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金玉吴金玉的女频言情小说《红楼再梦金玉吴金玉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柯元华; 编;溢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行非礼贾蔷生大病见乱情李纨发怒气莺儿冤案昭雪后,一直住在李纨家中,一待就是两个多月。这段日子,她生活无忧无虑,很快把心情调节过来,好像从未发生如此冤情。今天是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红楼再梦金玉吴金玉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行非礼贾蔷生大病
见乱情李纨发怒气
莺儿冤案昭雪后,一直住在李纨家中,一待就是两个多月。这段日子,她生活无忧无虑,很快把心情调节过来,好像从未发生如此冤情。今天是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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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谢我,险些儿失职了!对我们这些做丫头的人来说,既要手脚灵巧,还要心眼灵动。”雪雁满足地笑笑说,“如果这点小事都注意不了,那怎么向主子交代。”
“非常称赏你的手脚、心眼,还有嘴巴,看来你比红娘还红娘。”宝钗笑着瞥她一眼。
“谢谢姐姐的夸奖!我会尽心尽力地把戏唱好。”雪雁玩笑说。
“什么意思?唱什么戏?说来听听。”宝钗明知故问。
“你不是将我比红娘吗?就是要我把红娘这戏继续唱下去了。”雪雁做唱戏动作后,接下说,“请我的主人放心,这个角色一定能演好的!”
“拜托了!你就继续往下唱呗!”宝钗愉心地说。
“不过,这戏还要唱给桂哥听。桂哥今年二十岁,可以给他娶媳妇,你好做婆婆了!”雪雁说。
“我也在想,到哪里找?扬州有吗?”宝钗随着问。
“自古扬州是出美女的地方,美女多着哩!”雪雁也随口说。
“你打听打听,扬州有没有合适的?”宝钗认真地说。
“我倒听说有一个,想想还比较合适。”雪雁想了想说。
“是吗!在哪里?说说看,无心插柳柳成荫也不一定。”宝钗感兴趣地说。
“听说李知府有两位千金,人貌极标致,至今尚未找到合适的婆家。”雪雁说。
“为什么?是太挑剔了吗?”宝钗问。
“也许是吧,向她求亲的人多着哩,门庭若市,可是两位小姐谁都看不上眼。最近江苏巡抚的公子来提亲,也被大小姐谢绝了。”雪雁叙说。
“条件太高吧!桂儿是一个小小芝麻官,怎么能攀得上呢?知府叫什么名字?”宝钗又问。
“名叫李瑞,听说是应天府人,与你是老乡。”雪雁说。
“李瑞,李瑞!我认识。”宝钗惊异地说。
“好极好极!你认识更好!”雪雁兴奋地说。
“不但认识,还是亲戚呢。”宝钗接着说,“他是我的旧亲,也不知几代前的。他家离我家约五十里地。小时候,我曾去过他家两次,他也多次来过我家,还曾经为我提过亲呢!如果不进京城的话,做了他的夫人也说不定了。”
“此后你们一直没有来往过?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做官?”雪雁问。
“是的,我只听说他在江苏一带做官,不知道就在扬州。”宝钗说。
“再好不过了,你和桂少爷明天就去拜访拜访。”雪雁提议。
“好主意!就明天带桂儿到李知府那儿去拜访。一则是拜访老亲旧友,礼仪之需;二则是顺便看看他的两位千金,也许红丝牵系也不一定。”说着,宝钗提笔写好帖子后,说,“机不可失,明天去知府衙门拜访拜访。”
第二天一早,宝钗起来做了一番梳妆,没吃早饭,随同雪雁走到维扬楼客栈,刚一进门,见贾桂从间内走出。他看见母亲她们到来,慌忙道:“母亲早安!雁姨早安!这么早过来,有何吩咐?”
“用了早餐,我与你一起到扬州府衙门走一趟。”母亲说。
“到知府衙门有何公干?”贾桂问。
“绝非公事,与你前去拜望拜望李知府。”母亲如实说。
“扬州知府!您认识他?”儿子问。
“不但认识,还是老亲旧戚呢!”母亲道。
“原来如此。这样太好了,怎么以前都不知晓!”儿子喜形于色地说。
“看你高兴的样子,好甚?”母亲问。
“认识认识高位官员,将来可能用得到。”儿子抓抓头皮说。
“想拍马屁是吗?”母亲笑笑说。
“有好的马,当然是要拍的。”儿子如实说。
“见孔就入,坏心眼倒挺多的。”母亲淡然地说。
接着他们共进早膳,三人边吃边谈。宝钗接着上面的话题:“今天拜访李知府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是想看看府中两位千金,听说知府的两位闺秀品貌十分体面,至今尚待字闺中。”
“听说他的两位小姐貌若天仙,才华出众,是扬州美女中的美女,给你做媳妇最合适不过了。”雪雁说后便站起来,说,“你们慢慢用餐,金玉一人在家,我先回去。”
宝钗也立起,叫她给金玉带些吃的。雪雁带了几个包子和油条等,向贾桂挥了下手,说了句祝桂哥好运、愿你找个贤惠媳妇回来!就去了。
母子俩也接着起身,去扬州府衙。维扬楼到府衙约两三里路程,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
宝钗递进名帖,很快李瑞偕夫人杨氏出来迎候。彼此互相客套一番后,素不相识的杨氏热情有加地拉过宝钗的手,如同姐妹一般,肩并肩地走进知府官邸。杨氏夫人视他们为上宾,亲自端来茶水、糕点、糖果等。李瑞因公务在身,向表妹说了手头事务急需交代处理、去去就回,便出去了。
宝钗和贾桂起立示礼。
杨氏夫人与宝钗说了些客套话和询问对方近况后,把目光投在贾桂身上。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问:“令郎几何?”
“虚度二十了。”宝钗说。
“年纪这么轻,就做官了,了不起啊!”夫人夸奖道。
“小小七品芝麻官,不值一提。”宝钗谦然地说。
“在何处为官?”夫人问。
“是苏州府吴江县知县。”宝钗说。
“相貌堂堂!年轻有为!有否娶亲育子?”夫人说。
“谢谢夫人夸奖!尚未联姻。”宝钗说。
“已到成家的时候了。”夫人又看了下贾桂。
“是到时候了,不知姻缘出在何处,还望夫人帮衬。”宝钗有意说。
贾桂只是目不转睛地观赏条屏书法,装出没有听见似的。夫人吩咐家人道:“请大小姐过来,拜见表姑母和表兄。”
这时,李知府回来了。大家让坐了一下,听见屏风后有个女子声音:“母亲,女儿来了!”
“蓉儿,快快来拜见表姑母。”夫人说。
蓉儿应了声,就走到宝钗面前,向她行大礼说:“姑母在上,花蓉这厢有礼了,请受侄女一拜。”
“免了免了。”宝钗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多漂亮的小姐!眼睛水灵灵的,如牡丹花怒放,似七仙女下凡!今年多大了?”
“二十岁了。”花蓉腼腆地说。
“这是我的大女儿。”夫人介绍。
“多好听的名字,花容月貌呀!”宝钗夸赞。
“承蒙姑母夸奖,谢谢!”花蓉低声道。
“有婆家了吗?”宝钗特意问。
“东拣西挑的,至今尚未许婚。”李知府说。
“要求太高吧?也许姻缘未出。”宝钗试探说。
“不是要求太高,或许是姻缘未出,不知为什么,都是没缘分。”夫人说。
“该是到了找婆家的时候了。”宝钗紧扣主题。
“你给她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婆家?”李瑞说。
“男儿倒有,不知是否合适?”宝钗下意识地看了眼贾桂。
此时贾桂正在窥视着花蓉,只见:
妙丝发,金钗宝髻巧玲珑。秀眉如弯月,回眸窥视情浓。洁齿齐牙白如雪,不搽脂粉口樱红。鼻梁直,隐见柔情,含笑春风。芳容。倾城貌,雁落平沙,月避云中。淑女亭亭,俊男恋喜由衷。国色天香牡丹放,百花暗淡忽朦胧。方开口,细语娇音,韵味无穷。
花蓉被贾桂的目光折射得低下了头,脸上不由得泛起阵阵红晕,暗地里一双含露明眸不时瞟过贾桂,见他:清净俊秀的脸庞,上戴素金顶凉帽,稍显高挑的身段,穿着鸂鶒补服,目光炯炯似灯束探明,仪态楚楚如神君款步。她边看边默默在想:如此潇洒的男儿,才是我喜欢的人,若是嫁给这样的夫郎,真是福气。
贾桂情不自禁地觑着花蓉,越看越养眼,犹如一枝鲜艳夺目的初放牡丹,仿佛还闻到诱人的芬芳。此时两双眼睛几回触碰,似网罩索连,顷刻在两颗心中激漾起微微波澜,因此出现一时的缄默。还是宝钗打破沉默说:“蓉儿,过来,我有话问你。”
花蓉羞答答地走到她的身旁,说:“姑母,有什么教诲?”
“你要寻找什么样的人家?”宝钗问。
“你指的是家财吗?”花蓉反问。
“也许是吧。”宝钗说。
“要家财干什么!”花蓉回答。
“你要的是人品?”宝钗再问。
“也许是吧!”花蓉轻声地说。
“怎样才算人品好呢?”宝钗进而问。
“人相中,有缘分就好呗。”花蓉含羞地答。
宝钗把她拉到自己的胸前,颔首点向贾桂,附耳轻声:“你看他怎么样?中意吗?”
“中!”花蓉用河南方言应了句,就向屏风后跑去。宝钗忙唤:“蓉儿回来!”花蓉有点难为情地回到她身边。她拉住蓉儿的手,看了看、捏了捏后,慢慢地摘下自己手中的那只镶嵌绿宝石钻戒,轻轻地套进花蓉的手指中。
此时花蓉面浮红晕,口起微笑,心藏蜜糖,向宝钗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笑逐颜开地向屏风后移去。
李瑞夫妇心中大喜,李知府点点手,道:“桂儿过来。”
贾桂也有点含羞地走到他面前,说:“李大人,有何指教?”
李瑞开心地问:“你看花蓉如何?”
贾桂腼腆地答:“很好很好!是位娴雅千金、贤淑姑娘。”
李瑞再问:“娶她为妻你意下如何?”
贾桂表示:“由母亲做主,听母亲的!”
宝钗虽然在行动上已经表示,口头上也应该有明确的态度:“只要表兄、表嫂不嫌弃,我当然同意。高攀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高攀了,只要表姑不嫌弃,我们就十分满意了。”杨氏表态。
“新亲加老亲,亲上加亲,最好没有了!”宝钗喜上眉梢地接着说,“也许是缘分吧,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真是千里姻缘呀!”
花蓉并非李瑞、杨氏的亲生女儿,生母姓花,父亲姓蒋,但不姓父姓,故名花蓉。她原籍河南郑州,在十五年前,被人拐骗至扬州贩卖。李知府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遣衙役将人贩子捉拿归案,将她救出于水火,当看到如此美貌可人的女孩时,更添爱惜呵护之心,遂收为义女。其生母找着后,曾多次来过扬州,她也回过几趟河南。郑州不比扬州,亲母家境清贫,所以长期留居李府。杨氏膝下无子,只生一女,取名李黛,小她两岁。花蓉天智聪明,生性娴静,勤奋好学,与妹妹相处和睦。因此李瑞夫妇待她如同亲生,视作掌上明珠。
这门亲事就这样顺顺当当、未花多大力气,更无三媒六证,不到一个时辰,双方都很满意地定下来了。
中午,李知府设便宴招待特殊客人。虽说便宴,实是山珍海味,酒宴之丰富无须细说,参加午宴的别无他人,就是李瑞夫妇和宝钗母子及花蓉、李黛姐妹。席分宾主坐定后,频频以酒相敬。酒至半酣,李瑞提议:“何不各人赋诗一首,以助酒兴!不知表妹,不不不,不知亲家及桂儿意下如何?”
人遇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宝钗兴致尤盛地说:“这个主意不错,请出题。”
李瑞双目扫视了四周一遍,见大门东开,西窗光照,厅上悬挂着自己亲手题写的“瑞光辉宏”四个大字匾额,说:“就按照上面的‘瑞光辉宏’这四个字为题,每句开头用上一个字,这样可否?”
“可以可以!亲家的书法功底了得,字字写得刚劲有力,集颜、柳为一体。还是请亲家先来吧!”宝钗说。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抛砖引玉了!”李瑞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来一首古风,无题:”
瑞气东来重九秋,光阴似箭岁难留。
辉煌即去催银发,宏志天官怎可求?
李瑞作后说:“老了老了,写得不好。请亲家来一首。”
宝钗说:“亲家精神好着呢,我记得你比我大十岁,只有五十岁吧?正当年富力强的旺盛时期呢!下面两句子应该改为‘辉煌永驻春常在,宏志天官事可求’才对啊!”
“改得极好,说得极是,谢谢!谢你金口!好一个‘辉煌永驻’,但愿‘天官可求’。请亲家佳作。”李瑞开心地说。
“哪谈得上佳作,只是滥竽充数罢了。让我来献丑,请莫笑话了,也来一首无题吧!”宝钗说后作:
瑞风飒飒沐扬州,光照江东满目秋。
辉璀人生弹指去,宏望只愿自无愁。
宝钗作后,李瑞评论说:“今日秋色满园,儿子喜结秦晋,亲家此诗有消沉之感。应改为‘辉璀人生春永驻,宏愿再造大红楼’。”宝钗急忙边摇手边补了一诗:
红楼本是梦朦胧,处在飘摇欲坠中。
虽有儿孙荣耀日,祈求夙愿莫成空。
年轻人性子急,最容易自我表现。坐在母亲旁边的贾桂有点忍耐不住的样子,便自告奋勇地说:“让我来。”说着提笔写了一首:
瑞阳焕彩照三名,光曙山河旭日升。
辉耀人间多福禄,宏图大业婿儿承。
李瑞看了贾桂的诗后,满意地说:“‘三名’好,名楼、名士、名城;青年人应该有继承雄伟事业的宏愿,才能前程如旭日东升!”
宝钗很想了解准儿媳妇的才学,想听听她的佳作,说:“请蓉儿来一首得意之作、绝妙佳句。”
花蓉羞答答地口诵一首:
瑞风烈烈瘦黄花,光照门楣别自家。
辉彩来时离去痛,宏承父业歇绸纱。
花蓉的诗,似有悲戚之感、不快之状。宝钗认为是她从小被拐卖所致,所以说“瘦黄花别自家”和“离去痛”,但对最后一句无法理解。宝钗接着若无其事地说:“请二小姐来一首惊喜之作吧!”
李黛笑容可掬地站起,说:“作得不好,请勿笑话了。”
瑞光晖彩点鸳鸯,光耀门楣李代张。
辉璀常春依父福,宏望夫婿达荣昌。
宝钗认为李二小姐的诗还算可以,后两句很是不错,但前两句不很理解,今天不好意思提问,只有留待以后再释。下面压轴应是杨氏夫人了。夫人不慌不忙地笑笑说:“我是来充个数了。”
瑞日融融万象新,光宗耀祖女姻亲,
辉欣喜得俊才婿,宏伟门庭继有人。
大家听了杨夫人的诗后,都从座位上站起,个个拍手称赞。宝钗说:“好,作得好,好一个‘瑞日融融’、‘光宗耀祖’、‘辉欣喜得’、‘宏伟门庭’,把‘瑞光辉宏’写得恰如其分,但愿如愿以偿。”
午宴结束后,扬州知府着手准备定婚宴,凡府衙九品以上官员全部应邀参加;因时间关系,只请邗江、仪征、江都三知县出席,其他各县未邀。
李瑞膝下无子,今天招了乘龙快婿,就是以婿代子、后继有人,因此心中好不快活,把定婚宴办得热热闹闹、体面非常。宝钗、贾桂当然是筵席的主角。因为参加的绝大多数是李瑞的手下,逢场作戏、吹牛拍马者不在少数,宴会上他们蜂拥而来,向母子俩频频敬酒,有的说贾桂貌若潘安、才比子建,有的夸宝钗为活观音下凡等等,不绝于耳。
傍晚,宝钗、贾桂拜别了李亲家,各乘一顶轿子回到林府。一进府门,宝钗就把这条大好消息告诉了金玉和雪雁。雪雁听后,拍手道:“大喜临门,想不到如此顺当、如此迅速!诚表祝贺!”金玉说:“这真是一条大喜讯,值得好好庆贺。”
“不必了,还得商量正事!”宝钗说。
“什么正事?请说。”金玉说。
“婚已定了,不知定婚的礼物怎么送?”宝钗考虑着说。
“江南那边我知,不知扬州的风俗怎么样?”金玉说。
“这里的风俗与江南大致相同,有大定和小定两种。”雪雁说。
“大定怎样?小定又如何?”宝钗问。
“小定,是小聘礼,意思意思,如买东西一样,是说定了要付点定金,说明这个东西是我要买的,今天你给的戒指,也可以说表示了小定。”雪雁说。
“大定呢?”宝钗又问。
“大定,要送大聘礼,所花的钱就多,像买东西把钱基本付清买定,所以叫大定。”雪雁解说。
“小定算数,大定要像样点。这些都由我来操办好了。”金玉接着表示,“如若银两不便,可先由我垫着。”
“要买什么东西?需多少银子?”贾桂问。
“可能一时也说不准,总之要体面些,一切由我来操办,你放心好了。”金玉爽快地说。
“太谢谢叔叔了!”贾桂想了下,说,“你看着办好了,到苏州后我把钱还与你。”
贾桂今天攀上了高亲,讨了个漂亮的知府千金,又加上金玉为他打点订婚礼物,心中好生欣喜,把迎接母亲的事放在一边。这时宝钗说:“你县里有事,可以先走,我们在这里暂住几天,待这件事办好后就去苏州。”
“我先走了,请母亲、雁阿姨和金叔叔早来吴江。”贾桂就在隔天回县里去了。
贾桂走后,宝钗在扬州再待上几天,把要办的事办妥了,就想着去苏州,特别是对莺儿的歉疚总是牵挂心头。她说:“我们也可以起程去苏州了。”
“你打算何时动身?”雪雁问。
“明天可以走了,你说呢?”宝钗征求意见。
“我希望你俩多住几天,最好长期住在这里,实在舍不得你俩离开。”雪雁说。
“我们先到苏州拜会太太、黄岚侄媳,看看莺儿后,回来就和你住在一起。”宝钗说。
“我们?你是说带我一起去?”雪雁问。
“当然,你当然是要去的喽!你也须去拜访太太、兰哥,去看看莺儿她们。另外也陪陪我,我还需要你这个红娘帮衬呢。”宝钗带玩笑说。
“太好了!二十多年未见到太太她们了,也许认不得太太、兰哥和莺儿了,更不知岚奶奶的模样儿。”雪雁高兴地说。
又过了一天,他们一行三人起程前往苏州。
元宵节李纨探地牢
二月初莺儿见天日
转眼间到了元宵节,素有天堂之称的姑苏城内,家家张灯结彩,户户鞭炮齐鸣,人们沉浸在欢庆的喜悦中。李纨第一次在姑苏度元宵,一家三代欢聚一堂。双胞胎孙女秋华、秋实已十六岁了,越长越美貌,围着祖母猜谜语;小孙子秋波,字道,因为他不喜欢波字,以为有女儿味,所以习惯叫他贾道,今年十一岁,活泼可人,坐在祖母的膝盖上,逗得她喜笑颜开。
每逢佳节倍思亲。开心之余,李纨想起了至今还在狱中的莺儿,就闷闷不乐地推开孙男孙女,独自一人回到内房,坐在梳头椅上发呆,倒使孙辈们感到愕然。为了逗得祖母欢心,秋华悄悄进来,轻声地说:“祖母,晚上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好吗?还有滚龙灯、舞狮子、猜灯谜,很好玩的。”
李氏没有回答孙女的请求,而是交代说:“你们快去把你娘唤来,我有事与她商量。”
“嗯!我们现在就去叫来。祖母,晚上观灯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祖母再见!”秋华说着便蹦跳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黄岚进来。她玉立亭亭,风韵楚楚,目托双帘,颊飞红晕,笑时五官如花瓣绽放,行间体姿似春风拂柳,礼貌地问:“母亲,唤媳妇来有何事体?请吩咐。”
“我想叫老爷把莺儿放一下,在咱们家吃元宵,让她乐一乐。”李纨以商量的口吻。
“我看不妥吧!”黄岚想了想说。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李纨不高兴地说。
“她现在还未释放呢。”黄岚说。
“但是她是被冤枉的啊!”李纨说。
“这我知道,我十分同情她的不幸遭遇。”黄岚说。
“明知好人,还不给她昭雪!责任在我们,害得她无辜坐牢!”李纨不平地说。
“只是真凶还未抓到,案件无法了结。”黄岚解释道。
“这我知道,但也不能长期让她无故蒙冤,请知府暂时保释一下,过个元宵节,就回去好了!”李纨说。
“万一被人看见,给人留下话柄。”黄岚顾虑地说。
“偷偷的谁知道?反正过不了几天要昭雪的,怕什么!”李纨执意地说。
“只有委屈她几天,到时我向她赔礼道歉好了。”黄岚为难地说。
“你说得倒轻巧,要知道她在里边是多么的难受,她在眼巴巴地等着我们给她获释呢!”李纨激动地说。
“这我知道,只是法律规制有所不允。”黄岚耐心地说。
“我第一次在姑苏过元宵节,心里高兴呗,有她来陪我会更开心!”李纨再找理由道。
“傍晚我和孩子们陪您一起看花灯,观赏苏州元宵的不夜城?”黄岚引开话题。
“晚上人山人海,这么多人,莺儿一个人到我这里来,我又不会让她跑掉。”李纨唠叨道。
“不是怕她跑掉,主要怕我们是知府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掺不得半点沙子。”黄岚再三解释。
“可管不了那么多,就叫你老爷担个担子,就这样定了。”李纨仍固执己见。
“还是差人把元宵送过去好了。”黄岚仍坚持说,“我们是执法的人,上为君履职,下为民处事,所有行为举止,还要凭着公允、凭着良心,不能让规制凭自己所好。”
“你倒指教起我来了,大道理我懂。”李纨板着面孔继续说,“什么公允,什么良心,难道冤枉好人就是公允?把好人关在牢里就是良心?天理何在?王法怎容?我意已决,你把贾兰给我叫来。”
婆媳之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黄岚考虑太太毕竟是长辈,她的话虽然固执,但也不无道理,可以理解。她就不再言,索性赌气走了出去。
黄岚是京城人,其父黄扬,时任工部郎中,与贾政同僚;母亲张氏,生有二男一女,黄岚最小。她自幼活泼喜动,聪明好学,四书五经全通,琴棋书画皆能,文才都在兄长之上,所以父母待她如掌上明珠。她原名庭斐,长到十五岁时,认为庭斐二字太内秀,擅自更名为岚。
父亲问她为什么更名,她没有正面回答,只背了唐代著名诗人王维《送方尊师去嵩山》诗中的句:“瀑布杉松常带雨,夕阳彩翠忽成岚。”其父听后,说了句:“岚字未免太刚些,缺少点女儿味。”她许配贾兰后,其父又说:“兴许你改名‘岚’,嫁给‘兰’,天赐之缘!”
黄岚品学兼优,才华出众,貌若天仙,福分自高。有《一剪梅》一词为证:
傲雪红梅春送归。温暖人间,独占芬菲。芳馨远播万千家,五福兴开,玉质珠玑。
淑女亭亭下翠微。疑似王嫱,美媲湘妃。才华萃众女仙身,一品夫人,光耀门扉。
十八岁时,黄岚与贾兰成亲。结婚以后,夫妻和睦,可是在料理日常事务中,时有不同意见而发生理论。即使对贾兰的公务,也不回避,生怕他偶尔疏忽出些偏差,造成不良影响;她往往有独到的见解,逐渐成了贾兰的特殊幕僚。也可以说,贾兰的事业成功有赖于这个贤内助。
李纨为莺儿的事与儿媳发生分歧,心中怏怏不乐。她出身于官宦人家、书香门第,进了贾府后,虽享尽荣华富贵,却也经历了人生的坎坷和起落。她大半辈子孑身守寡,坚贞不渝,二十余载门庭败落承受煎熬,无怨无悔,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望子成龙上,把贾府复兴的宝押在贾兰身上。这些愿望总算在自己的调教和儿子的发奋下见到端倪,她长期压抑的心情在人们的尊重和崇敬中渐渐释放出来,自然而然地成了荣府中名正言顺、德高望重的新贾母。她年逾半百,已染霜花的头发盘在后髻上,虽然白皙脸庞失却先前的靓丽润泽,微松皮肤布上了道道浅褶的纹丝,仍透出自信、自明、自豪的高贵气韵,但这个年龄的她难以掩饰和克服虚弱的底气和不知原因的烦躁心情。她知书达礼,遵纪守法,知道刚才黄岚的话是官场道理,都为贾兰好,也明白自己的话听起来有道理,却不合法度和程序,是难为儿子及媳妇的,可就是感到不公平,心理不平衡、不舒服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主要还是被黄岚直来直去的那些大道理和这么正颜厉色的态度给激怒了,与儿媳的争执更增添了烦恼。
李纨看看夜幕降临,就吩咐小杏做好元宵和几个好菜,卷了被褥衣裤及一些用品,唤来贾蔷、薛沙,打着灯笼去探望莺儿。
他们很快来到紧靠府衙后面的牢狱,贾蔷敲开了大门。狱役问清来因后,就带着他们穿过木栅牢房,转了好几道弯,来到阴森恐怖的通道,借着摇曳的灯光,看见一块没有油漆的木匾上写着“地牢”。狱役上前打开硕大的铁锁,当推开笨重的木门时,一股寒气霉气臭气迎面扑来,李纨不禁一惊。狱役忙道:“太太,你们在上面等着,我去把她叫上来好了!”
“不,我要下去看看!”李纨一边顺着石级而下,一边叫着“莺儿!莺儿!”
只听见底下的墙角处传出“唉咦!哎呀!”的叹息声。他们加速而下,发现在一堆稻草乱麻破被里,蜷缩着一个人。薛沙把灯笼提到她的面前,见到一个蓬头垢脸的熟悉面孔。李纨一把抱过她的头,说:“莺儿啊!让你受苦啦!”遂以右手指梳着莺儿蓬乱的头发。只听得“太太啊!莺儿啊!”,伴随着两人“呜呜咽咽”的哭哭啼啼,使得在场的薛沙、贾蔷、小杏等都不约而同地揩着失控的眼泪。
“太太,这里太臭了,我们还是到上面去说吧!”狱役提醒说。
大家这才转过神来,随李纨与莺儿搀扶着走出地牢,来到了会见厅。狱役已摆好桌子,薛沙、贾蔷、小杏他们七手八脚搬上了酒菜、元宵等。李纨亲自把自己的风衣给莺儿披上,扶她坐到凳子上,大家接着坐下。李氏递过已泡好的上等高丽参茶,问:“前年端阳节后,怎么偷偷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害得我们到处找寻,足足找了三个月,一家人都为你担心,愁得吃不下饭。这次我来苏州时,宝二太太再三叮咛我,时时处处都要留心打听你的下落。来苏州后,我天天在打听,几乎托遍府里的人。”
莺儿感动得哭不出声音,语无伦次地说:“你们不要我了,要把我嫁了,我看过《玉堂春》的戏文,把她嫁给有老婆的老头,我怕呀!”
“哪有这等事?那么我成了鸨儿了。”李纨哭笑不得地接着说,“我确实是关心你的,我讲了一句心里话,害得你吃那么多的苦。”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莺儿摇摇头,接着说,“义父说过了,我这条小命是太太给我捡回来的。”
“不要说伤心的事了,今日是元宵节,请你来吃元宵,咱们谈谈别后的情况。”说着,不觉戌时已过。他们把莺儿送回地牢时,李纨和莺儿俩难舍难分,不停地哭泣和抽噎。
李纨看着她步下牢去,若有感触地问:“怎么把莺儿关在这里呢?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狱役说:“这里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也就是将要临刑杀头的人住的地方,一般到这里撑不了几天的了。”
李纨说:“她是被冤枉的呀!难道知府都没有说过、没有交代安排过?”
“我们这里知府哪里管得到,是狱官说了算,当然要看具体情况,可以变通。”狱役神秘兮兮地接着说,“有些死囚的亲属想让里面的人住好、吃好几天,就托狱官给换个房、添个菜什么的,不是不可以,只要拿银子来。”
“有这等事?”李纨说。
“不瞒你们说,你们的人来之前,这里有个死囚尚未处斩,只是外面送进了银子,所以趁机把那人调出去,把她换进来。”狱役如实地说。
“真是岂有此理,那贾知府都不知道?”贾蔷问。
“当然全然不知,就是知道了知府也没有法子,狱官在这里已经几十年了,知府也让他三分。”狱役说。
李纨不知情还好,听了后便更加来气。她想:我家的媳妇还讲什么法啊、理啊,在你贾兰的眼皮底下都管不了、管不好,只是在亲人、熟人身上官事官办,讲些大道理。她不再言发,领着陪同的人回转家去了。
李纨一夜未能睡好。天一亮贾兰就来到母亲住处,说:“母亲,孩儿昨晚来过,见您不在,是看花灯去了?”
“哪有这么消闲的性儿!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时候了?”她把所有怨气开始往儿子身上发。
“是正月十六。”儿子说。
“莺儿的案子审了多少天了?”母亲问。
“一个多月了。准确地说有三十五天了。”贾兰说。
“这三十五天,你在做什么?”母亲进一步问。
“大家忙于过年。”儿子答。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母亲高声地说。
“处理节前节后的事,我很忙。”儿子解释。
“莺儿的事你管了没有?”李纨问。
“实在忙不过来,准备过元宵节后……”贾兰表态。
“不要推这推那了,你们过大年,她在受活罪呀!”母亲说。
“孩儿知道。”贾兰点头道。
李纨板着铁青的面孔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给她洗脱冤情?难道就不能在年前吗?你媳妇还对我讲什么法和理。冤枉好人,天理难容!”
贾兰看见母亲怒气冲冲,猜想可能是昨晚黄岚把她气了。清官难断婆媳事,他不敢多作解释,只是恭恭敬敬地站着,说:“母亲说得对,虽然节前节后公务繁忙,事实上还是不够尽心。请母亲放心,孩儿立即去查出真凶,为莺儿早日昭雪。”
“还有,莺儿关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你亲自去过问吗?”母亲问。
“我交代过,但没去看过。”贾兰说。
“关在地牢里是你交代的?那是人住的地方吗?”母亲说。
“怎么是地牢呢,地牢里不是有个死囚吗?我已经告诉他们了,莺儿是冤枉的,要好好照看。”
“谁还把你的话当话,人家银子送进去了,死囚换牢了,莺儿进去了,你知府还不知情,真是糊涂呀!”
“真有此事?孩儿马上究问,查明原因,给莺儿换房。”
“你们两个当官的兄弟,可把我的莺儿给折腾死了!”李纨叹息道,想想儿子一贯宽人律己,要他将部下怎么样也不现实,再者“水至清则无鱼”,也就不再多说了。她态度和缓些说:“换房倒是小事,何时能够了结此案?”
“一个月内。”贾兰表态。
“不行,限你半个月。”李氏严肃地说。
“好的,争取半个月。”贾兰思考一会儿说。
“不能说争取,而是要保证。”李氏想了想后,接着说,“明天你亲自带一班人到吴江去,务必把真凶查出,否则不能回府,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统统给我甩掉。人命关天是大事,这是公公允允的断案,真正地为民伸冤。”
“母亲说得对,儿子照您的吩咐,明天就去。”贾兰表示。
“你去吧,必须按时了结此案。”李纨说。
贾兰是吴江的老知县,吴江百姓十分敬重他,可以说是有口皆碑。
贾兰对吴江人文地理等了如指掌,这次带领一行五人,绕开吴江县,直达平望南湖村,进行微服察访。
他们在平望紧张地探查了八九天,前后到过盛泽、震泽、湖州、嘉兴等地,同时往返苏州两次,进行详细的了解取证,于正月底回到苏州府衙门。贾兰一到府衙,首先向母亲禀告调查结果。母亲满意地说:“很好,真凶找到了,为防有变,越快越好。何时开审?”
“孩儿即刻去准备,最快要等三四天,就在二月初头是了。”贾兰明确地说。
二月初三那天,苏州府大堂布置得庄严肃穆。堂鼓响后,贾兰正堂端坐,贾桂仍坐左旁陪审。贾知府还按程序审理。约审了半个时辰,当问到砒霜来源时,莺儿也和上次一样,提出了几句反问。此时贾知府宣布:“传原告严阿花上堂!”
原告赖和嫂子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说:“青天大老爷,民妇严阿花到。”
“你叫什么名字?”贾知府问。
“我叫严阿花。”
“家住哪里哪村?”贾兰问。
“平望南湖村。”严氏答。
“你就是与薛氏隔壁邻居?”知府问。
“是是是,是隔壁,我和薛氏是妯娌,是共门出入的。”严氏说。
“你在状纸中说薛氏是用砒霜害死赖二的,对吗?”贾兰严肃地问。
“是的。薛氏确实是用砒霜毒死其丈夫赖二的。”严阿花说。
“你哪里知道是砒霜毒死的呢?”贾知府问。
“这这……这,听说人吃了砒霜后就七窍流血,赖二是这样死的,所以说是砒霜谋害死的。”严阿花说。
“薛氏放砒霜时,你有否看到?”知府问。
“我从门缝中看见薛氏在粥里放下白色的东西,我以为是放糖霜,后来才知道她放的是砒霜!”严氏说。
“本府从未见过砒霜,听说砒霜颜色不是白的?”知府说。
“是白的,我看到是白的。”严氏说。
“哦!你见过砒霜?”知府问。
“没有,没没……只是听说的。”严阿花说。
“刚说是看到的,现在又是听说的,听说的怎么说定是白的呢?本府以为是黑的。”贾兰说。
“的确是白的。不信去问药铺便知。”严氏说。
“砒霜药铺有卖?”贾知府接着问,“如果真的是砒霜毒死赖二,她从什么地方买来的?”
“这可说不清楚,反正街上有卖的,谁知道她何时何地买来的。”严氏说。
“你知道哪些药铺有卖?”贾兰问。
“听说药店里有卖,但不知何地何店。”严阿花说。
“苏州保生堂药店有卖没有?”知府有意提到“保生堂”三字。
“我保生堂药店没去过,不知他店里有没有砒霜卖。”严氏心慌意乱地说。
“那你八月初八到过苏州吗?”贾兰紧逼问。
“我没有到过苏州。”严氏摇头说。
“你要老实讲来,是到过还是没有到过?”知府严厉地说。
“让我想想。”严氏声带颤抖道。
“一句话,是有还是没有?”知府高声地边拍响子边问。
“好像到过。”严氏半承认说。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要好像。”贾兰猛拍响子。
“到过,到过。”严氏说。
“你到苏州干么?”贾知府紧逼说。
“买……买东西。”严氏含糊地说。
“买什么?在本府面前必须老实讲来。”知府严肃地说。
“这这……买衣料。”严氏说。
“衣料买来了没有?”贾兰问。
“买……买来了。”严氏说。
“什么名称?多少数量?哪样颜色?”贾知府连问。
“因钱不够,没有买来。”严氏全身发抖地答。
“一会儿说买来了,一会儿又说没有买来,哪有这样的回答?”知府追问道。
“民女一时慌乱,讲错了,请青天大老爷见谅。”严氏应变道。
“你去保生堂药店干什么?”知府挑明地指出。
“民女没没没……有去过药店。”严氏还想抵赖。
审到这时,贾知府扫视了大堂一周后,说:“保生堂药店王老板和李先生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王老板、李先生异口同声地应道。
“请你俩走上前来。”待两位走到前面,贾兰接着说,“两位先生,请回忆一下,去年八月初八,有人来你们店买过砒霜吗?”
“有,有有。”王老板应。
“你俩没有记错?”知府急问。
“肯定错不了。”两人认真地答。
“你俩愿意作证?作证是要负完全责任的。”知府说。
“愿意作证。”王老板、李先生异口同声地说。
“她向你买去多少数量?几多银子?”贾知府问。
“三钱砒霜,刚好一两银子。”李先生说。
真相已经大白。贾兰十分威严地“啪啪啪”连拍七八下响子后,问:“严阿花,在事实面前不许抵赖,必须从实招来!”
“愿招,愿招!”在事实面前,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赖二今年四十二岁,与严氏同龄。他游手好闲,长期与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身无分文,根本讨不起老婆,十里八村无人不知,哪有女子愿意跟他?他很早就与嫂子严阿花有私通关系,这是路人皆知的事。自从赖二抢了莺儿后,严氏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醋意浓浓,只怕莺儿完全占去了赖二;另一方面又认为赖二这么大年纪了,也需要有一个家。相比之下,还是醋意占了上风,所以视薛氏为眼中钉。
当莺儿捏了赖二的命根子后,严阿花更是妒恨交加,骂她不识抬举,怕赖二的命迟早会葬送在她手上,恨不得立马把她除掉。因而,严氏对赖二愤愤地说:“这个婊子太可恶了,我看你赖二的性命早晚是要送在这个狐狸精手里。还是先下手为上,我去苏州买点砒霜来,把她送上西天算了。”
赖二当即点头:“看来要她顺从除非太阳西边上山,你看着办吧。”
第二天,严阿花乘船到苏州买来砒霜,伺机投放,想置薛氏于死地。那天莺儿煮好米粥去解大便之时,严氏便轻轻地打开房门,偷偷把毒药放在薄粥里,后猫手猫脚回转自家,不声不响虚掩内门。
她为了逃脱罪责,特意拿了条裤子,急忙到湖边去洗。可是她心中忐忑不安,只怕赖二回来误吃了米粥,可当隐隐约约地看见他影子,连忙赶回来时,已来不及了,酿成大祸。
案情真相大白。严阿花招了供,画了押。
可是坐在台上陪审的贾桂,始终低着头,魂不守舍,似泥塑木雕一般。当贾兰宣布莺儿无罪释放后,贾桂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醒悟已晚、后悔已迟,不仅不能飞黄腾达,还会削职降薪,刚入仕途就名声全毁,更无颜面对贾兰、李纨及吴江百姓,最怕见到莺儿和让母亲知道。于是,当此案审理结束,他就来个不告而别,当夜匆匆赶回吴江去了。
当晚,黄岚第一个上来,挽着莺儿的肩,携着她的手,说:“莺姨,你受苦了!元宵节夜,对不起你了,请见谅!”
随后,李纨前来携住莺儿的左手,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卧室,说:“今晚与你同寝,可高枕无忧了。”话中几分是说给黄岚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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