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留在医院。
沈砚之出去买晚餐,我挣扎着起身,从衣柜里拿出那条白色围巾。
羊绒已经有些起球,银线却依然闪亮,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
我把围巾叠好,放进随身的包里。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倒计时的秒针。
窗外的雪扑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有人在小声说话。
沈砚回来时,手里提着保温桶,头发上沾着雪花:“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热乎的。”
他掀开盖子,雾气蒸腾起来,模糊了他的脸。
“砚之,”我轻声说,“我们去看雪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扶你起来。”
我们在医院的露台上看雪。
风很大,吹得围巾猎猎作响。
远处的路灯在雪幕中晕成暖黄的光斑,像散落的星星。
我靠在沈砚之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我的心跳合二为一。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抬头看他,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很快就化了,“你围巾歪了,我帮你系好,结果心跳快得差点晕过去。”
他笑了,下巴蹭着我的毛线帽:“我记得,当时我在想,这个女孩怎么这么瘦,风一吹就会倒。”
“其实我那天很害怕。”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凉意,“害怕你发现我的病,害怕你会像其他人一样,露出嫌弃的表情。”
“傻瓜。”
他吻我的额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眼睛里有星星,哪怕你真的会倒,我也会接住你。”
我伸手摸他的脸,胡茬又长了些,扎着掌心。
胸腔里的疼痛已经麻木,像浸在冰水里的石头。
我知道,是时候了。
“砚之,”我从包里拿出围巾,“以后每年下雪,你都要戴着它,好不好?
这样,我就好像还在你身边。”
他接过围巾,手指抚过上面的银线:“好,我答应你。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织条新的,你挑颜色。”
我笑了,没有说话。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雪粒子打在露台的玻璃棚上,发出细碎的响。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数着他的呼吸,每七下,就轻唤一声他的名字。
“晚秋?”
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慌,“你怎么了?
别睡,醒醒......”我想告诉他,我没睡,我在看极光,就在他的眼睛里。
雪落无声,而我终于不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