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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记事秦时姬衡

秦时 著

武侠仙侠连载

不管是豆浆还是馒头,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好的。秦时盘点一下今日计划,而后问道:“如今宫中有哪些地方砍下来的竹子或树木比较多?”赤女一愣,随后便道:“少府有专门制册处,秦君若是需要什么,不必思虑过多,直接吩咐便是。”所谓“制册”,字如其形,便是制造竹简。秦时摇了摇头:“我也想四处看看。”看看如今的工业生产力,又或者看看还有什么是自己没能想周到的。赤女明白了:“为图便捷,少府匠人分散四处,但因大王每日书写颇多,距离咸阳宫最近有制册处。秦君现在若去,奴婢便命人备车。”秦时点头,又忍不住摸了摸额心垂下来的碧玉珍珠,心说妆扮起来也好,免得自己四处走动时因太过朴素,反而影响沟通。马车粼粼而动,赤女跟医明随侍一旁,眼看着医明又要煮茶汤,秦时敬谢不...

主角:秦时姬衡   更新:2025-04-28 19: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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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时姬衡的武侠仙侠小说《秦时记事秦时姬衡》,由网络作家“秦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管是豆浆还是馒头,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好的。秦时盘点一下今日计划,而后问道:“如今宫中有哪些地方砍下来的竹子或树木比较多?”赤女一愣,随后便道:“少府有专门制册处,秦君若是需要什么,不必思虑过多,直接吩咐便是。”所谓“制册”,字如其形,便是制造竹简。秦时摇了摇头:“我也想四处看看。”看看如今的工业生产力,又或者看看还有什么是自己没能想周到的。赤女明白了:“为图便捷,少府匠人分散四处,但因大王每日书写颇多,距离咸阳宫最近有制册处。秦君现在若去,奴婢便命人备车。”秦时点头,又忍不住摸了摸额心垂下来的碧玉珍珠,心说妆扮起来也好,免得自己四处走动时因太过朴素,反而影响沟通。马车粼粼而动,赤女跟医明随侍一旁,眼看着医明又要煮茶汤,秦时敬谢不...

《秦时记事秦时姬衡》精彩片段


不管是豆浆还是馒头,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好的。

秦时盘点一下今日计划,而后问道:“如今宫中有哪些地方砍下来的竹子或树木比较多?”

赤女一愣,随后便道:“少府有专门制册处,秦君若是需要什么,不必思虑过多,直接吩咐便是。”

所谓“制册”,字如其形,便是制造竹简。

秦时摇了摇头:“我也想四处看看。”

看看如今的工业生产力,又或者看看还有什么是自己没能想周到的。

赤女明白了:“为图便捷,少府匠人分散四处,但因大王每日书写颇多,距离咸阳宫最近有制册处。秦君现在若去,奴婢便命人备车。”

秦时点头,又忍不住摸了摸额心垂下来的碧玉珍珠,心说妆扮起来也好,免得自己四处走动时因太过朴素,反而影响沟通。

马车粼粼而动,赤女跟医明随侍一旁,眼看着医明又要煮茶汤,秦时敬谢不敏。

她一日两三碗的茶汤下肚,纯粹是为了在如今补充微量元素,并不是因为现如今的茶汤有多么好喝。

因而她只要了温水一盏,然后问道:“明,如今可用到杜仲了?”

医明点头:“御医处常用。多产于上党、汉中。补中益气,坚筋强骨,偶有妇人病亦能用。”

她有些犹豫起来:“秦君身强体健,不必强服……可是另有用处?”

秦时点头:“闻听杜仲产胶,可于沸水中熬煮,等待胶液分离……我想试试能不能用上。”

医明一时惊讶:“煎汤药时却有些微黏滞……奴婢记下了,待回兰池,即刻命人试着取。”

秦时很喜欢这种高效率执行,此刻不由再次赞美姬衡:

什么样的上司,才能将下属一个个培养的如此具有执行力啊!

但转而又不禁皱了眉。

因为倘若自己长久扎根,恐怕也要成为这位上司的属下。到时候卷到自己身上……

秦时决定发动“到时候再说”技能,此刻不再多想。

马车速度加快了——来自秦王的恩典,很容易体现在这种细节处。

如今能在宫中急行的,除了传令黄门,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而秦时看了看腕表,深深发觉“早起多一天”的好处来。因为尽管做了一早上的事,如今也不过上午9点钟。

啊呀!

换做以前,如今还未必能醒呢。

马车奔驰之下,一刻钟后,便来到了制册处。

此处仍旧是宽大一座宫阁,踏入门去,嘈杂声立刻回响在耳畔。

右侧有熊熊火炉正在燃烧,赤膊的工匠正拉扯着橐龠,也就是风箱,身上淌出层层蜜油一样的热汗。

而火焰当中的陶罐里,则有浓艳的金属液体,正在迅速传向下一处,而后倒入黄泥夯土板上的小洞中。

在一座座表面凝结着不规则褐色金属形状的黄泥夯土板前方,还有工匠正拿着砺石,小心打磨着手中的刀笔模样器具。

闻讯赶来的考工令也是一头热汗,此刻正狼狈用袖子擦拭:

“贵人亲至,不知有何吩咐?”

秦时本有些吩咐想要说,但如今此处忙得热火朝天,她若整理不出章程来,恐怕要打扰人家的工作节奏。

因而就道:“先来看看。”

考工令一时无言。

但想起木工铁匠处皆言这位贵人动辄有赏,便连无甚大事的宫厨,都接连赏了又赏。

他因而也振奋精神,不必秦时发问就一一介绍:

“炉中烧制的是古金,也称铜。”

虽秦时惯用青铜称呼如今铜器,但实际上,他们正用时,也是仿如黄金一般灿灿的,所以才叫“古金”。

不过因古金时日久了会变成青色,她称“青铜”,上下也都能懂。

秦时饶有兴致地小心看着:“此处不是制册处吗?这铜是做什么的?”

考工令大声回禀:“此处有夯土模具,乃取黄土层层夯平,上压竹制模具备形。而后将烧制铜液浇铸……”

他指了指正在往上方孔洞处小心灌铜液的工匠,又往前指了指正在打磨的匠人:

“此处乃制书刀处,夯土脱模后边角不齐,仍需细致打磨方可使用。”

说罢,又殷勤的小跑几步,从一旁的木盘中取出两支书刀来给秦时看。

小小书刀黄铜灿灿,颇有些分量。

最上方是一处圆环,大约是方便挂在腰处。下方则像略细长的小刀模样,但并不锋利。

秦时常在刀笔吏腰处所见,一支竹管内置毛笔,另一样则是书刀了。

记录文字时,毛笔蘸墨书写在竹简上。

若错了字,则用书刀小心刮去。

书写在册,册即为竹简。

删,则为用书刀在竹简上刮。

她日日能见刀笔吏,可这还是第一次将文字象形一般呈现在眼前,而后忍不住轻微抽气——

文明与传承,几千年后仍在持续,这是何等静默无声的伟大。

再看看左侧工房,考工令已经又殷勤解释:“工房后乃有广院,匠人们需在大处劈砍巨竹。”

恰好有刚劈砍好的一筐竹片被送进来,流水线作业令它很快就被送至精造处。

先是在模具处用锯刀拉模,去薄,再将竹片一一打磨均匀相同。

秦时跟随流水线的步骤向前看去,匠人们已经熟练地再将竹片排列整齐,墨斗画线。

在每一片上墨斗线的两侧造出缺口,中间钻出小洞来。

而后则用炭火加上茶籽饼,再将竹片整齐摆放在瓮口,竹片的青皮外很快便因烘烤生出了密密的水珠。

乍一看,像是竹子生汗了一样。

“原来,这就是汗青啊。”

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汗青。

秦时目不转睛地看着。

考工令不明所以,不知烤汗青有何可看,还当贵人对此流程略有不满,于是又殷勤介绍道:

“此乃烤竹简。”

“尚书、御史等造册,向来多用此册。因其能长久保存不腐烂,正和典籍传承。”

又指一指另一侧:“前方还有蒸竹简。”

“乃取薄竹片上锅蒸制晾晒,竹片轻薄柔软、便捷易携,且字迹清晰不易开裂,读书翻阅时常用。”


楚夫人的恐惧与野望,全不被姬衡放在心上。

天下想要他命的人如过江之鲫,想要这王座的更是数不胜数。迄今他遭遇刺杀无数,各地叛乱四起……

可天下,依旧是大秦的天下。

这天下共主,依旧是他姬衡。

这天下人在他眼中只分两种:有用的,跟无用的。

楚夫人恰恰好,只比无用多那么一点点用处。他能常有恩赏,已然是恩重了。

因而他在章台宫重新陷入安静后,再次赞赏秦时:“卿之饮食,果然别有妙处。”

“只你新铸器具,不必特特进献。寡人处自有少府置办。”

秦时于是也将楚夫人抛之脑后,此刻想着自己保下铁锅,不由也是笑容灿灿:

大王真好啊!

想到这里,她不禁胃口大开,于是用面饼卷着一盘葱炒鸡蛋,再来一份虾仁葵菜汤,又一次吃得饱饱的。

然后细细盘算今日膳食营养,决定晚上吃两条烤鱼吧!

此时并不是姬衡惯常用饭的时辰,但高坐紫檀椅上,下方跪坐的秦卿一举一动皆在目内。对方的喜悦也来得赤诚简单,仿佛美食亦是人间乐事。

他静静看了片刻,看侍女低眉顺目小心翼翼学着秦卿的模样给他也卷了麦饼,突然亦觉这“铁锅”,是样了不得的成就了。

……

秦时可不知姬衡的念头。

她只知道既然已经成功献宝,就不耽误事业狂奋斗了。且服彩说新衣已经制成,她要回去试穿新衣了。

谁知刚喝了茶水重新洗漱更衣,就听上头姬衡说道:“秦卿既有大才,不如同寡人一起,勘订我大秦典则?”

秦时瞬间愣住了。

《大秦典则》在另一时空,当是秦王一统后立刻颁布。而如今些微时间落差,使得此等大事拖延至今……

此事向来是三公九卿专职,如今她身份未明,秦王怎敢……

脑中念头纷纷杂杂,但,那是统一度量衡的《大秦典则》啊!是大秦始皇帝第一诏书啊!

她立刻起身,郑重下拜:“诺。”

《大秦典则》并非名称就如此,而是秦国以法为本,此项典则囊括刑法、行政法、民商事规则等,事无巨细,方面涵盖。

姬衡所说勘定,其实早在十数年前便已开始,如今已然大成。

而今他一统六国,天下尽入彀中,四海臣服,自当颁布全新一统法令。

今叫秦时参与,无非是想到了她所言“纸笔圭表”,因而想再看种种细节罢了。

因细则数以千万卷,因此姬衡只令人抬来些许竹简,秦时恭敬展开,此刻艰难改变阅读习惯,一字一句辨认着大篆。

越看,她越是心跳如鼓。

她生长在一个数千年文明从未断绝的国度,输过,但未曾认输过。传承被摒弃过,但从未被放弃过。

她在世纪的夹缝中生长,对外邦由自卑转为自豪,人生夹杂在时空洪流当中,每一寸三观都经由国度的盛衰塑造。

可再看看手中竹简——

多奇妙啊!原来千百年约定俗成的那些事,那些物,均来自于眼前这位帝王。

只见上书:

国号:秦

君号:皇帝

年号:元贞

皇帝诸事正名:皇帝自称朕,皇帝命曰制,皇帝令曰诏,皇帝印曰玺……臣民称皇帝曰陛下,史官纪事曰上

书文正名:凡书之文,其名曰字

书具正名:凡书文之具,其名曰笔

……

小小竹简书写不下太多,但其中种种,却已足够让秦时惊叹。

此刻她抬头看向高台,目光有着纯然的景仰与唏嘘:“原来,笔墨文字之称,是自大王始。”

姬衡挑起眉头,不解她为何先惊叹的是这等细节。

这竹简内容乃是他特特命人摘选,其中诸般称号均是他内心雄踞之气。

如今令秦卿观之,本是一观反应。

偏偏她略过最重要的那些,只将眼神定在诸般不起眼之细则上。

罢了,她之言行,本就不同一般。

姬衡因而主动问道:“卿觉寡人称皇帝,可有不妥?”

他平定六国,一统天下,立下赫赫战功,拒匈奴羌胡于万里之遥。有此功绩,难道不能功过三皇,德兼五帝?

然问及名号,三公九卿束手束脚,有言称皇,有言称帝——三皇五帝千年传颂,为何后人不可奋进超越?

为何他不可二者同取?!

朕,当为秦国皇帝!

他虽如此发问,但此刻长目炯然,一派坚定雄浑气魄——便是秦卿此时反驳,但他才是君主。

这天下法令,他说了算。

周巨在一旁提心吊胆,只觉如今折寿不少。

他双手拢在袖中微微颤抖,乞请秦卿万勿触怒大王。否则家国大事,政治主张,甚难包容。

秦时却同样抬头回视,脱口而出,自然而然:“陛下,您称皇帝,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自小到大,多少影视文学作品,“皇帝陛下”已能脱口而出。反而来到此处,动辄“大王寡人”,令她颇为不适。

更何况,有此功绩,她本也是千万敬仰。

“从今往后,凡我秦国土地,人人都知大一统王朝。后世万年,百代帝皇,非有此成就不可称王。”

从分裂走向统一,从奴隶制转为封建制,从今往后万万年,所有奋进者都将以此目标而努力。

此中深远意义,秦王姬衡此时未必知晓。

但,他理当骄傲。

只唯独年号一事,与秦时印象中的秦国不同。她所在的历史中,秦国是没有年号的。

而如今的陛下,秦王姬衡所定年号,乃是元贞二字。

元贞者,取自《易经》,乾卦。

《易经》者,儒家六经之冠,道家三玄之首。乃群经之首,大道之源。

乾,乃草木萌生之像,借指天。

“陛下为乾,乃天子。”

“乾者,刚健纯阳,积极向上。”

“元亨利贞,乃行中正大道,蓬勃发展,锐意进取,家国亨通。”

她微微一笑:“陛下,这样的伟业与名号,应当命人制诏,昭告天下。”

***

***

***

大秦典则具体内容后续还会写,这里来自资料,就不多摘抄了(谨慎)


周巨猜的没错,等到天边下弦月勾起,秦王再一次回到了章台宫。

章台宫烛火灿灿,深海鲸鲨身上炼出的油脂被贡给人皇,映照室内亮如白昼。

这种别名“人鱼膏”的油灯,比牛油巨烛要稍稍节俭。

毕竟,耕牛可是写在《秦律》中的重要资源。

案前已经摆出堆如山的竹简,周巨向上呈送时见秦王眉头松缓,还大胆叹道:“若是秦卿所献纸笔能用作奏书,大王也不至肩臂有损。”

竹简沉重,日日拿取,且大王每日要看奏书百二十斤,西巡之前,大王肩背就时常疼痛。周巨如今提起,也是在隐晦提醒:

大王!再不能这样熬了!

姬衡看他一眼,伸手拿过周巨放在一旁的纸笔翻看,随后点头:“确比竹简便捷。”

他手里拈着那根细细的签字笔,突然又问:“周巨,这叫什么?”

周巨一愣:“依秦卿所言,此物为笔。”

他说完,心头瞬间大骇!而后顷刻跪下:

“大王!”

西巡之前,大王有意改典,其中若干细则刚与三公九卿勘定,其中就包括“纸笔”。

而秦卿既非秦国人,所言所行更类天人,为何带来的这两样,与大王定下的典则一模一样!

而姬衡并未说话,此刻目光盯着纸笔,突然站起身来,而后朗声大笑:“既天人称纸笔,暗合我大秦典则,岂非寡人乃天命所归?”

“若秦卿非天人,乃异域之客,可她身怀重宝,仍称纸笔,那我大秦来日,是否千年万年,秦律不朽?”

周巨心头震撼,但——

“恭贺大王!我大秦基业,万世不朽!”

大王说的确有道理!只既然她所言所行契合王业,那秦卿来日,只章台宫如何能容纳?

而姬衡在兴奋过后,重又回到案前,而后沉声道:“周巨,秦卿所言所行,一一记载!寡人若在咸阳,她在。寡人若出巡,秦卿也定要跟随!”

“从今往后,无寡人亲令,不许秦卿踏出咸阳城一步!”

“秦卿宝物,仍由她来支取,任何人不得相讨!”

“另,明日开寡人私库,秦卿所爱,皆可赐。”

周巨深深拜下:“诺!”

……

秦时倘若知道姬衡所说,恐怕要叹一声:多虑了!

真的!

她这辈子没想过出咸阳城!

从咸阳到陇西,差不多四百多公里,如果高铁直达,撑死了两小时。

但如今呢?

王驾,好车骏马走驰道,驰道的黄土都煮过的,避免长草!

这是属于这个时代最顶尖最便捷的出巡方式了,但大军星夜开拔,她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三天才到。

离开咸阳她要去哪里?去一个上厕所都没人服侍的地方么?

她在兰池溜达一小圈,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这才把浑身的僵硬感释放出来,而后回到蓬莱岛的宫殿中,就有两名婢女跪在殿前:

“婢医明。”

“婢服彩。”

“恭迎秦君。”

秦时脚步一顿,随后点头:“起来吧。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沐浴休息。”

医明连忙俯首:“回秦君,明已备了药汤,沐浴可解乏平燥,安眠精神。”

另一侧,服彩也悄无声息跟上来:“秦君,大王命奴婢等为秦君裁衣,如今还请秦君允奴婢服侍更衣。”

秦时失笑,她穿的休闲裤运动鞋 T恤衫,要怎么被人服侍更衣啊?

干脆挥挥手:“药浴可以,衣服我自己脱就行——先带我上个厕所……如厕吧。”

兰池宫的厕世可比马车上的简单马桶要好出千百倍。

它是单独的一间格外宽敞的空屋,踏入就能闻到兰香扑鼻。一侧有高大的青铜瓮,里头同样埋藏着厚厚香灰。

砖砌的古代版马桶里头是厚厚的香木碎屑,上头垫了香木与皮毛和绢布,一侧有叠放整齐用来擦拭的细绢。

倘若秦时穿着曲裾等衣服,上厕所时,将会有侍女们在一旁整理衣服,替她擦拭,然后还有人倒香灰掩盖……

适应阶级是适应阶级,上厕所五六七八人杵在旁边,秦时是真适应不了!

好在赤女乌籽已经了解她的习惯,此刻在旁服侍着秦时梳拢头发,换下鞋袜裤子,而后屏风拉起,一行人就安静等在外头。

等到她出来,就能进入一旁的汤池。

服彩在旁边整理着一套绢布中衣,静静为其熏入香气。这是前几日接到消息时紧急裁剪出来的,今晚秦君沐浴后,刚好可以穿上入睡。

只是……

看着赤女正在为秦君挽发,明在一旁调制待会儿沐洗头发的汤药,乌籽去按照秦君习惯重新调整床榻……

彩垂下眼睫,抿了抿嘴。

她本是咸阳宫负责陛下衣冠的婢女,大王都曾赞过,还特意赐姓“服”,就像负责汤药的明一样。

如今转而来服侍大王西巡带回来的贵女,还令上下尊称“秦君”,服彩心中略有不适,因此接到王令后,带领宫人使出浑身解数,连不起眼的中衣也务必做到完美。

这可是楚地贡上的华美绢布,上有隐约云纹。宫中几位夫人都未曾分得,如今拿出来,本想着足以让秦君震撼。

也好显示大王的敬重。

可没想到……

服彩看了看一旁放着的秦君的衣服——那浅粉色的古怪衣服不仅无缝(套头 T恤),且走线整齐,针脚细密又均匀。布料更是万分绵软,还带着丝丝凉感(夏季凉感聚酯纤维)。

更令人震惊的是,手上稍稍用力,竟还能延展更阔更长……

这怎能让服彩不沮丧!

她拿出的中衣对比之下,竟无一丝可比之处!

此刻,一名技术人才轻轻碎了。




夜明珠?

秦时来了兴趣。

周巨带她到另一侧室:“夜明珠须有火光日照,方能夜明。因此,巨刚命人带去殿外采纳阳气,此刻秦卿入内,方能看到明珠之光。”

这个秦时知道。

除了极其稀少的陨石钻石夜明珠外,其他夜明珠都是不能自发光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夜光手表,得灯照一会儿,晚上在被窝儿才能发光。

而这些夜明珠大多都是萤石材质,部分里头可能含有不同的矿物质,所以表现也不一样,还有些包含稀土元素。

又或者是一些放射性元素。

但整体来说,辐射量都很微小,并没有后世网传的那样危险。

但……

它们也确实没用。

秦时踏入房间,十几只匣子打开,露出里头圆溜溜的、散发着微微透绿、微蓝或者偏橘红荧光的夜明珠。还有少数几枚呈现莹白色,以及微黄的色泽。

周巨解释道:“这些是历代秦王所得供奉,秦卿可有爱重?”

秦时此刻正捏了两颗夜明珠把玩。这种微微莹透的光芒其实很是舒适,也不耀眼,颜色偏马卡龙奶油,属于这个时代难有的色泽。

但……

她摇了摇头:“要来无用,既不能照明,也不好做装饰,还是不要了。”

周巨笑道:“可命人穿绸悬于梁上,待白日奉于日光之下,夜间殿内珠光莹莹,想来也别有趣味。”

秦时好奇地看着他,神色有点怪。

周巨心头微怔,随后问道:“可是巨有何不妥?”

秦时摇了摇头,她只是没想到周巨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搞奢侈还挺有一套。

夜明珠在后世是不贵,网上花点钱就能买到。但在如今应该算是宝物吧?否则也不会入秦王私库。

这样的东西,他说可以挂在梁上……

哎呀!这顶级的宫廷奢华啊!

兰池宫的梁上确实也挂的有东西。不过是巨大的白玉雕成的环佩,主殿大约悬挂有三五十枚。

它们从高高的宫殿上垂悬而下,风动时微微摇曳……

很奢侈,确实挺好看的。

只是挂夜明珠属实没必要,这大部分都是微蓝微绿的光芒,大晚上的好像安全通道提示,还是算了。

她收回手,重新找回目标:“我们去看看布匹皮毛吧!”

……

当上位者真好。

身边有周巨这样的秘书更好。

因为就在他引导秦时去看夜明珠的时候,另一边就安排了人将库房中的布料全部抬到了殿外。

如今秦时只需稍走两步,就能在庭院中的灿灿日光下,清楚的看到各种布料的颜色、质地及纹路。

侍从们撑着高大的华盖走在两侧,周巨则在一旁解释道:“殿内暗淡,又恐烛火灼烧,视线不明,所以巨命人将这些都抬出来,供秦卿细赏。”

确实很值得细赏。

第一排的巨大箱子中,叠放着整整齐齐的布料,或乳黄、乳白、淡青色,以及微粉,和浅紫色,还有更深沉的黑色。

纹路略粗,孔隙略大,非要类比的话,像现代的医用纱布,摸起来手感也偏硬。

“这是……”秦时犹豫问道:“麻布?”

“正是。”

周巨命人展开给秦时看:“此为上等细麻,虽略粗糙,但夏日清爽,大王偶有穿着。”

不止大王喜欢,秦时也喜欢啊!夏天,当然要清清爽爽的才行。

她问道:“这些颜色都是用什么染的?”

周巨解释道:

“紫色多用贝类,乃我秦国尊贵色。是象郡进贡而来。”

“朱粉乃用茜草。赤色则用朱砂。”

“纯白色用铅白。”

“蓝绿色多用靛草,也有蓼兰,崧蓝,木蓝。”

“黄色是栀子,槐花,柘木。秦卿若爱黄色,夏日当选栀子布,日晒不凋,明艳长绝。”

细致如他,自然是想到了秦时刚出现时拉着的黄色拉杆箱,所以才额外说一句。

秦时没想到周巨能把功课做到这种地步,此刻她只好奇:“槐花跟柘木不好吗?”

周巨一愣:“并无,只槐花上色并不耐洗,但秦卿衣物常换常新即可,槐花同样能用。”

“柘木之色为金黄,恒久留存,只看秦卿爱重哪一种色罢了。”

简而言之:槐花黄不耐洗,柘木耐洗,这俩对您都没必要,咱可以每次都穿新的。

只有这个栀子色在大太阳底下表现好,从早晒到晚也不会变色。

秦时:……她只是想问问,有哪些是矿物和合成颜料,这些说不定会有轻微毒性。

冬天也就罢了,夏天贴身穿不好。

她想避开来着……

但此刻周巨竟然把功夫细致到这种地步,因此她也十分捧场:“常换常新太奢侈了,衣服只要不破损,日常穿都没关系。”

“这些颜色都各来一份吧——大红色,纯白色不要。”

红白色也很美丽,但命更美丽。

周巨也高兴起来:“诺!”

只是他有些好奇:“秦卿不爱红白之色吗?”

秦时无奈:“爱啊,但——你不是说红色是用朱砂染成的吗?白是铅白?”

“是。”周巨点头:“朱砂贵重,染就赤红大朱之色,艳且持久,我秦国上下皆爱。”

甚至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享用这等贵重资源。

“铅白也需重重采集,所染布料洁白无瑕,如玉如雪,贵人们也很是喜欢。”

但秦时挑选的,偏偏是很天然的、乳白中带着微微青黄色的那匹布。

他心中仍在细细揣摩着对方的喜好,却听秦时解释道:“可朱砂铅白都有毒啊,贴身怎么行呢?”

周巨站在那里,如遭雷击。

***

***

秦朝有中国紫,秦始皇曾奢侈的用它来给兵马俑上色,但至今早已失传

华盖,就是伞。太阳伞。最早叫盖。

***陨石钻石夜明珠,目前已知的世上仅存两枚,一枚国外,一枚国内。价格大概3000万美金左右。

西周就有类似犊鼻裈(du bi kun)的合裆裤了。战国时期赵武灵王又推行胡服骑射,和裆裤款式就更多了。大家不要被洗脑包骗了,觉得汉代以前都穿开裆裤。不是的哦。

如果分不清朝代的可以看这个——

三皇五帝始,尧舜禹相传。

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

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

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延。

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

宋元明清后,王朝至此完。


秦时的睡眠很好。

虽然星夜赶回,又一番洗漱折腾,显得时间过去很久,但实际上她看看腕表,入睡时也不过才10点钟。

十点钟,放在以前工作的时候,夜才刚开始呢。

床垫虽然略硬——紫檀木床榻,想也知道配的肯定不是干草,而是三层虎皮。

没错,羊皮最下,上覆三层虎皮,再有丝绢六层。

软吗?

不算软,毕竟底部支撑还是硬木。

舒服吗?

那可太舒服了。

而且她身体康健,循环正常,入睡前上一次厕所后便能得一个整夜好眠,因而五点半醒来时,实在是精神抖擞。

赤女也精神奕奕地替她拢住床帐——托秦君的福,她们做奴婢的也休息得很好。

因为秦君不爱寝居之所留人,但若当真不留人,大王问起恐要治罪。

因此一番斟酌,每次入夜,只一名贴身婢女率众奴婢于寝居外值守。秦君但有所需,摇铃即可。

如此这般,大家排好时间,当真个个神采奕奕。



昨夜乌籽值守,因而此刻只有赤女前来。

她拢好床帐后便退到一边,秦时穿着棣棠春色真丝睡衣,脚踩雕金墨锦嵌宝拖鞋,已然熟悉的自己去厕所了。

如果说被人服侍还有哪里不好,那就是上厕所原需服侍的奴婢也实在太多了,她一点适应不了。

好在如今她是发号施令者,一言既出,无人反驳。说了一个人上厕所,就是一个人。

更何况新制寝衣上衣下裤,还有抽绳系带版的真丝内裤,她一个人比以前麻烦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如今的古代式马桶上坐着,又看看时刻准备在侧的干净绢布,秦时默默吐气——

不管怎样,卫生纸得先安排上吧。

再复盘一下今日安排,她瞬间又有了定制计划一一施行的规律感,因此也精神抖擞了。

简单洗漱过后,昨夜要吃的炸荷花与荷叶糯米鸡已然呈上。

当然并不仅止于此。

察觉到秦卿用饭虽简,但爱荤素搭配,鱼肉蛋日日不可少,因而朝食进上——

红糖炸荷花与椒盐炸荷花各一碟,荷叶糯米鸡一盘,蜜腌山楂七枚,酢酱伴菽藿(肉酱拌煮黄豆与嫩豆苗)一碟,鱼泥藕带汤饼一盏。

并鲜莲蓬三支,自有侍女随吃随剥。

秦时坐下看一眼,心说:就这,昨天宫厨还告罪简朴呢!

她没说什么,服侍的赤女却笑道:“秦君,不知朝食这两样可还能入口?”

秦时尝了一口炸荷花:还行。

没有想象中酥脆——但这也不能怪宫厨,是因没有淀粉挂浆,只用了普通面粉。

而淀粉制成需玉米或红薯,现如今都还没影呢,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能自己琢磨做咸甜两样,口感已然十分新奇了。

再有荷叶糯米鸡。

糯稻如今还是有些进献的,因而昨夜将糯米泡上,夜半又现宰嫩鸡取鸡胸脯切丁,再有如今顶顶昂贵的胡椒等物,做成之后,再用荷叶细细裹上,入釜蒸熟。

如今打开,鲜香扑鼻,滋味融合的恰到好处。

依她的吩咐,这些吃食量都不大,因而虽然种类繁多,但秦时仍是一丝不苟,全部吃下。

一旁的赤女早已习惯,如今看看殿外天色,而后问道:“秦君昨夜曾言,今晨要朝起看芙蕖,不知是现在去赏,还是妆扮后再去?”

5点半起床,到如今吃完饭已经6点钟了。天边朝阳丝丝缕缕,已有了灿灿灼人温度。再等妆扮,最低也要半个时辰起步。

到时再去,哪里是赏芙蕖?

分明是晒太阳。

但转念一想:不对呀!她出行皆有华盖,还有人捧冰执扇,什么时候晒过热过?

但没必要。

她于是当机立断:“这就去吧。”

于是医明调了漱口粉,并一根工匠急忙赶制的新版“牙刷”过来,秦时“咦”了一声:

“怎不是之前的青铜牙具?”

医明亲手做的牙粉,用完后口齿清新,牙齿洁白如雪,但每日都需现调,因而一边打理一边回道:

“前日观秦君用青铜牙具常自己动手,不要奴婢服侍。因而奴婢斗胆,用秦君自备的旧牙刷,命少府仿制。”

旧牙刷一词还是她听秦时说的,此刻仍有不足:“只可惜不知宝物是用了何等鬃毛,少府遍翻也未曾找到,因而只用了豚鬃。”

秦时却已经高兴起来。

果然,上上下下多多赏赐是有好处的,看他们一个个的,主观能动性多强啊!

都不用自己事无巨细的吩咐改造,天然就会努力贴合她的生活习惯。

更何况,猪鬃毛牙刷已经足够合适了!

她再次夸赞:“医明,你真体贴啊!”

……

兰池宫没有外人,她草草擦了脸就踏出殿外。

侧身回看,殿后的石雕巨鲸仍旧伫立,威仪又可爱。

她不由惊叹:“这巨鲸……如今已然能捕了吗?”

赤女回道:“这是大王亲手所捕。”

秦时:???

亲手?!巨鲸啊!

看出了她的怀疑,赤女却格外坚定:“大王践祚后,曾跟随燕将军一同攻打齐国。入齐国境内,有梦与海神相搏。”

“太卜令解梦,言称需捕捉海中巨鱼解恶兆。”

“于是大王亲至琅琊,持巨弩,于海中射杀巨鲸。”

秦时倒抽一口冷气。

历史当真惊人的相似。

《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徐福那个老登多次出海未果,为逃避责罚,甩锅给巨鱼。皇帝同样做梦,而后亲自巨弩射杀。

如今是没曾听闻有徐福,只这巨鱼,死活也没逃掉啊!

虽然只记载了巨鱼,但《太平御览》引用《三秦记》里的记录,都显示巨鱼是鲸鱼啊!

又想起周巨曾说章台宫人鱼油彻夜不息,恐怕也是这次捕捉,发现鲸鲨鱼油能长明。

她长叹一声:“大王……当真勇猛过人啊。”

太离谱了。

真的。

她知道所谓“巨弩”射杀,肯定不是秦王亲自拉弓射箭,而是秦军中的制式重型弩箭。

但甭管用什么,做了梦就直接去射杀巨鲸什么的,也实在太过彪悍勇猛了。

另外,赤女可能自己都没察觉,这段话有好几个重点——

一是秦军武器杀伤力惊人。

二是秦王勇武过人。

三么……鲸鱼可不会那么凑巧出现在浅滩,再结合另一个时空徐福乘船出海,足以得知:

如今大秦的海船,其实相当有实力。


秦时的慌乱持续了片刻。

因为她看着赤女与乌籽,两人说起殉葬时,神情害怕惶恐,却又隐约骄傲,仿佛这等殊荣一般人还得不到。

她于是意识到:在上下都传承这般认知时,假如想要劝谏秦王取消殉葬,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

既然如此,那现在发慌也无济于事。

她很快淡定下来。

而马蹄哒哒,车轮滚滚,秦时推开车窗向外看去,随后屏息无言。

良久,她才低声问道:

“这是……桥吗?”

赤女微微侧头看去:“回秦君,这是沙河桥北桥,长约百三十丈,横距近十丈,是大王称王当年建成。”

“因大王绕道去了上将军府,所以才转入这条道路。不过秦君得大王信重,倘有闲暇,定能陪同大王去上林苑,到时也是走这座桥。”

乌籽也跪坐一旁微笑,相处日久,两人不似一开始那样惶恐谨慎,言语也带出些微大胆:

“秦君是喜爱土木工事吗?沙河桥平平无奇,似这样的,咱们咸阳城还有许多呢。”

如今天子仪仗整整齐齐在宽阔的桥面上行走,回身看去,能看到下方支撑桥梁的百十根圆柱轮廓。

秦时震撼难言。

这样伟大的建筑,这样落后的时代,至尊皇权所能带来的极限景观,远比她想象中更为雄浑壮阔,殊丽绝伦!

赤女说得很是轻松,可实际上这座沙河桥,长约 300米,宽 22米——这,甚至比她曾经过的 NJ长江大桥,还要更宽!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这仅仅是咸阳城中的其中一座桥。

而更远处,有巨大雄壮的宫殿,高约一二十米,占地广袤,气势难当。

“那是哪里?”她问道。

是咸阳宫么?

乌籽笑吟吟回道:“是极庙——等近前去,秦君就可以从近处仔细看了。不过极庙虽壮阔,婢却觉不如咸阳宫多矣。”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赤女脸色煞白,立刻拉拽乌籽俯身跪趴:“是奴婢言语不端!”

“极庙乃我秦国祭祀宗庙,奴婢怎能轻言!还请秦君责罚!”

两人跪趴在地,格外卑微。

秦时有心想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

“罚乌籽禁言一个时辰吧。”

是不是大事,她说了不算。乌籽万一被她纵容着大胆了,后果恐怕她们都承受不起。

惩罚定下,两人都松了口气。

乌籽犹自苍白的面上还带着惶恐,此刻规规矩矩跪在一侧,再不敢多说。

而秦时看了看忐忑的二人,又放缓语气:“在我这里说这些没什么,大王本就有命,让你们告知我如今秦国状况,不是吗?”

若非如此,两个服侍秦王的婢女怎会这样大胆?又这样畅所欲言?

赤女也点头:“奴婢明白,谢秦君宽容。”

只是乌籽千不该万不该,给秦君解说就是,偏要言说极庙不如咸阳宫……

而秦时看她们神色缓下来,又接着问道:“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咸阳宫吗?”

赤女低声道:“咸阳城内宫殿二三百座,如今秦君才只看了十不足一。不过,快到了。”

“等路过极庙,再过渭水,就要看到咸阳宫了。”

“到时不仅能看到咸阳宫,还能看到六国宫殿——大王特命人修筑的,每攻下一国,便修筑同样宫殿于咸阳宫旁侧。”

“其中楚国宫殿格外壮美,听宫人言,楚人章华台雕梁画栋,只登入宫殿,路途就需休憩三次才有余力。”

“故此,听说楚人称章华台也叫三休台。”

秦时震撼无言。

她之前听人说过,故宫大约占地 0.73平方公里。游览一遍,已经觉得开阔又恢宏了。

而后听人说咸阳宫约十余平方公里,更是觉得难以想象。

如今,她就要见到了。

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见识太少,又庆幸自己见识到了。

马车稳稳向前,行军途中没有任何嘈杂声响。

……

已经暮色深重,道路两旁燃起熊熊篝火。渭水边缘有宫人提桶取水备往宫城,已防天灾烛火。

秦时盯着腕表,又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听赤女又提醒道:“秦君,咸阳宫就在前方了。”

昏暗浓紫的暮色中,有巨大的建筑影影绰绰出现在前方高处。

宫室内火光灿灿,廊下灯烛摇曳,整整齐齐又高又大的都柱支撑着巨大的宫室,地面距离平整的夯土宫基,竟仿佛还有四五米高低落差。

“这就是咸阳宫吗……”

秦时微微抬头,所有震撼都在夜色中隐藏。

赤女微微一怔:“回秦君,目力所极,正是咸阳宫第一层。”

“若要往大王宫室去,此处是看不到的。需得再从第一层向上三丈,至二层宫殿——再向更深处绵延至宫室,才是大王日常所在。”

秦时此刻已然被震撼的有些麻木了。

“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

秦时小声喃喃诵着《过秦论》,此时才知道,原来古人当真没有夸张。

是她学习的时候没见识!

最终她沉默收回目光,而后问道:“那我……今晚是要安置在哪里?”

赤女并未听清她念诵了什么,此刻只微微俯首:“白日行进路途中,周府令已遵大王所示,交代奴婢服侍秦君,夜间安置在兰池宫。”

“秦君放心,兰池宫距离大王所在的芳宫并不远。大王常去此处饮宴赏景,重待宾客使臣,相国九卿等。”

她说完,目光看着秦时,有显而易见的尊崇与信服:

“大王威服四海,宇内臣服。秦君得大王信重,当真是天赐之福。”

一旁的乌籽没敢开口,但此时此刻,同样眼神也格外虔诚。

秦时哑然。

原来,“大王威服四海……”这句话,也不是夸张啊。

***桥梁宫殿等数据来自 CCTV《发现》大秦咸阳宫考古纪录片,可能有疏漏,但基本符合

宫室布局也大差不差,秦始皇是有名的手办达人,不仅因为兵马俑,而是他真的建造了六国宫殿。可惜项羽一炬,大火三月不熄(还没盖起来的阿房宫都只烧了三天)。可见规模恢宏,世所罕有。


木工们实在忐忑,秦时于是又继续提了书桌餐桌的要求,最后确认道:“无需雕花,打磨光滑平整后尽快送来就行。”

“也不必整掏,”做个椅子要把能成梁做柱的千年巨木掏空,也太造孽了些:“卯榫拼接就很好。”

整个咸阳城的宫殿都是靠的卯榫拼接,区区桌椅板凳,不值一提。

她问道:“今日能做成吗?”

木工诚看她一眼,又迅速低头:“回贵人,今日能做成。只是打磨后来不及刷油铺漆,恐太过粗陋……”

秦时这才想起来,如今连打磨工具都欠奉。于是好奇:“你们是怎么打磨东西的?”

木工诚答道:“用木贼草。河畔林中常有此草,因生的太过迅速,常在农田大树下窃取地力,小人们便称它叫木贼草。”

秦时懂了:这个草长势旺盛,像竹子一样,容易掠夺养分。

“草也能打磨木头?”她有些好奇。

一旁的赤女乌籽面色微动。

此时圣人有言:“不耻下问”,但那些“下”也都是有身份的。如今秦君直接追问这样的工籍匠户,若传出去,恐要被许多贵人看不起的。

但,秦君才是主人。

主人要做什么,他们必须配合才是。倘若真有人看不起,主辱臣死罢了。

更何况大王都安排秦君住在兰池宫了,分明宽容爱重至极。

既如此,自然是秦君说什么是什么了。

这些时代融入的卑下区分与上位者的阶层等级,秦时一概体会不到。

她只是病体痊愈后,精神充沛,于是对世界重新有了旺盛的好奇心——

很难不好奇啊!

这样落后的时代,这样极致的人力,最后得出来的东西,许多千年万年后都无法复刻。

此刻,她眼中满满都是好奇。

而木工们悄悄抬头,又终于更大胆一些,甚至抬起手来比划:“能的。木贼草质地坚硬,打磨木头很是顺畅。”

“但木头才成型时,需用青砖打磨。待更光滑后,才用木贼草。”

“木贼草老去后,将它采摘晒干,用时微微浸泡。可以一根细细打磨,也可扎成一束……”

虽然大家说得寻常,但想也知道,这实际上很费人力。

秦时终于点头:“多谢解惑。”

“就做我说的那些吧。”

她看着底下仍旧有些惶惶的工匠们,此刻补充道:“待这个做完后,余下再用你们的手艺,做些更精美的献上吧。”

工匠们这才稍稍放松。

但并不多,因为贵人说“多谢”啊!

而秦时想了想,又说道:“用大王赐给我的那些钱财,赏他们每人 30枚下币。”

差不多每人一斛粟米了。

工匠们瞬间面露喜色,又努力克制,兢兢退下。

……

待众人退去后,秦时又松垮了仪态。

赤女为她煮上茶水,乌籽则小心说道:“大王所赐,乃秦君所有。匠人们原就该为秦君做工,不必额外给赏。”

“没关系。”

秦时微笑说出一句她们不太懂的话:“金钱可以提高人的主观能动性。”

她以后千奇百怪的需求不知还有多少呢。

又跟着补充:“我这赏赐全靠大王厚爱,来得太过简单。相比之下,工匠们却是要真的出力出工。我付出小小的心意,他们开怀许久,也会更积极为我做事,满足我的需求……”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于是转而看着乌籽:“啊呀!忘了你们跟着我,照顾我,也同样辛苦啊!”

她大方道:“乌籽,以后我的财产就由你来掌管——顺便,每人领一两金吧!”

“其余侍从奴婢等你们商量着,同样有赏。”

说完不等大家谢赏,她又补充道:“再叫几位铁匠来。”

她今晚就要用上铁锅铁铲炒菜吃!

“顺便让厨房宰只老鸭子,切块备用。再去太医那里要些枸杞,备上一些冬瓜红枣,晚点我去炖个老鸭汤。”

赤女应下,随后看着殿内诸多侍从都隐隐兴奋,不由也微笑起来。

……

跟铁匠的沟通就更快了。

秦时暂时只需要只个炒锅罢了,他们轮替捶打,半天可得。

只是想打磨光滑,仍旧费时费力——如今打磨铁器砖石,用的是一种专门的砺石。

这种石头硬度高,而如今的铁质软,倒是可以用得上。

她怕要求太急工匠们豁出命去,因此特意嘱咐:“不着急,慢慢做。”

等这两样牵扯到生活和餐饮的关键工具提出来,秦时终于站起身来伸展一下:

“走吧,去厨房——宫厨。”

好在宫厨并不算远,就在兰池宫内。乘上马车缓步慢行,一盏茶便到。

秦时摆了摆手:“我走动一下吧。”

天热出出汗,也算是养生了。

更何况一路长廊行走,两侧水波徐徐,根本没那么难以忍受,中间还要穿行小小绿荫,风景其实很美。

此刻大约下午两点钟,暑气蒸腾,园中还有侍从正在清理湖畔层出不穷的野草。

秦时经过时看了两眼,突然看到一株被拔起来的带着红色长穗的野草。

“等等。”她驻足,招手。

侍从慌忙准备跪下,却听秦时吩咐道:“把那株红色的草拿过来——这是辣蓼草吗?”

侍从赶紧从草堆里找出,而后躬身小跑过来,双手呈递。

“回贵人,是。”

赤女从旁转递过去,同时好奇:“确是辣蓼草,宫厨偶尔会用此做酱,但用处不多。”

她想起秦时关于“朱砂铅白剧毒”的惊人发言,此刻紧张起来:“此物……”

“别担心。”秦时摆摆手:她只是刚想起来,如今虽已有了做酱制醋的发酵工艺,但显然还不够。

而有了辣蓼草,就像西方拥有耶路撒冷。

她重新对接下来的饭食期待起来,随后雀跃对赤女说道:“带上这个,继续去宫厨——顺便着人问问周府令,今晚炖老鸭汤,若是成功了,不知要不要为大王献上?”

***

***

***

《论语·公冶长》,原文为“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孔子对学生子贡说的话

秦朝的工艺参考:复原不出的紫色,出土的青铜剑锋利逼人,还有秦始皇陵的排水防水技术

秦朝鸭子已经被驯化养殖,人们也会用茱萸和姜炖鸭汤,也有冬瓜葫芦等

辣蓼草可以做酵母

图片待会儿发彩蛋章给大家看


现在是什么时候?

秦时不知道。

但一定不是 2024年的中国。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当意识到这场神奇的际遇改变了她的身体,消弭了她的绝症,她蓬勃跳动的心脏中,只有一个词反复出现——

活下去。

活下去!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即将到来的死亡是如何痛哭,崩溃,歇斯底里。

疼痛发作时,她的头发被层层冷汗浸湿,狼狈的像一只冬雨中无处逃窜的野狗,满脑子不甘心的质问:

为什么?凭什么?!

最后,又沉默接受命运。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她计划好了去偏远乡村,支教也好,单纯给留守儿童讲外头的世界也行……

她接受命运,也想在别人的命运中镌刻姓名。

而如今。

如今身体康健,冥冥中能感知自己未来也将康健,这一场时空的重叠与交错,秦时说不清原理,却知道——

她可以活下去了。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身穿皮甲手持盾牌和刀兵的人,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愉悦,轻松,又欢喜。

但只欢喜是不够的。

任凭脑海中的风暴如何喧嚣,秦时深深呼吸,盘点着自己的行李,一切渴望都如同冰山,埋藏在如今坦然自若的笑容之下。

因为她意识到,身为一个陌生的、闯入天子仪仗的人,如果不第一时间展示出自己的不俗,等待她的,只会是乱剑加身。

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

很显然,她的坦然为她争取了机会。

她贵女的姿态和不俗的外貌让对面的士兵们犹豫着,哪怕她说话时声音腔调古怪,但神奇的是,所有人都能听懂。

于是犹豫一瞬,其中的士兵跟其他人对视一眼,主动问道:“汝、汝……卿是何人!”

秦时的笑容更深了。

因为她意识到,能用卿来称呼自己,一来,证明她想要达到的高贵身份已经得到了初步信任。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这个时代,女人也有话语权。

三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意识到那场奇遇已经带给了她穿越时空最基础的生存能力——语言。

她说的是普通话,但对面的古人能听懂。

而对方说的腔调虽然古怪,可她接收消息,也一点没有磕绊。

此刻,她心念电转,手上却干脆利落取下腕上的机械表。

“咔哒”的机械声让本就紧张的军士们越发紧绷,然而目光跟随,却看到银色的金属表带在阳光下泛出一阵刺眼的光芒,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切面更是足以震撼人心:

“特来为大王献宝。”

没人不相信那是宝贝。

他们只踟蹰着,自己这等身份卑微的人,是否有资格亲手捧上这样的宝物?

但对面的贵女已经微笑着,双手递了过来。

下意识的,刚才大胆说话的军士立刻将刀盾放下,一双手在下襟蹭了又蹭——但这没什么区别,因为高温下长途奔袭,他们身上已经没什么干净的地方了。

就连脸上也全部都是尘土的印记。

秦时于是笑容更深:“不如直接带我去吧?这样宝物,可能还需要我认真讲解。”

这个提议很冒险,但万一污了宝物,他们的脑袋更冒险。更何况他们上头还有那么多官儿,总比大伙儿提心吊胆好。

于是,军士们犹豫的让开一条道路,而秦时大步向前,经过刚刚说话的军士时微微侧头,温声说道:“劳驾,帮我拿上箱子。”

她吩咐的这样理所当然,又格外体贴温柔,甚至还说劳驾!

军士抖着手,将兵甲收好,直接将看起来同样不俗的宝贝箱子和上头固定的背包一起扛上肩头。

……

而在前方的马车上,丞相王复已经出了一头热汗。发冠呆在稀疏的头发上,越发显得岌岌可危。

大王病重,回咸阳道路漫漫,如今路上还出现一个不知哪国遗民的贵女……

身旁的中车府令周巨也同样知道大王如今不好,他们所有人,面临的都是殉葬的未来!

此刻眼看着前头军士不仅没有立刻斩杀来人,反而领着人往这边走,还恭恭敬敬的……

这一刻,愤怒和对生之机遇的渴望融合在一起,两人翘首以盼,活脱脱像是草原上傻傻露出大门牙的旱獭。

片刻后,眼前的不知名贵女来到车下。

她穿着奇怪的下衫,分明衣着无礼,头戴帽子,可那一身气度,仍是叫她看起来就尊贵非凡。

衣着可以伪饰,仪态可以学习,这一身饱满丰盈的气血,却需数十年之功才可得!

此刻,她双眼清亮,声音朗朗:“吾特来为大王献宝。”

双手之中,一块亮晶晶的精密饰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短暂的惊喜后,王复和周巨又同样陷入失望当中,口中泛起浓浓的苦涩。

如果是十日之前,大王得此宝物,定然上下大悦。可十日之后的如今,大王热症反复,命在旦夕……

哪有什么精神看什么宝物!

他们一瞬间的失望和愁苦太过明显,跟一旁隐隐带着好奇和雀跃的普通军士们的表现截然不同。

秦时敏锐觉察到其中差距——大臣们愁眉苦脸,军士们却一无所知……

她当机立断,再次扬起头来:“当然,还有海上仙药。”名曰布洛芬,阿莫西林等。

海上仙药?!

这一瞬间,狂喜从天而降,王复努力捏了一把手掌才稳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嗓音:

“快!快请上来,我来为大王验宝!”

中车府令周巨立刻挥手,身旁随侍的人立刻来到车前跪下,腰背平直的弧度正等待着尊贵之人的踩踏。

秦时欲动的脚步微微停顿。

短暂停顿后,她理所当然吩咐道:“我不爱踩踏世俗之人,烦请放个凳子。”

凳子是什么?王复是不知道的,但大王危在旦夕,谁还管凳子!不必他吩咐,周巨已经又吩咐道:“退下,摆案铺席供贵人乘车。”

侍从们迅速奔波起来,地上跪着的人也静悄悄躬身站起重新退到一边。

而当更多的仆从在烈日下顶着满头热汗因她的要求来回动作时,秦时心绪复杂的同时,也不由生出了微微叹息——

这,就是封建王权啊。


脑癌不是一开始就发现的。

她经常会头痛,有时呕吐,还有视力急剧下降……但在如今大环境下,十人里有九个都差不多有这些小毛病,秦时其实并没有在意。

毕竟去医院排队折腾一天,不如吃颗布洛芬来得迅速。

直到她走路突然摔跤,仿佛肢体失去控制。

随后在医院,面容和蔼的大夫柔声细语:“工作压力大不大?现在天好,出去旅游了吗?”

阳春三月,医院门口的垂丝海棠随风摇摆,蒸腾天边如灿灿粉色云霞。

河提春柳曼妙摇曳,新生的绿仿佛能令所有人心生喜悦。

是啊,多好的天气,她怎么不去旅游呢?

她举起手机,咔咔拍下诸多照片,发在朋友圈中引得点赞无数。但最想拍的检测报告,此刻却不知拍了要发给谁。

如今,那几张照片在姬衡指下打开又缩小,这位有着雄心壮志的天下共主,有着超乎想象的敏锐度。

只是风景照罢了。

他甚至能大方给出“王师踏之”的承诺,种种把控人心的言语行为,简直是一位天生的帝王。

秦时“噗嗤”一笑,眼中在烛火映衬下,却仿佛带着泪光。而后她说道:“大王,我并无仇寇。与之抗争的,乃是天命。”

“能遇大王,也是天命。”

姬衡挑起眉头。

他并不在意秦时的伤感,也不必思考她的痛苦与那些止得了痛却治不好病的神药有何关联。

他只傲然道:“生死乃天命。但寡人寻仙延寿,习弓马骑射、安太医令强健体魄,成人皇,亦是天命。”

“天命可顺,亦可夺。”

“秦卿只需为我秦国尽忠,但有所求,寡人皆可允。”

他再次承诺。

而秦时也郑重拱手:“诺。”

而姬衡重新看着图册,又翻看许多后,他指着一张平平无奇的道路导览石碑问道:“为何画册中常见这等外邦文字?”

他虽不认字,但四四方方一笔一划的,定是他们中国文字无疑。就像周朝的金文、大篆与如今的大篆区分,本质上仍然类似,一眼可见。

而为何这些四方字下,又还有其他字符?

姬衡说的是下方的英文导览。

秦时看了看,此刻同样无奈:“大王,我天朝上国,面对边地外邦,自当有宽容体贴之处。”

“文字体贴,实在不值一提。”

然而姬衡却长目飞扬,目露不解:“既是边地外邦,允他们称臣纳贡,赐尔等习我大秦文字之资便是,何须如此画蛇添足?”

言下之意,既然是不通文字的别的国家,打下来让他们变成自己国的不就好了?

秦时:……好膨胀的一枚大王!

但想想秦国如今是前所未有的大一统王朝,疆域面积达340万平方公里,姬衡的豪情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唐时还能打下来1200多万平方公里呢!玄奘取经再晚几年都不用出国了。

她不能用和平时代的敦睦邦邻思维,去衡量大一统王朝帝王的统治之心。

于是只好微笑。

但姬衡却突然若有所思:“你之来处,曾输过,是吗?”

秦时没说话。

她之来处……大王是觉得她之来处乃后世,还是在秦国之外乃有天人之国?

她猜:都有。

事实也却是如此。

姬衡心想:倘若秦卿真是他大秦后世万年之人,若见得他这万世不出之圣君,焉有不立即景仰拜服之理?

若是秦国之外的天人之国,又为何言行称呼,皆依秦典?

身为秦王,他因此骄傲得出结论:他泱泱大秦,未来也会成就这样的天人之国。而秦卿,就是出于此处。

他不过多追问,乃是《易》有言:阴阳不测。

阴阳不测谓之神,人当对神秘万事心存敬畏。

又言:君子慎密而不出。

谨慎保密,切勿放肆求索,才能避免祸端。

既有此奇遇,秦卿与国有功,乃他天命所归。

若一味追索,天道有损,得不偿失。

此刻看秦时并不想多说天人之国,姬衡也不以为意:“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大秦也曾用连横之策,数代之功,这才将六国分而化之,化为己身。”

不过是每个强盛王朝都要经历的过程罢了。

端看秦卿如今模样,想来定然尊严无损,国力强横。

他的豪情让秦时敬佩,毕竟学习外邦文字也着实辛苦。但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危险了。

秦时果断切换图片:“大王,可要看看别的?”

姬衡却松开手,此刻摇头:“夜深,秦卿早些安顿吧。”

秦时一愣。

腕表显示如今才9点多钟,对于普通的古代人来说,自然已经深夜。

可勤政如大王,此刻他尚有数十斤竹简未看呢!

如何便舍得放她去休息?

姬衡见她怔愣,也不由松缓眉头。

“寡人观这图册千万张,然灯油所限,茫茫然徒有耗费,不得寸功。”

“不若夜间静心安神,明日依需循踪,方能使宝物更长远。”

就如秦卿所言,连不同时日的图册都一一分类,想来归纳整理定有规则。今日短短半个时辰,能量所耗,就使得右上角绿色缩短。

如此盲目寻找,实在不智。

而等秦时终于退下,章台宫内重新恢复安静。周巨平复下浑身震撼,这才笑道:“大王对秦卿格外宽容厚爱。”

不管是容忍、安慰、解释……都远超他一贯的耐性所限。

姬衡却并不在意:“其人有大才,寡人越宽容,秦卿越是回以琼瑶。当赏。”

与回报相比,他的宽容体贴不过顺手而为,就像是随手赏赐金银财物一般,他的宽容也可以赏下。

不值一提。

他把玩着手机,此刻指腹在相册内滑动,不知触碰到哪里,突然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

画面,动了。

还没等二人齐齐震撼,就又听到一声雄浑嘹亮的嗓音:

标兵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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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看的是阅那个乒乓(只能一笔带过哈理解一下)!但姬衡有别的理解

易经讲的不止是算命,还要融合许多背景来理解,我浅浅引用,可能不同地方的理解意思不大一样。比如“会挽雕弓如满月”这句诗,很多人不知道是讲的星象弧矢星。

“中国”是自古以来咱们国家的称呼,周武王时期的何尊就有记载,宅兹中或(中国),就是住在天下的中央的意思。我国古代,就是中国。

还有汉代的篆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

世界地图有,但不能现在拿出来,会没命的(跟宅兹中或有关,具体写到了再说)

然后,4.1号上午十点上架啦(大概是这个时间)。如果觉得写得不错的话,请首订支持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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