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喝醉了,她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姜予白安静的听着,她的声音突然一顿,不再继续往下讲了。
他微微抬眸,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总是会想起辛柏。”
袖口擦过被子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他离她更近了一些,她只是道: “如果那天晚上我有醒过来,他就不会杀了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死在了她的身边,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不要这样说。” 姜予白说道: “他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很勇敢,自己一个人就把他带了回来,你也很了不起。”
姜映柔笑了起来,眉梢眼角却透露着悲伤: “真的吗?”
“真的。” 他的指尖穿过她散落的发丝,声音低沉: “你只是太累了,柔柔。”
她微不可闻的轻轻 “嗯”了一声,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或许真的只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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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姜予白带她去了很多地方。
他努力想让她从失去一位朋友的阴霾中慢慢走出来,她感激姜予白能够在这个时候陪在自己身边,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一个人挺过来。
不过这样的平静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只要她上街,就总会有一辆车反复出现,车窗反光让她看不清车内情况,但能感觉到被注视的不适感。
无论姜映柔去哪里,身后的脚步声总是与她同步,她回头,又没有办法发现任何异常。
她太熟悉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了。
可是另一方面,她也在安抚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神经太紧绷了,她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快就被找到。
时间来到一个周末,下午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进来,姜映柔捏着细小的画笔,在神色认真的给石膏娃娃描着睫毛,她相信这样的事情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予白坐在她的对面,用纸巾擦去她手上的颜料,注意到她苍白干涩的嘴唇, “你怎么了吗?”
她正要回答,余光却捕捉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的手指猛地一颤,画笔在娃娃脸颊上划出一道突兀的黑色痕迹。
“柔柔? ” 姜予白立刻察觉她的异常。
姜映柔的喉咙发紧。她缓慢地、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向门口————这一眼直接让她瞳孔骤然放大,感到一阵眩晕,耳边血液奔涌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店里播放的轻音乐。
姜予白靠近她,只能听见她很轻在呢喃着两个字:
完了。
姜映柔对这张面孔很熟悉,从前她被困在缅北园区时,他是最常跟在她身后的人。
此刻,他穿着黑色夹克衫,把低沿帽微微往上抬了抬,下巴留着青色胡茬,跟从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她的噩梦,终于从缅甸找来了这里。
不过或许是因为靳见祈的吩咐,他并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眼神幽幽的与她对视。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太可怕了,她简直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牲畜,同时绝望的意识到———她每时每刻都生活在靳见祈的眼皮子底下。
他就是想让她明白,他知道她在哪里。
并且他迟早会来弄死她。
如果她被逮回去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她知道靳见祈喜欢她,就算她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都会留她一命,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找她麻烦。
或许会准备一个铁镣铐,连着长长的铁链,不留一丝缝隙的拴在她的脖子上;或许会挖掉她的眼睛,割掉她的舌头,让她余生在老实本分中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