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她的理智。
凌清璇动了，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踩在了苏柔的心脏上，让她几乎窒息。
她手中的月刃，依旧斜指地面，刃尖上最后一滴属于墨尘渊的血珠，悄然滑落，滴在地上，洇开一小朵暗红。
杀意，不再掩饰。
就在凌清璇即将迈出第二步，彻底了结这段恩怨的刹那——
“清璇，住手吧！”
一道苍老、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青云宗！
广场上的喧嚣瞬间平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却什么也看不到。
高台上的长老们，包括玄肃真人在内，脸色却是齐齐一变，纷纷躬身行礼，神态恭敬至极。
“恭迎掌门！”
“恭迎天机师祖！”
天机真人！青云宗的定海神针，修为达到了合体后期的巅峰强者！
苏柔原本已经灰败的脸色，瞬间闪过一丝狂喜！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师尊！是师尊！
只有凌清璇，依旧静静地站着，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那即将迈出的第二步，停在了半空中。
天机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目标明确地指向凌清璇，也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洛云舒耳中。
“苏柔天赋异禀，身负大气运，乃我青云宗未来振兴之希望。墨尘渊当年虽有错，但废其修为，已是极重的惩戒。”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斟酌，“看在洛小友和你师门长辈的份上，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听到这话，凌清璇停在半空的脚，缓缓落回了地面。
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觉得，心中那最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对“青云宗”、对“师门”、对那个曾经如父如师的身影的模糊眷恋，如同被最锋利的刀，齐根斩断，再不留丝毫痕迹。
原来，在他们眼中，真相从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利益，只有价值。
苏柔有“利用价值”，是“未来希望”，所以她犯下的罪孽可以被轻轻揭过。
而她凌清璇，当年被诬陷之时，便是可以随意牺牲的弃子。如今归来，即便展露出远超当年的潜力，在他们眼中，恐怕也只是一个“麻烦”，一个“不稳定因素”。
何其可笑！
凌清璇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那高居云端、俯瞰众生的苍老面容。
她没有大喊大叫，声音依旧是那种冰冷的调子，却带着一股穿金裂石般的决绝和凄厉，清晰地传遍四方。
“天机！”她直呼其名，再无半分敬意，“在你眼中，我凌清璇，当真就是那等为了力量不择手段，与魔道为伍，构陷同门的卑劣小人吗？！”
“你可曾……信过我一句？！”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杜鹃泣血，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狠狠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广场上一片死寂。
天机真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又似乎在回忆。
良久，他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令人心寒的疏离和审视。
“清璇，并非为师不信你。只是……在你坠崖之后不久，魔道至尊夜阑风，曾亲身驾临我青云山门。”
魔尊夜阑风？！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那可是统御魔道，与正道分庭抗礼的绝世枭雄！他来青云宗做什么？
“他并未动手，只是留下几句话，言语之间，对你……颇为维护。”天机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