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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传奇:我在西晋成了神箭手李睿司马攸完结文

鹰隼展翅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李睿要前去上任的营寨距离中军大寨足有几里地,坐落在山顶上,三面都是徒坡,可谓易守难攻。想要进攻这座军寨,要么顶着守军的滚木擂石举着大盾艰难地爬上陡坡,要么就沿着那要蜿蜒于缓坡上的山路一步步的往前推,反正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只要守军下定决心去守,最终伤亡都会相当惨重的。不过,再坚固的防线也得有人愿意去守,并且抱定必死的决心去守,它才算称得上坚固,一道没有人愿意守的防线,哪怕布满了钢铁堡垒也毫无意义。眼前这座军寨就是这样,它的位置足够的险要,营盘也很坚固,但是……找不到愿意去守的士兵。走进军寨,寨中三百名军士早已列队等候了。正如北宫静所说,这些都是他从逃进熊耳山大营的逃兵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壮之士,绝对没有拿老弱病残充数,每一名士兵都身材...

主角:李睿司马攸   更新:2025-05-15 14: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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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睿司马攸的现代都市小说《英雄传奇:我在西晋成了神箭手李睿司马攸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鹰隼展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睿要前去上任的营寨距离中军大寨足有几里地,坐落在山顶上,三面都是徒坡,可谓易守难攻。想要进攻这座军寨,要么顶着守军的滚木擂石举着大盾艰难地爬上陡坡,要么就沿着那要蜿蜒于缓坡上的山路一步步的往前推,反正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只要守军下定决心去守,最终伤亡都会相当惨重的。不过,再坚固的防线也得有人愿意去守,并且抱定必死的决心去守,它才算称得上坚固,一道没有人愿意守的防线,哪怕布满了钢铁堡垒也毫无意义。眼前这座军寨就是这样,它的位置足够的险要,营盘也很坚固,但是……找不到愿意去守的士兵。走进军寨,寨中三百名军士早已列队等候了。正如北宫静所说,这些都是他从逃进熊耳山大营的逃兵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壮之士,绝对没有拿老弱病残充数,每一名士兵都身材...

《英雄传奇:我在西晋成了神箭手李睿司马攸完结文》精彩片段


李睿要前去上任的营寨距离中军大寨足有几里地,坐落在山顶上,三面都是徒坡,可谓易守难攻。想要进攻这座军寨,要么顶着守军的滚木擂石举着大盾艰难地爬上陡坡,要么就沿着那要蜿蜒于缓坡上的山路一步步的往前推,反正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只要守军下定决心去守,最终伤亡都会相当惨重的。

不过,再坚固的防线也得有人愿意去守,并且抱定必死的决心去守,它才算称得上坚固,一道没有人愿意守的防线,哪怕布满了钢铁堡垒也毫无意义。眼前这座军寨就是这样,它的位置足够的险要,营盘也很坚固,但是……

找不到愿意去守的士兵。

走进军寨,寨中三百名军士早已列队等候了。正如北宫静所说,这些都是他从逃进熊耳山大营的逃兵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壮之士,绝对没有拿老弱病残充数,每一名士兵都身材高大、健壮,大多数人的衣甲头盔上还有箭射刀劈之痕,显然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按说这些都是精兵,凑到一块怎么也应该有几分刚健雄烈之气,然而并没有,李睿在他们身上看到的只有茫然、恐惧和绝望。李睿毫不怀疑,只要有人大喊一声“敌军来了”,这几百号人就立马炸营,跑得脚跟打后脑勺,嗖一声就不见踪影!

张雄一看到这帮家伙这个怂样就来气,怒喝一声:“一个个耸拉着个头干嘛?瘟鸡么?都给我打起点精神来!”

这家伙可能是练过金刚狮子吼之类的绝技,这一嗓子吼出去,跟晴天霹雳一般,在场三百号士兵给他吼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挺胸、立正、抬头正视前方,总算是有点兵样了。

张雄仍然不满意,但他也知道,这些家伙吃了太多败仗,早就被打断了脊梁骨,指望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勇气和信心,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能有这个样子,已经很难得了。他勉强将一连串即将脱口而出的三字经咽回肚子里,指了指李睿,说:“这位是新上任的曲侯,以后你们都归他管了!”

士兵们对视一眼,半跪到地抱拳行礼:“参见曲侯!”

张雄把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交给李睿,说:“李曲侯,军中事务繁忙,我得赶紧回去,这三名名军士就交给你了!这里面有你的盔甲、印信,请拿好,可别弄丢了!”

李睿双手接过,说:“多谢张右屯长,张右屯长慢走!”

昨晚跟裴炜聊天的时候,他从裴炜口中得知,那二十名武艺高强,杀胡人如斩瓜切菜的黑甲剑士都是北宫家的家将,从小就开始培养的那种,一个个武艺超群,对北宫家更是忠心耿耿。张雄是这帮家将的头头,北宫纯两救洛阳,第一次以一千精兵劲卒硬撼王弥七万大军,第二次带一千多人夜袭匈奴军大营斩杀大将呼延颢,两次近乎自杀的大战他都参与了,死在他手中的胡人着实不在少数。所以,名义上张雄只是个右屯长,而他是曲侯,高人家一等,但见了面,他得向张雄行礼,还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送走了张雄后,李睿冲那帮依然昂首挺胸,但那股强撑着的精气神明显垮下来了的老兵油子们笑着说:“那个,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名睿,是新上任的曲侯,以后大家请多多关照!”

一众军士有气无力的齐声叫:“参见曲侯……”

那丧丧的声音让人听着就泄气,换个脾气暴躁点的军官估计当场就炸了,就算不动手杀人,少不得也要抓几个过来打一顿军棍,甚至插箭游营,给这帮家伙提提神。不过李睿并不在意,他当这个曲侯本身就是混日子的,没想过要靠带兵混出什么名堂来,自然不会在乎这帮熊兵的态度了,只要这帮熊兵别把自己绑了出卖给胡人,他都不在乎的。他摆摆手,说:“大家都起来吧……看你们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去吃早饭。”

这么好说话?

那些原本已经做好吃一通杀威棒的晋军士兵们真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军官,一时间都愣住了。

李睿见他们不动,皱着眉头说:“怎么一动不动?难不成你们喜欢饿肚子?”

当然没人喜欢饿肚子。于是,呼啦一声,好几百号人跑得一干二净,都干饭去了。真的,很快啊,呼啦一下,三百来号人就没影了,李睿大意了,没闪,给呛了一嘴一鼻的沙尘!

还有几个明显是军官的角色没有走,留在那里面面相觑。虽说他们也没对自家这些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的部下抱什么希望,但看到那帮家伙这个熊样,他们还是一脸的尴尬!

李睿注意到他们,问:“你们怎么还不去吃饭?”

那几名军官抱拳行礼,说:“禀曲侯,我等吃过了。”

李睿有点纳闷,整个营寨就这么点人,居然还不一起吃饭?搞什么飞机嘛!不过也好,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几个军官唠一唠,倒是可以省很多力气。于是,他笑着说:“哦,你们倒挺早的。对了,还未请教你们尊姓大名呢,能否自我介绍一下?”

这几名军官连忙自我介绍。听了他们的自我介绍,李睿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被编组好了的,这几名军官分别是左屯长许国、右屯长曹虎、甲队队率羊勇、乙队队率羊智、丙队队率周澜、丁队队率向宏……一共两屯六队,所有军官都在这里了。这几个倒霉蛋参与过好几场大战,但几乎每一次都是被打得大败亏输的,一次次惨败的经历已经耗光了他们的勇气和自信,他们已经不敢奢求胜利了,只求能保住小命。

这种人在别的将领眼里那就是纯纯的渣滓,甚至可能说是害群之马,是必须要清理掉的,用来立威刚刚好。不过对于李睿来说,这些逃跑专家倒是挺对他的胃口,因为他们都有着非常丰富的逃跑经验,而这正是他所缺少的,回头他得向他们虚心求教,努力学习他们的先进经验,以便在匈奴大军卷地而来时及时逃出生天,保住小命。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得先把武器装备的事情解决一下。他在穿越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古兵器,但这一千八百多年前的武器,他用着真的不是很顺手,别的不说,光是骑马时没马镫,马蹄还没有钉马掌,就相当的吓人了。这些问题必须得解决,连称手的武器装备都没有,他还怎么逃命?

他跟那帮子军官寒喧一番后,问:“诸位,能否带我到军械库看看?我想清点一下军械库里有多少军械,好做到心里有数。”

甲队队率羊勇自告奋勇,说:“军械库一直是骠下在打理,曲侯,请随骠下

来!”

李睿说:“带路!”

羊智在前面带路,一帮子军官簌拥着李睿,穿过正捧着半干半稀的粟饭在狼吞虎咽的军士们,走进了储存军械的军械库。

军械库位于营寨的正中央,占地面积颇大,出于防火防潮的考虑,它并没有像其他建筑那样用木材搭建,而是采用青砖砌成,墙体内外都刷了厚厚一层石灰砂,地面夯土坚硬如铁,一应军械都摆放在架子上,避免与地面接触,防潮工作做得那是相当好。

————东汉魏晋实行的都是世兵制,很多人祖孙三代为兵,可以说,只要是四肢健全智力正常的男子,从会走路开始就得接受军事训练了,在十六到十八岁的时候开始从军,直到满脸皱纹了也不以退役,还得转去搞后勤运输。世兵制自然是弊端多多的,但也有好处,那就是每一名士兵都有相当高的军事素养,毕竟从小就开始训练了嘛,这是临时抓壮丁组成的队伍远不能比的。别的不说,光是这军库械的管理就可以窥见两者的差别有多大。如果是临时抓壮丁组成的军队,哪里耐烦搞这些细节,直接把兵器往库房里撂就是了,分门别类的摆放好,清点好数量,做好防潮防虫工作?呵呵,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呢!

库房里的军械其实不算多,只有数十副铠甲,一些刀枪剑戟之类的长兵,还有一些弓弩,以及一束束的利箭。当然,并不是说这三百来号人只有这么点家当,营中每一名军士都是装备齐全的,这些只是他们的储备……好吧,从这数量来看,他们确实不算宽裕。

李睿还留意到,很多军械都有使用过的痕迹,比如说那些弓弩,弓臂上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血污。回想起凉州军打扫战场时那个狠劲,李睿猜得出这些军械是怎么来的了。

他的目光从那一排排刀枪剑戟上扫过,落在摆放弓弩的架子上。他立马跑了过去,拿起一具强弩问:“这是什么弩?”

羊智回答:“禀曲侯,此乃大黄弩,本寨共有大黄弩八十张,都在这里了。”

李睿啧啧两声:“大黄弩?好东西啊!”


张雄同样皱着眉头说:“他似乎……对带兵没多大兴趣。”

北宫静都给气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想晋升的军官?那我倒是看走眼了!”摇了摇头,“罢了,说破天也无非是三百七拼八凑凑起来的老兵油子,全烂了也没什么损失,随他折腾去吧,实在不行就把他召回骠骑本部让他训练骑兵射术。”

他最看重的始终是李睿那出神入化的骑射绝技,所以不惜许他曲侯之职以拉拢。只是他忘了,凉州军军中可没有缺人的位置,几个曲侯都活蹦乱跳,牙好胃口好身体倍儿棒,更没有犯什么大错,总不能硬把其中一个撸了给李睿让位吧?这让那些老兄弟怎么想?只能安排他到卧狼山大寨去带三百被收拢的残兵,先练练手,待到凉州军中出现实缺了再调过来。不成想那家伙这么不争气,新官上任,那些老兵油子不知其底细,正宜立威,可这家伙却什么都没干,跟那帮熊兵一起摆大烂!

真的让人有点儿失望。

他猜测可能是李睿不擅长带兵,毕竟人家出身寒门,没办法像世家子弟那样从小便耳濡目染,尚未从军便已掌握了诸多带兵的窍门,面对的又是比泥鳅还滑的老兵油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很正常。虽说有点失望,但他还是决定再等等,再看看,如果李睿真的不会带兵,就调回来帮忙训练骑兵,反正他是不会放人的。

殊不知,那个受他看重的家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逃离洛阳这个即将被血色淹没的鬼地方,找一个人迹罕至的鬼地方躲起来,以躲避那天崩地裂场的剧变……

“你多盯着点卧狼岭大营,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帮帮他。”他对张雄说。

张雄说:“骠下明白。”心里暗暗感叹:“李睿啊李睿,少将军还从来没有对哪个这么上心的,你有什么能耐还是赶紧拿出来吧,不然丢的就是少将军的人了!”

李睿并不知道有人正在替他操心,吃饱喝足后,这货连例行的查营都免了,往床底下放了一盆木炭,往被窝里一钻……

暖烘烘的,那叫一个舒坦!

“呜————呜————”

号角色将李睿从美梦中吵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古代的起床号吧?号声一响,军士们就得起床集合,准备操练了。到时间了还要点名,去得晚了就要挨罚,碰到比较严厉的上级,掉脑袋都不是没可能的。只不过,军号本应该很雄壮的,可吹号的士兵明显没吃饱饭,吹得有气无力的,听着有点像某个女人无缘无故被晚上老公揍了一顿然后撵出去,有家不能回,只能蹲在墙角呜呜的哭……

李睿伸了个懒腰,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趁着身体暖烘烘,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鞋袜,又穿上厚厚几层衣服,活动活动手脚,带上弓弩长刀开门走了出去,大步走向校场。

这种鬼天气,最适宜躲在被窝里睡懒觉了,但多年在国家队训练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到这个点了就一定要起来,不然浑身不自在。再说,他也很清楚,想要这个乱世中保住小命,就一定得有真本事傍身,一味的偷懒,本领只会快速退步,最终害了自己。他可不想因为技艺不精被胡人逮住,开膛破肚拿去涮火锅!


北宫静只是淡淡一笑,说:“都站起来说话。”

裴炜这才带着李睿站了起来。

北宫静的目光略过裴炜,落在李睿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饶有兴趣的样子,问:“你叫李睿?”

李睿说:“正是。”

北宫静说:“方才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很了不起啊,居然在骑射上压倒了胡虏,接连射杀七名胡虏的神射手,大长我大晋威风。”

李睿让他说得有点儿脸红,连忙说:“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北宫静说:“这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相反,凭着这一身骑射本领,你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成为一位光芒万丈的大将军。对了,你是何人的部将?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李睿说:“禀少将军,末将是张元达校尉麾下的左屯长,一个无名小卒,自然不会有什么名气。”

北宫静眉头一拧:“张元达?那就不稀奇了,那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吹牛,心眼还小,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在他麾下也只能被埋没……”吐槽了几句,又问裴炜:“你是谁的部曲?”

裴炜说:“末将乃是苏瑜苏校尉麾下的曲侯。”

北宫静的神色有些复杂:“我听逃难的溃兵和平民说,张元达和苏瑜所部都已经全军覆没了,你们恐怕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吧?”

李睿和裴炜默然不语。

北宫静低叹:“两个校尉,好几千人,活下来的就一个左屯长,一个曲侯……”苦涩的笑了笑,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杂胡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两位请随我上山入寨,再畅谈不迟。”

裴炜说:“如此,打扰少将军了!”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近三百具胡人尸体横卧一地,凉州兵将他们的脑袋割下来挂到马颈上作为战利品,尸体则堆成一堆,兵器马匹干粮衣物什么的全部搜刮一空,就连插在地上的箭也一支支的回收。利箭射出去后撞到硬物,箭镞不可避免的会受损,这支箭也就不能用了,不过箭杆没坏,拿回去换上新的箭镞就又是一支好箭了。就算箭杆有部分损坏也不要紧,可以截短,重新装上箭镞做成弩箭————弩箭的箭杆是不需要那么长的。这些凉州兵打起仗来狠,打扫战场更狠,被他们扫荡过之后,只怕连想捡漏的叫花子都不想再光顾这个鬼地方了!

由此也可见,这支精兵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可能各项物资的供给都不足,否则他们也用不着下那么大的力气去打扫战场,连一支断箭都不放过了。

至于为什么这样一支两次拯救了洛阳的精兵会困顿至此……

倒不是说西晋穷到连几千人的武器装备都供应不上了。事实上,西晋的军械储备是十分足裕的,大聪明司马炎可以是怕那些王爷造起反来难度太高,在他死之前下令“天下无事,罢州郡兵”,将在西晋国防体系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的州郡部队给罢了,大州只留下一百号兵,小州五十号。也就是说,整个西晋,昔日拥有数十万大军的泱泱大国,真正的正规军只剩下集中在洛阳一带的那十二万禁军。而那几十万州郡兵是被撤了,可武器装备不会凭空消失的,一部份被封存,一部分则给运到了洛阳,可以说,洛阳地区的军资储备是非常充沛的。凉州军团困顿至此,绝不是军资供应不上,而是我大晋自有国情在此,这种战力强悍绝伦,但又不能讨好每一个手握重权的大人物的部队,注定是要被往死里整的。

可是,在党争白热化的西晋朝堂,别说北宫纯这种性格冲动的武将了,就算是鸡蛋舞王,也没有办法讨好每一个大人物啊!

所以这支两次拯救了洛阳的精锐就只能穷得四处捡垃圾了。

北宫静看着倒毙在地的战马,笑了笑,说:“倒是可以吃顿肉解解馋了。”

话音未落,就有大批身穿布衣、身材健硕的民夫涌了过来,挥舞刀斧去分解死马的尸体,将马肉大块大块的卸下来扛着往寨子里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北宫静没有亲自动手,只是挑了最肥的一匹马让人帮他卸了一条马腿给送回去,他要加菜。

战利品搜集完毕,众人个个带笑,携带着战利品返回军寨。

凉州军团的军寨依山而建,一共有二十几座,分布在方圆二十里之内,扼住了翻过熊耳山前往洛阳城的道路。这些军寨大小不一,小的驻扎五十到八十人,大的驻扎四五百人,每一座军寨的位置都占尽了地利,进可攻,退可守。这种兵力不多但位置险要、营盘坚固、物资充裕、守军意志坚定的军寨向来都是进攻方的噩梦,碰到这种军寨,除了拿命去填之外,没别的办法了。

第一座军寨是大寨,里面驻扎有五百余人,随时准备出击的那种。这座军寨座落在一条大河边上,有一条木桥可供渡河,而在河的对岸还有一座小型营垒,掘有壕沟,设有栅栏、鹿砦,显然,这座军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水源。许多军寨都在山上,而山上是不会有充足的水源的,必须到河边取水,而没有一座军寨护住水源的话,想取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为了保护取水的民夫,凉州军团还修筑了一条甬道,虽说是土制的,但也足以抵挡住强弓劲弩。只要甬道不被破坏,哪怕河对岸的营垒被破坏了,胡人的箭雨也伤不到甬道中的民夫。

李睿看着这些工事,不禁暗暗惊叹:凉州军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精锐,从这营盘的布置便可见不凡!

北宫静身为一军统帅,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第一线的,不是没这个胆量,而是没这么蠢。将指挥部设在第一线和统帅亲临第一线是两码事,统帅亲临第一线可以极大地鼓舞士气,就算他受伤了或者死了,指挥机构还在,还能继续打下去;而指挥部设在第一线,那指挥官和全体幕僚将会在第一时间承受敌军的猛烈进攻,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这一局部战场所吸引,无法兼顾全局,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过了桥后,他特意下马,勉励了镇守这一寨子的军官一翻,并且挑了最为肥美的数匹死守留给对方,这才在数百将士激动欢呼中继续上马,穿过这一营寨,走向防线的核心。

中军大帐设在山头上,寨墙由圆木构成,每一根圆木表面都糊着厚厚一层泥木。可别小看这一层泥土,有它在,敌军射来的火箭可就烧不动木墙了。寨墙上,身披铁甲、身材高大的凉州兵忍受着刺骨的寒风,警惕地盯着四周,并没有因为自己身在防线的最核心,四周都有军寨保护而稍稍大意。寨墙上架设有强弩,那弩箭活脱脱就是一支小标枪,箭镞在雪光之下反射出森森寒光,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这些强弩都指向山路……嗯,山路倒是挺阔的,可供大队人马行进,但是有这么多强弩指着,想要沿着山路硬冲上来的话,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寨门大开,北宫静带领众人进入大寨。他叫来两名马夫,指着裴炜和李睿说:“将他们的座骑牵下去好生伺候,不许冷着饿着了,否则我定然饶不了我们!”

马夫不敢怠慢,赶紧将这两位大爷的马牵下去照料。

北宫静将自己的马匹和兵器都交给心腹,然后笑着说:“李左屯长,裴曲侯,现在天寒地冻,再加上胡人四处出没,前往洛阳的道路已经被截断了,不妨在我熊耳寨逗留数日,待到胡人撤走了再作打算。”

裴炜赶紧供手行礼:“如此,打扰少将军了!”

北宫静说:“客气了。我这就让人给两位安排住处,两位先洗漱一番,然后我们好好吃上一顿。”

裴炜和李睿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齐声道谢,跟着仆人下去了。

北宫静做事效率非常高,立马就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每人一个小房间,衣物被褥一应俱全,空间不大,但已是特殊待遇了,要知道,普通士兵得十个人滚通铺呢!

李睿就住在裴炜的隔壁,进了房间,他整个人如释重负,解下长刀、匕首、弓箭,摆到一边,然后直挺挺的往床上一躺,不想动弹了……累,真他娘的累,就算用一百二十磅弓一天射上几百支箭都没这么累!

累得他只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地老天荒!

而他也真的是这样干的,躺上去便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俨然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然而,闭上眼睛,万千思绪便潮水般涌来。父母悲伤、绝望的脸庞、小城中的尸山血海、胡人的狂笑、呼啸的箭雨……这一幕幕像快进镜头一样在他脑海中闪现,几乎要将他淹没!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我还能回去吗?

我该怎么办?


紧接着,索伦死兵披重甲持长兵如墙而进,疯狂砍杀,明军,立马崩溃。

落日弓弓力异常强劲,用它射那些比较轻的箭,那完全是在浪费力气,所以李睿花了一天时间,让工匠帮他做了三十箭梅针箭。有这玩意儿在,就算碰到身披重甲的甲士他也不怕了,管你披什么甲,二十米内我一箭一个!

于是,第三天早上,羊氏兄弟带着自家心腹来到校场的时候,便看到这家伙正在用那张恐怖的强弓搭着这小矛一样的重箭,隔着三十米朝着一副报废了的、固定在箭垛上的札甲,射了一箭又一箭……

每一箭过去,那副倒霉的札甲身上都要多出一个窟窿,看得羊氏兄弟有点头皮发麻……我的乖乖,这家伙天生就是克那些重甲步兵的吧?除非能披两重札甲,否则遇到他都只有被一箭射翻的份啊!

最恶劣的是,这家伙还很喜欢往下三路招呼,箭箭不离裆部,这兄弟俩光是看着都觉得蛋疼!

李睿弄出来的新型箭镞可不止梅针箭这一种,他还弄出了透甲锥。这种箭镞呈三棱形,细长而尖锐,用强弓劲弩发射,可透重甲,尤其是用来对付锁子甲,更是得心应手。用来对付札甲效果也不赖,扎甲甲叶上有孔洞的,不然怎么用绳子将这一枚枚甲叶连接起来?而透甲锥就可以从这些孔洞钻进去,射对方一个透心凉……什么?你说透甲锥太细了,制造出来的伤口很小,放血效果不佳,杀伤力有限,除非命中要害,否则很难放倒对方?没事,瞄准裆部射,不信他不倒!

这不,在射了四五十箭后,这家伙又抄起大黄弩,装上透甲锥,瞄准、射击,再次向羊氏兄弟诠释什么叫精确打鸡————箭箭不离裆部的!

羊氏兄弟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双腿。

“曲侯,为何你用弩隔着这么远都能箭无虚发?”羊智有些纳闷的问。

他今天也带了大黄弩,也是在百步开外射箭,结果惨不忍睹,十箭只有两箭能上靶的。

对于这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李睿还是挺喜欢的,慷慨的将自己这张大黄弩递给他:“你用我的弩试试。”

羊智接过他的弩,发现这弩挺古怪的,不仅加了弩托,射击的时候顶到肩膀,很不方便,同时在望山上面还焊了个圆环,不知道是什么用途,反正阻手碍脚的就对了。他挠了挠头:“这怎么用?”

李睿等他上好弦后手把手的教:“哪,弩托抵在肩窝处,这只手抓着前握把,这只手抓紧后握把扣着机括……不要试图避过鬼环瞄准器,你的视线应该穿透鬼环,利用它套住目标,然后发射……对,眼睛、鬼环和目标,三点成一线,就是这样!”

这个鬼环瞄准器也是他昨天让工匠帮忙做的。古代的弩并没有专门的瞄准器,全靠望山进行瞄准,瞄具如此简陋,想要进行远距离精准射击自然很不容易。身为专业射箭运动员的李睿,对射击的精准度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如此简陋的瞄具让他如何能忍?瞄准镜啥的是想都不要想了,连块透明的玻璃都没有,想屁吃呢!他也只能用铁皮卷出个鬼环,让工匠想办法焊到望山上,这玩意儿简陋归简陋,但总比没有强。这种瞄准器不仅制作简单,使用也简单,手把手的教了一下,这兄弟俩马上就学会怎么用了,按着他教的方法瞄准、射击,命中率果然大大提高。


此时匈奴大军已经撤退了,战场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静得让李睿毛骨悚然。他不敢留在这个除了尸体和血之外什么都没有的鬼地方,别说在这里躲藏,哪怕是多呆上哪怕一秒钟,他也会疯掉的!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他飞快的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发现不远处就是山区。这里地势平坦,骑兵来去如风,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跟那帮天煞星撞个正着,所以躲进山区安全些。但他现在手无寸铁,而这个时代的山区跟现代完全是两码事,虎豹豺狼多得要命,除非他有武松的身手,否则手无寸铁的跑进山里,分分钟变成猛兽的点心!

得找几件武器才行。

他用发软的双腿支撑着身体,在血流漂杵的战场上寻觅起来。

这一仗打得着实是惨烈,攻守双方都扔下了数千具尸体,匈奴人没有打扫战场,大量兵器和它们的主人就这样被留在了这里,想找点武器还是比较容易的。李睿强忍着恶心,在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中翻找,那些已经卷刃的刀剑他看不上眼,这些刀剑倒也不是不能用了,但拿回去还得打磨,太费时间,不喜欢,他要找那种不用打磨、修复就能直接使用的!

这就有点难度了。

忽然,他眼睛一亮,奔向一匹死马。

这匹死马十分高大,一看就不凡,只是头部被钝器所击,颅骨破碎,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它下面还压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衣甲鲜明,相当显眼,没准有好东西呢!

李睿使劲将这个倒霉蛋从死马身下拖了出来,略一打量,哦,是个三十来岁的军官,身披厚重的铁甲,留着粗而短的胡须,面色青紫,怒目圆瞪,七窍流血,看着怪吓人的。如果李睿没差错,他应该是被死马砸翻,活活压死的,死得那叫一个憋屈!

迎着他那双圆瞪的眼睛,李睿有点心里发毛,双手合十小声说:“这位将军,我无意冒犯,只是想在你身上找点装备防身,请你莫怪,莫怪!”嘴里嘀咕着,手也没闲着,先合上对方的眼睛,接着用力扳开对方僵硬的手指,将他手中的长刀给拿了过来。

这是典型的环首刀,刀身刀柄一体,长达一米二,刀柄以细麻绳层层缠裹,握在手中手感颇为粗糙,哪怕是满手肥皂泡也不容易脱手。这刀刀身窄而长,背厚刃薄,虽有斑斑血迹,也不难看到刀身上那漂亮的云纹。这是百炼钢打造的好刀,放在这个时代,这一把刀便可值千金!

李睿随手扯过一面破旗子把刀身上的血迹擦了擦,找来刀鞘将它归鞘。接着,他又在这名军官身上解下一副强弓。这是反曲弓,整张弓长达一米四,试着拉一拉,硬得可以,没个一百二十磅上以的力气是拉不动的。他本身就是射箭运动员,弓箭对他来说是再称手不过的兵器,行,连这名军官箭袋里没来得及射出去的箭一并笑纳了。

有了刀有了弓箭,他还觉得不够保险,又找了一把匕首,一支长矛。他自问自己也不是什么武艺超群的牛人,真遇上了野兽或者胡人,让他靠一把刀去跟对方玩命,那他怕是只有死路一条,还是用长矛稳妥些,一寸长一寸强嘛!

这还不算,他还在从战死的胡人身上搜出了两袋干粮。他现在饿得太厉害了,找到安全的地方得马上吃点东西,不然分分钟可能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切准备停当,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小心的避开那一具具的尸体,拖着疲惫的身躯快速离开战场,往山区走去。

即便走出很远了,他依然能闻到呛人的血腥味。死了这么多人,只怕这一带的花草都带上了血腥味吧?不过他知道,这不过是序幕而已,更惨烈的战争,更血腥的杀戮还在后面。现在刘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注定是看不到匈奴大军攻陷洛阳了,等到他病逝,刘聪继位,天崩地裂般的灾难将席卷而来,到那时,整个神州大地都将被血色笼罩,直到两百七十多年后大隋一统天下!

而他,这个意外闯入这个时空的旅客,面对这场可怕的劫难,却是无能为力,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家的小命!

走了几里路,终于闻不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前后左右也不再有尸体,李睿这才稍稍觉得好受了一点点。他打开干粮袋,探手进去一抓,抓出几块硬梆梆的肉干,闻着膻得很,应该是羊肉干。他塞了一块进嘴里,虽说这肉干膻得厉害,而且似乎也没怎么放盐,但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可管不了那么多,一个劲的催着他甩开后槽牙狂嚼!

正狼吞虎咽着,马蹄声骤然响起,让他险些心脏骤停。大脑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身体已经作出了本能反应,嗖的一下窜到了一丛灌木后面,躲得严严实实!

数百米外,十余骑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李睿视力极好,远远的就看清楚了,为首一人身披晋军衣甲,正猛踢马腹全速狂奔,后面十余骑或身披铁甲,或身穿皮甲,紧追不舍。再近一些,他清楚的看到,那名晋军武士的铁甲上挂着许多箭镞,整个人被射得跟个海胆一样,不过那些胡人用的是马弓,弓力较弱,再加上他这副铁甲质量着实是好,虽被射成了刺猬,但没有一支箭能够破甲,所以……

啥事都没有。

不仅没事,还能边逃边回身弯弓,射向紧追不舍的胡人。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隔着三四十米的距离追逐对射,马蹄如风,箭镞如雨,当真是紧张刺激得很。

“啊————”

一声惨叫骤然响起,一名身披铁甲的胡人面部中箭,甩掉手中的弓从马背上坠落,重重的栽在地上,还是脸先着地的。李睿不由得对那名正被追得连滚带爬的西晋武士大为钦佩。骑射的难度可是非常高的,他也练过,但成绩并不算好,在地面上他可以轻松一箭射中百米外一个只有脑袋大小的气球,但在马背上,别说七十米外了,顶到三十米内都不一定能射得中。这名晋军武士却能在飞驰的马背上精准地射出一箭,正中胡人士兵的眼睛,这箭术可真够牛的。

那名西晋武士显然也对自己这一箭感到得意,又避开几箭,回头大吼:“杀不绝的胡虏,你们同伴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吧?爷爷这还有十一支箭,刚好够你们一人一支,再追着不放,就通通送你们去见阎王!”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反倒把胡人给激怒了,一名身披铁甲的胡人呼哨一声,十一名胡人不约而同地瞄准这名晋军武士的战马放箭。转瞬之间,这名晋军武士胯下的战马便连中数箭,痛苦地长嘶着,轰然倒下。晋军武士反应很快,在战马倒地瞬间便纵身跳跃出去,落地后连滚数滚,总算没有被战马压住。他飞快的站起来,瞪着四面压来将自己合围的胡人,怒目圆瞪,扔掉弓箭拔出环首刀,嘴里咒骂着:“该死的杂胡,你们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只配呆在阴暗肮脏的水沟里,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招数暗算别人!”

那名指挥胡人射倒晋军武士战马的胡人军官狞笑一声,用生硬的洛语说:“你们晋人在跟我们打仗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先射倒我们的战马么?我们只是有样学样而已,你怎么就受不了了?”

晋军武士顿时无语。

可不是嘛,一直以来中原王朝跟胡人骑兵交战的时候都喜欢先用弓弩射倒对方的战马,因为战马是骑兵的半条命,失去战马的骑兵跟被拔掉了牙的老虎差不多,想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现在胡人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他气个什么劲?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持刀,背靠着死马,准备作最后一搏。

那名胡人军官望定他,说:“你年纪轻轻,练就这一身骑射本领不容易,我很欣赏你,只要你愿意归顺,我可以饶你不死!”

晋军武士一口浓痰唾在地上,说:“做你娘的春秋大梦!爷爷生是汉人,死亦为汉鬼,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们这些杂胡低头!”

他一口一个杂胡,可把这些胡人给气得够呛。这年头的胡人听到别人骂自己杂胡,那滋味就跟清末民初的时候中国人被人指着鼻子骂东亚病夫差不多。如果是大汉或者大魏时期这样骂他们也就忍了,毕竟汉军、魏军真的非常强悍,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别说骂他们杂胡,就算叫他们孙子他们也得乖乖答应。可现在是西晋啊,打从汉王刘渊起兵以来,他们对上晋军基本上是胜多败少,那花了五百年都难越雷池半步的中原大地在他们面前门户洞开,任凭他们劫掠,无数晋人战战兢兢跪倒在他们的马蹄前嚎哭哀求……都这样了,还有人敢一口一个杂胡的骂他们?

嫌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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