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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谢观澜闻星落出自古代言情《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作者“把酒叙”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上一世爹娘和离,母亲改嫁镇北王,姐姐贪图富贵,选择跟随母亲嫁进王府,认镇北王为父,成了锦衣玉食的王府小姐。而她和三位哥哥跟着县令父亲生活。后来父亲被皇帝召回京城封为尚书,她嫁给当朝太子,而姐姐却被镇北王府草草嫁给一个粗使小吏,受尽婆家磋磨。于是她嫁进东宫的那日,父兄竟然把她绑了起来,安排姐姐替嫁太子。直到死,她才知道原来父兄这些年一直厌恶她,他们只爱单纯柔弱的姐姐。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爹娘和离的那年。这一世,姐姐突然改口要跟着父亲,要嫁太子。她果断放弃父兄,随改嫁的母亲进入王府。岂料前世对姐姐不屑一...
主角:谢观澜闻星落 更新:2025-06-30 08: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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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观澜闻星落的现代都市小说《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把酒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谢观澜闻星落出自古代言情《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作者“把酒叙”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上一世爹娘和离,母亲改嫁镇北王,姐姐贪图富贵,选择跟随母亲嫁进王府,认镇北王为父,成了锦衣玉食的王府小姐。而她和三位哥哥跟着县令父亲生活。后来父亲被皇帝召回京城封为尚书,她嫁给当朝太子,而姐姐却被镇北王府草草嫁给一个粗使小吏,受尽婆家磋磨。于是她嫁进东宫的那日,父兄竟然把她绑了起来,安排姐姐替嫁太子。直到死,她才知道原来父兄这些年一直厌恶她,他们只爱单纯柔弱的姐姐。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爹娘和离的那年。这一世,姐姐突然改口要跟着父亲,要嫁太子。她果断放弃父兄,随改嫁的母亲进入王府。岂料前世对姐姐不屑一...
“你——”
谢拾安看见他就拳痒难耐,想动手却被谢观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几位在蜀郡颇有名气的书法家被请上前。
他们观摩了片刻,纷纷道:“闻大姑娘的字虽然娟秀却过于柔弱,而闻二姑娘的字尽管称不上是顶尖的书法,却呈现出恣意蓬勃的生命力,整幅作品透着生生不息的力量感,值得看客细品斟酌。因此,我们选闻二姑娘的字。”
杜太守微微颔首:“本官也认为,闻二姑娘的字更胜一筹。谢指挥使以为呢?”
谢观澜没作点评,只淡淡道:“某与杜大人所见相同。”
闻月引双膝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拿正眼望向闻星落的字。
原本她没把闻星落的字当一回事,只以为这些人是看在镇北王府的权势上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想到这随意的一眼,却令闻月引彻底移不开目光。
闻星落……
她何时练出的这一手簪花小楷?
乍一眼望去,仿佛满纸盛开桃花,葳蕤热闹,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而自己的字,在她旁边显得如此呆板无趣。
她们在字形上不相上下,可是在意境上却是云泥之别。
就连闻如风也看出来了,蹙眉道:“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闻月引咬了咬牙,“她不可能会写这么漂亮的字!也许,也许是旁人代写的也未可知……”
闻如风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闻星落自幼就没读过书,她的书法比起月引要差远了,如今她进王府也才不过小半年光景,一个人的字,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出来的。”
闻如云冷笑:“闻星落,你长本事了,为了沽名钓誉,还学会找人代笔了!你赶紧向大家道歉,再把那幅代笔扔了,把你姐姐的作品挂上去!”
他们毕竟是闻星落的亲哥哥。
听见他们这么说,周围的文人墨客纷纷怀疑地望向闻星落,私语声弥漫在四面八方,仿佛要把少女的脊梁戳出一个窟窿来。
闻星落面不改色,问道:“如果这幅作品是我亲笔所书,二位兄长能否向我道歉?”
闻如风不悦:“星落,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的字写得怎么样,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身为亲哥还能不知道吗?!我晓得你嫉妒月引字写得漂亮,因此动用王府权势抢了她的名额,可不是你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为了博取名声,而牺牲掉诚实的品质,这是错的!”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脸红脖子粗的,语调也极其严厉,仿佛闻星落犯了什么大罪一般。
周围人议论道:“这位闻家大公子,倒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只可惜妹妹长歪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沽名钓誉、以权谋私。”
闻星落不在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她平静道:“大哥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如果这幅字确实是我亲笔所写,你们能否向我道歉?”
“自然!”闻如风挺直脊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要是错了,不会不道歉的。但问题在于,我们根本不会冤枉你。”
“我有人证。”"
谢观澜瞥向她。
风灯散发出温暖的橘光,少女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头,面部轮廓圆润柔和,圆杏眼里藏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谨小慎微。
随着马车晃动,那支银蝴蝶发钗在她髻边忽闪忽闪,这才给她添了些小姑娘该有的娇俏活泼。
谢观澜很想伸手掐住那对银蝴蝶。
他捻了捻指腹,收回视线,“嗯”了声。
“那……”闻星落大着胆子,“我既然帮了世子爷的忙,能否请你也帮我一个忙?”
“写贺寿词?”
“嗯!内容我都想好了,只有几十个字,请世子誊抄一遍就行。”
谢观澜答应了闻星落。
翌日,闻星落看着翠翠拿回来的贺寿词,舒展开眉眼。
谢观澜的字遒劲锋利大气磅礴,就算放在书法名家之中也是独一份。
用作寿礼,不磕碜!
她读书之余开始临摹谢观澜的字,直到对笔法烂熟于心,才整幅拓写到丝帛上,正式开始绣制。
太妃娘娘待她很好,闻星落想尽量绣得完美。
春光灿烂。
闻星落每日潜心读书,读累了就去绣字,不必为父兄操持家务、算计前程,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安逸。
窗外的垂丝海棠渐渐开得娇艳欲滴。
闻星落在最近一次的考试中进步了十几名。
夫子宣布成绩的时候,她甚至比闻月引还高出一名。
放课后,闻如风来接闻月引。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月引,我这次考砸了。”
闻星落在后排安静地收拾笔墨纸砚。
闻如风好高骛远,基础不扎实,字也不漂亮。
能考得好才奇怪。
前世她为了大哥的学业,前往云台山三跪九叩才终于见到避世不出的大儒,又答应亲自照顾他起居三年,大儒被她的诚心打动,这才愿意出山教授大哥功课。
她每日帮大儒盯着闻如风练字,从一笔一划重新练起,才有了后来探花郎闻名天下的那手清逸行楷。
不过……
闻星落看了一眼手边谢观澜写的贺寿词。
闻如风前世练了那么多年的字,居然还比不上谢观澜现在写的。"
“某只是好奇。”
闻星落不卑不亢:“或者说,世子爷认为其实是我提前做了手脚,又故意出面救下谢四公子,以便讨老太妃和四公子的欢心?可我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我没有这么深的城府和心机。”
谢观澜玩味地反问:“没有吗?”
剑拔弩张之际,谢拾安端着一盘新出锅的糕点跑进来:“闻星落,你尝尝祖母院子里的枣泥糕!比别处的都要好吃!”
闻星落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对谢观澜的厌烦。
她拣起一块枣泥糕:“多谢四公子。”
“哎呀!”谢拾安腼腆地挠挠头,“你叫什么四公子,叫我四哥好啦!我母妃去世以后,父王就一直没娶续弦,突然娶了你母亲,我一时不能接受,所以连带着讨厌你。现在我知道你很好,就不讨厌你了,我是愿意给你当哥哥的!”
烛火下,少年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被摸了脑袋的桀骜小狗。
“四哥。”闻星落脆爽地唤了一声。
谢拾安从没给人当过哥哥,不由耳尖微红,认真地“欸”了一声。
谢观澜轻嗤,慢条斯理地放下书籍。
谢拾安这才注意到他也在。
他连忙送上枣泥糕:“大哥要不要也来一块?”
“衙门还有事。”
谢观澜拿起丫鬟递过来的斗篷,径直离开了万松院。
他走后,谢拾安鬼鬼祟祟地拉过闻星落:“下个月就是祖母的六十大寿,你打算送什么?”
“六十大寿?”
“是呀!父王打算隆重地操办一番,到时候蜀郡有头有脸的官宦和富商都会到场庆祝。”
闻星落蜷了蜷手指。
她手头现银不多,买不起贵重的礼物。
倒是可以绣一幅《麻姑贺寿图》,可惜她的绣工拿不出手。
“其实我手头也不宽裕,”谢拾安烦恼,“父王总是克扣我月钱,我买的礼物肯定比不上其他三位兄长的。闻星落,要不咱俩凑钱合买一份?”
闻星落想了想,点头道:“好。”
正好明天不必去书院上课,两人约定巳时在门口汇合,一起去锦里街挑礼物。
第二天。
闻星落和谢拾安去了锦里街最有名的珠宝铺子。
谢拾安拿起一支发钗,往闻星落头上比划:“你戴这个好看。”
是一支纯银发钗,钗头是两只栩栩如生的银丝镂花蝶,蝴蝶翅膀扑棱扑棱的。
闻星落从没见过这么别致的银钗,好奇地接过:“我瞧瞧。”
“闻星落?”
一道诧异的声音突然传来。
闻月引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闻如雷。
闻星落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礼貌疏离道:“姐姐、三哥。”
三哥?
谢拾安竖起耳朵,目光挑剔地掠过闻如雷。
闻月引柔柔笑道:“星落,这支蝴蝶银钗是我先看见的。”
闻如雷一把夺过银钗,没好气道:“闻星落,你怎么什么都要和你姐姐抢?!你姐姐刚进铺子就看见了这支钗,偏被你拿了!”
谢拾安气笑了。
他一把将闻星落薅到自己身后,又一把抢过银钗:“你俩谁啊?敢从小爷妹妹手上抢东西,不想活了?!”
闻如雷不满喝问:“你又是谁?!”
闻月引这才注意到谢拾安。
她不由愕然。
前世王府里的四位公子从不拿正眼看她,更别提把她当妹妹。
可是这一世,为什么谢拾安会袒护闻星落?
不仅称她妹妹,甚至还陪她逛街!
“小爷是谁?!”谢拾安眉眼桀骜,“闻星落,你来说我是谁!”
闻星落道:“三哥,他是镇北王府四公子谢拾安。”
谢拾安虽然和闻如雷同龄,但身量却要比他高出半个头,很有些人高马大咄咄逼人的味道,再加上他发束嵌宝紫金冠,佩着八宝如意金项圈,身穿瑞鹊团花鹅黄箭袖锦袍,越发显得贵气逼人不可一世,和闻如雷形成云泥之别。
谢拾安却对闻星落的介绍很不满。
他捏住少女的衣袖,小声道:“你昨晚不是这样唤我的……”
小狗委屈。
闻星落头皮发麻,只得补充道:“也是我在王府的四哥。”
谢拾安依旧不满:“他们家有三个哥哥,咱们王府有四个哥哥,如果都按顺序喊,如何区分开呢?”
闻星落想了想,加了个姓氏:“你是谢四哥。”
谢拾安直翻白眼:“难听死了!闻星落你要是想不出好听的称呼,我今天跟你没完!”
闻星落硬着头皮:“那……四哥哥?”
少女娇软,嗓音脆甜如多汁青梨。
谢拾安瞬间嘴角上扬:“勉强可行。”
两人嘀嘀咕咕的模样,被闻如雷尽收眼底。
他暗暗捏紧双拳,胸腔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虽然他很讨厌闻星落,可她怎么能称呼别人哥哥?
也不嫌肉麻恶心!
他扫视过闻星落浑身上下。
比起从前在县衙的荆钗布裙,她如今穿着绫罗裁成的杏粉色百蝶穿花齐胸襦裙,似乎连那张小脸都养得圆润娇俏了几分。
其实闻星落走的这些天,他过得乱糟糟的。
他每日都要习武,衣裳总是被汗水和泥渍弄脏,以前都是闻星落亲手给他洗,每次洗完都像新的一样。
可是现在那些丫鬟偷懒,洗得不干净,导致他的衣裳看起来总是黄黄的脏脏的旧旧的,还很皱巴。
闻如雷捏了捏拳头,冷笑道:“闻星落,你如今也算是攀上高枝儿了,瞧不起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了!”
闻星落认真道:“母亲去王府之前,让我和姐姐自己选谁跟她一起,是姐姐挑剩下的才给我的,怎么又成我攀上高枝儿了?”
闻如雷大怒:“你现在还敢顶嘴了?!我看你是进了王府,得意忘形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闻星落,你要是不希望我讨厌你,就赶紧回家给我洗衣裳!除了木盆里泡着的那些,把我柜子里的其他衣裳也给洗了!要是洗得好,我就原谅你!”
楼上扶栏边。
谢观澜负手而立,冷眼睨着楼下的动静。
掌柜的走到他身后,恭声道:“世子爷,玉石已经运到了,都是极其稀罕珍贵的玉料,很适宜在寿宴上送给老太妃。您现在进去挑选吗?”
闻星落似笑非笑。
为什么这群自私自利的坏种,认为她至今还在乞求他们的爱?
爱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可这群坏种真的有爱人的能力吗?
恐怕他们能拿出来的,只有虚情假意。
闻星落似是轻叹:“原来二哥瞧不上我送的东西。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叫翠翠把这两匹绫布搬回马车上,改日再寻两匹好的拿来送给二哥。”
翠翠是老太妃拨给她的丫鬟。
虽然不算聪明,但胜在忠厚老实力大无穷。
听见闻星落的命令,翠翠立刻把那两匹月白绫布抱走了。
闻如云不敢置信,指节僵硬地搁在半空。
他眼睁睁目送翠翠抱着绫布走远,阻拦的言语在喉头滚了几滚,到底是拉不下脸,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得强忍着怒气和不舍,梗着脖子喝了一大口热茶。
他如今还不是前世那个坐拥泼天富贵的西南富贾,尚不能完美地掩藏情绪。
闻月引瞧出他的扭曲,不禁款款走来,正色道:“不过是两匹绫布罢了,妹妹不想送,二哥也不稀罕收。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妹妹焉知将来二哥没有富甲天下的一日?”
闻星落垂眸而笑。
前世,闻如云眼高手低,尤其是在做生意的起步阶段,瞧不起这个也瞧不起那个,不稀跟那些小商人打交道,说人家市侩庸俗满身铜臭,所以私底下全是她出面谈的生意。
也就后来生意做大了,他才愿意和那些大富之人坐下来吃饭。
这一世她不帮闻如云了,她倒要瞧瞧他还如何富甲天下。
什么莫欺少年穷,只怕将来闻如云还会“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她面上不显,只温声说着漂亮话:“姐姐说的是,二哥非池中物,将来肯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说完,管事过来,说是老爷请闻星落去书房说话。
闻星落走后,闻如云不悦地重重捶了一下桌案。
闻如雷也啐了一口:“瞧把她得瑟的!不过是去王府待了几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二哥,要是她不想再回镇北王府,求咱们留下她,你们可都别答应!”
闻如云面色难看。
看闻星落那架势,恐怕根本没有留在闻家的意思。
思虑半晌,闻如云缓缓道:“女大不中留,我看,她是心思野了。”
闻月引试探:“二哥这话是何意?”
闻如云似笑非笑地斟了一碗茶:“她到说亲的年纪了,因此心思浮躁了些。咱们不妨给她挑个佳婿,叫她尽快嫁人生子。女人嘛,唯有老老实实待在婆家,才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更不会再和月引攀比。”
“二哥想给闻星落找什么样的婆家?”
闻如云瞥向角落:“喏,那不是现成的?”
闻月引和闻如雷望过去。
蹲在角落的胖子年过二十,是他们的表哥,也是个天生的痴呆儿。
闻如雷小心翼翼:“姑母一向把表哥看得很重,给表哥娶闻星落,她肯干嘛?”
“闻星落如今是王府养女,嫁妆可不会少。”闻如云悠悠提醒,“你说姑母肯不肯干?”
另一边。
闻星落丝毫不知兄长和姐姐正在为她决定婚事。
她踏进书房,向父亲见了礼。
父亲闻青松是景县县令,当年吊车尾考上举人,素日里最喜穿一身锦布裁成的直裰,戴一顶青缎小圆帽,捻着八字胡须的姿态颇有几分小人得志。
"
闻星落紧了紧双手。
面前青年的狭眸深邃漆黑,犹如危险重重的暗海。
他会在将来拥兵自立反了朝廷,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王。
他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大约只有诡谲云涌的朝堂宦海和锦绣壮阔的万里山河,似她这等小打小闹,自然不能入他的眼。
但是……
闻星落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依旧坚定道:“我一定会成为对世子有用的人。”
四目相对。
像是春日里,一朵娇弱鲜嫩的桃花落在了凶兽的鼻尖。
那凶兽欲要拂落,却嗅到了丝丝缕缕的甜郁香气,激的它连打几个喷嚏,它情不自禁的用兽爪按住桃花,不明白这小小的一朵花怎么能引得它如此动容。
谢观澜眯了眯狭眸。
他没再多言,只深深看了闻星落一眼,才拂袖离开。
…
闻星落找到谢拾安的时候,摊子上生意正好。
谢拾安瞧着箩筐里堆积成山的铜钱,笑眯眯地夸奖道:“星落,还是你聪明,这才小半天功夫咱们就赚了这么多钱!”
闻星落想出来的生意点子并不复杂。
将写着“玩偶”、“干果”、“米饼”、“石蜜精盐”等物品的纸条折起来放进竹篓子里,顾客可以花八文钱摸一张纸条,摸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奖品。
诚然八文钱不算便宜,但石蜜和精盐是很贵的东西,而且哪怕没摸到这两样奖品,也还有其他小奖品聊作安慰。
所以哪怕招牌上写明了摸到它们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但好奇心和侥幸心理驱使百姓们争相参与,因此闻星落的摊子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
闻星落凭借前世的经商经验,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账目。
她道:“咱们今天差不多能赚二十两纹银。游园盛会持续三天,等明后天的时候大家没了新鲜感,恐怕赚的钱会远远比不上今日。三天加起来,我估摸着咱们大约净赚五十两纹银。”
谢拾安猛然瞪圆眼睛:“这么多?!”
闻星落对他的反应毫不奇怪。
毕竟她和谢拾安是镇北王府最穷的两个人。
他俩月钱一样,都只有五两纹银。
偏偏镇北王管得严,嫌弃谢拾安整日呼朋引伴斗鸡走狗,于是镇北王这几个月扣光了他的红包和月钱,而谢拾安又不能拿王府的宝贝出去卖,因此他口袋里可能比她还穷。
闻星落弯起眼睛:“到时候咱俩平分。”
谢拾安激动地捋起袖管:“这小本买卖,居然这么赚钱!来来来,我亲自吆喝几声!”
兄妹俩都爱钱。
于是谢观澜和杜太守等官员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他俩劲儿往一处使,卖东西卖得热火朝天,尤其是谢拾安,吆喝的十分卖力,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北王府亏待他吃穿了。
杜太守捻着胡须笑道:“贵府的四公子可真是……一朵奇葩。话说回来,来都来了,本官也去捧个场好了。”
杜太守运气不好,抽了十张纸条,抽到的全是便宜的干果和米饼。
闻星落把奖品兑换给他,悄悄看了他一眼。
听说杜太守是朝廷派来的,乃是天子门生,在蜀郡当了十年太守。
虽然他看起来矮矮胖胖和蔼可掬,和谢观澜说话时也客客气气,但闻星落记得王府山斋里的那场对话——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暗杀谢观澜的幕后指使者。
“啊呀呀,”杜太守叹息着咬了一口米饼,“我今日手气不好,没摸到好东西。谢指挥使可要一试?”
他们身上如今还没有前世金榜题名功成名就的锦绣气度,看起来就只是寻常青年。
大哥闻如风率先开口:“听说你去白鹤书院念书了?”
二哥闻如云不屑轻嗤:“蓉城都传开了,你考了倒数第一。你说你又没有读书的天分,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三哥闻如雷高傲道:“我们三个商量过了,你把读书的机会让给月引吧!月引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要是她去白鹤书院,绝对不会丢咱们家的脸!”
闻星落安静地看着他们。
从前父兄总说是她在娘胎里害了姐姐,所以要她事事迁就姐姐。
于是姐姐可以请女夫子登门授课,而她连旁听都不许,只能打扫房屋、洗衣做饭。
姐姐有单独的寝屋,而她只能和丫鬟睡大通铺。
她渴求父兄的爱,所以对他们言听计从,事事以他们为先。
可是临到头,也没落着好。
闻星落并不觉得是自己欠了姐姐。
县衙里的老嬷嬷说漏嘴过,是三位哥哥没有照顾好姐姐,他们在寒冬腊月把姐姐抱出去看梅花,害她在襁褓里染了一场很严重的风寒,这才落下病根,连年生病身娇体弱。
可他们却把罪责推到她的头上。
闻星落站在台阶上,眸光变幻。
须臾,她温声道:“兄长们说的是,家里的好东西,是该处处紧着姐姐先。”
闻如雷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闻如云也道:“你没月引聪明,读书也是白费,早该让出来了。”
“星落,你做得很好,这才是我们的好妹妹。”大哥闻如风面露赞赏,“明天你就去告诉太妃娘娘,你不想读书了,你要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你姐姐。”
闻星落捏着手帕。
这些人还以为,她依旧是前世那个对他们言听计从的闻星落。
为了他们的一两句表扬,可以豁出命去。
她微笑:“太妃娘娘很喜欢我,今天家宴的时候特地告诉我,她担心我在书院不习惯,说我可以带姐姐一起去读书。另外……”
少女的圆杏眼里掠过凉薄讥诮:“另外,太妃娘娘还说,看在我孝顺她的份上,还要多给我一个名额,让我安排一位哥哥进白鹤书院。”
太妃娘娘当然没说过这些话。
这都是她瞎编乱造的。
可是他们又没机会见太妃娘娘。
他们无从求证。
挂在门檐下的灯笼撒落光影。
少女的脸在光影里明明灭灭。"
桃杏倚红,光照翠微。
闻星落看着面前巍峨辉煌的镇北王府。
上一世爹娘和离,母亲改嫁镇北王,姐姐贪图富贵,选择跟随母亲嫁进王府,认镇北王为父,成了锦衣玉食的王府小姐。
而她和三位哥哥跟着县令父亲生活。
后来父亲被皇帝召回京城封为尚书,她以尚书小姐的身份嫁给当朝太子,而姐姐闻月引却被镇北王府草草嫁给一个粗使小吏,受尽婆家磋磨。
姐姐不满婚事,回家向父兄哭诉。
于是她嫁进东宫的那日,父兄竟然把她绑了起来,安排姐姐替嫁太子。
爹爹说:“你和你姐姐原是双生子,但你在娘胎里抢走了她的养分,害她自幼体弱多病。你欠了你姐姐一辈子,就拿这门婚事做补偿吧!”
高中探花的大哥说:“你功利心太重,总是逼我读书,月引比你讨喜多了!从前爹和我官位低,给不了月引好的,现在咱们家富贵显赫,我们终于能送她去当太子妃了!以后你的名字和身份,就给你姐姐用!”
身为富商的二哥说:“月引单纯天真,不像你城府深会算计,每次看见你抛头露面替我谈生意,我都感到丢脸!所以我会在原有嫁妆的基础上,给月引再翻二十倍,保她一生富贵!”
任金吾卫副指挥使的三哥说:“你太强势,怂恿爹爹把我送去军营历练,叫我吃了好多苦,远不及月引温柔可人!我现在就去叫金吾卫的兄弟们,弄个大排场,送月引风光出嫁!”
姐姐啜泣:“虽然我不想抢小妹的婚事,但长辈赐不敢辞,既然爹爹和哥哥们都这么说,那也只好如此了。小妹不会怪我吧?”
闻星落安静地看着他们。
这些年,她三跪九叩请大儒出山,辅导大哥学问,令他高中探花。
她在生意场上绞尽脑汁斡旋盘算,帮助二哥成为蜀中富商。
她劝父亲将三哥送进军营历练,学了一身本事进入金吾卫。
她又为爹爹献计剿匪、平息水患和瘟疫,使他被皇帝召回京城。
她做了这么多,可是父亲和哥哥依旧不喜欢她。
姐姐从东宫回门省亲的那日,她被带进密室。
父兄认为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所以打算弄死她,让姐姐从此以她的身份活在世上。
闻星落濒死之际,用抹在簪尖上的毒药,送全家上了西天。
岂料再次睁眼,她重新回到了爹娘刚和离的时候。
姐姐抢先道:“我还是跟着爹爹吧!我绝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认贼作父的,什么镇北王、镇南王,在我心里,都比不上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兄闻言,感动不已。
闻星落便知道,姐姐也重生回来了。
她平静道:“那我随母亲去王府。”
姐姐凑到她的耳畔:“你不会以为,镇北王府是什么好地方吧?”
闻星落捏着手帕。
上一世姐姐曾回家抱怨过。"
冷汗打湿了他漆黑的睫毛,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鼻尖缓缓滴落。
闻星落远远看着他。
不知怎的,明知谢观澜面善心黑,可是亲眼看见他像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一般,以一人之力替那些无辜少年扛起塔楼的这一幕,她的心脏仍然避免不了狠狠跳动。
她走近了,清楚地看见谢观澜唇角渗出的血渍。
手帕按在他的唇角上,擦去了他唇角的脆弱。
谢观澜垂眸同闻星落对视。
良久,他薄唇轻启,恶意毕现:“滚。”
像是在谴责闻星落,害谢拾安身陷险境。
闻星落退后两步,仰头望向塔顶。
太高了。
高空上,无数彩色飘带被风吹起,遮蔽视线,她什么也看不见。
谢观澜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已是到了极限。
他艰难地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身后,桅杆折断,整座塔楼彻底坍塌,急速朝空旷处重重砸去!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尘埃铺天盖地。
闻星落呛得咳嗽,却顾不得许多,迅速钻进尘埃里,想要找到谢拾安。
“四哥哥!”
少女担心的声音传出很远。
不知唤了多少声,她才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却虚弱的声音:“星落,我在这里。”
闻星落连忙寻声找去。
谢拾安靠坐在桅杆旁,一根尖利的竹竿扎进了他的小腿,汨汨鲜血染红了他那袭鹅黄箭袖锦袍,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眉梢眼角却满是灿烂笑意。
闻星落跪坐在他身边,卷起他的袍裤。
那截竹竿扎得很深,已是血肉模糊。
闻星落垂着头,紧紧攥住拳头。
谢拾安却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旗幡,得意道:“你瞧,我拿到了什么?我打败了闻如雷,我没给你丢脸吧?”
少女没有回答。
眼泪一颗颗滚落。
砸在少年的小腿上。
是滚烫的温度。
谢拾安茫然地摸摸她的头:“好好的,你怎么哭啦?是不高兴我揍闻如雷吗?那我下次——”
“笨蛋。”
闻星落低低骂了一句,忽然紧紧抱住他。
眼泪濡湿了谢拾安的肩膀。
闻星落哽咽:“你要是出了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谢拾安轻抚她的脊背,弯起眼睛低声哄她:“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啦。”
尘埃渐渐散去。
众人瞧见闻星落在谢拾安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而蓉城里那位横行霸道的二世祖不知所措地挠着头,明明自己受了伤,却满脸都是对幼妹的宠溺疼惜之情,不时说两句哄她高兴的俏皮话,仿佛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
闻如雷瘫坐在不远处。
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来得及跳下塔楼,因此也受了伤。
他呆呆望着闻星落和谢拾安。
闻星落……哭了。
她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掉了眼泪。
他隐约记起小时候,自己第一次学骑马,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只是擦破了膝盖而已,可是闻星落也为他流了很多眼泪。
他觉得闻星落为他流泪的样子很好玩,于是故意拿猪血糊在身上吓唬她。
小姑娘果然嗷嗷大哭,抱着他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是现在……
她只顾着谢拾安,竟然连看都不看他。
闻如雷眉头紧锁,喊道:“闻星落,我也受伤流血了!”
闻星落哭过之后就恢复了冷静,撕下一片裙裾,认真为谢拾安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她道:“我又不是大夫,你受伤流血跟我说有什么用?”
闻如雷气急败坏:“我可是你的亲哥!你不照顾我,怎么照顾起了外人?!”
谢拾安怂恿:“大哥,要不你就试试吧?可好玩了!”
谢观澜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正要拒绝,闻星落已经把装满纸条的竹篓抱到他面前。
少女的额角沁出细密香汗,朝他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因为忙碌的缘故,白嫩的脸颊上多出了几道来不及擦的灰印子,像一只小花猫。
她道:“世子爷?”
“不必”二字,在谢观澜的唇齿间打了个转。
他盯着闻星落,鬼使神差地问道:“最大的奖是什么?”
“是盐!”谢拾安抢答,“磨得又细又白的精盐!”
谢观澜依旧注视闻星落。
少女的笑容娇艳甜美,落在旁人眼里,大约像极了融化的冰糖。
可谢观澜却认为,闻星落更像是一捧细盐。
瞧着雪白纯粹晶莹剔透,实则又咸又涩,不好招惹。
但没有人规定,小姑娘一定要是甜甜的糖。
谢观澜觉得小姑娘像盐也很好,起码不会被人随意欺辱。
他温声道:“是吗?那我要试试手气。”
他摸了一张纸条,递给闻星落。
闻星落拆开,笑道:“恭喜世子爷,中了个玩偶!”
她从装玩偶的货篓里摸出一只,正要递给谢观澜,不由微怔。
谢观澜:“怎么?”
闻星落回过神,把玩偶递给他:“没……没什么……”
她的视线,再一次隐晦地掠过那只玩偶。
这是她昨天晚上睡不着,拿各种碎布头拼凑缝补成的一只兔子,只有巴掌大小,连两只长耳朵都是不同颜色的布头,鼻子嘴巴是随便绣上去的,看起来颇有些潦草。
她嫌丑,就给丢进货篓里了。
没想到随便一拿,就拿了这一只出来。
她觉得有些对不住谢观澜,不由心虚地轻咳一声:“世子爷若是嫌丑,我可以为你另换一只……”
谢观澜扫了一眼货篓:“都挺丑的。”
闻星落:“……”
成本摆在那里,为了压价她进的肯定全是便宜货啊。
谢观澜摆弄着掌心的长耳兔,注意到这只兔子的肚子是用一小块莲紫色布头缝成,一只耳朵则拼接了一块青金色布头,布料和闻星落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这只兔子,和其他玩偶不一样。
它出自闻星落之手。
青年恶劣地弯起薄唇,秾艳绮丽妖颜似玉:“虽然都挺丑,但这只兔子特别丑。丑的如此特别的玩偶,某倒是有留下的兴趣了。”
闻星落:“……”
她的兔子虽然丑,但也没有那么丑吧!
谢观澜收起那只长耳兔,和杜太守等官员一同去巡看别处了。
闻星落失落了片刻,才继续和谢拾安一起卖东西。
她道:“下午的演武比试,四哥哥可都准备好了?”
谢拾安嚣张地抖了抖袍裾:“准备?难道你不知道真正有天赋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准备吗?闻星落,你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保管把其他人打得落花流水,给你挣个脸面!”
正说着话,闻家兄妹从摊位前路过。
闻月引捏着手帕,目光落在谢拾安身上:“谢四公子也要参加演武比试?”
谢拾安一扬眉毛:“咋地?”
闻月引抿了抿嘴唇。
前世夺得演武比试魁首的人,是她的三哥闻如雷。
而谢拾安因为双腿瘫痪,并没有参加。
可是这一世……
闻月引想起上次老太妃寿辰,谢拾安力压闻如雷夺得射箭第一,不由生出不安。
如果今天谢拾安抢走了三哥的魁首,那三哥就不会被前世的贵人相中提携,也就不会再参军入伍建功立业,那他后面又如何成为金吾卫副指挥使,让她大婚时出尽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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