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吗？”
少女的声音传来。
有些甜，又有些冷。
兰静芳抬眼，对上她淡漠的眸光，心里诡异地升起几分受宠若惊。
但一开口，又是习惯性的嘲讽。
“什么茶叶，也配我喝？”
郁绵绵眸光一凛：“白开水，不喝倒了。”
兰静芳也想装下硬气。
但这个于她而言算是简陋的家太冷了。
她拎着昂贵包包的手都已经冻僵了。
“喝。”
郁绵绵递给她一只纸杯。
上面清晰地印着“S市农村信用社”几个字。
兰静芳有些不可思议：“你就给我用这个？”
郁绵绵拿着纸杯的手欲丢。
兰静芳“欸”一声，收回了手。
她接过杯子，坐下来，看看室内明显的小店风格装潢，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你......思晚以前就是在这长大的吗？”
“不是。”
郁绵绵瞥了眼兰静芳。
“她住不惯这里。”
“我父母去世后，姑姑把她带到了市里。”
“你应该不知道，她和我上的是同一所中学，从初中到高考，她一直和我在同一个年级。”
兰静芳张大嘴，有些讶异：“你上的不是英德贵族吗？”
那可是全S市最好的私立高中。
教学质量一流，学校环境一流，学费也破天荒的贵。
当然，学费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可兰静芳知道，那里一年的学费，可是普通人大半辈子的收入。
思晚不是说，以前的家庭对她不好吗......
兰静芳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抬头，看着郁绵绵欲言又止。
后者没什么情绪。
她低头看着水槽边悬着的水珠，缓缓开口。
“我知道我最近做了很多荒唐事。”
“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确是被情绪冲昏了头。”
该如何阐述自己呢？
郁绵绵阖上双眼，感受着心脏里不断翻涌的情绪。
委屈，害怕，惊慌。
嫉妒，怨恨，以及浓浓的......不舍。
原主对顾家，是有很浓烈的感情的。
她从小最渴望“妈妈”的认可。
她的一句夸赞，能让她高兴得好几晚睡不着。
但顾家之中，妈妈和她感情最淡。
父亲偶尔会关心她。
哥哥时常会照顾她。
只有妈妈一人，她很少会正眼看她。
“我为我以前的行为道歉。”
“我嫉妒过顾思晚，但现在不会。”
“顾夫人，”郁绵绵睁开眼，看向与室内格格不入的贵妇人，缓缓开口，“我欠顾家的所有，我都会还。”
“您开个价。”
“包括哥哥近来帮我的那一份，我日后，都会还的。”
少女声音清浅，却掷地有声。
兰静芳心头震颤，莫名慌了神。
“开什么玩笑，还？”
“你还得起吗？”
“顾家从小培养你，花了多少钱......”
兰静芳说完一半，忽然没了声音。
平心而论。
郁绵绵在家的那些日子，其实并未花多少钱。
她从小到大学习好。
纵使是读私立，她亦是每年的年级第一。
学校老师校长都喜欢她。
每年都给她发大额奖学金。
小学时，是十万。
上了初中，年级越高，她拿的奖学金越多。
她也不太喜欢乱买东西，有时间会去参加竞赛。
竞赛的奖金，往往也很多。
每次拿了钱，她都会拿回来给自己。
但她太忙，没工夫夸赞她，更没空去在意她黯淡下去的眸光。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呢？
“不过是一点小钱，有什么可骄傲的？”
兰静芳习惯性地打压小孩。
她喜欢谦逊的孩子。
所以总觉得郁绵绵是在炫耀。
再后来，她似乎不常和自己说了。
高中开始，她的叛逆期似乎姗姗来迟。
她总是很晚回来，不是和同学泡吧就是出去参加派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