下后,陆中政又将一卷靛蓝的布料塞到李秀芬手中。
“过年时,还有些没用完的布料,你趁这几天给三斤赶出件衣服,让他蒙学穿,别让镇上的人看不起。”
布料入手柔软光滑,李秀芬立刻便看出是细棉布,声音不由哽咽起来。
“多......多谢政叔!”
过年时,她曾问过细棉的价格,一尺便要33文,这卷少说有七八尺,足够给做两件了。
陆清河抬头望着双手插在袖筒的山羊胡小老头,一时心绪变得复杂。
细思之下,他多少能猜到陆中政的想法,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若有雄鹰翱翔之日,他不介意护虎子一生荣华。
“行了,早点回去做准备吧!这日子说快可是快的很。”
“政叔,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清河一家四口离去,陆中政轻轻叹息了一声,带着陆虎走向祖祠。
“中政,你这可不像临时起意?该不会早就看上那娃娃了吧?”坐在太师椅上朱老先生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又如何?你觉得那娃娃和我家这个干架,谁胜谁负?”
“自然是你家......”朱老先生说到一半,疑惑看向陆中政。
“虎子,给先生讲讲你和三斤干架的事。”
“哦!”
随后,陆虎将他在槐树林和陆清河打架的事讲了一遍,朱老先生听完不由摇头苦笑:“没想到这娃娃竟有这般心性。”
“若是一般娃娃见到我家虎子早吓傻了,更别说能反败为胜,及时收手,顺带再威胁一通。再加上他今日的表现!我看知忠家这娃娃将来必不是一般人!”
“你就不怕看走眼?”朱老先生疑惑问道。
“也不单是看上了那娃娃,他爹你也见到了,是个老实人。到了咱这岁数指不定哪天就睁不开眼了,别的没啥放不下的,就怕我哪天一走,这孤儿寡母让人欺负了。”
陆中政说完,空旷的祖祠一下沉默下来。
陆虎垂着头,没有出声,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朱老先生感同身受,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到了一定年纪,这身体便不由自己做主了。
“瞧你那没出息样!哭啥?还不赶紧给先生磕头!”
陆中政照着大孙子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
陆虎当即就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朱老先生扶起陆虎,瞪了老伙计一眼:“你是怕我活的比你长啊。”
“瞧你说的,我家这个什么材料我清楚的很,让他跟着你认认字,将来无干论啥,起码不是个睁眼瞎。”
“哼,你当初没读书真是屈才了,先说好,束脩一个字都不能少。”
“少不了你的。”
..........
“大锅,它们啥时候才下蛋啊?”
破落的土坯小院中,一大一小两个娃娃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两只被细麻绳捆住脚,正在啄地的母鸡。
“不知道,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
“那.....它是咋下蛋的?”
“这个......”
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陆清河被问住了。
鸡是怎么下蛋的?
这似乎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爹,鸡是咋下蛋的?”
一阵思索后,陆清河果断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正在捆鸡笼的父亲。
陆知忠微微一愣,是这样回答的:“咯哒一声就出来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儿女解释,鸡蛋是拉出来的。
父子三人的对话传到了灶房,这让正在做饭的李秀芬不由笑出了声。
咯咯哒!
恰在这时,一只母鸡突然叫了起来。
两个小人瞪大了眼,便看到一个椭圆的黄色球体从母鸡的屁股缓缓冒出了头。
“大锅!蛋!”
“鸡.....鸡下蛋了!”
随着一颗鸡蛋落在地上,两个孩童的欢声笑语将整个院子填满。
陆二丫倒是一点也不怕,抓起鸡蛋就往灶房跑:“娘,我要吃!”
李秀芬看着女儿风风火火跑进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带着些许温热的鸡蛋,忍不住笑骂道:“傻丫头,这刚下的蛋,还热乎着呢,就想着吃。”
她接过鸡蛋,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冲洗干净。
又拿出一个瓷碗,将鸡蛋往边上轻轻一磕,蛋清和蛋黄便滑了进去。
搅拌均匀后,直接倒进了正在冒泡的锅里。
“给你们做个蛋花糊糊!”
说着话,李秀芬用勺子慢慢搅拌,金黄的蛋花在锅里翻滚起来。
不多时,一锅热气腾腾的蛋花糊糊就出锅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加了鸡蛋,闻起来格外的香。
当四碗蛋花糊糊端上饭桌时,小丫头便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往嘴里送,结果烫得她小嘴“呼呼”直吹,却又不舍得吐出来。
那模样逗笑了一家人。
“真是个馋丫头!”
陆清河看着妹妹的馋样,也舀起一勺,吹凉后慢慢送入口中。
鸡蛋的清香与鲜美,瞬间在舌尖散开。
陆知忠夫妻看着两个孩子吃得开心,脸上同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虽然是很温馨的一幕,但陆清河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涩。
更加坚定心中要在这古代杀出一条血路的想法。
虽然还有些遥远,但好在他已经顺利入学。
只要足够了解这个世界,他相信凭自己这个未来人,一定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下一个目标,便定为努力完成学业,将来通过童试!
不过,在此之前好像还得先想办法搞些银钱才行。
读书越往后花销越大,全靠爹娘的话,恐怕连日常花销都供应不起。
陆清河这样想着,又吃了一口蛋花糊糊,细细的品,果然很香呢!
“大锅,我......我的......蛋花糊糊吃完了......”
“啊?”
“娘的分给你,不要和你大哥抢!”
阳光洒在破落的土坯小院,两只鸡的“咯哒”与一家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随风飘向远方。
有人欢喜有人愁,与这边的欢乐气氛不同。
老宅内却已经因某个人,闹翻了天!
“大嫂,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跟娘说。”贾氏听到李秀芬喊这一嗓子,赶紧上来搀扶。
这要惊动了街坊邻居,那可是要丢大人的。
“我起不来啊!要是三斤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李秀芬泪流满面,这会只觉全身发软。
想到一向懂事的儿子要是这么没了,她可怎么活?
被这么一闹,陆二丫也醒了。
她看到娘亲痛哭流涕,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李秀芬赶紧将她放到地上说道:“二丫,快给你祖父祖母磕头,让她救救你大哥,要不......要不以后你可见不到你大哥了。”
陆二丫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求祖母,可听到见不到陆清河了,当即跪下磕头,奶声奶气喊道:“二丫给祖父祖母磕头,不要见不到大锅......”
一时间,妇人与孩童的哭声响彻整个堂屋。
贾氏见拉不起来李秀芬,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老爷子陆远升盯着床上的孙子久久不语。
张氏则心中恼怒,不由眉头一横:“老大媳妇,你给我起来!不是我这做祖母的狠心,当初你们那没成人的大姐就是这样没的,花了银钱也没能救回来啊!”
贾氏听了张氏的话,赶紧见缝插针:“是啊!大嫂!不是娘舍不得银钱,三斤这模样怕是救不回来了,你和大哥还年轻,还能再生......”
她话没说完,便被李秀芬吃人的目光死死盯住,不敢再言语。
再生?要是她儿子有个好歹,谁都别想好过。
李秀芬双眼通红,又看向一言不发的丈夫,吼道:“陆知忠,你要也有这份心思!早些死了心,我告诉你要是三斤有个好歹,我.....我就抱着二丫去投河!”
砰!
陆知忠闻言当即也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娘,我就三斤这一个儿子,求您救救他!求求您!”
整个屋子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陆知忠叩头的声以及李秀芬母女的啜泣声。
恰在这时,老二陆知义和老三陆知信听到动静,一脸懵的从外面赶了过来。
两人见到屋子里的热闹景象先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老三陆知信轻声询问,却是没有人回答。
他目光巡视间看到床上躺的陆清河,突然明白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看到已经红透的大侄子当即脸色大变:“三斤怎么成这样了?”
老二陆知义晚一步看到,刚要迈步却被一声怒吼吓的站在了原地。
“都给我起来!”沉默半晌的老爷子陆远升拐棍猛捣地面。
霎时,整个堂屋彻底安静。
他长叹一声,看向妻子张氏,命令道:“去给老大拿钱!”
张氏闻言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向里屋走去。
“谢谢爹!”李秀芬心中一松,赶紧按着二丫一起给老爷子叩头。
然而还没等母子俩抬起头,另一声哀嚎响彻堂屋。
“哎呦,我的妈呀!我也不活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还好好的贾氏不知何时瘫在地上撒泼起来。
“三斤都病成这样子还非要白送银钱,那可是给涛哥儿蒙学用的银钱!算命的道士都说我儿是文曲星下凡能光宗耀祖,这是要绝了我儿的前途,断了陆家的传承啊!”
听到贾氏的哭喊,已经走到里屋门口的张氏立刻停下了脚步。
光宗耀祖四个字让老爷子陆远升皱起了眉头,刚下定的决心瞬间如洪水般泄去一半。
一个濒死的孙子,一个能光宗耀祖的文曲星,这并不难选择。
“二嫂,救人要紧!涛哥儿晚蒙学一年也......”
没等老三陆知信说完,贾氏当即爬了起来,左顾右盼一圈喊道:“我不管,今天要是动了涛哥儿蒙学的银钱,我......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话没说完,她便弯腰向堂屋的木门上撞去。
站在门口的陆知义哪里不明白妻子的意思,在关键时刻果断挺身而出。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个当娘的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涛哥儿怎么办?拿什么光宗耀祖!”
陆知义的话再次如把刀插进老爷子的心里。
李秀芬见老爷子眼中出现迟疑的神色,当即再次哀求起来:“爹啊,三斤也是陆家的子孙,您可不能不管啊!”
“谁都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贾氏不甘示弱,哭嚎着作势便要再次撞墙。
陆知义一边阻拦,一边暗暗给早已吓傻的儿子陆清涛使眼色。
连续使了好几次眼色后,那陆清涛似是明白了,“嗷”的一声扑到了贾氏怀里。
“娘你不要死,我不读书了,以后都不读书了!”
“爹,您救救三斤!他可是陆家的骨血啊!”
老爷子陆远升只觉脑子嗡嗡的,当即长叹一声,拄着拐棍出了堂屋,只丢下一句话:“这件事我不管了!”
老爷子前脚出堂屋,张氏后脚就进了里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哼,你们就闹吧!老婆子也管不了!”
此话一出,李秀芬只觉天要塌了!
这哪里是不管了?这是给他儿子判了死刑。
砰砰砰!!!
“娘,您不能不管啊!”陆知忠当即捶起了里屋的门,但里面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尘埃落定,老二陆知义三口都止住了虚假的哭声。
偌大的堂屋只剩下泣不成声的李秀芬和陆二丫,以及陆知忠越发无力的捶门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捶门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陆知忠整个人好似霜打茄子,他踉跄着来到床边,再次用棉被裹住已经不省人事的儿子,抱在了怀里向外面走去。
“大哥......”老三陆知信唤了一声。
可陆知忠好似没听到一般,抱起陆清河踉跄向外走。经过妻子身边时才停下了脚步,吼道:“起来!跟我回家去!三斤就是要死,也得死在自己家里。”
李秀芬闻言整颗心如同被千刀万剐。
她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抱起陆二丫跟着丈夫出了门。
轰隆!
不知是不是天有所感,两夫妻刚走出老宅,一声春雷在天穹炸响。
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脸上,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陆知忠抬头望天,眸光逐渐变得深邃,他下意识又将怀中的小人儿抱紧几分。
陆二丫哭累了,便趴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乌黑浓密的长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花。
春雨绵绵,越下越密!
乡间小路变得泥泞,夫妻俩如同丢了魂,踉跄前行。
“大哥,大嫂!你们等一下!”
突兀的呼唤穿透绝望雨幕,激起两夫妻心中最后的涟漪。
两人回过头,便见老三陆知信撑着两把油纸伞追了上来。
“下雨了,保重身体!”
陆知忠微微一愣,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麻木的接过油纸伞。
他本能的想笑着道谢,可露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最终也只是麻木点头。
回家的路不远,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
陆知忠刚要转身,那只递来油纸伞的手却是没有收回。
“这些年偷偷攒了些媳妇本,大哥你拿去给三斤看病吧。”陆知信回头瞥了一眼,自怀里摸出用草绳串起的铜板塞了过来。
那串铜钱入手沉甸甸的,少说有几百文,这让夫妻俩不觉鼻头发堵。
“老三......”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感谢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嗓子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在陆知忠的记忆里,三弟是个直爽的性子,平时有些吊儿郎当,没想到竟然也会偷偷藏钱。
见大哥没有立刻收下,陆知信连忙补充:“大哥,大嫂!你们不用有多想,若是这次给三斤看好了,你们再慢慢还我。若是......便当我这做三叔给三斤送行了。”
陆知忠回过神,接下铜钱交给了妻子,重重拍在自家三弟的肩头:“老三,你娶媳妇的事,大哥记下了!”
陆知信摇头一笑,向李秀芬伸出手:“大嫂,二丫交给我吧!你们快去镇上给三斤瞧病,别耽搁了!”
李秀芬点头,将女儿交给陆知信。
夫妻俩抱着儿子,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天色已然大亮。
村口的农家小院中,妇人穿着青色布裙正在冒雨收晾晒的衣物。
陆知忠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嫂子,刘哥出门了没?”
那妇人闻言,扭头看了过来:“哎呀,你们来晚了,你刘哥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这是......”
“哎,知道了!”
不等妇人说完,陆知忠再次发足狂奔起来,身后李秀芬两手打着油纸伞急忙跟上,只留下院中两眼疑惑的妇人。
刘老三是个外来户,十多年前带着婆娘逃荒到陆家村落了户,这些年置办两亩薄田和一辆牛车。
平时给镇上的粮行运送粮食,每日清晨从陆家村出发,若是有进城的村民也会一并捎上。
如今夫妻俩错过了牛车,只能徒步前往镇上。
路程不远不近,约莫有七八里。
小池镇乃是十几个大小村落通往县城的必经之地,也是附近村民们买卖易物的重要地方。
当夫妻二人冒着雨赶到时,已经是气喘如牛。
镇上的郎中有三四位,但正经坐堂的医馆只有名为“归朴堂”一家。
医馆铺面只有十多平,满是抽屉的陈旧药柜靠在后墙,上面用红纸贴着各种药材的名称。
隔老远便能嗅到浓郁的中药味。
堂内,须发花白的老郎中正坐在医案后耷拉着眼皮给人把脉,后面还等着三四人。
虽然都不是什么富贵人,但身上穿的衣物比起普通乡民却要讲究一些。
半晌,那老郎中才抬起眼皮收回手悠悠开口:“嗯......肾阳不足,精气难聚......还需节制......老夫给你开些......”
“大夫,救命啊!”
老郎中话没讲完,便被一声突兀叫声打断。
但见,一对年轻夫妻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两人呼吸急促,凌乱的发丝贴在涨红的脸颊,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湿答答的还在往下滴水。
“大夫,求求您救救俺家娃,他要不行了!”男人抱着破棉被在医案前跪了下来。
女人也赶紧跟着跪下,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高高举起。
瞬间,店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老郎中皱眉没有说话,当即从医案后走出,弯腰掀起棉被伸手摸了摸,紧锁的眉头才略微放松:“别跪着了,快把孩子抱上来!”
老郎中将医案上东西迅速清理干净,回过头,发现男人却是没动。
“大......大夫,俺站不起来......”
望着气喘如牛的男人,旁边人哪里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得跑了多远的路?”先前正诊病的那位男子当即接过陆清河放在了医案上。
老郎中掀开棉被,只见瘦小的男童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四肢还在不时的抽搐。
“丫头,银针给我拿过来。”老郎中没有丝毫迟疑,一边解开他的衣物,一边冲柜台喊道。
“哎!”随着一声稚嫩应答,一个约莫五六岁,身穿桃色襦裙,扎着两个双丫髻,粉雕玉琢的女童从柜台后捧着布包跑了过来。
老郎中接过布包在医案摊开,取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扎了下去。
一针落在人中,两针刺进涌泉。
说来也是神奇,这三针下去竟让不时抽搐的陆清河安静下来。
给屋内几人看得目瞪口呆,暗呼老大夫医术精湛。
这让瘫坐在地上的陆知忠夫妻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丫头,抓药!防风三钱,黄连五钱......”老郎中念着药名,开始给陆清河把脉。
柜台后,五六岁女童的双丫髻若隐若现,抓药,称量都是有模有样,看那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良久过后,老郎中缓缓收回手,抬眼看向地上的陆知忠夫妻:“温热引起的惊厥,先下一剂猛药,待退温后应无大碍。幸是你们来的及时,再迟些怕是神仙难救!”
听闻此言,陆知忠和李秀芬连连叩头称谢。
老郎中上前将两人扶起,打听了两人的来处,便让他们将陆清河移至后院熬药去了。
这......这是什么味?
当陆清河再次恢复意识时,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同时耳畔响起两道喜悦的轻呼。
“三.....三斤眼皮动了!”
“三斤?”
他缓缓睁开眼,便见两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爹,娘.....”
听到陆清河的呼唤,李秀芬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泪流不止:“呜呜呜!你可吓死娘了!”
陆知忠在一旁也红了眼眶,连声说着:“醒了就好,醒来就好!”
环顾四周!
陆清河一阵懵,偌大的屋子里靠墙摆满了木架,上面全是各种的草药。
这.....是哪里?
这是啥意思?
陆知忠夫妻对视一眼,不懂陆中政话中的含义,可还是应了下来。权当带孩子看看热闹,长长见识。
一家三口辞别刘老三,刚到在家门口,便见陆知信正在领着陆二丫在外面耍。
“爹娘!大锅!你们回来!”小丫头迈着小短腿如一阵风般跑了过来,蹦跳着去拍陆清河。
“好小子,挺过来就行!”陆知信也是激动的快步走过来,摸着把大侄子的脑袋。
“三叔,谢谢你!”经过这次的事件,陆清河对这位三叔的印象大为改观。
李秀芬去灶房烧饭,陆清河则坐在床上和二丫玩起了翻花绳。
两兄弟闲聊几句,陆知信便在挽留声中回了老宅。
他不想再给大哥家增加负担。
天色渐暗时,几碗麸面糊糊端上桌,搭配老宅带回黑窝头以及难得吃上的咸菜,一家四口倒也吃的其乐融融。
......
“什么?给救回来了?大夫还没收诊金?”
老宅的饭桌上,一盘炒鸡蛋放在正中央格外显眼,可除了陆知信和两个孩童,其他人明显食欲不佳。
听完三儿子的话,张氏面色一夸,瞪了二儿媳妇贾氏一眼:“这下我这做娘的怕是要里外不当人了。”
张氏虽不喜鲁钝忠厚的大儿子,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娘......谁知道......”贾氏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
谁会想到病成那模样,竟都能从鬼门关拉回来,还遇到不收诊金的郎中。
这大概就是那小子福大命大吧!
老爷子陆远升的脸色难看,放下筷子两手插进袖筒久久不语。
大儿子忠厚老实,是三个儿子中最能干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不被记恨就怪了。
见气氛瞬间沉闷下来,老二陆知义赶紧劝慰:“如今年景不好,娘您也是为咱家考虑。大哥心里有气过段时间也就消了,他要敢过来闹,儿子第一个不答应。”
听到丈夫如此说,贾氏连忙附和:“是啊,爹娘!你们还有涛哥儿这个文曲星呢。”
经过陆知义两夫妻劝慰,二老脸色好了许多。
陆知信闻言偷偷撇嘴,他二哥这一家嘴皮子功夫厉害。
“老二媳妇,家里不是刚下了几个鸡蛋吗?回头你给老大送去。”
沉默良久的老爷子开了口,贾氏尽管心中不愿但应了下来。
“来的时候还听大哥说遇到了中政叔......”
随后,陆知信又将村里选几个孩子送去蒙学的事和盘托出。
“哎呦,这可是好事啊!要是涛哥儿能免去一半的束脩,咱家的日子也能过的轻快些,再攒几年也够给你三弟娶媳妇了。”
张氏第一个笑了出来,自从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这些年一直没能攒下多少银钱。
本来给三儿子娶媳妇的银钱都挪去给小孙子蒙学,她就够发愁了。
贾氏闻言赶紧插嘴:“涛哥儿是文曲星下凡,肯定能被朱老先生看中。”
陆老爷子紧锁的眉头也难得舒展,满眼希冀的望着只顾干饭的乖孙儿。
次日,贾氏大清早便奉命提着五个鸡蛋敲响了院门。
陆知忠一早下了地,开门的是李秀芬。
她板着一张脸,自然是一副不欢迎的模样。
毕竟眼前这位弟妹,可是差点要他儿子命的“仇人”。
“大嫂,这不是听说三斤病好了,给你们送些鸡蛋来......”贾氏讪笑往院中瞅了几眼。
可李秀芬单手把着门,没半分请她进来的意思。
她瞥了眼竹篮的几个鸡蛋,心中不觉更加有气。
合着她家儿子的命就值这几个鸡蛋?
她正打算将贾氏赶走,不想身后一道影子窜了出来,抢先一步接过贾氏手中的竹篮。
“谢谢二婶!我的病已经好了。”
陆清河之所以如此客气,纯属是看在鸡蛋的面子上。
经过鬼门关走这一遭,他算是明白了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体质太弱说不定哪天就丢了小命。
什么面子里子,哪有这几个鸡蛋来得实在。
“哎......”
本来贾氏见李秀芬没开门的意思,已经准备提着鸡蛋回去了。
这被陆清河拿了去,不由下意识伸出了手。
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是陆知忠夫妻敢甩脸子,她就提着鸡蛋回去好好告上一状。
“还有事吗?二婶?”陆清河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舍,故作懵懂的问道。
至于李秀芬,见儿子接了鸡蛋,拒绝的话有咽了下去。
“没.....没.....事了,就是这篮子得给我腾出来,这不是打算再去薅些野菜。”要回鸡蛋的话,贾氏自然说不出口,只得托词其他。
陆清河应了一声,拐着篮子进灶房将五个鸡蛋小心放在瓷碗里,这才将竹篮送还了回去。
“大嫂,那我就先回去了!”贾氏接过竹篮,见李秀芬仍旧是生人勿进的样子,也只能讪笑着自顾自离去。
待贾氏走远,陆清河才悠悠开口:“娘,要是二婶再送东西过来,你只管收着。咱们气归气,没必要跟东西过不去......”
他话没说完,便见李秀芬正拧眉盯着自己,不由紧了紧屁股。
但李秀芬却是摇头苦笑,戳了儿子一指头:“你倒是想得开,真不知道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什么?”
陆清河见状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进了堂屋。
只留下李秀芬站在门口,长叹一口气,呢喃道:“他倒是聪慧,可惜......生错了人家!”
日子在平淡中飞快流逝,转眼便又过去半月。
这段日子要说变化最大的就是陆知忠。
往常他忙完自家地里的活,便会去帮老宅干活。
可自从这次回来后,他便再没去过老宅的田地。
若是有零工,他便跟着人家去镇上干活。若是没则和村上的男丁结伴上山碰运气。
这也直接导致往常出声不出力的老二陆知义,成了老宅的主要劳动力。
至于老三陆知信,那就是个磨洋工的。
他虽然嘴上不吱声,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爹娘攒的那点银钱,他二哥一家可盯着紧着呢!
给他娶媳妇?
下辈子吧!
除此之外,朱老先生要来村里挑学生事,早已传的人尽皆知。
许多薄有家底的人家,那都是摩拳擦掌,毕竟那可是能免去一半的束脩大好事。
“大哥,朱老先生到村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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