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方知禾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她不能慌,更不能去刺激霍青川,否则车毁人亡,她好不容易开始的活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她放缓了神情和语气,试探着开口:“三叔,你开慢点,我有点害怕……”久违的称呼,让霍青川怔愣一瞬,湿润一点一点涌上眼眶,他的嘴角泛起难以自持的笑容。
“阿禾,你终于,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吗?”
方知禾犹豫片刻,艰难地叹了口气:“三叔,离家太久了,我都快记不清家里的样子了。
这次回去,你能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霍青川的问题,但这样的说法,落在霍青川的耳朵里,分明是方知禾愿意放下过去的一切和他回国重新开始。
崩了许久的脊背很快松了下来,他放缓了车速,播放起方知禾喜欢的乐队,和她聊起过去的事情。
方知禾心中翻天覆地,面上却始终维持着平静。
她顺着霍青川的话一直和他慢慢聊着,装在兜里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发了定位出去。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霍青川的眼里有难以抑制的兴奋:“阿禾,马上到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国了。”
话音刚落,后视镜里出现一辆疾驰的黑色超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奔来。
霍青川心中出现不详的预感,他迅速踩下油门让车子狂飙起来。
却没想到,无论他加速到何种程度,身后的车子都始终穷追不舍。
方知禾瑟瑟发抖地抓住把手,整个人缩成一团:“霍青川,你冷静点,你把车停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霍青川猛地转头,看到方知禾脸上恐惧和烦躁的神情,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情绪在此刻百倍疯涨,他死死地抓着方向盘,额头青筋暴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回国?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将油门踩到最底,车身几乎要脱离重力的束缚。
视线之中出现一个大卡车,霍青川已经来不及减速,车子失控地朝着那处撞了过去。
方知禾绝望地闭上了眼,猛烈的撞击来临之前,她感觉有人将她抱到了怀里。
方知禾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憔悴消瘦的林观澜。
他第一时间冲上来抱住她,不断地在她耳边呢喃着:“阿禾,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等了你好久。”
方知禾眨了眨眼睛,劫后余生的喜悦慢慢涌上心头,她回手抱住林观澜,任由眼泪落在他的颈窝之中。
方知禾没有伤到要害,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康复了。
出院那日,林观澜带她去见了一直住在icu的霍青川。
看着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人,方知禾很难将他与曾经不可一世的霍三爷联系在一起。
“他伤得太重,脊椎和脑部都受到了重创,医生说应该是很难醒过来了,我已经联系了霍家的人,等他伤情稳定之后,他们会将他带回国内。”
“阿禾,你还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吗?”
方知禾静静地看着昏迷的霍青川,脑海里浮现出他疯狂地开着车撞向大卡车的模样,和他将自己护到怀里的模样。
青葱岁月的那些年,方知禾曾爱他如生命。
后来被伤透了心的时候,她也曾恨他入骨。
他的偏执和疯狂将她逼到绝路,可到了最后,他仍旧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的身前。
太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方知禾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拉着林观澜的手走出医院,久违的阳光落下,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林观澜伸出一只手替她挡在额前,湛蓝的瞳孔在阳光下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他说:“阿禾,欢迎来到你的活。”
心中的阴霾被尽数扫去,方知禾踮脚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
“很期待有你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