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接着解释道：“核桃油、花椒深加工产品通过港口出口，根据我们的预估，这将带动周边乡镇的GDP增长17%。而且，这还只是一个保守的估计。”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老李一点时间消化这个数字，然后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当山里的货物能够及时运出来，那些原本需要背井离乡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就可以留在家乡工作了。这样一来，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的问题才能得到真正的缓解。”
说到这里，陈昭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卫星图上那些逐渐密集的红点处轻轻一点，然后将笔递给老李，示意他仔细看看。钢笔在老李掌心留下浅红的印子，他盯着陈昭眼底的血丝，忽然想起自己刚入职时，也曾为老港区的工人宿舍改造据理力争。
那个时候，他的公文包里也装着工人手写的感谢信，就像现在陈昭纸袋里露出的半张皱巴巴的奖状——上面写着“铁厂乡小学全体师生致谢”。
“我承认情感很动人，”老李的语气软了几分，“但数据不会说谎。”他调出自己准备的对比表，“同样的投资用在高速公路，五年内货运量能提升23%，而铁路支线……”
“但高速公路要砍掉37棵百年核桃树。”陈昭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些树是村民的‘银行’，每棵树每年能产80斤核桃，足够供一个孩子读完初中。”他翻开笔记本，里面贴着用Excel表格计算的生态价值：“砍树造成的水土流失，后续治理成本会是现在的三倍。”
会议室的挂钟指向十二点，邢莲莲看着陈昭衬衫领口的校徽，突然想起刘愿跟自己说过的那一幕，铁厂乡有邢氏慈善基金赞助的希望小学：孩子们把作业本折成火车，追着山路上的拖拉机跑，嘴里喊着“去港口看大海”。
她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陈昭补充的环评报告，在“社会效益”一栏，用红笔标着：“预计减少留守儿童217人，新增乡村就业岗位300+”。
“老李，”她忽然开口，“把支线方案和干线优化结合看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指着地图上的货运枢纽，“如果让绿皮火车承担农产品专列，白天跑支线，晚上并入干线运输，是不是能提高车厢利用率？”
陈昭的眼睛亮起来：“我们算过，这样能把空驶率从65%降到22%！”他迅速切换PPT，展示出昼夜交替的运输方案，“夜间运输还能避开自然保护区的动物活动高峰，环评通过率能提升40%。”
老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舒缓的节奏，盯着陈昭眼底的光，忽然想起自己带过的第一个徒弟——那个总把“技术要为人服务”挂在嘴边的年轻人，后来在一次事故中为了保护数据档案受了伤。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把能耗数据再细化，还有和地方政府的补贴协议……”
“已经和冕宁县发改委通过气。”陈昭连忙翻开新的文件，露出盖着红章的会议纪要，“他们愿意配套建设沿线物流中转站，用地审批已经进入绿色通道。”
张姐的计算器终于发出“叮”的一声：“如果专项基金到位，加上地方配套，运营成本能控制在预算的85%。”她看向邢莲莲，镜片后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社会效益指标在年度考核里占15%，说不定能冲优秀项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