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钉进指骨,疼得眼前发黑。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3:17,和三个月前便利店相遇的暴雨夜同一个时刻。
“周临,该换药了。”
护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慌忙把速写本塞进枕头下,纸页边缘还带着未干的铅笔印。
这是第37幅画,林小羽在海边奔跑,深蓝围巾被海风掀起,露出我偷偷画在脚踝的月亮纹身——和她工牌上的贴纸一模一样。
肌电图报告压在速写本最底层,“渐冻症晚期”的诊断被我用红笔圈了又圈,墨迹晕开,像滩永远擦不掉的血迹。
医生说最多还有两周,可我总觉得,只要还能画出她的笑容,时间就会在笔尖停顿。
凌晨五点,病房走廊传来清洁工的扫帚声。
我摸出二手手机,屏幕裂痕在黑暗里像道伤疤,锁屏是她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奶茶店新出的“星空奶盖”,杯壁上用食用银珠画着密密麻麻的小月亮。
“周临,这杯是给你的,等你来看海时喝。”
她的消息停在三天前,后面跟着三个未接来电,我没敢接。
右手已经握不住铅笔,只能用左手勾线,线条歪歪扭扭,像被海风揉碎的云朵。
最后一页画着两杯奶茶,杯身上分别写着“小羽”和“周临”,海浪漫过杯脚,远处有艘没画完的船。
我在空白处写下:“海是咸的,但你是甜的。”
字迹模糊,像滴了水的糖霜。
护士来拔针时,我正在整理帆布包。
止痛片只剩三颗,装在薄荷糖的铁盒里,旁边是她寄来的粉色围巾,标签上的“ZL”被我拆了又缝,现在变成了“小羽”。
“要出院了?”
护士看着我攥紧的速写本,眼神里有同情,“记得按时吃药。”
出租屋的铁门在午后三点吱呀作响,阳光从破了角的窗帘漏进来,照在墙上的马克笔字:“你的草莓奶盖,是我人生最后一丝甜。”
这是昨晚用左手写的,笔画歪得像蚯蚓,却比任何情话都真实。
抽屉里的手机还连着充电器,屏幕上是她的对话框,停留在“周临,你怎么不回我呀?”
后面跟着十个问号,像十颗掉在地上的脆波波。
我把速写本和病历本塞进快递箱,地址栏写着“街角奶茶店 林小羽收”,寄件人空着。
胶带缠住箱口时,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纸箱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