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另一边,一个少年哑着声音开口。
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抱着破风筝的小男孩。
他跪在井前,颤抖地说:“我……我后悔我烧了妹妹的风筝……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井水漾起绿光。
他喉咙一紧:“我不是……不是为了夺走她的风……”轰——井口裂开。
整口井直接塌陷一圈,化作血泥漩涡。
风筝被吸进去,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就被血浪扯入井底。
我死死地盯着那一口空井,只觉得后颈发凉。
船夫低声说:“悔,不一定是悔过,而是你得承认你狠。”
“他们撒谎,是因为怕——不是怕井,是怕看见他们自己。”
我看向那一口我刚才站过的井,它依旧在沸腾。
水面缓慢旋转,像一只眼,盯着我。
仿佛在说:你也没说真话。
05第三站,是一处孤岸。
乌舟泊在礁石边,岸上没有村落,没有庙宇,只有一座塔。
那塔歪斜,通体漆黑,像是用烧过的骨灰泥砌成的,塔身密密麻麻贴满白符,上面都是手写的生辰八字,字迹模糊,墨迹似哭似恸。
塔门前,燃着一盏红油灯。
灯极小,火极稳,照不出光亮,只将一圈圈血红色的影子拖在地上。
灯下,坐着一个老妇。
她低头纺线,纺的是一缕缕人发。
有人下船,她便停下,抬起头。
“母灯塔已至。”
“血灯唤魂。”
“每人自取血油一滴,照回未归之魂。”
“有魂,则认。”
“无魂,则忘。”
第一个人上前,咬破手指,滴在灯芯上。
灯火摇晃一下,照出一张孩童的脸。
那乘客失声痛哭:“孩子……是我不好……”老妇冷漠道:“魂见即赎,归舟重渡。”
第二人试着撒谎,只滴了半滴血。
灯不亮。
他脸色发白:“我……我认不出……”老妇瞥他一眼,抬手一指。
塔后传来“咚”的一声重响。
那人再未归队。
我被推到灯前。
血灯红火舔着我脚边,像是在等我主动。
塔婆递给我一根灯芯,说:“想不想看看你自己逃开的那一夜?”
我说我不想。
“那你还来做什么?”
她说。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入火芯。
火焰“唰”地升高——高得不自然,像是被什么舔着了似的。
老妇抬头,盯着我,嗓音嘶哑:“你见到谁了。”
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