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着碎砖乱石,反倒练就穿岩破土的劲道。”
年幼的洛清漪若有所思,望着自己歪斜的字迹映在满是墨香的纸上,忽见游鱼似的影子从扭曲笔画里钻出来,那分明是桂树根在黑暗中的走向。
洛砚铭将残破的《女诫》投入香炉,“先生只见春蚓,却不见地龙。
拙人看拙字,漪儿何必介怀呢?”
“我们漪儿的字,原该是带着土腥气的活物。”
正说着,厨房送来新制的桂花酿,白瓷坛启封时,竟有半片枯叶浮在上面。
洛清漪伸手要捞,却被父亲按住,“留着才好,明年启封时,这抹苦味便会化为喉间回甘。”
春去东来,不知何年秋。
“漪儿可要尝尝新焙的桂花糖?”
江秀毓将食盒递来时,洛清漪望着母亲刻意悬在盒沿的指尖,是了,幼时自己总爱抢着掀食盒盖子,阿娘便养成了这般悬着手的习惯。
江秀毓手中绣帕飘落在地,帕角上歪歪扭扭的玉兰花使得洛清漪恍惚一瞬,那是十二岁生辰,她赌气不肯学女红,却在母亲咳疾复发时熬了三夜绣成的。
10.秋阳如蜜,映得人心口发颤。
那股子难言的涩褪去汹涌,我满心欢喜,归心似箭。
朱漆门轴发出暗哑的呻吟,霉味扑面而来。
望着供桌最前端缺了漆的牌位,“先考”二字刺的眼前灰白一片。
我踉跄着去扶案几,耳中嗡嗡作响,我看见自己颤抖的手试图抓住垂落的素帷,喉间涌上铁锈味。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牌位前将灭的残烛。
我猛地惊醒,阳光斑驳地洒在满是泪痕的脸上,虽带来一丝温暖,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
“小姐,您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陈伯。
一瞬间,汹涌的回忆如暴风雨般不停地砸向我。
汀州城内。
腊月廿七的刑场飘着细雪,洛砚铭跪在青石板上,衙役方才解了他颈间枷锁。
“洛大人,该上路了。”
监斩官掀起轿帘。
他记得三月前在汀州府衙,知府大人是如何将伪造的账本摔在他面前。
刑场外忽起喧哗,洛砚铭不必回头便知是汀州百姓。
雪粒子扑在脸上像盐粒,他却想起去年春汛时,自己站在溃堤处指挥抢修,那些往他怀里塞熟鸡蛋的粗糙手掌。
“午时三刻已到。”
监斩官的声音被风卷着抛向半空。
洛砚铭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