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玥言萝的武侠仙侠小说《被夺锦鲤运?崽崽她是玄学真祖宗楚玥言萝》,由网络作家“言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禁军捧着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出来。旁边提着清水的太监立刻上前清洗。皇帝和众人都屏息,看着太监把淤泥洗干净,露出那东西原本的样貌。看清楚以后,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寞。淑妃捂唇,故作惊讶:“怎么只是一个盒子?”皇帝脸黑:“当初装玉玺的盒子。”打开以后,里面当然空空如也。大家都白激动了,还以为真的有玉玺。有玉玺盒子多么正常,当初抢夺传国玉玺的叛王说不定把玉玺揣走了,然后盒子随手扔到了池子里。淤泥全都挖出来了,在里面还发现了几块玉石和金戒指,但就是没有传国玉玺。皇帝看向言萝,语气生硬:“小丫头,你还有什么想说?”楚玥呀的一声:“师妹,你犯了欺君之罪啊!”忠国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佟清雨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二夫人在旁边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儿,大...
《被夺锦鲤运?崽崽她是玄学真祖宗楚玥言萝》精彩片段
禁军捧着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出来。
旁边提着清水的太监立刻上前清洗。
皇帝和众人都屏息,看着太监把淤泥洗干净,露出那东西原本的样貌。
看清楚以后,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寞。
淑妃捂唇,故作惊讶:“怎么只是一个盒子?”
皇帝脸黑:“当初装玉玺的盒子。”
打开以后,里面当然空空如也。
大家都白激动了,还以为真的有玉玺。
有玉玺盒子多么正常,当初抢夺传国玉玺的叛王说不定把玉玺揣走了,然后盒子随手扔到了池子里。
淤泥全都挖出来了,在里面还发现了几块玉石和金戒指,但就是没有传国玉玺。
皇帝看向言萝,语气生硬:“小丫头,你还有什么想说?”
楚玥呀的一声:“师妹,你犯了欺君之罪啊!”
忠国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佟清雨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二夫人在旁边握了握她的手。
“没事儿,大不了咱们被抄家,从头再来,我娘家有的是银子。”她倒是看得开。
言萝也疑惑地看着池子。
怎么会没有呢?
她抬头看着江燃,这家伙到底说的保不保真呀。
江燃绕着池子观察了一会,忽而道:“你问他们一个问题。”
皇帝只听到言萝问:“这池子是后来加盖的吗?”
对此小事,皇帝自然记不清,还是皇后说:“加盖过,当初池子很深,湛儿年幼时曾不小心掉进去,险些溺亡,那之后本宫让人把池子填了一半。”
言萝指着池子底部:“敲开就行啦,往下挖,传国玉玺就在那。”
楚玥:“够了,师妹,你有完没完?非得九族给你陪葬才高兴吗?师父看到你这样会多失望!”
“师姐,你太吵了。”言萝扭头,冷冷丢了她这么一句。
楚玥一愣,正想骂她,忽然发现,自己嘴唇张不开了。
怎么回事?!
江燃捏着她的两片嘴唇,对言萝的方向说:“叫他们挖吧,传国玉玺就在下头,至于这个灵女,寡人替你捏着。”
楚玥挣扎,手在脸上抠抓。
那厢,皇帝说:“朕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禁军继续下挖,按照言萝说的方位,终于,铁铲碰到一块硬物。
敲上去,似有玉石清脆之声。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变了脸色。
皇帝更是急忙道:“快,拿出来洗干净,看看是什么!”
太监连忙清洗,他忽然一颤,声音发抖:“皇,皇上,是玉玺,玉玺!!”
他高举手中四四方方之物,四寸和氏璧,光洁浑白,上面雕刻螭虎钮,下面则是受命于天的字样。
皇帝立刻夺了过来,在手中端详。
他的眼神从惊疑,到狂喜。
“果然是传国玉玺,这缺了一角的位置,曾用金子修补,一模一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心头更是狂跳,他找人假造传国玉玺,却不知道玉玺曾缺了一角。
如果他把赝品拿出来,父皇岂不是一眼就认出来?幸好他没有冲动!
大家都愣住了,直到看清楚那是玉玺,文武百官才纷纷跪下,恭贺——
“皇上天命所归!”
皇帝欣喜若狂地叫所有人平身,又笑着问言萝:“不愧是灵女,就是不一般,朕要重重地赏你,小丫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被捏着嘴的楚玥听到这里有些急了。
前世就是这个时候,言萝从宫中回来,被封为了郡主!
如果这次也让言萝成为郡主,那她们两个身份就彻底拉开了距离。
楚玥无法接受言萝比她身份高,拿着阴阳眼的言萝,应该被厉鬼缠身越来越虚弱才对,怎么能让她捡着这种大好事!
她想说话,可嘴巴还张不开,真是该死!
言萝眨了眨眼睛,说:“找回传国玉玺是我应该为皇上做哒,不过,如果皇上真的要赏赐,我只有一个请求。”
皇帝:“哦?是什么?”
言萝指着林礼:“我三爹因为腿伤一直没法走路,听说宫里圣手云集,我想请皇上安排太医给我三爹治腿!”
坐在轮椅上的林礼一愣,薄眸中涌现复杂的情绪。
皇帝看向林礼,他顿了顿:“爱卿文武双全,却不良于行,确实可惜。”
再看向言萝,皇帝笑眯眯答应:“朕这就安排太医来诊治。”
大概是找回传国玉玺,让皇帝格外开心,他当场就召集太医院内所有太医。
十几个头发花白的太医,把林礼围了起来。
他们随便一个人拎出去,都能有神医之称。
太医们对林礼望闻问切,面对这么多人同时关怀,林礼有些不适应。
言萝挤进去,很操心的模样。
“太医爷爷们,我三爹的腿没有知觉,拿针扎他都不疼。”
太医们听言,皱起眉头:“这么严重?还有别的症状吗?”
林礼轻咳:“言萝……”
他只是膝盖下没感觉,正想解释,又听言萝说:“拿砍刀砍他的腿,我三爹也没有感觉。”
林礼额头崩出青筋:“怎么可能没感觉!我是腿断了,不是死了。”
言萝噘嘴:“哼,三爹觉得我说的不准,那你自己跟太医爷爷们说!”
她跳下轮椅,乖乖站在旁边仰头看着大人们。
太医们对林礼的腿针灸,再捏他的骨骼检查。
过了好一会,皇帝也妥善把传国玉玺放好了,才回来。
皇帝问:“林礼的腿怎么样,不管用什么药,朕都包了。”
“皇上,”太医院院判拱手,为难说,“臣等仔细检查,林大人的腿……没有希望再治愈了,因为腿筋断裂的时间过去太久,要想重新长,是天方夜谭。”
言萝听到这番话,先看向林礼,生怕他听了会难受。
然而,林礼却满面平静,好似早就习惯一样。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个半残的废人。
他对命运妥协了。
林礼摸了摸言萝的头,很淡然地说:“没事。”
旁边的楚玥听到太医说的话,差点笑出声。
言萝费这么大劲找传国玉玺,还没把林礼的断腿治好,可笑!
秦湛却道:“宫里这些太医,谁能证明他们的医术就是天下第一?谁又能说,民间没有江湖郎中,比他们更厉害?”
皇帝立刻附和:“没错,言萝啊,你别着急,朕派人到天底下寻找名医,定能治好他。”
林礼拱手:“让皇上费心了。”
皇帝含笑,只说言萝孝顺,虽不是林礼的亲生骨肉,可是这么体贴的小棉袄,谁不想要一个?
皇帝都有点羡慕了。
言萝主动爬上林礼的膝盖,小声说:“三爹,其实我觉得,你暂时治不好腿,也不是坏事。”
林礼看着她:“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言萝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你看那些大臣,见到皇上总要跪,你就不用啊,你一直坐着,皇帝站着,你也坐着,你才是最尊贵的人。”
秦湛在旁边站着,听到这句话,嗤的一声抿起薄唇。
林礼:……
他好想知道,这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怎么每次都能说出这么可笑可气的话?
他揉了一把言萝的脑袋:“别胡说!”
皇帝心情愉悦,邀请众人回到梨花庭继续饮酒赏月。
忽然,一声尖锐的骂声传来——
“狗皇帝,受死!”
一开始领路的小太监陡然从袖子里拔出匕首,朝皇帝袭去。
主院里,所有人都哭成一片。
大夫人的脖子被勒出了血痕,都破皮了。
听说差点死了。
大老爷就更倒霉,双腿原本快要好全了。
谁能想到昨夜他被厉鬼拖拽,撞倒了多宝架。
架子落下来砸中他膝盖,彻底让两只腿受重伤。
大少爷林世朋更惨,被家仆们发现的时候,他头朝下栽在井里。
幸好井里没水,他磕出满头大包,嘴里还被塞满了泥土,险些窒息而亡。
二房的二夫人和二老爷相对来说,没他们那么严重。
二夫人跟鬼打架了一晚上,身上全是青紫的掐痕。
至于二老爷,精神不济,昨晚他被鬼梦魇,起都起不来。
还有小鬼坐在他肚皮上蹦跳。
幸好的是,二房的二少爷和三少爷,都因为念书不在家中居住。
而四少爷林世英,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失踪了。
二夫人生怕他被鬼拖走,哭的肝肠寸断。
后来才知道,他在三房睡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忠国公更是没伤着哪儿,因为昨夜他被莫名其妙锁在祠堂里,一直在尝试开锁。
后来天亮了,听到鸡鸣声,那门自动被打开。
大房和二房坐在主院,向忠国公大哭特哭,倒苦水。
“以前中元节都没这么多事,结果昨晚的中元节,连死了三年的鬼都敢回来找麻烦,咱们府邸的灵女呢,干什么吃的?”二夫人率先发难。
她没睡好,眼底下一片乌青。
脖颈上还有被鬼手掐出来的黑印子。
二夫人将矛头对准大房,站在大夫人身边的楚玥,瑟缩了一下。
“昨夜我太累了,就去休息了。”
“你累?我们府上天天把你好吃好喝的供养,你能累什么!”二夫人怒斥。
二老爷跟着说:“要是我们有半点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楚玥到现在还头疼欲裂呢。
她早上起来发现自己七窍流血,虽然不多,但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可是不对啊,这辈子拿走阴阳眼的,明明是言萝!
应该被厉鬼缠身的,也是言萝才对。
但楚玥看向佟清雨身边的言萝。
小家伙穿着整洁华美的凝紫色衣裙,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她满脸白净,齐刘海,黑眼睛,看着大家的闹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楚玥心里气闷。
大夫人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用。
昨晚那些怨气冲天的厉鬼,折磨的她到现在都没彻底缓过劲来。
“不过三弟妹,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了?三弟呢?他不会也出事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夫人语气里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人总是这样,自己倒霉的时候会哭天抢地,可若是有人比自己还惨,则会觉得安慰。
言萝仰起小脸,软乎乎的声音说:“我三爹一早被请进宫里去了。”
忠国公担忧:“怎么了,他得罪了谁?”
一听说三爷林礼可能惹了大麻烦,哎哟喊疼的大老爷也闭上了嘴,竖起耳朵听。
佟清雨神色温柔淡然:“不是得罪,是皇上要奖赏他。”
“他写的祭文感天动地,让上苍可怜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爱子之心,所以,七皇子昨夜死而复生,早上三爷就被请进宫了。”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佟清雨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扯,她也有点不信,但言萝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言萝不动声色地拿出一块肉干,淡定地咀嚼。
“三弟妹,你开玩笑吧,祭文能让七皇子死而复生?三弟真有这本事,就不会天天招鬼了!”二夫人有点不相信。
忠国公也担心这其中有别的问题,他立刻起身。
“我现在进宫去问问。”可别是出什么事了。
然而,不等忠国公出门,管家就匆匆跑来——
“三爷回来了!”
一家人赶去前院,发现林礼竟是被大太监送回来的。
那可是皇上身边的头号太监,林礼没有官职,怎能有这种殊荣。
“三爷,奴才先告退,回宫给皇上复命去了。”大太监笑着拱手,又给忠国公请安,才告退。
他走了,忠国公才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礼看了言萝一眼。
小家伙还在专心地嚼嚼嚼。
“不知道为什么,七皇子醒来以后,就说被我的祭文感动,所以还魂了。”
“皇上高兴之下,非要给我赏赐,我不要,皇上便不许我出宫。”
“甚至,皇上还传了凉王来给我道歉,最后,皇上说监察御史要辞官了,让我顶替他的官职。”
除了言萝,全家人瞪大眼睛。
凉王是当年把林礼打断腿的那名贵族。
他出身优渥,是皇上的亲弟弟,全京城横着走。
甚至他曾经放话,除非林礼死了,否则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没想到,凉王如今竟被皇上按着脖子,给林礼道歉!
大房是最震惊的。
才知道四品监察御史要提前辞官归隐,林世朋还想争夺这个位置呢。
竟被林礼胜任了?
大老爷无法接受三房忽然在青云路上一跃而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老爷说。
林礼干脆掏出袖中圣旨展开:“下月初一,我去都察院上任。”
大老爷直接晕过去了。
遇到鬼了他没晕,家里出事了他也没有晕,但是听到自己三弟开始走运,他竟如此无法接受。
言萝在旁边平静地看着大老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划过冷笑。
虽三个人都是兄弟,但她三爹是最优秀的林家子嗣。
大房是最害怕看见三房崛起的,他们想将三房一直踩在脚下。
言萝偏不让他们如意。
忠国公接过圣旨看了又看,确认这件事是真的。
他一时欣慰:“也好,你有个事做,报效皇上,是大好事。”
二老爷惊叹:“三弟,一个中元节过去,你转运了啊!”
佟清雨笑了两声:“看来是言萝旺我们,昨夜我倒是睡的很好。”
林礼暗中瞥她一眼。
这没心没肺的女人当然睡得好,他的求救声都听不见。
看着大夫人和楚玥渐渐苍白的脸色。
二夫人抓住机会嘲笑:“哎哟,我还以为楚玥手握锦鲤运,能一直幸运呢。”
“昨晚中元节,就数大房损失最惨,世朋到现在都没清醒。”
“啧啧,我怎么记得,楚玥和大嫂信誓旦旦说,三弟在府邸里,府中就会出事?他不是没事吗,反而是我们,既没被锦鲤运庇护,还惹了一身腥!”
言萝努努嘴,看着楚玥。
“师姐,你不灵了?”小家伙言语直白,让楚玥气的脸色涨红。
这个言萝,竟然敢挑衅她?!
忠国公的眼神不疾不徐地扫过言萝,看了片刻。
他颔首表示:“紫阳道长考虑周全,言萝知道鬼在何处,就能提醒我们规避,而平时全要仰仗楚玥,看得出来,紫阳道长将最好的徒弟送到我们府上来了。”
言下之意,楚玥才是给这个家化煞的关键。
而言萝只是他们捎带手送过来的。
楚玥面颊上挂着饱满的笑意。
“祖父抬爱了,能为家人分忧,是楚玥此生与诸位的缘分啊。”
于是,众人的目光再次从言萝身上挪走。
小家伙也不想出头,在旁边静静站着。
她听着忠国公一家对楚玥问东问西。
“你们既是同门师姐妹,为什么名字不同?”二夫人好奇。
二老爷:“我听说,你们太真观因为祖师姓楚,从此以后每一代弟子都冠楚姓,怎的言萝这个小姑娘不是?”
楚玥瞥了言萝一眼。
她故作心疼的表情:“我的师兄师弟们,都是由家人送到观里,亦或是师父亲自领回的,只有师妹,是被人扔在道观门口,被师父捡了回去。”
“捡到她那晚,师父梦见祖师赐名,喊她言萝,故而师父便没有让她跟我们一起姓楚。”
言萝没说话。
因为楚玥没说假,太真观祖师托梦,尊称她阎罗君主,让紫阳道长务必好好对待。
只不过紫阳道长修炼不到家,仙人托梦只能听见俩字,别的梦醒以后都忘了。
大老爷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这么说,言萝也算是有些灵气的。”
他主动看向二老爷:“二弟,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我们一人照顾一个,可好?”
二老爷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显得有些傲慢。
“大哥还同我商量做什么?哪回不是你先挑,我只能选你剩下的。”
“这话说的没道理,我一个做哥哥的,还能不让着你?”大老爷笑,“这次你先选,两个小丫头,你要认哪个做你女儿?”
言萝看着大房二房拉锯战,他们都把旁边的三房当隐形人。
今日三房只来了三夫人,三老爷脾气孤僻,根本没有出席。
忠国公坐在上位,一言不发,没有为三房说话的意思。
二老爷的目光流连在楚玥和言萝的身上。
楚玥一心要去大房,故而躲开了他的眼神。
楚玥清楚地知道,上辈子言萝去了大房以后,被当做金尊玉贵的长房小姐来养。
吃的、用的,皆是最好的,大夫人还常常带她入宫去参宴,从而认识太子。
大老爷是长房嫡子,以后忠国公死了,爵位也是他来继承。
再者大夫人出身名门望族,娘家姐姐在宫中做淑妃,在这后宅更是说一不二。
楚玥只想被大房收养。
二老爷说话很直白,也不跟大老爷客气。
“那我就要楚玥这个孩子了。”
二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我们俩一直想要个女儿,多谢大哥成全。”
大老爷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楚玥见势不对,忙说:“下山之前,师父说我只能跟着家主,否则锦鲤运就发挥不出最大作用。”
二房的人脸色不好看了。
怕他们生气,楚玥忽而看向旁边安安静静的言萝。
“二爹、二娘,你们收养我师妹吧,她虽天资平庸,可乖巧文静得很。”
二夫人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一个楚玥,眼高于顶,只看得上大房;另外一个言萝,只有阴阳眼有什么用,反而晦气!
可她又不能不选,毕竟国师批算要两个灵女,她也怕二房招灾。
“言萝也不错,”二夫人终于开口,“至少省心。”
二老爷有些遗憾:“就是……能耐差了些。”
言萝听到这里,主动站了出来。
“我方才说我能见鬼。”
“我们知道。”
“那儿就有一个。”她伸出小手指着某处。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齐齐落在了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一愣,指着自己:“我??”
“你身后。”言萝语气宁静,搭配着天然童音,显得诡谲。
二夫人脸色更是煞白。
她朝身后看了又看,什么都没有,唯有一扇四座花鸟屏风。
难道霉运使然,她先被鬼缠上了?
“那鬼说她叫杏儿,死的冤枉。”
“杏儿……从前是我身边掌钥匙的丫鬟,一年前就死了呀!”二夫人发抖。
言萝声音软糯:“她还在,根本没走。”
旁人都噤声了,表情各异。
唯有言萝盯着屏风的缝隙,与一双眼睛对视上。
那不是鬼,是人。
她方才那番话说出来,不是为了吓唬二夫人的,而是为了吓唬屏风后的人。
瞬间,屏风后忽的钻出一个身影。
“娘,你养了女儿,就再也不疼我和哥哥了,我不许你收养她!”
来人穿锦绣,脖颈上戴着百福金如意,直接扑进二夫人的怀里。
他是二房最小的少爷,林世英,也是二房的心肝。
前世这个时候,他也在屏风后藏着偷听。
言萝当时掌握锦鲤运,被大房二房争抢,二夫人因着没争过大房,回去以后气病了三天。
林世英把这笔账记在了言萝身上,总是针对她。
二夫人一把将他搂住:“你这混小子,何时藏在屏风后的?再说,给你找个妹妹不好么?”
林世英今年九岁,抱着二夫人不撒手。
“我就是不要!”
他直接闹了起来,满地打滚,踢倒了旁边的茶几,茶盏碎了一地。
忠国公呵斥:“没规矩,起来!”
楚玥见状,上前摆出妹妹的姿态,想要安抚林世英。
“四哥,我师妹虽养在二房,但她不会跟你争。”
“谁是你四哥,要不是你多嘴,我娘怎么会想收养女儿?”
话音刚落,林世英如猴子般跳起来,抄起地上的茶杯碎瓷就扔向楚玥。
楚玥惊呼一声,正要避开,谁料锦鲤运发挥作用,那碎瓷竟弹了回去,直接割破了林世英的脸颊。
他嗷的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二夫人心疼坏了,再加上刚刚楚玥百般不肯来二房,她开口便骂。
“什么锦鲤运招福,一进门就先伤了我儿!是福星还是灾星?”
大夫人肃声制止:“二弟妹,慎言!”
楚玥面色苍白,她也没料到怎么会这样。
只有言萝,挪动小脚,往旁边站了站,见没人在意她,就掏出刚刚炼化的恶鬼肉干,啊呜啊呜地嚼起来。
吵叭,打起来才好呢。
忠国公也生气了,他是武将,猛地一声呵斥:“够了!”
众人噤声,只有林世英还捂着脸啜泣。
忠国公看了一眼楚玥:“这事我来定,楚玥就跟着老大家的,至于言萝……”
言萝舔了一下嘴角,以防吃东西不干净被发现。
忠国公看向始终没开口的三房三夫人。
“清雨,以后这孩子跟着你和老三。”
言萝眼底微微亮起愉悦的光芒。
此时,尚不知情的言萝,收回了她的玉骨伞。
她小手一挥,便见光影闪过,玉骨伞回到了墨玉玉盘里。
言萝小嘴嘟囔:“哎,看样子那些厉鬼知道这里不安全,所以没有过来,只有几只鬼傻傻地被三爹吸引过来了。”
算啦,聊胜于无,有一点算一点。
“你还好意思说?言萝,你太过分了!”林礼生气。
言萝露出无辜的神色,她让老钱帮忙,把林礼抱起来,送回了轮椅上。
“三爹,你别生我的气,今晚无论如何,你都会撞鬼,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利用好这个机会。”
“你把我当诱饵是吗?真不听话!还敢自作主张推着我过来,你真不怕出事!”
“小小的老子才不怕!”
“不许说脏话!”林礼眼神浓郁,“推我回去,等回府以后,我找人送你走。”
言萝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三爹,你说三房不养闲人,我这么努力,你怎么还想送我走?”
“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做这样的事。”
言萝正想反驳,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远处,七皇子陵寝的两个灯笼,竟然灭了。
“三爹,那边是什么地方?”
“七皇子的陵墓,你想做什……言萝!你怎么又拐弯了?”
“那边有特别浓烈的阴魂气息,绝对是个很厉害的鬼呀,我们去收了它。”
“你疯了!”林礼大喝,“这里是皇陵,你收走的鬼,很有可能是王孙贵族,你想掘了皇上的祖坟吗?”
言萝没说话。
虽然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皇陵风水很好,葬着历代帝王,还有各种皇亲国戚,所以气运也很好。
敢来这里的鬼,一般都不简单,做成肉干,会更香,更有嚼劲。
不作恶的鬼,是不会变成肉干的,既然变成了肉干,就说明它坏。
言萝不觉得自己吃坏鬼有什么不好。
感受到小家伙欢快的脚步,林礼不断呵斥:“还不停下?那边有守陵的侍卫,你会被他们当成刺客抓起来。”
话音刚落,父女俩已经来到了七皇子的地宫门口。
林礼愣了愣,环顾四周。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这不对劲,七皇子的陵寝,绝对是有许多守卫的。
言萝左看看,右看看。
“奇怪,”她小手挠脸,“刚刚明明感受到厉害阴魂的气息呀,怎么瞬间不见了。”
突然。
小家伙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见了站在光影交错处的紫袍七皇子。
言萝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他是七皇子,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特制的袍服。
山川日月,湖海星尘,都在他的袍角泛着光。
言萝从不认识七皇子,可是,他却用一种她不明白的复杂眼神望着她。
那双长眸,在没说话的时候却已经红了眼眶,血丝憔悴。
他好像一个走过许多年时光的疲惫旅人,在这一刻找到了他寻觅一生的归途。
林礼也认出了七皇子。
他很是警惕:“七皇子已经死了,怎么会站在这儿?”
言萝眨了眨黑眸:“是不是被三爹写的祭文感动到了,所以诈尸来感谢你。”
林礼冷酷面色破碎,瞬间炸毛:“倒也没那个必要!”
言萝看着七皇子的方向。
“或许他是死了,但没完全死。”她说。
就在这时,七皇子朝她一步步走近:“阿萝,我终于找到你了。”
言萝怔了怔:“啊?我?”
七皇子冲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那力道大的,几乎快要把小家伙揉碎。
“你干什么!”言萝喊起来。
“你怎么能说投胎就投胎,就因为我对你说了一句重话,你便要狠心离开么!”
七皇子苍白俊秀的面孔上,一双长眸泛着波澜。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言萝挣扎,竟甩不掉他。
老钱直接飞了过来,打算把七皇子撞飞。
却没想到,七皇子抬手,看都没看老钱的方向,就把他钉在了大树上。
“哎哟!”老钱惨叫一声。
言萝睁圆黑眸。
七皇子不是凡人,竟能伤阴魂?
“你不认识我?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忘了秦湛?”
“阿萝,你是不是以为凡尘我来不了?这天底下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七皇子说着,忽而有些疑惑地低头道:“你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
他的眼神往上看,更错愕:“怎么身形也……”
啪!
响亮的一巴掌,抽在七皇子脸上。
言萝软乎乎的小脸上,眼睛都瞪圆了。
“你是色鬼借尸还魂吧,我才三岁!”
“三岁……也对,算算你跳下轮回井的时间,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七皇子喃喃。
忽而,他修长手指抚摸脸颊,俊秀恣意的面孔,露出一抹轻笑。
“打的好,再来一下。”
就在这时,梆的一记闷响。
七皇子突的眼睛一闭,轰然倒地昏了过去。
原来是林礼不知何时挣脱了草绳,推着轮椅到他身后,给了七皇子后脖颈一棒槌。
林礼一脸黑沉沉的郁冷:“这七皇子,不对劲。”
怎么能对着三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
言萝也觉得莫名其妙。
“三爹,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秦湛。”
“秦湛就是七皇子的名字,”林礼找回几分理智,“也许是大病一场,让他脑子不太正常,我们先回去,我派小厮进宫将此事说明。”
七皇子死而复生,朝廷又要震三震了。
这次,林礼主动把言萝抱上他的膝盖,他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言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秦湛趴着的地方。
他到底是谁?什么轮回井?
言萝知道自己是阎罗小君主,为苍生大业才投胎来凡尘,是打算建立功德的。
这个人……她完全没有印象。
此时的忠国公府。
三房大部分院子黑漆漆的,因为林礼一家三口都去了别院。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入言萝的院落。
“四少爷,”随从从后面赶上来,“咱们白天再来吧,晚上太诡异了!”
“你要是怕就滚,明天天亮,祖父就会去接三叔他们回来,我还怎么给言萝妹妹惊喜?”
林世英骂了随从两句。
他打算给言萝留下个好印象,便准备趁着她不在家,在她的寝房里面摆满翡翠珠宝。
毕竟,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林世英就一个想法,宠,小爷狠狠宠她!看她要不要认他做好哥哥。
他潜入了言萝的房间,忽然听到骨碌碌的动静。
“什么声音?”林世英疑惑,低头看去。
一个人头,掉在了他的脚边。
“秦湛,你给我放开!”言萝软糯的声音,忽而怒喝。
听见她说话,秦湛那一腔灭顶的怒火,瞬间消散。
跟着他手掌松开,楚玥掉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她捂着脖子,惊恐的眼神,在秦湛和言萝身上来回梭巡。
七皇子为什么这么听言萝的话?
秦湛回眸,朝言萝走近一步。
“阿萝,你肯喊我名字了?”
方才他还一脸怒气,这会儿却像个落水小狗般,薄眸漆黑地看着她。
林世英觉得言萝口气不太对,他插嘴解释说:“萝儿妹妹,刚刚是七殿下跳进去把你救了起来。”
没想到,他刚说完,言萝就迈着小脚,哒哒哒走过去。
到了秦湛面前,她蹦起来挥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瞬间鸦雀无声。
水珠顺着秦湛鬓角滑落,那高挺的眉骨下,一双漆黑薄眸透出丁点猩红。
言萝水灵灵的眼睛就那么瞪着他。
她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是刚刚看见的那点回忆,足够她生气了。
积攒功德多么不易,他竟拿去给别人换来了美好的下辈子。
怪不得她身为阎罗君主,却还要重新轮回积攒功德。
“再打,没有上次响。”秦湛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世英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喃喃:“完了完了,我们家要被诛九族了吧?”
飘在天空上的阿花和老钱更是瑟瑟发抖。
他们感受得到那个七皇子气场不同,似他们这样的鬼根本无法近身。
言萝被气到了。
这个人是狗皮膏药嘛?
“秦湛,你现在就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留下来,任你打,任你骂,不好吗?”
“我不稀罕!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言萝生气,小脸红扑扑的,小奶音用尽全力,也还是软乎乎的。
叫人觉得是个面包团子在发威。
怕她再生气伤着自己,秦湛抿紧薄唇,须臾他说:“好,我走,等你消气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他带人离去。
言萝掌掴七皇子,实在是震惊了所有人。
包括楚玥。
等她回过神时,才从地上站起来,狼狈地拽走言萝手中的红色玉盘。
“别以为你帮我解围,我就会感激你,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害我,我跟你没完!”楚玥说罢,飞快跑了。
她忽然觉得不用针对言萝,言萝也死定了。
敢掌掴七皇子,就算七皇子不介意,皇后也不会放过她。
言萝甩手,气汹汹地回屋。
林世英想跟上去,言萝奶凶奶凶地说了句:“小小的老子要更衣了,你们都走吧!”
房门砰的关上。
林世英感觉不妙。
得跟三叔三婶他们说一声,万一皇上派人来抓言萝,好歹也有个准备。
此时。
回去的马车中,随从看见秦湛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都忍不住捏把汗。
“七殿下,这林家三房的小姐太没规矩了,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
“不要告诉她,”秦湛看过来,眼神里透着警告之意,“我问你,方才听到他们府邸的管家说阿萝是灵女,何为灵女?”
随从解释:“殿下久居深宫,应当没听说吧,国师给忠国公一家批算,说他们阳盛阴衰,马上要走二十年的霉运。”
“若想破除,只能领养两个灵女来冲煞,皇上体恤忠国公功劳深厚,所以派人寻找八字合适之女。”
“这不,就在太真观选中了两名小道童,那个叫言萝的,便是其中之一。”
秦湛兀自冷笑:“阿萝算灵女还差不多,也是抬举忠国公府了,但另外一人有什么本领,能同阿萝相提并论?”
随从道:“那个叫楚玥的,听说是太真观紫阳道长的得意弟子,还拿着象征锦鲤鸿运的法器呢。”
秦湛眼神一冷,骤然朝随从看去。
“什么法器?”
“锦鲤运啊,殿下说的那位言萝姑娘,她也有一个,好像是……阴阳眼。”
随从将他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秦湛。
紫阳道长把两样法器,给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让她们带着来到忠国公府。
听完这一切,秦湛才按着眉心,薄唇吐露骂字:“什么蠢货都能当道长了?”
锦鲤运和阴阳眼本是一阴一阳的完整太极盘,紫阳道长竟将它一分为二?
当初言萝跳下轮回井,秦湛生怕她受委屈,连忙想办法找到了她即将投胎的人世间。
他提前将法器送了过去,并且叮嘱太真观的真人,务必托梦照顾好他的阿萝。
只是没想到,太真观的后人紫阳道长,能如此蠢笨。
法器一分为二,不仅会法力减半,还容易失去制约出事。
秦湛现在倒是能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阿萝拿着阴阳眼。
但幸好,以她的天资,多半已经猜到怎么驾驭阴阳眼,无需惧怕被法器反伤。
有了之前的了解,秦湛知道林府三房并不好过。
推言萝入水的那个楚玥,如今被大房收养。
随从说:“虽为亲兄弟,但多半也暗中比较争执,常有的事。”
说完,他抬眼看了看秦湛的面色,见他没有觉得被隐射而发怒,随从松了口气。
“阿萝既然在林家三房,我便帮她一把。”秦湛冷冷说罢,心中已有决策。
回宫后,皇帝和皇后脸色阴沉地坐在秦湛的宫殿里等着他。
看见秦湛回来,皇帝率先怒斥:“逆子,怎么又乱跑?你的身体还未好全,就故意跑出宫去,让你母后跟着担心!”
一旁的太子秦震跟着温和劝说:“七弟,这么做就是你不懂事了。”
秦湛看他一眼,抬头就道:“父皇,母后,太子派人送我出宫,我请他转告一声,难道他没说?”
皇帝和皇后对视,狐疑的眼神,纷纷看向太子秦震。
秦震一脸尴尬局促,嘴唇还张着,竟忘记言辞。
他真想揪着七皇子的领子问,不是说好不把他供出来吗?
秦湛之前看着很好糊弄,怎么死而复生回来,就变得如此不讲理。
皇帝严肃下来:“震儿,果真是你帮他出宫?”
秦震还没回答,秦湛已经抢先说:“不然呢,我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没有他的帮助,走路都费劲。”
秦震:……
好小子你不做人了是吧!
皇帝呵斥太子秦震:“震儿,你好歹是做哥哥的,怎么敢纵容湛儿如此胡闹!”
一番训斥,皇后垂眸听着,面无表情。
皇帝使眼色,太子秦震才连忙跪下来,朝皇后的方向磕头。
“母后,是我错了,七弟说想出宫,我就答应了他,只是想让他心情好,身体才能好的更快点。”
皇后看着秦湛的方向问:“你这么想出宫,难道是去忠国公府了?”
秦湛点头:“去了一趟,有个意外收获。”
“等等,”皇后忽而皱起黛眉,“湛儿,你靠近些,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言萝跟在轮椅边。
她先是闲聊了一番,随后才说到正题。
“三爹,要是你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倒在你的轿子前,你可别救。”
“哦?”林礼好奇,“你为什么这样说?”
言萝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解释:“是三娘让我来提醒你哒,三爹能去都察院一定惹人眼红,救了七皇子的消息又传出去了,不少人都盯着你。”
“有好人高兴你怀才得遇,也就有坏人想要等着你出错,所以万一有人拦轿子装可怜,三爹你可别心软呀。”
林礼看着她小小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叮嘱。
说话的时候,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看的人心肠都软了。
林礼也不自觉地笑了,只笑了一瞬,他故作冷脸。
“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知道么,快回去吧,告诉佟清雨,让她别胡思乱想。”
小厮推着他走了。
言萝想,她都叮嘱到这个份上了,三爹应该会注意的吧?
宫里,秦湛要出门,被太监们拦了下来。
“娘娘吩咐,殿下的身子还没好全,绝对不能出去啊。”
“少废话,让开。”秦湛冷脸。
太监们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不敢放。
要知道,七皇子刚刚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死而复生,这个时候要是出了差错,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殿下,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
秦湛往左,这些太监就跪去左边,他往右,他们又跑去右边磕头。
总之,是把门堵的死死地。
秦湛正要发怒,外面传来太子的声音。
“七弟这么着急,是想去哪儿?”
太子走进来,才十一岁的年纪,却笑出少年老成的样子。
他是淑妃所生,当年淑妃作为皇子侧妃嫁给还是皇子的皇上。
那个时候皇后还没进府,按照规矩来说,淑妃不能比正妻提前诞下子嗣。
可皇上宠她,偏偏叫她生了,还一举得男。
皇后进府时,太子都一岁了。
太子是长子,皇上对他倾注了很多关爱和照顾。
所以,对太子,皇帝是真心喜爱,对七皇子,是不得不喜爱,毕竟皇后母族强盛,世家门阀的力量,甚至可以影响朝堂。
太子和七皇子互不对付,这在宫里不是秘密。
看着太子秦震进来,秦湛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
“我想出宫,你能帮忙么?若是不能,就少废话,别在我眼前晃。”
秦震笑了笑:“我倒是有这个能力,不过……母后那边无法交代。”
秦湛:“你帮我出宫,我不会让你受牵连。”
秦震眼里闪过一抹漆黑的冷笑。
“好,那我就帮一帮七弟。”
晌午过半。
林礼也准备回家了,跟方大人拱手作别。
“姐夫没坐马车,可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林礼问。
方大人笑着拱手:“多谢妹夫,但今日就罢了,我是特意没乘马车,得去东市街买簪子。”
林礼英俊的面庞露出疑惑:“你,买簪子?”
“哈哈,”方大人摆摆手,“你别误会,我是买给两个女儿的,她们两个人事事都要攀比,否则就怪我偏心,前几日我亲自给娘子买了一支簪子,这两个小丫头就不依不饶,也想要。”
说着,他看了一眼天色:“我得赶紧去,否则回家晚了,她们又有的哭闹,妹夫,我先告辞,改日再同你约茶。”
林礼点了点头,目送他脚步匆忙离去。
小厮说:“三爷,若您跟三夫人有了孩子,肯定也会这么幸福。”
林礼抬起幽凉眼风扫过去。
小厮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低下头来。
林礼自己推着轮椅向前,幽幽说了句:“不是已经有孩子了么?”
其实也是方大人提醒,他才想到,养女儿,都是要买许多东西的。
诸如裙子、首饰那些,都是基本的,那些世家大族,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给她们准备田产铺子。
他想,佟清雨天天给言萝打扮的漂漂亮亮,他是不是也得表示点什么?
林礼上了马车,打算先回家去。
然而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了。
小厮声音传来:“三爷,外头有人拦马车。”
林礼瞬间想到了早上言萝的叮嘱。
天色将近黄昏。
言萝在三房院子门口来回踱步。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三爹还不回来呀。
该不会真的心软,掉入陷阱了吧?
言萝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
昨晚老钱去偷听的时候,楚玥打开了锦鲤运,显然是要祝福某件事如她所愿。
会不会就是这件事?
春草从外面跑进来,高兴说:“小姐,三爷回来了。”
言萝连忙提裙飞奔出去。
林礼推着轮椅,看见夕阳西下,小小的身影朝他跑来。
“三爹!!!”言萝的小奶音昂扬。
林礼瞬间怔住了,只因心里的某块化成了温柔的流水般。
原来回家的时候有人迎接,是这样好的感受。
言萝扑到他跟前,被他用大掌扶住小身子。
“你跑什么,慢慢走。”林礼说。
他抬眼,看见言萝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被晒出来一层汗,于是自然的用指腹为她擦掉。
言萝气喘吁吁:“三爹,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礼抿唇:“我去买了点东西,所以迟了。”
他侧眸,示意小厮将东西递过来。
漂亮的缠丝绣金红底盒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紫宝石首饰。
言萝的眼睛都被闪到了。
四支簪子,两支钗,一条项链,和一对手镯。
紫宝石搭配金丝缠莲,美的夺人眼目。
言萝愣了愣:“三爹,这是要给三娘的吗?”
林礼却说:“这套给你的,佟清雨的另外有一份。”
一问,言萝才知道,林礼回来的时候,马车被热情推销的首饰店伙计拦住。
今日上了两套紫宝石,林礼想了一下,全都买了下来。
所以才回来迟了。
言萝松了口气,他没有随便救人就好。
这时,林礼问:“佟清雨呢?”
言萝道:“三娘说要回家探亲,这会应该也快回来啦。”
一名下人跑来:“三爷、小姐,三夫人救了一名昏迷的女子回来。”
言萝猛然怔住。
她站在烈日的余晖中,却觉得吹过来的风寒凉至极。
她只顾着叮嘱林礼防备,却忘了佟清雨这里。
佟清雨才是整个家里最心软的人!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林世英立刻将言萝拉到身后。
兄妹俩警惕地看着来人。
对方穿着短打粗衫,手里提着木棍。
看样子,是佟家的守陵人。
世家祖坟一般都会雇人看守,怕有盗墓贼。
守陵人也没想到,听到声音找过来,竟看见两个小娃娃。
“你们俩孩子在这儿干什么?”守陵人粗声粗气地问。
林世英:“我们跟家人上山赏景,不小心迷路了,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来。”
守陵人疑惑地上下打量两人。
言萝不说话,小手拽着林世英的袖子。
“这里不是你们小孩能玩的地方,赶紧出去!”守陵人催赶他们。
林世英刚把箩筐背起来,笼子里的八哥就说——
“龟孙,挖你祖坟,龟孙!”
两小只瞬间僵住,抬头看向守陵人,果不其然他面色大变。
“挖祖坟的?”他伸手一扯,看见林世英藏在箩筐里的铁铲。
守陵人当即怒喝:“好你们两个兔崽子,找打呢!”
他扬起棍子要抽过来,动作却在半空僵住,随后身体砰的倒下,昏了过去。
言萝惊讶地抬起眼眸。
江燃手里抓着石头,刚刚就是他把守陵人砸晕的。
“你们太慢了,”江燃扔开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既然要挖坟,早点把他打晕省事。”
言萝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
“做得好,晚上给你吸玉盘!”
被夸了以后,江燃不在乎地背过身去,耳根微红。
林世英拍打心扉:“刚刚都要吓死我了,他要是打我们,四哥护不好你可怎么办。”
言萝甜甜一笑:“没关系四哥,我能保护你。”
笼子里的八哥上窜下跳:“保护你。”
林世英踹了一脚笼子:“就怪你话多,早知道刚刚放生你了。”
八哥忽然老实地闭上了嘴。
言萝绕着大槐树转了一圈。
“光靠我们两个,砍不断,只能下次再来了。”
她看向安老夫人:“埋你骸骨的位置,我已经记下来啦,等我找到厉害的帮手,一定帮你挖出来,不让你久等。”
安老夫人轻轻点头:“多谢小姐。”
她的阴魂从佟家脱离,已经很高兴了,只要骸骨再挖出来,她就自由了。
所以,她愿意等。
最重要的是,跟在言萝身边,享受阴气滋养,平息了不少怨气。
两人正想离开,林世英却听到奇怪的声音。
“妹妹,你听到了吗?”
“什么呀?”言萝眨眨眼。
林世英疑惑地环顾四周:“好像有哒哒哒的动静。”
杏儿忽然飘过来:“小姐,那边墓碑后藏着一只鬼。”
怕吓着林世英,言萝说:“四哥,你先去陵墓外面等我。”
林世英叮嘱她尽快,便提起东西先出去了。
等他走了,言萝才跟着老钱找过去。
待靠近一块雕梁画栋的墓碑,她也听到了哒哒哒的声音。
好像是牙齿打颤的动静。
老钱一把从墓碑后揪出一只身材瘦高,脸颊凹陷的老鬼。
“你这个东西藏在这儿干什么?”
看见他,安老夫人惊讶:“佟贯生,是你,你竟还没去投胎,我要杀了你!”
她扑过去,狠狠掐住老鬼的脖子。
言萝特地给她这个机会发泄,站在一旁,小脸神情冷冷的,没有插手管。
她没想到,佟贯生没有入地府,看他满脸黑气的样子,这俨然是一只恶鬼了。
大概正因为生前作恶,死后才会变成这样。
寻常的普通人,魂魄早就归入阴曹,就像周围那些长眠在这里的佟家人一样。
刚刚之所以没发现他的气息,得益于这里是佟家的祖坟,他能很好地隐藏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躲在墓碑后,偷看言萝他们很久了,竟能吓得牙齿打颤。
只不过一会,安老夫人就跟佟贯生互相撕扯扭打起来。
安老夫人怨气冲天,佟贯生坏事做尽,所以是恶鬼中的恶鬼。
眼看着安老夫人撕掉佟贯生的脸皮,却被佟贯生揪住了头发,想要卸掉她脑袋。
陵寝里刮起猩冷的阴风,吹的人后背发凉。
阿花:“小姐,我们能不能去帮忙?”
言萝抬起小手制止:“别打了,打坏恶鬼,我吃什么!”
她拿出墨色玉盘,搓了搓。
随后玉盘周围刮起龙卷风似的风涡,将佟贯生卷了进去。
佟贯生发出惨叫,可临死之际,他竟然还想把安老夫人一起拖进去。
佟贯生:“你别想自己痛快!”
他声音凄厉。
言萝不慌不忙,用手指一弹,佟贯生抓着安老夫人的那只手就断了。
他瞬间被吸入风涡内,一切又归于平静。
只有言萝的锦囊里,多了一条肉干,长长的肉质丰满。
“真不错,”小家伙露出喜悦笑容,拍了拍腰包,“出来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安老夫人眼睛睁大,微微喘息。
她差点被佟贯生害的灰飞烟灭。
“多谢小姐救我一命,我愿一直跟着小姐修行。”安老夫人站起来,就连忙行礼表忠诚。
言萝咬了一口肉干。
嗯,肥而不腻,肉质Q弹。
“留在我身边可以,不过要帮我做事哦。”
安老夫人同意了。
她的尸骨没挖出来,反正她现在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
相比去地府轮回,再做人受苦,她觉得还不如保持现状。
言萝走到陵寝门口的时候,林世英已经探着脖子,看了好长时间。
“妹妹,你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找你了。”
“唔,有点事耽搁了。”
“你刚刚听到没有,风中好像有鬼哭。”
兄妹俩顺着山坡越走越远,言萝的声音随风而来:“没有呀,四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你可别被吓着咯。”
老钱和阿花他们飘在身后偷笑。
就喜欢小姐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样子。
*
皇宫御书房里。
皇帝撑着额头,模样很难受的样子。
秦湛刚刚被传召来,到了以后,发现太子也在。
太子:“七弟,父皇说他头疼,总是梦到皇祖父一脸怒容看着他,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湛语气慵懒:“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先帝。”
太子被问的面色一僵,继续含笑道:“所以叫你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为父皇分忧。”
秦湛有些不耐烦。
他还有事,今天要去忠国公府。
正想告退,皇帝却开口了。
“朕知道你们皇祖父在生什么气,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传国玉玺,还说找到传国玉玺的人,必定成为当代明君,只可惜,朕一直辜负了他的期望,无论怎么寻找,那传国玉玺就是不知所踪。”
“你们两个,谁能为朕分忧?”
太子正想表态孝心,秦湛就冷冷道:“我不能,因为我找不到,这事交给太子吧,反正他爱管闲事。”
皇帝:……
逆子,就这么不想表现吗?
言萝太困了,她动用了灵力,还没彻底恢复好。
楚玥可以无限制地挥霍,是因为师父紫阳真人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而言萝却要凭自己的小手手,抓厉鬼,做肉干。
她肉干吃完了,故而得好好睡上一觉。
剩下的事,就交给忠国公和林礼他们去处理叭!
然而,言萝这一觉,直接睡了两天两夜。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听春草说,佟雷被砍头了!
原本没那么严重,佟家人虽然没求到忠国公帮忙,但他们去找了大女婿方大人。
方大人世家出身,是名流贵公子,虽然他只是庶子,但在朝中人缘不错。
原本,方大人愿意出面帮忙说情,没想到,佟清雨一纸状告,跪去了官府。
她亲自控诉自己的弟弟佟雷买官之事,不仅罗列证据,还说出了他们赃银现在藏在哪儿。
一下子连带出吏部的一位侍郎,因为他正是收受买官的人。
皇帝彻查,证据确凿,大怒不已。
当场革职吏部侍郎,判他抄家流放,佟雷下大狱。
原本佟雷是要身受鞭刑,再流放边关,没想到,林礼又一纸诉状,告去了皇帝面前。
他证据更加详细,状告佟雷多次找他借银子填补赌债的事。
大理寺的人正愁官银失窃的案子没有定论,生怕皇上罚他们一个办事不力。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大理寺弹劾佟雷偷盗官银,是为了填补赌债的亏空。
整个都察院都帮助林礼一起状告佟雷,各种各样的丑闻都被当做理由,写进了折子里,甚至还包括佟雷养外室这样的事,都被揪了出来。
佟雷的丈人家章氏全族彻底放弃保他,不再出声,还让自己的女儿果断跟佟雷和离,离开了佟家。
皇上一怒之下,就判决佟雷斩首,当天就拉去菜市口行刑了。
幸好忠国公出面,请皇上开恩,饶恕佟家其余人。
佟雷死后,佟夫人上门闹了三次,要佟清雨以命偿命!
佟清雨拒而不见,三爷林礼更是让下人将他们都打了出去。
最后,佟清雨主动让丫鬟递出一张断亲书,她自此跟佟家一刀两断。
言萝拍手称快。
于是佟雷死后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雨。
雨水冲刷泥土,银库的人发现,官银竟然一直没有丢,而是不知道被谁埋在了甲字库的后面。
赈灾官银失而复得,皇上派专人负责清点,确认无误以后,立刻发往通州赈灾,一刻也不敢再耽搁。
听说这件事前因后果的人,都议论纷纷,他们都猜是有人要故意整佟雷,才设的这个局。
有人直呼痛快,说那佟雷并非好人,为官时也欺男霸女,也有人说惋惜,佟雷还没辩解一句就死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对于言萝来说,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小家伙心情很好。
除了有一次,林礼在吃晚膳的时候,直白地问官银失窃跟她有没有关系时,小家伙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可一点没碰!”
怎么不是实话呢?都是老钱他们运的。
夜里。
安老夫人站在言萝面前,朝她叩首谢恩。
“杀了佟雷,就断了他们佟家的根,我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心愿。”
“明日我就去佟家祖坟,把你的骸骨挖出来。”言萝说。
安老夫人感激万分,身上的怨气也淡了许多。
阿花却道:“可是,最近三爷好像派人偷偷留意小姐,如果小姐要出门,恐怕会被三爷知道。”
言萝坐在床上,翘着白嫩小脚,仔细思考一番。
“唔,那我找个借口出门不就可以啦。”
她想到了林世英,这个天天央求着她带他玩一玩的傻四哥。
就他了,到时候就说是跟四哥出去鬼混咯!
言萝放心地睡下,盖上佟清雨亲手给她缝的清凉被,听着外面虫鸣的声音,格外安心。
可大房的主屋里,却一片死寂。
高燃的烛火,让大夫人和大老爷的面孔,显得非常刻薄阴森。
林世朋站在一旁,楚玥跪在地上,她已经认错很久了,撑在地上的双手指尖,也残存着受罚过后的红肿痕迹。
对于这种惩罚,楚玥已经学会了流泪,但是可以忍住惨叫。
她吸了吸鼻子:“娘,我知道错了,这次我真的全力以赴,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问题。”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修炼不到家,锦鲤运没有一直起效!”大老爷怒斥。
林世朋咬牙:“还是佟家坏了我的好事,我早知道佟雷是个蠢货,绝不会让他那夜值守。”
大夫人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姨母从宫中递信,让你这段时间安安分分的。”
“吏部侍郎本是你姨母的人,以前还能借着买官抽成的银子,如鱼得水,可现在她也受到了影响,局势不利,我们就先学会蛰伏。”
大夫人森黑的目光看向窗子外,那里是三房的方向。
她暗暗咬牙:“三房不会一直这么顺利,中秋节就是后日,皇上定会邀请我们全家入宫,到那日,玥儿,你务必好好表现,用你的锦鲤之力让皇上彻底对我们大房刮目相看。”
楚玥忍着手指的疼:“是,我知道了。”
大夫人这才让王妈妈把她搀扶起来,说:“带玥儿下去涂一下药膏。”
她暗中给了王妈妈一个眼神,王妈妈会意。
“小姐,老奴送您回房。”
回去的路上,楚玥挂着泪痕,满脸怔怔。
王妈妈说:“小姐,夫人一向凌厉,这是因为她对自己要求很高,自然也把您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严格培养,她是希望您以后做京城第一贵女。”
“您想想,做郡主需要八面玲珑,您现在还不适合。”
楚玥擦去眼泪,眼神坚定了几分:“我知道的王妈妈,我会更努力,做娘的好女儿。”
王妈妈满意点头:“您能这么想就好,其实罚在您身上,痛在夫人心里……”
次日,天气明媚,秋高气爽。
言萝穿着枫色红的小裙子,挡住了林世英的去路。
“四哥,”她甜甜一笑,“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我带你去呀。”
林世英提着鸟笼,里面有一只八哥,来回蹦跶。
听言萝主动邀请他,林世英格外开心。
“好好好,去哪儿玩,我们玩什么?”
“带你去刨别人家祖坟。”
言萝没有忽略门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鄙夷。
她噘嘴,不开心了。
因为她不是佟清雨的亲生孩子,佟府就不欢迎她。
飘在她身旁的阿花和老钱对视一眼。
等佟清雨牵着言萝进入府内,门房去替她们栓马车。
谁料,原本平静的马儿,忽然嘶鸣抬蹄,砰的一下踩在门房的胸膛上。
“哎哟!”门房被踹的狠狠翻了个跟头,脑袋撞在花坛边沿,当场晕死过去。
把旁边忠国公府的马夫都惊呆了。
他连忙拉住缰绳:“奇怪,这马儿平时非常温顺,怎么会踢人呢?”
阿花和老钱拍了拍手上的马尾毛,哈哈一笑。
“活该!敢看轻小姐,就是这个下场。”
他们正想飘进佟府,却在门口的位置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拦住,瞬间弹了回来。
“好痛!”阿花惊叫,“什么东西?”
老钱定睛看去:“不好,是门神,咱们离小姐太远了,进不去了!”
此时,言萝已经跟着佟清雨,走在了风雨长廊上。
大雨下的瓢泼急促,院子里是一片哗哗水声。
整个府邸建设的古朴素简,并不奢华惹眼。
可仔细看去,看似寻常的长廊木头,用的是上等黄梨木。
每一处院子的匾额都用了海贝珠母镶嵌,低调却昂贵。
就连院子里堆放在一起的绿植,也多是价格不菲的金边龟背竹。
言萝暗哼一声。
真会装模作样,安小姐留下的财富,能让他富三代。
听老钱说,当初佟老太爷从安小姐那得到的家业里,分出三份,给自己的三个孩子铺路。
佟清雨的父亲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哥哥,下面还有弟弟。
三个孩子走了佟老爷的老路子,先考秀才的功名,再拿银子捐官。
老钱说,佟清雨的大伯,为捐官花了一万两白银。
实打实的一万两,可以养活一个寻常的三口之家十年之久。
他们从贫困的读书人,摇身一变,成为言行儒雅的文官世家。
从此,竟开始假模假样的像世家大族那样,给族中孩子制定读书的规矩。
佟老太爷深谙为官之道,即便自己已经因为年纪大了,从官场上退了下来。
但是他教导自己的几个孩子,在外时要穿着简朴,衣袍打上补丁,穿在官袍的里面,每到冬天必开棚施粥。
正因为坚持伪装,经过这些年的运筹,佟家在朝廷里,赚取了清流的美名。
皇上都知晓此事,安排佟清雨的父亲,管理朝中的一部分银库。
没有人在乎,这样美好的名声,是吸干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血肉才建立起来的。
丫鬟带着佟清雨和言萝去了正厅。
得知消息的佟夫人匆匆赶来。
“清雨,你可算回来了,我昨夜才念叨你。”佟夫人保养得宜,穿着色泽沉青的裙子,头上绾着两根玉钗,很素简。
在看见她身旁的言萝时,脸上笑容僵了一瞬:“她是?”
佟清雨抿着唇,语气不太好:“母亲,这是言萝,公爹收养的灵女。”
这件事,佟家早有耳闻,都不大愿意,但毕竟是皇上的旨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佟夫人勉强对言萝笑了笑,扭头吩咐自己的大丫鬟:“彩儿,去,带着小小姐,上花房里看花去。”
佟清雨想到要说弟弟赌债的事,便温柔叮嘱言萝。
“萝儿,你去花房玩一会,我走的时候叫你。”
“知道了三娘。”
小家伙乖乖的,看着佟清雨和佟夫人进入正厅。
她们刚走,叫彩儿的丫鬟就没好气地说:“小小姐,跟奴婢来吧。”
她转身走入雨幕里,撑着伞,脚步迈的很快,也不肯等言萝。
走了一会,彩儿回头,看见言萝站在廊下,白皙小脸,漆黑的水眸,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彩儿心里莫名发怵。
“瞧什么?小小姐,难道你不会走路?奴婢可不会抱您,您得自己走。”
言萝看着她,声音软糯,却带着一丝诡异:“你听不见吗?”
彩儿愣了愣:“听见什么?”
言萝抬头,看向远处:“你们府邸里,好大的哭声。”
小家伙没有说谎。
从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听到一种哀怨凄厉的哭声。
随着越发走入宅邸深处,那哭声更为明显,震耳欲聋,闻者心神颤动。
该有多大的冤情,才能发出这种鬼哭。
彩儿纳闷极了,周围是轰隆隆的雨声,哪里有哭声了。
“小小姐,您别胡说了,快跟奴婢走吧,花房有好玩的。”
只要将她引去花房,到时候言萝再“不小心”摔进水井里,一场意外身亡,便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佟家和佟清雨的头上。
彩儿私底下,听见好几次夫人抱怨,佟清雨没有自己的孩子,在忠国公府早晚立不住脚跟。
解决了灵女,彩儿算得上立功一件,夫人肯定会奖励她的。
想到这里,彩儿笑眯眯地:“小小姐,跟奴婢走吧,花房还有秋千玩呢。”
言萝不知何时,从身后拿出一把黑面玉骨,坠着铜铃铛的伞。
她举在头顶,走进雨幕里,樱红小嘴弯出笑。
“好,走吧。”
正厅里,佟清雨还没说弟弟的事,就先被佟夫人教育了一顿。
“清雨,之前你回家,我就叮嘱你,一定要把灵女送走,为什么你不听?还把她带回家,多晦气。”
“母亲,萝儿是乖孩子,是三房的福星,若没有她,三爷不会重新走入仕途,七皇子更不会起死回生。”
“你懂什么?那都是凑巧,”佟夫人语气严肃,“你没有自己的孩子,在忠国公府就毫无地位,三爷是男人,可以纳妾,到时候妾室生了儿子,更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佟清雨还怎么贴补娘家?
佟清雨沉默地盯着她。
佟夫人滔滔不绝:“当初你嫁到林府的时候,你祖父还在世,他给你出过两个妙计,第一是马上生孩子,拢住三爷的心;第二,是夺管家权,把整个忠国公府抓在自己手里,你一样也没听。”
佟清雨皱着柳眉,声音很冷:“母亲,我为什么要争?三爷行三,我上面有两个嫂嫂,管家轮不到我。”
“所以说你愚笨!”佟夫人急了,“你要是早就掌家,忠国公何等地位,你能利用他的名声,为咱们佟家行多少便利,你知不知道!”
佟清雨有些错愕地打量母亲,好似第一天才认识她。
从来都自诩节俭、温和不争的母亲,竟有这么市侩算计的嘴脸。
外面雨下大了,春草赶进来:“三夫人,奴婢跟丢了言萝小姐。”
佟清雨马上站起身:“雨太大了,母亲,我先去找萝儿。”
她刚要走,佟夫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清雨,我有件急事跟你说,言萝那边不着急,有彩儿陪着不会出事。”
佟清雨回眸看着自己母亲。
大雨瓢泼,天幕昏暗,正厅里没有点灯,光影沉浮。
佟夫人的脸色有些森森:“你先坐下。”
秦湛一笑,阴冷白俊的面孔,也多了两分温和。
“我正想跟父皇母后说,忠国公府的灵女,果真灵。”
“怎么个说法?”皇帝来了兴趣。
“那个叫言萝的姑娘,轻轻摸了我的脸,就让我想起自己是父皇母后的好儿子了。”
皇帝:……
皇后红唇微张,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她那个连续好几天,都说自己不是七皇子的儿子秦湛吗?
太子秦震瞧着他:“七弟,你确定不是被她打了?”
送秦湛去忠国公府的马车,是太子安排的,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帝的脸色瞬间严肃下来:“她若是敢打湛儿,活腻了!”
秦湛森黑的眼神扫过太子的脸。
“言萝才三岁,她哪有力气打我?”
皇帝和皇后听言,不由自主点头。
这倒也是。
三岁的孩子比秦湛矮不少,要打得跳起来打,言萝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秦湛坚定说:“脸上留了印子,是因为我太虚弱,跟她没关系,怪我脸皮薄。”
太子秦震差点笑出声,捂着嘴,憋的浑身发抖。
秦湛薄眸中闪过刀刃一样的寒光。
“这次去忠国公府,还有个意外发现,忠国公的大房藏匿山贼,贩卖私盐,人赃俱获,已经被送交官府了。”
太子秦震脸色顿僵,猛然抬起头来。
“什么?”怎么他底下的人没有汇报这件事?
秦湛冷冷瞥他一眼。
笑?再笑?还笑得出来吗?
帝后对视一眼。
皇帝:“这个忠国公府,怎么能出这种事?”
皇后轻蔑冷哼:“淑妃不是说,大房是最上进懂事的吗?竟敢连犯两罪,应当下狱流放!”
“母后!”太子秦震跪下,求情道,“儿臣的姨母一家定是被人陷害栽赃,他们不会知法犯法。”
秦湛语气慢悠悠的:“我回宫之前,留了眼线在忠国公府周围,那山贼大当家在逃,得知妻子被人羞辱,定会找上门。”
“等抓了他,再好好审问,便能知道为什么他的妻子,会藏在忠国公家里。”
说话间,他回眸去看太子秦震。
两人双目对视,秦湛气势凛冽。
他身姿足够挺拔,犹如临风,阴白冷峻的面孔,不笑时,让人觉得森森寒冷。
太子秦震率先收走目光,怕被他看穿心底的想法。
秦震在想,那个大当家是不能留了,回去就派人弄死他。
没想到,这时侍卫快步入内,跪地禀奏:“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七殿下的人在忠国公府外抓住一名形迹可疑的人,经官差严查,正是那名山贼大当家。”
太子秦震怔忪。
这么快!
秦湛薄唇勾起冷笑:“看,说来就来。”
皇帝严肃道:“将此人押送天牢,朕要亲自审问!对于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朕绝不姑息,谁纵容他、包庇他,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秦湛侧眸,看见太子秦震眼底闪过慌乱。
这就怕了?
在秦湛眼里,太子身后是忠国公府大房,而大房的灵女,又待言萝不好。
所以,有一个算一个,秦湛都不会放过。
皇后站起身:“本宫可以随皇上同去审问。”
然而,一名宫女仓促入内。
皇帝马上认出来,她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绿淼。
绿淼跪地哭诉:“皇上,您快去看看淑妃娘娘,主子她方才昏过去了。”
“什么!”皇帝马上站起身,直奔门口。
走了一半,才想起来皇后还在。
他回头,笑容带着几分勉强和安抚。
“皇后,审理的事朕会单独安排人去负责,你就别跟着辛苦了,朕先去看看淑妃。”
语毕,皇帝走了,脚步是那样匆匆。
太子秦震见皇帝离开,也不再多留,拱手告辞。
他得去跟大房通个信。
看他们都走了,秦湛微微拧眉。
“为了个女人,正事不管了?”他有些不悦。
这就是凡尘的皇帝吗?天帝若像他这样,秦湛早就一统三界了。
皇后看向自家儿子,很惊讶今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平时秦湛都对皇帝的作为保持沉默。
“你父皇不是一直如此吗?”皇后冷笑,不易察觉的苦楚从语气里流泻,“淑妃的事,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只需要淑妃一滴眼泪,你父皇就可以抛下文武百官,去哄她。”
秦湛皱眉:“既然如此,母后你也哭。”
皇后笑起来:“本宫出身优渥,家中九代为官,三岁那年,便被称为贵女,淑妃小门小户,本宫若哭,岂不是跟她一样了?她不配。”
说罢,皇后起身,夸赞秦湛:“多亏你敏锐,青栀果然有问题,已经处理了,好孩子,只要你好好地,母后什么都不求。”
她被宫女扶着走了,秦湛却还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然。
皇后不管什么时候,都妆容端庄,背脊挺直,头颅高昂。
似淑妃那样撒娇哭笑的争宠手段,在她身上看不见。
她出身尊贵,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她当真没有委屈?这是不可能的。
秦湛不知怎么,想到了言萝。
在地府时她从不哭,哪怕他偏心旁人,她也没露过委屈的神情。
只有她跳下轮回井那次,她看着他,掉了一滴眼泪,然后头也不回跳了下去。
秦湛薄眸通红,他捏了捏眉心。
还好,他来到这里,她才三岁,他可以好好地,将她捧在掌心里照顾一辈子。
爱人如养花,他希望能弥补她。
此时的三房,一家三口又坐在一起开会了。
林礼和佟清雨严肃又担心地看着言萝。
“你把七皇子打了?”
“嗯!”言萝小脸没露怯,还重重点头。
佟清雨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着林礼:“怎么办?要进宫赔罪吗?还是我现在就带着言萝,先回我娘家躲躲。”
“用不着,”林礼说,“虽然很严重,但七皇子该打,他多半又对言萝动手动脚。”
上次七皇子死而复生,冲过来抱着言萝,就让林礼很不高兴。
佟清雨一向温柔,这下也难免拔高声调:“什么?七皇子如此丧心病狂,我们言萝才三岁!”
“对呀对呀,”言萝顺着他们的话说,“虽然我有点后悔。”
她垂下小脑瓜,有些郁闷。
林礼问:“后悔什么?”
“我只扇了他左脸,右脸还没打呢。”言萝理直气壮。
佟清雨脸色发白,差点昏死过去。
好孩子,这是要玩九族减法吗?
“还是我进宫吧,”林礼严肃说,“我去跟皇上解释,能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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