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衩处露出的脚踝沾着泥点,珍珠发夹却依然端端正正别在鬓边,碎钻在雨幕里一闪一闪。
像那年破庙戏台上,她偷偷藏在妆匣里的、唯一一颗完整的珍珠。
沈清霜望着她走来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把伞撑开的不是避雨的晴空,而是十年寒冬里,第一朵绽放的、带着墨香的梅。
3 散场后的相遇暮春的雨脚在青石板上敲出最后几个音符,沈清霜对着裂了三道缝的铜镜,用草灰混着杏仁油揉擦额角的石绿。
油彩融化时散出淡淡苦香,混着檐角滴落的雨水,在妆匣里积成胭脂色的水洼,倒像是杜丽娘画魂时不小心打翻的颜料盏。
她扯下贴了整日的鬓角片子,鬓发黏在耳后,露出耳骨上未褪的红痕 —— 那是唱《游园》时水袖甩得太急,被珠翠勾破的小伤。
戏服上的银线牡丹在木架上静静垂落,沈清霜裹紧洗得透光的月白棉袍,领口处的补丁是用旧戏服改的,水袖上的金粉还零星粘着,在暮色里泛着细碎的光。
木屐碾过水洼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燕子,她绕过堆着刀枪把子的角落,忽见穿堂风掀起半幅幕布,露出个立在灯笼光影里的身影。
月白旗袍的下摆沾着水痕,发间别着的海棠花瓣还凝着雨珠,倒比戏台上的绢花更添三分生动。
女子怀里的食盒裹着蓝印花布,边角处洇着油迹,甜丝丝的桂花香正从布纹里钻出来。
她见沈清霜望过来,眼尾微弯,珍珠发夹在灯笼下晃出细碎光斑:“沈姑娘卸了妆倒像换了个人,方才在台下竟没敢认。”
食盒递来时带起的风拂过沈清霜手腕,她这才注意到对方袖口绣着半枝墨梅,针脚细密得能看见 “砚秋” 二字藏在花蕊里。
指尖触到食盒的竹编纹路时,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扬州戏班,班主娘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绿豆糕,也是这样带着灶间的暖意。
“多谢……” 她喉间发紧,食盒上的热气熏得眼眶发酸,却在低头时看见对方手帕角上绣着的并蒂莲 ——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精致针法。
苏砚秋的手帕擦过她发梢时,檀香混着雨水的清冽涌进鼻腔。
这双手方才在台下鼓掌时,指尖还沾着墨痕,此刻触到她后颈时却温凉如玉,像春日里头回下河摸的鹅卵石。
沈清霜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