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昀渊云衿雪的其他类型小说《沈昀渊云衿雪结局免费阅读疯批公主嫁奸臣,皇上你确定要赐这个婚?番外》,由网络作家“肆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三,你还算是没有荒废,”伶人眯眼一笑。收了力道退回安全界限之外,“噢,现在应当叫你云姑娘还是沈夫人?”十三这个名讳,云衿雪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此名再次出现,只叫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堵高墙之内,阴冷潮湿之气重新攀上脊梁。“少寒暄罢,”云衿雪的眸子里又恢复了曾经的冷,连那件杏红色的衣服也救不回一身的鲜活气息,“我今日特意逃出来与你见面,不是听你讲废话的。那位有什么交代。”是了,早在五日前,她出街采买猪肝时。七镜司的线人便与她联系,约在上元夜的飞雪堂。“那时会唱一场女刺客的戏码。此乃暗号,等第一幕末了你去后台,上头那位安排了人找你传话。“可她因投毒案一事,被领侍卫阁府紧盯,若是其他人,她自然能不动声色地甩掉,再找个借口糊弄就好。就像那日调...
《沈昀渊云衿雪结局免费阅读疯批公主嫁奸臣,皇上你确定要赐这个婚?番外》精彩片段
“十三,你还算是没有荒废,”伶人眯眼一笑。
收了力道退回安全界限之外,“噢,现在应当叫你云姑娘还是沈夫人?”
十三这个名讳,云衿雪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此名再次出现,只叫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堵高墙之内,阴冷潮湿之气重新攀上脊梁。
“少寒暄罢,”云衿雪的眸子里又恢复了曾经的冷,连那件杏红色的衣服也救不回一身的鲜活气息,“我今日特意逃出来与你见面,不是听你讲废话的。那位有什么交代。”
是了,早在五日前,她出街采买猪肝时。七镜司的线人便与她联系,约在上元夜的飞雪堂。
“那时会唱一场女刺客的戏码。此乃暗号,等第一幕末了你去后台,上头那位安排了人找你传话。“
可她因投毒案一事,被领侍卫阁府紧盯,若是其他人,她自然能不动声色地甩掉,再找个借口糊弄就好。
就像那日调包给梅溪一本假簿册一样。
但沈昀渊这个莫名其妙的,竟执意看管她,让她没有机会与外界私联。
正当她准备谋划上元夜冒险外出之时,转机毫无预兆地降临在她眼前。没错,太皇太后提出游街御随一事!
于是她不顾沈昀渊试图拒绝的意愿,抢先一步应下,她假意对街道两边的摊贩感兴趣,频频侧眸让沈昀渊带自己脱离队伍。
最后,她告诉沈昀渊——“我不爱猜灯谜,我只想看戏。”
伶人幽幽一笑,“那位说了,三个月为期,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暗杀、下毒、意外......或者你把自己搭进去,怎样都成,他要看到沈昀渊的尸体。”
云衿雪闻言,只觉呼吸一滞,脑海中一片空白,半响后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嗓音,“为何是......三月?他想做什么?”
“这就轮不到你来管了,十三,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做那云侍郎府的三姑娘,领侍卫阁府的沈夫人了?”
伶人面上讥讽,那神情活脱脱像是在审视向往光明的阴沟秽物。
云衿雪垂眸,那件杏红色冬装的袖口,在方才打斗间粘上了尘土,她使劲蹭了蹭,那污渍没褪反倒愈发晕开了。
她戚然地咧开唇角,笑到,“怎么会......我谨遵君令。”
戏台外,唢呐声沸反盈天,那伶人不置可否一挑眉,“沈夫人,您该回去了,这场戏该落幕了。”
云衿雪眸光微动,不,这场戏才堪堪开唱。
沈昀渊一回首,方才还坐在桌前剥剥花生吃的人,就这么不翼而飞,他神色凛然、慌得厉害。
飞雪堂人声嘈杂,一场大戏堪堪落幕,戏台下正是热闹鼎沸之时,沈昀渊逆流而行,目光遍寻不及。他大声呼唤:“云衿雪!云衿雪——”
飞雪堂没有,京城大街没有,卖糖炒栗子和软糕的铺子也没有......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一声不响地无影无踪?
沈昀渊唇线紧绷、脚下匆忙。四处寻遍却不见云衿雪半分踪迹,焦虑如麻。
上一次是仇霁寒,这次呢?又是谁!
他想起那天梅溪告诉自己“夫人被监察司带走了”时,他也如同此刻这般,周遭置身于虚冷里。他想起那日他冲进监察司,她就那么匍匐在春凳上,满身的冷汗。
她是张相按插在他身边的眼睛,他知晓;她功力不俗,在他面前的软弱皆是伪装,他亦知晓。
假意累累如烈酒,她堪称人间绝醉。
可当他明知若是为了找人。以领侍卫阁府令牌叫停满街的热闹,想必明日弹劾的折子能堆到他人高,仍旧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竟毫不犹豫地去拿令牌时,他就知道——他疯了。
他,甘之如饴。
纵使云衿雪是一柄冒着寒光,随时出鞘欲将自己捅上一刀的利刃,他也认了。
沈昀渊咬咬牙,手已然伸进衣襟欲掏出领侍卫阁府令牌。
“你怎么出来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回眸,定睛,站在他身后一尺之内的,一身杏红,鼻尖还蹭了些许尘土的人,不是云衿雪是谁?
他迎面撞进她的眼睛里,他的心倏然腾空起数万只飞鸟,掀起一阵再不会回头的狂潮,如初春的冻下江水,古井无波又汹涌澎湃。
云衿雪皱着眉,暗暗担忧自己的开场白太过心虚,会不会叫眼前这个精明极地人看出破绽,却不想。
她腰身被忽地一揽,整个人已经陷在了沈昀渊肩臂里。
他抱得紧,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廓,细细“诉说”他难得外露的情绪。
云衿雪有些手足无措的怔愣,一时甚至分不出多余的判断力去思考,沈昀渊有没有看穿自己的行径,只是本能地抬手自上而下轻轻抚了抚他的脊背。
宽厚,而坚实。
“......哪去了?”她听到沈昀渊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其他的,她听不明白的意义。
“我知道云二姑娘是如何被下毒的了。”她答出早已想好地说辞。
半个时辰前,她发现台上饰演“女刺客”的伶人,十指朱红,一念之间,她想起了仵作房云二姑娘的尸首。
她的指甲也是红的。
于是,前往后台和伶人博弈间,她有意将袖摆在对方指尖擦了一道,她细细一碾,不出意料,果然是朱砂。
凶手如何让云二姑娘“心甘情愿”服下朱砂?
答案是,凶手根本就没有使对方心甘情愿!而是神不知鬼不觉!
“我方才就是趁她们回后台,去证实了一下我的猜想,如今我们只要再去找云二姑娘的尸首检验一下,真相自会大白!”云衿雪说罢就要往仵作房的方向赶,接着,被沈昀渊一把拦腰抱住。
云衿雪:!!!
干嘛啊?!今夜第二次了!
这人今晚怪异得紧,谁人能想这个把下巴搁在她肩窝的,揽着她腰肢的男人是沈领侍沈昀渊啊?
他闷闷地说:“今夜太晚了,先回府。明日我陪你一起去仵作房。”
云衿雪觉着好笑,维持着这个姿势损他,“这好像是大人您的工作。”
“嗯,我的,”他声音闷在她的乌发里,“所以沈领侍今日休沐,我们回家。”
夜半子时,外边的打更人都打了三更,云衿雪躺在床榻上,依旧没能睡着。
上头那位竟然能给出明确的三月之期,一定是在预谋何事。
云衿雪鬓角碎发已然被浸湿,贴在她脸颊两侧,平日就清冷消瘦的人,如今愈发显得苍白。
他沈昀渊不是没有见过受伤流血之人,此刻却慌得两手不知该往云衿雪身上哪里放,只好抬手小心极地拨开她咬着唇瓣的贝齿。
他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唯恐一个动作让她伤上加伤,却还是在扶她起身之中听到少女一声极低的痛呼,吓得沈昀渊一时都不敢再有动作。
这时候煞风景的还是仇霁寒。这人在领侍阁亲卫的长枪之下依旧张狂邪肆,“领侍阁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到监察司抢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沈昀渊并不着急理睬,手上忙着用自己的墨绿大氅将云衿雪裹住,护在怀里。
他这才略微侧过一些角度,面色凛然,“我竟也不知所谓查案乃刑讯逼供、屈打成招。敢问仇大人,大苍律法明令禁止,监察司却视若无睹,便是目有王法了?”
说罢,他将云衿雪小心抱起,就要夺门而出。
“沈昀渊!你要把她带走吗?我手上可是有审查令的!”
“若是以审查之名,行刑法之实,那便不用查了。至于私自提人,沈某自会向太皇太后请罪!”
沈府。
沈昀渊将云衿雪小心安置在床榻上,命蔡叔将他平日惯用的伤药拿来,又取了侍从呈上来的湿热帕子,细致地擦拭云衿雪额间的冷汗。
伤药上来,沈昀渊却犯了难,云衿雪的伤皆在衣襟之内,他们虽是夫妻之名,并未有夫妻之实。
清白名节于女子何其重要,他......
“......脱。”
云衿雪一声叮咛打断沈昀渊的忧思,她煞白着脸,目光却依旧清明如初,又一次重复,“我胳膊抬不起来,还麻烦你......”
言下之意已然明了,沈昀渊哪里还不懂,迟疑着点点头,抬手为她褪去外衫。
“以你身法不是不能逃脱,为何被抓?”他问。
然后是里边的儒衣。
“云家三姑娘闺阁淑女之名冠绝襄安,若是会武功不合常理,引人猜疑。”她答。
接着再往里,是锦袍。
“最后一个问题。”他盯着她如水似的眸子,盈盈一片像看不清底的湖水。
沈昀渊想,他就像看不透她的眼睛一样,看不透她这个人。
“为什么,不把领侍阁日训的内容告诉张相?”
腰带散开,素白的水衣倏然落地,露出皮肤上的青紫斑驳、沉疴旧伤。
云衿雪没有沈昀渊以为的少女羞赧,居然定定的望着她,超乎意料的坦然,她认真道——
“因为我说过,我很感谢你送我的伤药和祛疤膏。”
云衿雪一言像羽毛扫琴弦,不轻不重地一拨,泛起沈昀渊万千心音。
他本就是个善寡不善言之人,此时更是不知作何言语。他沉默地取了药膏在掌心慢慢揉至温热,才小心给云衿雪背后淤青抹上。
上好药,沈昀渊又给云衿雪盖上被褥,嗓音沉沉叮嘱一句有事唤侍女,别下床塌,便吹灭了烛火。
云衿雪听一阵窸窸窣窣状似摸索的声响后,沈昀渊说:“若有下次,顾好自己,其他自有我撑腰。”
一瞬间的沉默后,这人一句“休息吧”便退出卧房了,徒留云衿雪一人怔愣。
什么叫“自有他撑腰”?
云衿雪有些迷蒙,方才赤身裸体相待她坦坦荡荡,如今沈昀渊一句“撑腰”她耳廓翻红。
落叶荒沙之地,温润泉水融流而过。漫天荒芜,迟花破土。
次日一早,沈昀渊便学当初仇霁寒的姿态,毕恭毕敬呈上一封自白书,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与之前仇霁寒的请罪表相比是有过之而不及。
从深知自身肩负责任,感恩太皇太后信任重用,到万分明白太皇太后对云府三姑娘心疼喜爱,不敢辜负御驾之前的对天许诺,洋洋洒洒万字长篇。
看得太皇太后头都疼了,却奈何明台一案监察司已然卸职,若是领侍阁也下任,那算是毫无指望了。
惹得她老人家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也叫沈昀渊领了个和仇霁寒一样的罚,罚俸半年。此外,云府投毒一案审理出结果前,云家三姑娘云衿雪由领侍阁监管,不可自由行动。
宣完一切事宜,太皇太后就落了帘子,提前将满朝文武遣散了,说是见着气郁,心堵得很。
于是沈领侍阁心安理得退朝,早早回府,刚巧赶上蔡叔摆好午膳。
“夫人起了吗?”沈昀渊垂眸,桌上只摆了一副餐具。
“啊......”蔡叔觉得自己很难解释自己看到的。
毕竟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日还是靠领侍阁抱回来的夫人,今日一早竟在后院练剑。
沈昀渊瞧着蔡叔一反常态,皱着眉自往后院去,脚还没踏进,便见梅瓣纷飞,倩人衣影。
他挑挑眉,放轻了脚步,干脆倚在廊柱边,双手一揣,好整以暇地旁观昨日还“自称抬不起手”的人。
不消一刻,云衿雪便以余光瞥见一旁看戏的某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此时便回了?”
“抬不起手?”沈昀渊眼皮一抬,戏谑看她。
她讪笑,“昨日上了药膏好了许多,我在无...无人可依的日子里,早已习惯受伤了,无甚大碍。”
话音刚刚落,她的手腕就被不由分说地扣住。
沈昀渊这个阴晴不定的,就这么给她带回了卧房,把人塞回被褥里,又怕她不老实,干脆守在边上,叫侍从把午膳送进房中。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云衿雪不知所措。
“你......”
“受伤了便养伤,”沈昀渊面色不虞,“从前无人可依,此后可以我......沈府为依仗。”
一席话下,竟无人言语,一呼一吸里。
冬日朱明丝丝透进窗棂。
“咳,”沈昀渊略显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用膳罢。”
午后,云衿雪被沈昀渊三番勒令,要她乖乖呆着,迫于沈昀渊的威压,只好弃了练剑的念头,百无聊赖地坐在后院梅树下。
仿佛又回到初入沈府那晚,她也是这么撑着脑袋,在梅花树下数着花瓣玩。
他只能“不认识”什么沈家罪臣,“也不认识”领侍卫阁,他只是蜗居在这“怀清居”的闲散人士罢了。
“先生,”怀清先生被沈昀渊一嗓子唤出回忆,“您可要输了。”
闻言。他一垂眼,黑子在内,白子包围,独留一眼,哪是快输了。分明是板上钉钉的败局。
这孩子已经从黑白子谁先执都分不清,长成如今步步为营、杀伐果断的模样。
沈老兄,你可欣慰啊......
怀清先生捻了捻花白的胡须,“阿渊如今棋艺愈发精进了,我是老咯——说罢,何事找老夫啊?“
沈昀渊默默将杯盏里的茶饮尽。答道:“一来找先生取两坛梅花酿......”
怀清先生以腊叶雪梅酿酒,滋味清冽、香气入肠。
每年都要沈昀渊来提两坛,说是美容养颜、养伤化病都有妙用。
“二来......”沈昀渊踌躇,想着昨夜喃喃自语、困于梦境的人,诚恳道,“阿渊想找您讨一味安神助眠香——雪中春信。”
这厢,沈府中,云衿雪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灯火太亮是其中原因不假,但说到底还是昨夜一夜的光怪陆离之梦,大抵是意识到张相步步紧逼,她整个人都发愁。
今日还起迟了,没赶在沈昀渊上朝时去誊抄他外传的信件,不知信送走没有。
云衿雪没顾上蔡叔安排的朝食,急急忙忙朝鸽房去了。
一笼的灰鸽子里,云衿雪知道,只有那只爪上缠了红线的会每日往领侍卫传信,她打开鸽子脚上系着的字条,看完内容挫败地叹道:“果然又是今日训兵内容。”
日日如此,她已经快抄了本领侍卫日训内容大全了。
可别说是“那位大人”要的密令,关于领侍卫,她恐怕也只知道副手梅溪,其余旁的根本无从接触。
但,这任务还得继续。
她有她向往的自由。
照例重新卷好字条,塞回原位,云衿雪拍拍信鸽抖落在她身上的羽毛,回屋写她的“日训大全”去了,竟也没发觉鸽笼之后,梅溪无声藏匿,静观了全程。
沈昀渊带着雪中春信和梅花酿,以及怀清先生写下的香方下山,彼时梅溪端端正正守在书房前,一副唯恐有人擅闯的架势。
沈领侍皱眉,沈领侍不解。
只见梅溪左探探头,右抻抻脖子,确定四周无人,才开口,”沈领侍,属下有一事要报!“
“说罢,做贼似的。”
梅溪脸都微微涨红。“沈领侍!云姑娘不能留!”
沈昀渊:“?”
“我今早亲眼所见,云姑娘去鸽房拆信,虽然沈府信鸽只传领侍卫日训之事,可她摆明了就是细作!
沈领侍万不可把此等危险留在身边!”
梅溪探不清楚自家沈领侍对于这位新夫人的态度。
若说沈昀渊提防,可听蔡叔说沈领侍昨夜还与夫人同寝一室,沈领侍曾经行军时候都接受不了和旁人睡一床被褥的!
可若说沈昀渊喜爱,就他家大人这个性子顽固不化,怎么可能喜欢谁呢?!
梅溪想不明白了,这夫人的状是能告不能告啊?他几乎要拿出以死明志的态度报告早晨的所见所闻。
可沈昀渊却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淡漠模样,只是食指指节轻轻叩了叩砚台的边缘,然后无波澜道:“我知道了,继续盯着,你下去吧。”
“可是,沈领侍......”
沈昀渊打断,“她是张相说亲,太皇太后钦赐的领侍卫阁夫人。且不说休妻是否会引起太皇太后不满,把她留着,周围也少些张老狐狸派来的阿猫阿狗,至少清净。”
“......是,属下告退。”
梅溪退出书房,下一秒,沈昀渊将衣襟里尚未捂热乎的瓷奁掏出,倏然摔在地上。霎时间,瓷片飞迸,肉桂色的香粉溅了一地,满屋春寒花香。
沈昀渊深深吸了口气,艰难阖上双目。
怒气也好,失望也罢。那股子郁结之气一夕之间散遍他的四肢百骸,又诡谲地被溢出的安神香寸寸抚平。
沈昀渊叹息——好个“雪中春信”,好个云衿雪。
沈昀渊一气之下三日没有回府,云衿雪虽是不解,但于她而言,沈昀渊不在不仅是探秘一事更加方便,夜里睡觉也舒适许多,她乐得清静。
朝食之后,云衿雪找到张相约定的集市一角,在小巷里见到了传信之人。她将写好沈府所探之事的小册,秘密交给了张相派来的小厮手上。
“云姑娘,那位大人让我告诫您一句话,张相蠢钝,他却不然,”小厮朝她福上一礼,“还望姑娘认清自己的身份。”
云衿雪一瞬间僵直了身子。
是了,她当真是过了几日的舒坦日子,竟忘了“那位”手眼通天。这几日她如何敷衍张相,又如何懒散懈怠,甚至还明里暗里替沈府挡掉不少盯梢的探子,这些小动作在他眼里可谓一清二楚。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因为,张相所谓“探查内卫府密令”不过是个幌子,她如何懈怠终归无伤大雅。
“那位”给她下的真正命令是——沈昀渊死,或者她死。
而此事,除了她与那位大人,无人知晓,包括张相。
云衿雪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发紧,喉头晦涩,她缓慢又艰难地抬手行礼。
“......属下知晓。”
小厮笑了笑,领了那小册离开了,与之一同撤下的还有藏匿一旁盯梢的梅溪。
背后是集市,面前是冷巷;身后车水马龙,身前笼罩阴影。
云衿雪通通不察。
雪后的青石板透着寒意,那寒意几乎沁过鞋袜,从她的足下贯彻百骸。
她侧眸,不偏不倚寻到梅溪方才藏身的廊柱,深深凝着,眸光晦涩。
梅溪瞧见自家夫人匆匆出门,便紧紧跟上,果然窥见她竟与一个身着丞相府家丁服制的人会了面。
眼见云衿雪把手里攒了许久的簿册交付出去,他来不及思考,快马加鞭跟上那人,趁人潮川流不息,混在其中调包了那本簿册。
“张老狐狸,玩的真脏!”他嘟囔着咒骂一句,翻身上马回府复命了。
云衿雪拢了拢衣衫,万千思绪繁杂,正欲回沈府之时,倏然被一路人马拦住去路。
是生面孔。
云衿雪戒备地退后一步,“那位”刚刚命人敲打自己,应当不会又杀出一队来截她。难到——是张相?
她面上覆着眼纱,闭眼梳理脉络。
如今朝上由储君备选之位分形两派,一派是张相为首的贤王党羽,另一派是更受太皇太后看重的燕王党。
至于仇霁寒主管的监察司,站队的姿态何其诡异,竟无人能确定他站的是贤王一派还是燕王一派。
当然,如今朝野,局势已隐隐有了转变的风向,若是汝宁长公主此番顺利回到荣安,那么夺储之争恐怕得再添一支。
而领侍卫阁府,就是独立于这一切纷争之外。直系为太皇太后调遣,始终如一,处于保持中立的那个位置。
故而,想要除掉沈昀渊,只有三种可能。
其一,不为自己所用,那便除之而后快。其二,领侍卫阁府处于中立,沈昀渊又是不屑朝堂上那些腌攒之事的人,想来挡了不少人的路。
这第三种可能......
云衿雪深深叹了口气。
第三种可能,是最坏的可能,却也是为何是“三月之期”的最佳解释——有人想趁太皇太后三月后的南巡前,铲除作为伴圣护驾的沈昀渊。
那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某些人已然等不及太皇太后放手,跃跃欲试,意图反叛。
“......还在想朱砂的事么?”云衿雪听到身侧那人半梦半醒的迷糊声。
“没有。”她搁置下自己的思绪。答道。
沈昀渊大抵是真的疲倦,嘴上和云衿雪说话,眼睛却是不睁开,话末还透着困倦的尾调。”睡不着?“他问。
“嗯。”于是云衿雪也没有摘下眼纱,两人就这么堪堪躺着,隔着点不近不远的距离,聊起夜话。
“你总归不需要像垂髫小儿一样,得靠讲故事入眠吧?”
“荣安的小孩子都听什么故事?”
沈昀渊佯装思索地沉默一瞬,然后煞有介事地说:“荣安的人都用冷面阎王的故事吓唬小孩儿,若是不好生睡觉,冷面阎王就会去家里抓他,然后吃掉。”
他说这话只是玩笑,未有自嘲之意。实话说,坐到这个位置,若是只需要付出一些恶名。他倒是应该庆幸才是。
然后,他听到耳畔很轻很轻的声音告诉他,“我不怕你,这故事可没法让我睡着。”
他低低地笑了,胸腔都跟着震动,“那你想听什么?”
“今天的戏我没听完。你给我讲那个吧。”
“从前有个少年将军——”他娓娓道来。
从前有个少年将军,传闻中他卖父求荣,亲自检举了自己尚未定罪的父亲,才得到了圣上的青眼,谋来了如今的位置,是个冷血无义、残忍杀戮之人。
百姓惧他,百官恨他,无人不希望他从这个位置狠狠跌下,落入无间地狱。
所以,他的身边,牛鬼蛇神,无外乎矣。
朝野敌对党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竟撮合起他和中书省博士的大女儿结为姻亲,却不料,那博士府嫡女是个经年培养的女刺客。
这个女刺客带着任务嫁入将军府,只为能一举杀死少年将军。
将军本无意成婚,奈何圣上赐婚,不可违背皇命。
故而,他决意要与博士府嫡女井水不犯河水,平淡度此余生。
只是似水年华,人心柔软,他逐渐爱上了她。
于是他开始对自己的妻子好,将她喜欢的、最好的,全都捧到她面前。无人可在如此柔情中岿然不动,他打动了女刺客,令她开始犹豫,开始舍不得杀死将军。
可就在这时,少年将军偶然间发现了妻子暗格里的书信,熟悉的篆花小楷,字字句句写的是如何杀掉他。
他如遭雷击,心灰意冷。他叫来女刺客对峙,即便他心爱的女子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哭诉自己的真心,他却再也不敢相信。
他想杀了她,而刀尖对准了她脖颈那一刻,他颓然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对她下手。
他凄厉大笑,夺门而去,在酒肆喝到酩酊大醉。
最后,他给女刺客写下休书一封,便领了皇命带兵北伐去了。
将军战死沙场,刺客郁郁而终。一人黄沙之下泥销骨,一人雪山之一自白头,连死后都没能合寝一穴。
分明是个意难平的爱情故事,云衿雪却在听完颇为不解,点评道:“好俗套的故事。”
沈昀渊笑,“如何俗套?无情无义之人为国捐躯。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以为你会拍手叫好。”
“如何不俗?”云衿雪反问,“身居高位的将军不仅看不出身边的细作,刺客也颇为无脑,暗自往来的书信竟还保留?分明相爱,却不张嘴,错过一时,错过一世。”
她有几分听来气了的架势,轻哼一声,“我是该拍手叫好,叶落两地也实属归宿。”
沈昀渊轻轻扬起唇角。只是安抚地拍了拍身旁人的手,沉声到,“故事也讲了,夜也深了,睡罢。”
于是,算不上昏暗的卧房陷入一片静谧。唯余下枯枝残雪的簌簌声和均匀的呼吸声。
“沈昀渊......”是云衿雪的呢喃,她大抵是快睡着了,嗓音比平日要软和几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灯谜的谜底呢......”
沈昀渊抬起眼睑,眸子微微一拾。
花树眼望穿,小儿月下眠,良心失冠冕,日落残兔边。
“谜底是......相见恨晚。”他眼波微转,侧首望过去,目光落在云衿雪的面庞上,细细描摹。
可惜,她已然沉沉睡矣。
次日早,仵作房的官员前去点卯,就见着到得比鸡早的三位。
左一个沈昀渊驾轻就熟地取了手套,右一个云衿雪直截了当冲着云二姑娘的指甲就去了,中间一个梅溪跟尊大佛似的守着。见这三位祖宗,总领仵作脑瓜子都是疼的。
云衿雪以绢巾擦拭云二姑娘的指尖,朱红的痕迹留在绢面上,她凑近细细一嗅,“是朱砂。”
所以,云二姑娘是因为丹蔻以朱砂为原料。朱砂松散,极易剥落掉入茶杯汤碗,这才被云二姑娘服用进入体内。
她想起仇霁寒当初给她安的罪名是......“云三姑娘云衿雪为情谋杀胞姐”?
为什么云四娘的检举信会如此具体到,是为情投毒的罪名?
如此说来,云四娘诸多行径且是说不上的诡异,云二姑娘中毒一事想来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正欲开口,沈昀渊却先一步,“提审云府四娘,半个时辰后,我们会到审讯堂。”
云衿雪:......?
位居领侍卫阁府阁领要学读心术???
不止在荣安,云衿雪甚至没有过过上元节,七镜司何来佳节,那个地方连白天都没有。
故而,多数官员随车辇行进时皆是或疲惫赔笑、或倨傲自负的姿态,云衿雪却不然。
她乍一看如在场的女眷们一样,仪态端方又带着点独有的清冷劲儿,实际上已欣然将一切收在眼底。
她觉得新奇。
“想去玩?”在云衿雪的目光第三次被路边小摊的花灯绊住,沈昀渊低声私语。
云衿雪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如此沈昀渊便看明白了,转身与苏尚宫交代一句后,便拉着她慢慢落到了队伍的尾端。
“这样没问题吗?”云衿雪拧眉。
“敢不敢私逃?”他虽是气音,最后两个字却咬的很重。
云衿雪:?
下一瞬,沈昀渊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进上元夜的灯火中。喧嚣的街巷让人产生逃离尘世的虚幻感,又或许是她脱下往日素色的服饰,也大胆做了回自己,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然跟着身前那人奔走在鼎沸的长街里。
缠绵的,紧扣的十指。
还有如鼓的心跳。
像三月晨间的风,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下一下掠过远山,万物就如此自严冬落入暖春。
长街大亮似乎没有尽头,沈昀渊就站在这亮光里,只是简简单单问她,”想先去买花灯,还是先进茶楼听戏?“
她答:“都好。”
她知道,她是远山,拂面的却不是春风,那是沈昀渊的吻。
她一败涂地。
最终这人还是先买了花灯,大抵是对云衿雪的“都好”这个答案不大满意。自作主张领着她走近一个摆满各式花灯的小摊。
摊贩热情,见有客人便积极地跑来介绍:“两位想要什么样式的花灯?只要是这条街上能看到的,我这儿都有!”
摊位上花灯样式的确多样,从寻常的造型到莲花、兔子等奇异造型,是应有尽有。
“这盏吧,”云衿雪的目光越过摊位前诸多花灯,落在了角落里的一盏狐狸样式的小灯,“轻便。”
小摊贩顺着她视线方向一看,连连摆手,“不好不好,客官,您有所不知。这盏的蜡烛和其他的不同,会烧得太亮!您看这盏呢?也小巧还不晃眼!”
“是挺亮的。”云衿雪揣揣手,侧身望向站在她身后那人,意外对上视线。
她眉眼一弯,“那不正好。”
沈昀渊眉梢一挑,听懂了她的哑谜也不挑破,顺着话头认可,“是正好,和夫人挺像。”
云衿雪:......?
什么啊......这人暗喻她像狐狸呢?
她只觉得领上的狐狸毛有些太过暖和了,竟让自己脸颊都微微开始发烫。
而后,沈昀渊护在云衿雪身后,先是炒栗子铺,再是糖葫芦摊,接着是一碗热腾腾的元宵,又玩投壶,又瞧耍龙灯。
大抵荣安城的百姓们想都不敢想,这位亦步亦趋跟在自家夫人身后,给人当钱袋子使唤的男人,会是“恶名在外”的冷面阎王,领侍卫阁府沈昀渊。
“猜灯谜,玩吗?”沈昀渊俯身,凑在云衿雪耳边问。
灯谜的摊位外围了一大圈人,摊主还在吆喝,说是解出最高灯笼上的谜题,特赠飞雪堂戏票两张。
“我不爱猜灯谜,我只想想看戏。”
沈昀渊有意无意地弯了弯唇,“讨懒。”
话虽是嫌弃,人倒是很诚实地凑近了灯谜,那灯笼的确是挂的高,沈昀渊甚至一度怀疑许久无人赢走那两张戏票,是因为大多数人看不着谜面。
可惜沈领侍此番带了帮手,云衿雪的眼睛可夜视百里,飞剑斩叶,那灯笼上的篆花小字在她眼里也与寻常书面上的字没有分别。
于是,云衿雪学着沈昀渊方才的样子,踮起脚凑到沈昀渊耳边,以气音道:“花树眼望穿,小儿月下眠,良心失冠冕,日落残兔边。”
沈昀渊了然一笑,不及云衿雪思索片刻,这人便找摊主对上答案,再回首,他两指捻着戏票,欣欣然朝她走来。
“你就知晓了?谜底是什么?”云衿雪接过戏票,垂着眸子读上边的戏名。
沈昀渊却卖起了关子,只说不告诉她,惹得少女满面的无言以对,才得逞一笑,拥着她往飞雪堂走。
“走了走了,听戏去。”
“......”
“那女刺客入了将军府啊~美人骨却蒙不住将军眼!”
台上的好戏已然开场,那灯谜摊主的票竟还是前排的好票,沈昀渊和云衿雪拿着票落了座,又吩咐小二上了一壶茶水和二两花生。
三尺高台上,粉面桃腮的女子正以利剑直直斩向面前的“将军”,珠翠摇曳,剑光樽影,“女刺客”和“少年将军”一来一回,柔荑指绕铁骑发。
“好漂亮的剑舞。”云衿雪赞叹。
沈昀渊一双精明的眸子审视着台上的戏子,须臾后得出结论,“这女刺客脚下既不虚浮也无凌乱,是个练家子。”
云衿雪默然不语,不置可否,只讲目光紧紧落在伶人的五指之上。
台上依旧丝竹管弦鸣,“女刺客”步态蹁跹,罗裳轻摆,提酒饮罢。竟如此地软身倒在“少年将军”的怀抱里。
“你如何不知我腹下真心?”伶人泫然欲泣。
“佳人本倾城,为贼何真心?!”
那“少年将军”将怀里的美人一把推开,愤然离场,留女子一人倚栏伤春,玉指挽青丝,神韵天成,惹得在场众人无不倾心。
后来,“少年将军”上了战场,与那“女刺客”不辞而别。少年英勇、为国捐躯。女子却连心上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竟落得叶落两地的凄惨下场。
台下看客戚戚然,已隐隐约约能听到几位女眷的低泣声,沈昀渊拧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眉,朝云衿雪吐槽:“这将军和刺客怎得都不张嘴呢?若是...”
话音未落,沈昀渊侧眸,霎时间就慌了神。
云衿雪不见了!
云衿雪趁着台上正唱悲欢离合,将脚步声藏在鼓点里,潜进了后台。
倏然,一道寒光飞向云衿雪,她目光一凛,侧首躲开,然后转身以手刃猛地劈向偷袭之人。
偷袭者用银针没有刺中云衿雪,见其飞掠而过,直直嵌进墙壁里,故而又掏出匕首欲刺对方。
那人一副伶人的打扮,水袖拂皓腕,云衿雪一招一式接连挡下她的进攻,打斗间罗裙翻飞,倒有几分方才台上剑舞的架势。
云衿雪将对方刺来的匕首死死挡在身前,又控住她的手刃,眸光微动,“七镜司如今传递任务还得来场考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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