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都倒在他伤口。
若是不了解她,还以为她在撒气。
“伤口要压迫止血。”
黑暗中响起裂帛声,沈玉撕下衬裙的动作利落得像在拆卸枪械。
郑元哲感觉到温热的血浸透呢料军装,而她缠绕绷带的手指冰凉如初雪。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却又慢慢松开。
“谢谢……同志。”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这一句尚称诚恳的话。
沈佳月笑了:“应该的。”
3、铜胎珐琅台灯的暖光在信笺上洇出淡黄光晕,郑元哲笔尖悬在“陈岩同志台鉴”六个字上方,墨汁滴落成1947年秋雨里的暗斑。
瑞士座钟突然敲响三下,惊起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银环在灯光里转出冷芒,恍惚又是沈佳月那柔弱的指尖在他眼前浮现。
“陈岩同志台鉴:久未晤教,至以为念。
前托寻访佳月同志之事,不知可有进展?
今有要节相询:佳月昔年偶言亲历屠杀之劫,查其原籍或在鲁中,而兄于鲁地旧交甚广,可否代为查访民国廿七至卅二年间(1938-1943),大连、青岛一带可有重大戕民惨案?
遇难者名录或存于当地警局旧档?
专此奉恳,敬颂时祺”搁下钢笔,郑元哲揉了揉发胀的眉间穴位,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
1948年底,佳月带着Z城城防图紧急撤离时,应该顺利回到了解放区,因为二野司令部得到的那张城防图,正是他亲手圈过的那一张。
听说后来她又被转移了,路上遇到特务暗杀,转移的车里事先安装了炸弹,跟她一起的人都死了。
那企惨案震惊中外,但在死者残缺不全的肢体中,并未发现一枚银戒。
这便给了郑元哲一丝渺茫的希望。
或许,作为组织内老同志的陈岩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他与佳月相识也更早一些……那年深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撞在玻璃窗上,陈岩挟着公文包踏进小洋楼时,正撞见郑元哲握着沈佳月的手扣动扳机。
枪口硝烟与旗袍上的茉莉香粉纠缠着,在阳光里织成细密的网。
“表妹夫好兴致。”
陈岩摘下礼帽,露出额角压痕,“中央社说共军要打过来了,警备司令部倒还风花雪月。”
<沈佳月抽回手时扯松了珍珠纽扣,郑元哲瞥见她脸上一丝红晕。
他转身斟了杯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