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若初沈惊澜的其他类型小说《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温若初沈惊澜》,由网络作家“橙大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冯文回禀:“郡主,我去凤凰山,人家道观里的弟子说了,玄真子和夏分今天一大早走了,说是去云游了。”“走了?”温若初很意外,玄真子和夏分就这么仓促地走了?如此一来便无所对证。做事不留痕迹,走一步看五步的行事风格,像沈惊澜行事风格。沈惊澜有意隐瞒,一定会掐断所有证据链。温若初愈发确定昨晚戴阎罗面具的男人,就是沈惊澜。哼!提裤子不认账!不承认没关系,她有的是法子让他承认。半炷香之后,温若初画了一个酒后微醺妆,两腮涂抹胭脂,看上去像是中了某种迷药引起的潮红。她站在沈惊澜门口,扯了扯衣裳,酝酿好情绪和表情,深吸一口气,推开紧闭的门板。“沈……沈惊澜……”脚步虚浮,差点没被门槛绊倒。沈惊澜两步窜了过来,扶住她的胳膊,面上难掩关切。“郡主,你怎么了...
《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温若初沈惊澜》精彩片段
冯文回禀:“郡主,我去凤凰山,人家道观里的弟子说了,玄真子和夏分今天一大早走了,说是去云游了。”
“走了?”
温若初很意外,玄真子和夏分就这么仓促地走了?如此一来便无所对证。
做事不留痕迹,走一步看五步的行事风格,像沈惊澜行事风格。
沈惊澜有意隐瞒,一定会掐断所有证据链。
温若初愈发确定昨晚戴阎罗面具的男人,就是沈惊澜。
哼!
提裤子不认账!
不承认没关系,她有的是法子让他承认。
半炷香之后,温若初画了一个酒后微醺妆,两腮涂抹胭脂,看上去像是中了某种迷药引起的潮红。
她站在沈惊澜门口,扯了扯衣裳,酝酿好情绪和表情,深吸一口气,推开紧闭的门板。
“沈……沈惊澜……”
脚步虚浮,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沈惊澜两步窜了过来,扶住她的胳膊,面上难掩关切。
“郡主,你怎么了?”
温若初眼神迷离,表情痛苦难耐。
“我……我方才喝了一盏茶,感觉浑身发热难耐,我要去有间书坊解毒,你……你好生待在家里。”
沾着永和坊脂粉铺特殊香粉气味的手掌,状似无意地拍了拍沈惊澜手臂,叮嘱道。
“你……不要乱走。”
沈惊澜来不及仔细询问辨别,温若初已经脚步踉跄着离开了。
温若初抵达有间书坊,进入书坊,驾轻熟路直奔后院。
上次温若初来,混了一个脸熟,这次没人敢拦,进进出出的天机阁下属不约而同选择装瞎。
温若初推开二楼房间门。
墙边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玄色劲装男子,白玉腰扣紧扣劲瘦腰身,一头乌发整齐束起,男子面上戴着阎罗面具,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指小幅度地摩挲茶盏杯沿。
看上去镇定自若,从摩挲茶盏的小动作上不难看出,此人在掩饰焦急,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见人推门进来,下意识地想起身去搀扶,很快想到什么,屁股刚离开椅子,又坐回凳子里。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你怎么又来了?”
温若初回手合上门板,瞄了一眼阎罗面具男子。
此人脊背绷得笔直,中气十足,往那一坐就带着那种运筹帷幄,俾睨天下的凌人气势,和养在她院子里的沈惊澜,那病恹恹一副命不久矣的气质大相径庭。
温若初脚步踉跄,径直走到床边,曲起一条腿坐到床上,眼神游离,朝“阎罗”面具男勾了勾手指。
“姐姐又中毒了,过来帮帮姐姐,两次的银子一起算。”
面具后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盯着温若初看了半天,似是无奈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倒了一盏茶走到温若初面前。
“先喝口水。”
温若初吸了吸鼻子,这人手臂上沾着永和坊脂粉香味。
确定沈惊澜无疑。
她瞅准时机,抓住沈惊澜的胳膊,茶盏掉落在地,她一个用力把人往床边一拽,用身体的重量扑倒沈惊澜。
唇边荡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迷离眼神瞬间清明,水亮灵动,泛着几分狡黠。
“睡了人不承认,让本郡主瞧瞧你到底是谁?”说着伸手就去抓面前的阎罗面具。
沈惊澜后知后觉上了温若初的当。
是了,方才温若初进门的时候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脚步看着虚浮,实际底盘却稳,眸光迷离,吐字却清晰。
沈惊澜反应极快,迅速抬手扣住她手腕,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体位互换,沈惊澜俯视温若初。
“我会对你负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睡了就睡了,我现在不想对你负责,经典渣男语录。
这么玩是吧,那她也没必要留情面了。
温若初眸底快速划过一抹失落,嘴角翘起,直接挑明身份。
“麻烦沈阁主认清形势,你是本郡主养的面首,还轮不到你对本郡主负责。”
面具后的俊脸明显僵了一下,沈惊澜心里不解,天机阁初具规模,一直低调谨慎行事,很少在人前露面。
有间书坊并无任何天机阁标识,温若初是如何判断此处是天机阁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识破了他的身份?
沈惊澜沉默半晌,松开钳制温若初的手,坐起身,背对温若初。
“郡主认错人了。”
死鸭子嘴真硬。
温若初跟着坐起身,哼笑一声,故意顺着沈惊澜话茬讥讽。
“你不是沈惊澜?好啊,我把我府上养的那个病秧子花瓶打发了,养阁主怎么样?那病秧子上床都费劲,看着就烦。”
纤细手臂搭在沈惊澜肩膀上,指尖搔刮那线条分明的下颌,娇软着声音,引诱道。
“哪里比得上阁主大人虎虎生风,精力旺盛更合我胃口。”
沈惊澜身上丝丝缕缕渗出骇人气息,推开她的手,站起身。
“郡主如此朝三暮四,实在让在下难以苟同。”
他背对温若初,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紧握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愤怒情绪。
成功激怒沈惊澜,报了提裤子不认账的仇,温若初感觉浑身血液都舒畅了,伸了一个懒腰。
“我乐意。”
起身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推门离开。
白姨娘被温若初身上的凌厉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哭声都不觉小了一些,瞪着温若初半天,没敢多说一句话。
温若初走后,温清柔过来扶着白姨娘
“娘,你没事吧?这个温若初实在无法无天,您可是长辈啊,她也敢动手。”
白姨娘眸底恨意难消,她三十多岁自小在父母宠爱下长大,就连侯爷都未曾动过她半根手指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厉声吩咐花嬷嬷。
“去,把老爷叫来,这个家还轮不到一个黄毛丫头说了算!”
温承德火急火燎赶到前厅,刚迈进门槛,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此起彼伏的哭声立体环绕在他耳边,哭得他脑壳都疼。
问清原委,得知白姨娘和柔儿被温若初打了,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她敢打姨娘……”
屁股刚离开椅子想起来圣人赏赐的戒尺被收了回去,他这个当爹的连那丫头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若是替这娘俩出头,回头圣人又要数落他偏心。
抬起的屁股又坐回椅子里,温承德看着哭成泪人的母女二人,既无奈又心疼。
白姨娘哭了半天嗓子都哑了,也不见温承德动地方,怨气到底是没忍住发了出来。
“我和柔儿被打了,你不管啊?”
温承德起身,“以后你们娘俩离她远点不就行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下面面相觑的白姨娘和温清柔二人。
温清柔抽噎道:“娘,爹也不管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啊?”
“别慌。”白姨娘想了半天,抓住温清柔的手,“还有瑞王殿下,瑞王对你情深义重,瑞王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恶气的,瑞王是王爷,温若初不过是个郡主,这两日你好好收拾收拾去找瑞王。”
温清柔擦了擦眼泪,定定地点点头,“嗯。”
温若初回到苍兰苑才知道,芳若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三宫女,连行李都搬来了,看样子是打算在她这里久住。
沈惊澜的厢房腾给芳若,三个宫女挤另一间厢房,这样一来沈惊澜没了房。
温若初本打算让沈惊澜住别的院子,话还未说出口,芳若道。
“沈惊澜是敌国质子,郡主能留下他供他吃住,已是给他脸面,不可太抬举他,有失我朝郡主身份。”
沈惊澜抱着被褥,站在院里,“姑姑说的是,柴房足可遮风挡雨,谨之谢过郡主。”
沈惊澜身中寒毒,一个月才发病一次,平常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深秋时节,晚上可凉着呢。
温若初看着沈惊澜抱着为数不多的家当,推开柴房门的单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沈惊澜。
吃午饭的时候更甚,温若初坐在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前,芳若直言沈惊澜不能和她同桌用膳。
温若初味同嚼蜡地吃了两碗饭,装作不在意地经过柴房,恰巧看见沈惊澜端着缺口的粗瓷碗在吃饭,碗里只有几片干菜叶,面前矮凳碗里放着半个馒头。
芳若跟在她身后,顺着温若初的视线看向沈惊澜。
“留在我大虞的敌国质子口粮都是这些,圣人大赦天下,或是逢年过节,可添一份荤菜,以示天恩。”
常年向大虞纳税进贡的藩属国质子待遇可能相对好些,像沈惊澜这样的敌国质子,只能滞留他乡过着非人的日子。
如沈惊澜所说,能遮风挡雨已是恩情,日常果腹尚且难求,更不用说得最基本的尊重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秋菊伺候她卸下钗环,温若初状似不在意地说道。
“让沈惊澜过来。”
芳若面色恭敬地提醒,“郡主,沈惊澜身份低微……”
“姑姑。”温若初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打芳若,“圣人把沈惊澜赐给我当面首,面首是干什么的?姑姑博学多识,小初相信姑姑知道。”
芳若女皇的随身女官,女皇后宫里养的面首,有一半都是原主送过去的,芳若是明白人,不至于在这件事上为难沈惊澜。
芳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恢复平静,对守在一边的三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下官就不打扰郡主雅兴了。”
众人退去,没多大一会儿响起敲门声,温若初起身开门。
“郡主……”
“赶紧进来。”
温若初抬手抓着沈惊澜的手就把人拽了进来。
“想给你留一只烧鸡来着,芳若姑姑看我看得严,什么吃的都没留成,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多谢郡主关心,谨之吃饱了。”
两人沉默片刻,沈惊澜低头淡淡道,“谨之已经洗干净了。”
“哦。”
温若初下意识点点头,隔了好几瞬才反应过来这句“洗干净”是什么意思。
她不过是看不过去沈惊澜睡柴房,没想真睡沈惊澜,再说了沈惊澜现在是人是鬼,她还没调查清楚,她可不敢碰他。
一抹绯红瞬间爬上脸颊,温若初扭头坐到床边。
“那个……那个不急,不早了,我累了,赶紧睡觉吧。”
她话音落地,沈惊澜又起幺蛾子,也不上床睡觉,走到床边,双膝及地,竟然跪下了。
还没过年,她可没有红封,温若初麻溜起身,一步窜到另一边。
“你这是干嘛?”
沈惊澜抬头看着她,“伺候郡主歇息啊。”
“我不用你伺候,你到床上睡觉去。”
“谨之身份低微……”
又来了。
这句话温若初今天听芳若念叨八百遍了,念叨得她头疼。
“我让到床上睡觉去!”命令的语气说道。
见沈惊澜面色迟疑,温若初继续道,“昨晚你不也是在我床上睡的,今天就这么别别扭扭的。”
因沈惊澜上不上床睡觉的问题拉拉扯扯的,半个时辰过去了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温若初问道:“谁啊?”
“郡主,温水准备好了。”门外的芳若道。
温若初一把扯开沈惊澜衣襟,压低声音,“躺床上去。”
自己把衣衫弄乱,半边肩膀露了出来,在芳若推门进来的同时,一头栽到沈惊澜怀里。
“放那吧,姑姑歇着吧,有事我叫别的丫鬟伺候。”
“是。”芳若放下温水木盆,低头退了出去。
听雪院,房门紧闭。
王嬷嬷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磕头,额头上血水直流。
“二小姐,老奴知错了,求您放过老奴,老奴下半辈子当牛做马伺候您。”
王嬷嬷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女儿从小患有心疾,最近病情恶化,急需银子买药治病。
恰巧二小姐找上她,当时就给了她十两银子,只让需她提供郡主日常生活起居就成。
王嬷嬷想着既然不用做旁的事,知道姐俩平常不和,但毕竟是姐妹,不至于太出格。女儿又急需银子,就答应下来。
这些日子,也的确是遵照二小姐的意思办的,实在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二小姐上来就把瑞王殿下被贬的事,扯到她这个下人身上。
温清柔生无可恋地坐在铜镜前,对王嬷嬷的祈求不为所动。
她若是饶了王嬷嬷,她该怎么办呢?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瑞王府来信了,说是瑞王殿杀了刑部尚书,被凌玄礼逮个正着,圣人连夜亲审,和前不久的萧石案有关。
罚没萧家所有家财,萧家八岁以上所有男丁流放,女眷充官奴。
凌玄澈养的那个暗卫,倒是个忠心的,承认和张万有私仇,自作主张杀人。
圣人年纪大了,顾虑着身后事,将来早晚要去见先皇,不愿意再折损先皇子孙。
张万的命案,明面上以私仇了结。
凌玄澈侥幸脱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圣人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英王妃禁足。
好像一夜之间温清柔的指望全都没了。
心底恨意难消,这些都是拜温若初所赐,要不是温若初故意放假消息引她就范,她也不至于坑害了瑞王殿下。
还有这个王嬷嬷,办事不利……
温清柔眸光阴冷怨毒,“你办事不利,坏了我的好事,是不是该把我给你的那些银子吐出来?”
王嬷嬷停下磕头的动作,抬头恐惧的眼神看向温清柔。
“那些银子老奴已经花完了,手上没有银子还您。”
温清柔站起身,“听说你有一个女儿,二十四五的老姑娘了,左右嫁不出去,不如发卖了,抵我给你的银子。”
王嬷嬷脸色煞白,“不可啊,小女患有心疾,才一直没嫁人,”爬到温清柔脚边,苦苦哀求,“您把老奴卖了,老奴身子骨还硬朗能干活。”
温清柔嫌弃地一脚踹开王嬷嬷。
“你都人老珠黄了,能卖几个钱!”
温清柔默然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巴掌大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低头看着王嬷嬷。
“再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做成了,我就放过你。”这次一定让温若初摔个大跟头。
苍兰苑
温若初午饭过后,也不知道月儿听谁说的,她字迹潇洒飘逸,央求她写副字,秋菊和冯文更是围着她吹彩虹屁。
左右也没什么事便写了一幅字,刚放下笔,下人通传。
“郡主,二小姐来了。”
温若初顺着窗户瞅了一眼在外面忙活的王嬷嬷,守在茶炉边鬼鬼祟祟的。
她唇边勾起一丝冷意,上钩了。
“让她进来吧。”
温清柔进屋先福了福身,“姐姐安,我听闻姐姐最近胃口不好,亲手做了山楂羹给姐姐开胃。”
温若初坐在上手位,抬头瞅了一眼温清柔。
温清柔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从她略显浮肿的眼眶上能看出来,又是哭过,看来上次那盒遮盖效果良好的脂粉,又派上了大用处。
“妹妹有心了,妹妹能来,不仅让我开了胃,也让我开了眼,坐吧。”
让人给温清柔看茶。
温清柔假装没听懂温若初的话中话,沉默半晌,幽幽开口。
“我知道姐姐心里记恨我抢了瑞王殿下,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我和瑞王殿下情投意合,瑞王殿下只是念在和姐姐儿时情谊不忍姐姐伤心罢了。”
“妹妹还不知道?凌玄澈已被褫夺封号,继续称呼瑞王殿下,可就蔑视天威了。”
温若初刚听说凌玄澈和英王妃被圣人惩处的事,温清柔还把凌玄澈当个宝贝一样在她面前炫耀,忍不住讥笑一声。
温清柔冷下脸,声音都不尖厉几分。
“瑞王……玄澈哥哥一定会东山再起,玄澈哥哥就算被贬为庶人也比你的那个敌国质子强!”
温若初面上划过一缕冷意,起身凑近温清柔,压低声音,专捡肺管子戳。
“凌玄澈争储之心昭然若揭,你觉得日后新帝登基,会留凌玄澈的命?”
故意激怒温清柔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余光扫了一眼放在檀木桌上的茶盏。
暗道:温清柔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别让我看贬了你这个妹妹。
说完唇角勾起一抹诡笑,像是在谋划着一场阴谋,说完转身就走。
温清柔脸色煞白,愤怒情绪上头,温若初走前的笑,理解成了对她的嘲笑。
她恶狠狠地瞪着温若初背影。
她心里清楚温若初说的是真话,真话就格外难听。
选择性地回避,想当然地把所有错处赖在温若初身上。
就是温若初嫉妒玄澈哥哥喜欢她,就是温若初悍妒,就是温若初在背后使坏……
一起都是温若初的错。
温清柔端起茶盏,迟疑半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皱着眉头仰头一口灌下。
“唔——”
不过片刻功夫,一口猩红鲜血从温清柔嘴角喷出,她捂着胸口,不敢相信地瞅了一眼空了的茶盏。
不……不可能……这不是她下的毒……
温清柔一脸绝望和恐惧,浑身瘫软倒地。
“二小姐你怎么了?”
“二小姐……”
众人七嘴八舌,瞬间一阵慌乱。
温若初回头瞅了一眼围着温清柔乱糟糟的一堆人,目光落在打翻的茶盏上。
忍不住低笑一声,那盏茶温清柔还真敢喝,为了诬陷她还真舍得下血本,不敢明着和她斗,便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她不过是帮了温清柔一个小忙而已,是温清柔自己喝的,可怨不得她。
温清柔自己作死,她便陪着她把这出戏演完。
温若初赶紧让人去叫府医,吩咐人把温清柔抬到床上。
府医来的时候温清柔已经昏迷不醒,府医张大夫脸色难看地给温清柔把脉,说是中了断肠草的毒,情况不大乐观。
白姨娘和温承德慌慌张张也赶来了。
“我的宝贝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白姨娘从门口哭嚎到屋里,指着温若初。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我刚才可是打听过了,柔儿不过是和你拌了几句嘴,你就下毒手啊!”
白姨娘膝盖一软跪倒温承德面前,“老爷,你可得为柔儿做主啊,你若是忌惮郡主,我现在就去敲登闻鼓,找圣人做主……”
温承德一脸怒容,抬手就要打温若初。
屋里乌漆嘛黑,温若初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
睡着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悄悄升起,不会是逛了一天把人累坏了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门而入,摸黑找到烛台,吹亮火折子点燃一只蜡烛,昏暗的房间终于有了一点光亮。
床上的人背对着她,盖着厚厚的被子,温若初走上前,伸手轻轻推了推沈惊澜。
“沈……”
刚张嘴叫沈惊澜,一只冰冷的大手铁钳子一样死死攥住她的手腕,那手掌温度凉得堪比数九寒天的冰块,触上来的一瞬间寒意浸透骨髓。
沈惊澜脸色煞白,墨黑的眸子杀意一闪而过,眉心蹙起,看样子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或许是被腕上的那只大手冰的,也或许是被沈惊澜的眼神吓到了,温若初无意识打了一个冷颤,试探性地叫沈惊澜。
“沈……沈惊澜……”
看清眼前人后,沈惊澜眸中杀意逐渐消散,松开温若初,薄唇轻启,嗫嚅道,“郡……主。”
温若初摸了摸沈惊澜额头,如他手掌一般,额上温度也冰手。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偏头瞅了一眼窗外挂在夜空圆圆明月,拍了一下脑袋,后知后觉想起来,沈惊澜在被送来大虞做质子之前,被他母妃种了寒毒。
沈惊澜的母妃是寒族巫女,寒毒是蛊毒一种,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毒之法。沈惊澜母妃都死了十几年了,几乎无解。
每逢月圆之夜发作一次,中毒之人四肢冰冷,痛苦不已,如万支冰锥钻心,往往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扛过去。
温若初穿过来的那日,正赶上中秋宫宴,也就是沈惊澜最弱的时候。
原主撺掇女皇收沈惊澜为面首,沈惊澜察觉到女皇意图,打伤原主欲逃跑,体内寒毒发作,逃跑失败。
女皇恼羞成怒,为了帮原主教训沈惊澜,直接废了沈惊澜的筋脉
沈惊澜有武功的时候还能依靠内力抵御一二,如今他筋脉被废,赶上寒毒发作可怎么办啊?
温若初一下子慌了神。
“你等着,我去叫人。”
“不。”
沈惊澜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身中寒毒算是沈惊澜唯一的弱点了,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旁人。
这个道理温若初明白。
“放心,我保证不让别人知道,你等着。”
温若初出门吩咐冯文,“赶紧起锅烧水,把我那屋地龙点上,然后……你们都出去,谁也不准待在院子里。”
苍兰苑只有她屋里搭了地龙,一会儿得把沈惊澜弄到她屋里。
“我这就去。”
冯文见温若初面色急切,没敢多问,一溜烟忙活去了。
没一会,浴桶里倒满了滚烫热水,温若初房间温度逐渐升起,屋子热腾腾的。
沈惊澜是一个成年男子,一身的腱子肉,中了寒毒,意识昏昏沉沉。
温若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沈惊澜弄到自己屋里,她瞅了一眼浴桶,新的问题来了。
她现在还待字闺中,如何给一个大男人洗澡?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孽是她做的,顾不上那些了。
随手抓来一条绣着暗纹的赤色丝绦蒙住双眼,摸索着帮沈惊澜退下衣物,然后把人扶到浴桶里。
温若初站在浴桶外弯着腰,毛巾沾热水擦洗沈惊澜的身体,也不知道是弄疼了沈惊澜,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耳边传隐忍的哼声,很怪的一声,还拐着弯带着尾音。
“嗯!”
紧接着那只冰冷的大手抓着她的手腕,从滚热的水中移开。
“弄疼你了?”
“没。”
沈惊澜费力地抬起眼皮,透过氤氲水汽,瞅了一眼温若初。眼睛蒙着应该看不见,撑着浴桶起身。
“可以了。”
温若初听见沈惊澜起身溅起的水花声,回手摸到提前准备好的衣裳递过去。
“你自己能穿上?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手上一轻,衣裳被取走,指尖碰到沈惊澜手指,依旧是刺骨的凉意。
“你手怎么还这么凉,要不再泡一会儿,水还烫着呢。”
话音落地,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扑通!”
温若初感觉地板都跟着颤了颤,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丝绦。
沈惊澜躺倒在浴桶边,衣凌乱地穿在身上,应该是着急离开房间,体力不支摔倒了。
温若初赶紧上前扶起沈惊澜,让人躺到床上,“我让人点了地龙,你别乱走。”抓来一条厚被子,把人按倒在床上。
搓着沈惊澜冰冷的胳膊,轻声安抚,“没事的,马上就不冷了。”
被子里的人挣扎渐歇,温若初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
沈惊澜中了寒毒,温若初是正常人啊。
白日晌午还需摇扇子解暑,屋里点着地龙,她热得难受。
沈惊澜那冰冰凉的胳膊,抱在怀里,也缓解了温若初的不适。
折腾到大半夜,温若初困得眼皮直打架,再次睁眼天都亮了。
迷迷糊糊眼皮睁开一条缝,傻眼了。
她居然枕着沈惊澜的胳膊,胳膊和腿还搭在人家的身上。
他们昨晚在一张床上睡的!
卧槽!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沈惊澜该不会以为她想占他便宜吧?
她不敢有丝毫动作,偷偷瞅了沈惊澜一眼,枕边人眼眸闭合,呼吸均匀,应该没醒。
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心,她掌心下的皮肤也有了温度,能明显感觉到垒块分明的腰腹肌肉,随着这具身体主人的呼吸起起伏伏。
忍不住心里赞叹一句,手感不错。
左右沈惊澜没睡醒,摸两把他也不知道,她可伺候了大半宿,摸两下当做报酬不过分。
这么想着,也这么做的。
温若初闭着眼睛,装作不在意地顺着肌肉纹理缓慢游移。
沈惊澜在温若初对他做第一个小动作的时候就醒了,十几年的质子生活,饱受凌辱折磨,早已练就了睡觉就能感知外界危险的能力。
他是正常男人,少女身上两坨绵软紧紧贴在他身上,想忽视都难,独属于少女的体香叫嚣着直往他鼻腔里钻。
她若是打他两巴掌,倒是可以忍受,偏偏那软若无骨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身上摩挲,上不去下不来,堪比受刑……
沈惊澜闭着眼,强忍不断聚集在小腹的热意,一动不敢动。
温若初浑然未觉沈惊澜的异样,毕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她可不敢太放肆,只浅浅摸了两把。
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去趟茅房,准备回来再睡个回笼觉。
等温若初从茅房出来,抬眼便看到本该躺在床上睡觉的沈惊澜,穿着素白里衣,背对着她站在水井边,打了一桶冷水,直接兜头浇下。
我的天爷啊。
刚刚捱过寒毒,一大早洗冷水澡,这是要做嘛啊?
“沈惊澜,你不要命了!”
温若初快步走到近前注意到,沈惊澜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耳根到脖颈也是红红的一片。
“你……怎么了?寒毒后遗症还是发烧了?”
一个质子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他就算再不得圣宠,也不能让一个质子欺负到头上,实在忍无可忍,挥拳就要砸向沈惊澜。
撞上沈惊澜的目光,凌玄澈无意识打了一个寒颤,挥起的拳头高举头顶,又顿住了。
脚步声马上近在眼前,沈惊澜眼疾手快掰扯凌玄澈手指。
凌玄澈高举的拳头落下,两人扭打到一起。
沈惊澜武功废了,到底曾经是习武之人,人身体哪里最脆弱,心里门清,专挑暗处下手,又狠又准。
凌玄澈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懂这里的门道,一味用蛮力反倒躲避不及,挨了好几闷拳。
李聪见自家主子打架落了下风,顾不得是谁家后花园,上前帮凌玄澈打沈惊澜。
那两个人翻过来调过去滚在一起,李聪的拳脚不仅没落在沈惊澜身上,凌玄澈反倒是生生挨了几脚。
凌玄澈咒骂,“瞅准了,往哪踢呢?”
凌玄澈像夹心饼干被夹在中间,前面受下沈惊澜一个暗拳,身后被李聪踢了一脚,三人扭打得正热闹,沈惊澜突然倒地不起不动了。
凌玄澈二人站起身正欲对其拳脚相加。
温若初领着王丞相一众人等赶到,看到的就是凌玄澈和李聪欺负沈惊澜的场面。
“住手!”
温若初赶紧上前扶起沈惊澜,“怎么样?”
沈惊澜不说话,一直咳,表情痛苦,看样子伤得不轻。
只是让沈惊澜激怒凌玄澈,给朝臣们留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印象,为抄袭诗词做道德铺垫。
怎么还动手了呢?
沈惊澜身体还没好利索,武功也没恢复,打架肯定吃亏。
完犊子了,这波亏大了。
沈惊澜弯腰咳嗽两声,对温若初摇摇头,“我没事。”
给王丞相行了一礼,弱着声音道。
“扰了丞相的赏花宴,谨之给丞相赔罪了,瑞王殿下……只是说教谨之两句罢了。”
众人窃窃私语,“这可是王丞相府邸,瑞王殿下居然敢行凶伤人?”
“谁说不是呢。唉!”
勋贵们直摇头,看向凌玄澈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此人心浮气躁,不堪大用。
一小段插曲过去,到了今天重头戏,以花为题做诗词。
和书中描写的一样,接连出了好几首好诗,歌颂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时常有叫好声传出,就连温清柔都凑热闹做了一首。
凌玄澈方才丢了面子,急于在众人面前表现。
赶紧上前朗声诵出提前准备好的诗句。
“陌上繁花绽欲燃,田家劳作未曾闲。汗浇瘠土难糊口,愁对春光泪泫然。”
一诗作罢,像是触到了某个机关,众人张大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凌玄澈。
刑部尚书张大人率先拍手叫好,“好啊,瑞王殿下不光看到了花,还看到了身后的劳苦百姓,此等忧国忧民胸襟,我等佩服。”
“瑞王殿下忧思劳苦百姓,是我大虞之福,百姓之福,此等佳作怕是要流芳百世了。”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各种艳羡敬佩的目光落在凌玄澈身上,凌玄澈很是受用,故作谦虚道。
“各位大人抬爱了,本王也是有感而发,随性赋诗罢了!”
王丞相拉着脸,盯着凌玄澈看了半晌。
“敢问瑞王殿下,这首诗当真是你所做?”
凌玄澈面上快速划过一抹心虚,转而想到那作诗之人不过是个穷秀才,都快饿死了,绝对没有机会接触王丞相这类的达官显贵。
王丞相可能是被他的诗作所折服,所以才有此疑问。
挺了挺腰板,“自然是本王所作。”
王丞相掏出方才温若初给她的诗词,冷声道。
“那你做的诗,为何和若初郡主交给老夫的丝毫不差?”
凌玄澈接过纸张,上下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
作诗秀才是他亲自找的,没有接触旁人,温若初怎么有这首诗,她在跟踪他?
“若初,这是……”眼睛一转,“你怎么把我手稿拿来给王大人了?”
温若初笑了笑,“瑞王殿下可真会说笑,我最近又没见到您,去哪里拿您手稿啊。”
“这诗是一个穷秀才所作,我瞧着诗不错,可惜和今天主题不符,就单独交给舅舅了。”
那秀才的确是可塑之才,已经被温若初安顿妥当,到时候让他拜入王丞相门下。
温若初接着说道:“只是……瑞王殿下怎么读出来了,又是从何处得此诗?”
有了之前凌玄澈仗势欺人的铺垫,这偷盗他人诗作,不用过多解释,也能做实了。
王丞相邀请的都是为人忠正之辈,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趋炎附势,众人三三两两小声议论。
“这不就是抄袭?是为盗!简直就是辱没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太不像话了!扯什么流芳百世,我呸!”
凌玄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诗是本王作的,你们别瞎说。”
王丞相脸色难看,到底怎么回事?他长眼睛自己会看。
“是非曲直老夫已经看明白了。”王丞相冷声道打断凌玄澈,“瑞王殿下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老夫不敢久留殿下,来啊,送客。”
凌玄澈苦心准备这么长时间的机会,不仅没得到半分好处,反而惹得一身腥,恨恨地瞅了温若初一眼,拂袖而去。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瑞王殿下和若初郡主这次八成要闹掰了。
凌玄澈被请走,诗词会草草收场。
屋内,王丞相惊疑地打量温若初半天,温若初正低头帮沈惊澜处理手臂擦伤,瞅了一眼王丞相。
看出来了,他的这个侄女这是想把凌玄澈往死里整。
估计是那凌玄澈又惹到这丫头了。
“这次不会又是耍小孩子脾气,今天吵架明天和好吧?”
温若初梗着脖子,信誓旦旦。
“这次绝对没有明天和好的可能,以后我和瑞王井水不犯河水。”
温若初放下沈惊澜衣袖,“舅舅你以后多关照一下沈世子。”
这话听得王丞相脸色一变,“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世子身份,老夫岂能收沈世子做门生,休要胡闹!”
温若初解释,“没让您收沈惊澜做门生,收了那个穷秀才就成,今天您也见到了,以后看见谁欺负沈惊澜,您受累帮忙照拂一下。”
王丞相撇撇嘴,“老夫身为大虞左丞相,自当主持天下正义。”
温若初拉着沈惊澜站起身,“那行,我们就先走了,不用留我们吃饭。”
没良心的,连饭都不愿意留下吃。
王丞相看着沈惊澜的背影,心里唏嘘。
沈惊澜身陷大虞为质,分明就是潜龙在渊,日后必有宏图大志,又何须他一个老棺材帮忙照拂。
温若初坐上马车就开始给沈惊澜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想到凌玄澈居然真的敢在舅舅家里动手,不然我就不把你扯进来了。”
殴打他人,抄袭他人诗作,这两件事足矣让凌玄澈在勋贵圈子里名声扫地,今日也算是大获全胜,美中不足就是沈惊澜挨打了。
沈惊澜抬眼看向温若初,嘴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揉了揉手腕。
“没关系,我是自愿帮你的。”他又没受伤。
“你自愿……可你受伤了啊。”温若初自责道。
“郡主不必自责,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了,我让你激怒凌玄澈,你到底说什么了?凌玄澈脑子瓦特了动手打人,你和凌玄澈说什么了?”
“说……”没等沈惊澜回话。
“吁——”马车倏然停下。
“怎么了?”
冯文道:“郡主,二小姐在前面,好像是专门等你的。”
上赶着来找不自在,温若初早就手痒痒了,抬眼对沈惊澜说道。
“你在车里等着。”
凌妙在温若初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委屈巴巴地回了安王府,直接去安王妃屋里告状,安王凌肃也在安王妃屋里等着凌妙。
凌妙撅着嘴巴,坐在椅子里,想起温若初和王安如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就窝火。
“那个王安如和温若初合伙欺负我,弄了一盒也不知道真假的珪墨在我面前显摆,为什么非要让大哥娶王安如,父王您可是正八经皇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女儿被欺负?”
凌肃端坐太师椅里,四方大脸,板着脸,看着挺吓人,没搭理凌妙耍小性子。
“和莫易宇处得怎么样?”
凌妙上一瞬还气恼得脸通红,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浮上几分羞怯,忸怩道。
“父王~”
“本王问你话呢?”凌肃声音抬高。
安王妃赶紧坐在一边圆场,“你小点声,吓到孩子。”抬头看向凌妙,“你父王问你什么,说什么,别扭扭捏捏的。”
凌妙低着头,老鼠见了猫似的,小声道,“说了两句话,莫小将军说校场有军务,就让我回来了。”
“可有人看见你去见莫易宇?”凌肃追问。
凌妙摇摇头,没敢说温若初撞破她见莫小将军的事。
见女儿一脸惧色,还隐忍着委屈,凌肃面色缓了缓,语气多了几分慈爱。
“早警告过你,不能和温若初起正面冲突,今天这份委屈,自己咽下去吧!”
“是。”凌妙不敢多言,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安王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凌肃,“妙妙是咱们的女儿,你在圣人那受了训斥,回来和她摆什么脸色?”
凌肃脸色阴沉,压低声音,“你还说本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的事,因为王首青的死,牵连了多少人,连先太子都……”
凌肃说到这里止住话茬,“你是当娘的,多叮嘱妙妙几句,见到温若初能忍则忍,忍不住也得忍,若是她惹出了祸,只能她自己受着。”
安王妃不以为意,“你是圣人亲儿子,妙妙是圣人亲孙女,还能因为一个外侄孙女对你们怎么着不成?”
凌肃冷声道,“让你干嘛你照做就是,先把王丞相和莫家拉拢过来,本王登上至尊之位,妙妙受的那点委屈早晚清算回来。”
“这还像个当爹的样子。”安王妃满意地笑了笑。
温若初回苍兰苑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温若初坐在凳子上,视线越过敞开的窗户,瞅了一眼厢房,房门紧闭,也没燃蜡烛。
“沈世子回来了吗?”
秋菊和月儿忙着把晚饭摆上桌子,秋菊闻言愣了愣。
“沈世子一直都在房间,没见出来。”
月儿放下一个盘子,“奴婢瞧见沈世子闷闷不乐的,晌午打了两捆草,抱屋里去了。”
“两捆草?”
温若初脑子嗡的一声,沈惊澜不承认和她一夜欢好,她当时不过是气不过挖苦两句。
沈惊澜不至于想不开,搓个草绳……抹脖子上吊了吧?
温若初赶紧起身冲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只见沈惊澜端坐在正对凳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墙角放置一个兔子笼,两捆草铺在兔笼前,雪白小兔子,喝饱喝足,趴在一边眯着眼睛睡觉。
沈惊澜身形看上去有些落寞,放在膝盖上的手,捏得衣裳直起皱,抬眼看向温若初。
眸子里涌动着复杂情绪,不舍,愤怒,好像还有几分面对命运审判前的决然。
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郡主。”声音有些沙哑。
温若初上次风风火火不敲门闯进来还是刚带沈惊澜回来那会,沈惊澜受伤只穿了一件亵裤,在屋里抹药。
当时闹了一个不尴不尬,眼下温若初也同样感觉挺尴尬的。
她站在门口,喘了好几口粗气,抬手拍了拍胸脯,心脏跳得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草原来是喂兔子的,她为何第一反应是沈惊澜想不开上吊了?
简直是活久见,荒唐!
温若初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吊死过人的房子是凶宅,不值钱。没错,就是这样。
沈惊澜没搓绳上吊就好。
原本心里憋着一肚子火,让沈惊澜侍寝的,这会儿理智回归,也没那个心思了。
该说点什么呢?总不说是来看沈惊澜上没上吊的吧。
温若初顿觉有些失态,她干笑两声,没话找话。
“那个……饭好了,快去吃饭,啊。”
这话缓解温若初自己尴尬的同时,也等于给了沈惊澜一个台阶。
沈惊澜怔楞一瞬,隐藏在墨黑眸子里的复杂情绪,被不解和诧异所取代。
“楞什么神啊,吃饭了,我是来叫你吃饭的,我……我先过去,我饿了,不等你,吃饭还得让人叫……真是的……”
温若初絮絮叨叨,掩饰突然闯入的尴尬,边抱怨边走,转身回屋。
因为这几句不满抱怨,那种无法言说的,紧张尴尬的氛围瞬间消散,毕竟是有了肌肤之亲,两人心底都多了一层微妙的,更为紧密的,无法言说的情感。
沈惊澜拧眉思忖半晌,像是反应迟钝似的,忽然理解了温若初这话的意思,她这是……不打算“打发”他了。
他僵硬的脊背放松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眸中忐忑并未消去,迟疑半晌,起身跟上温若初。
两个人同坐一桌,默不作声吃饭。
谁也不说话,温若初总觉得别扭,那晚的人明明就是沈惊澜,这小子死不承认。
在有间书坊霸气侧漏,在苍兰苑就变成小绵羊。
她就不信了,扯不掉沈惊戴的那张面具。
真当她好欺负!
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还没人能欺负到她头上。
温若初突然想起一件了不得的事,眼下马上入冬了,女皇如今年过六旬,这个冬天得了一场大病,没熬到开春就驾崩了。
她现在能活得如此滋润,公子王孙不管心里是否怨恨她,都要给她三份薄面,的确如众人想的那样,她仗的是女皇对她的偏爱。
换句话说,女皇驾崩,她也快嘎了,她也快任人欺凌了。
温若初一把抓住温承德落下的手臂,厉声道。
“我是大虞郡主,是非对错自有圣人裁决,侯爷还是改改先入为主的毛病吧,免得日后出了差错,祸及己身!”
“你……你敢忤逆长辈!”
温承德面色涨红,气得不轻,一把甩开温若初。
“我就问你,柔儿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你已经认定毒是我下的,我说不是,你信吗?”温若初看着温承德,厉声质问,“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你说我忤逆长辈,我还想问你呢,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温承德被温若初的追问硬生生逼得后退好几步,自己生的闺女,居然能问出这种话?
温承德第一次意识到,可能过于在情感上苛待这个女儿了,他面色明显和缓下来。
“你说的什么话,你当然是我女儿,这还能有假。”
白姨娘眼瞅父女俩之间剑拔弩张气氛减弱,故技重施忽然大声哭嚎两声。
“柔儿中了毒,是喝了你苍兰苑的茶水,你有何话说。”
温若初凌厉的目光盯在白姨娘身上,“喝了我院子里的茶水,不一定是我下的毒。”
温承德愁眉不展,“这毒到底是谁下的?是谁想要柔儿的命。”
“怎么就不能是温清柔自己下的毒?”
“柔儿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她从小身子就弱,干嘛要和自己过意不去?”
白姨娘接着说道,“我看有必要差人查郡主的苍兰苑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温清柔想想诬陷她,她不过是稍稍顺水推舟的了一下而已。
温清柔让王嬷嬷做的事,她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两日让月儿多留意王嬷嬷,果然晌午的时候,月儿说王嬷嬷往茶壶里放了一根断肠草须子。
可巧了,她院子里正好有两颗上好断肠草,一整颗都扔茶壶里了,至于另一颗断肠草……当然放在了该放的地方。
温清柔舍得自己,她便成全她。
温若初扫了一眼白姨娘和温承德。
“博阳侯府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院子,要搜便彻底搜查一遍!为保证公允,可派人去请大理寺的凌少卿。”
温承德觉得温若初的主意可行,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谋害他的柔儿。
白姨娘知道温清柔的计划,左右都安排好了,便没阻止。
正好,让大理寺的人来搜查,在温若初的院子发现那赃物,直接把温若初带走,任凭温若初那小贱蹄子牙尖嘴利,哪怕长着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很快凌玄礼被请了过来,还带着十几个大理寺衙役,整个博阳侯府的人都被清了出来,就连住在偏院里的二房都出来了。
二房王氏一脸不情愿,“这是干嘛啊?弄了一堆大理寺的人在家里翻来翻去的,搞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博阳侯府被抄家了呢。”
温承义是温承德的兄弟,挺老实的一个人,平常话不多。
温承义瞅了自家婆娘一眼,话不好听,却不敢说什么。
“好像是柔儿中了毒,不知道是谁下的,找大理寺的人来查。”
刚刚在赌坊输完银子回来的温乐生恰好看到这热闹。
“咱们又没下毒,怎么查到咱们这来了。”回头朝王氏一伸手,“娘,再给我十两银子。”
“看我像不像银子!天天就知道出去赌钱,就不能找点正经营生,让我脸上有光。”王氏没好气地瞪了温乐生一眼,“去找你大娘要。”
温承义拧了拧眉,“人家那边忙着呢,这个时候去找人家要银子,是不是不好啊?”
王氏一瞪眼睛,“有什么不好的,整个博阳侯府将来都是我儿的,我儿花自己的银子,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去要银子。”
“哎,好!”温乐生乐呵呵答应,转身就去找白姨娘要银子。
白姨娘还待在苍兰苑,府医张大夫给温清柔施针,面色越来越难看,时而叹气,时而摇头。
白姨娘还以为温清柔事先安排好的府医故意往严重了说,眼瞅着府医神色不对劲,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一脸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柔儿不会有什么事吧?”
张大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犹豫半晌。
“二小姐……她……”
温承德听得直着急,“柔儿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温若初也好奇,温清柔不会真狠到毒死自己吧。
还没等张大夫说话,温乐生的声音传来。
“大娘,大娘,给我十两银子。”声音比人先到,温乐生小跑进来。
“你……”
白姨娘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样子似乎是想张嘴大骂,温承德先发火。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赌钱?出去!”
温乐生二十好几的男人,瘪瘪嘴,像是要哭,瞅了瞅温承德,转身就跑了。
被温乐生打断的功夫,张大夫大概是斟酌好了词语,让温承德屏退下人,才缓缓开口道。
“二小姐性命算是保住了,可中毒实在太深,伤了身子,日后怕是难以孕育子嗣了。”
白姨娘双眼一翻白,晕倒了。
温若初是跟着下人一起被打发出来的,坐到院子凉亭里,一盏茶水刚端起来,还没进嘴,就听屋里温承德喊道。
“快来人啊!白氏晕倒了,快把人床上去。”两个五大三粗嬷嬷进屋,帮忙抬人。
本就有些慌乱的众人,这下更慌乱了。
一个还没醒呢,另一个又晕倒了……
人可千万别死她院子里,不然这院子成凶宅了。
大理寺的人刚好搜查完院子,凌玄礼手里拿着一个竹筐,往温承德面前一放。
另一个衙役扭着王嬷嬷肩膀,一脚揣在王嬷嬷膝盖上。
“跪下!”
温承德扫了一眼王嬷嬷,抬眼见到竹筐里一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草,根茎发黄,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问凌玄礼。
“这什么东西?在……在哪搜出来的?怎么回事?”
张大夫搭眼一瞅,面色倏变。
“这就是致二小姐中毒的断肠草,这种成色的断肠草,一根可毙命。”
凌玄礼皱了皱眉,“脏东西是在听雪院搜出来的,这奴才身上也搜出来半根须子。”
温承德脸色一白,“这……这不能吧?”柔儿怎么能自己给自己下毒呢?
恶狠目光落在王嬷嬷身上,厉声呵斥,“说,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下毒谋害主子,你若是不说实话,就让凌大人带你去大理寺过一遍大刑。”
王嬷嬷脸色煞白,身体抖如筛糠,瞄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大理寺衙役,个个气宇轩昂,手搭在腰间长刀上,好像那刀随时都能冲出刀鞘,要了人性命。
“我说,我说,是二小姐让老奴把断肠草放在茶水里,等二小姐来郡主院子,老奴把茶水端过去给二小姐服用。”
宫里最近事多,听芳若说圣人烦心政事,搓麻将也不像前几日那么有瘾头,芳若来苍兰苑的次数越来越少,也许是温若初表现乖顺,的确没什么可看着的了,重心逐渐回到圣人身上。
算上芳若和几位宫女,再加上苍兰苑的丫鬟嬷嬷小厮,二十来个人,傍晚摆了两桌子酒席,席间温乐生听见热闹也凑了过来。
苍兰苑下人和芳若差不多都熟识了,温若初说请大家喝酒,芳若难得不端架子一回,大伙凑一起气氛融洽,有说有笑的,酒过三巡饭过五味,正喝得高兴。
温清柔头上插着一朵白菊花来了,低眉顺目地先对芳若福了福身,目光落在温若初身上。
“姐姐院里好生热闹,不比妹妹院子里冷清,连想说话的人都没有,能否到姐姐这里讨杯酒喝。”
当着芳若的面,不好闹得太难看,温若初让人加椅子和碗筷给温清柔。
“妹妹随意。”
王嬷嬷给温清柔搬来一个软凳,温清柔往这里一坐,气氛明显没有方才活跃,温乐生叼着排骨瞅见温清柔头上白花。
“二妹,大伯和伯母都健在,你这是给谁守孝呢?”
知晓内情的几个丫鬟低笑,温清柔面上划过一丝难堪,抬手摘下菊花。
“我……我看这花好看,随便戴的。”
瑞王殿下的娘舅被人诬陷而死,英王妃伤心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怀疑这次就是温若初干的。
前脚瑞王殿下退了温若初的婚,后脚赌坊就出事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瑞王殿下让她多和英王妃亲近,英王妃心里其实是认她这个儿媳妇的,只是碍于圣人的关系,不好让温若初脸上太难看,所以那日没急着抬她进门。
她懂事些,殿下过些日子就会上门提亲。
趁着给萧石吊唁的机会,也和英王妃说上两句话。
要不是英王妃让她多留意温若初,她才不愿来这里和这些下等人坐在一起,掉自己的身份。
芳若端起酒盅对温若初道:“感谢郡主近日款待,我等在此叨扰已久,望郡主海涵,奉圣人旨意我等明早回去。”
终于走了,温若初心里有一个火柴人摇旗呐喊。
萧石的案子是了结了,大小是个皇亲国戚,听说还牵连出几起贪腐案。
大虞太平盛世,储君未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人最近定会忙一段时日。
温若初算着日子,芳若也就是这几日就要被圣人召回去,她不过是一个郡主,处在权力中心外围,不至于把精力浪费在她身上。
她端起酒杯,面上做出恋恋不舍的表情。
“这么快走就走了,我还挺舍不得芳若姑姑的。”
两人互敬三盅酒。
温清柔状似随口问道:“七日前我有一个拿不准的花样来问姐姐,找了一圈,没寻到姐姐,姐姐那天去哪了?”
七日前正是温若初偷溜出去搅萧石场子那天,芳若明日便走,温清柔挑这个时候当着芳若的面提起,怕是有人故意教她这么问。
想来温清柔这次前去给萧石吊唁,收获颇丰。
温若初眸色顿了一下,侧目看向温清柔。
“我最近几日都不曾离开过苍兰苑,秋菊说正给我赶制一件披风,前阵子还和半夏研究花样来着,你们记得二小姐来问花样吗?”
半夏和秋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没见过,二小姐想要什么花样,吩咐一声,奴婢给您送过去。”
话题不声不响地岔开,温清柔还想再多问几句,面前多了一口海碗。
温若初抱着酒坛往里倒酒,“说来惭愧,咱们姐妹还没一起喝过酒呢,我敬你一碗。”
温清柔瞪大眼睛,那碗比脸都大,看着就吓人,连连摆手拒绝。
“不不不,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温若初按着温清柔肩膀,强行把人按到凳子上。
“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啊,芳若姑姑在这也做个见证,外面都传我们姐妹不和,我们姐妹可和着呢。”
芳若笑着接话,“谁说不是呢,我看博阳侯府姐妹关系不错,郡主疼爱妹妹,妹妹也顺着姐姐,多有爱的小姐妹啊。”
这话说得温清柔找不到拒绝理由,犹犹豫豫半天还是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准备的是果酒,辛辣味道不重,对于温清柔这种体弱多病的可就要吃些苦头了。
谁让温清柔没事往她院子里跑,温若初继续劝酒。
“喝啊,感情深一口闷,难不成妹妹是假意逢迎,所谓的姐妹情谊只是装装样子。”
“没有。”
“那就喝。”
温清柔架不住温若初的能说会道,一碗酒分了好几口,酒水才见底,人晕晕乎乎也趴下了。
温若初推了推温清柔,“接着喝啊。”
温清柔闭着眼睛摇头。
温若初吩咐两个丫鬟把温清柔送回去,还特意嘱咐小厨房熬煮一罐醒酒汤,省得明天温承德到她耳边念经,说她不友爱姐妹。
酒席延续到亥时,众人散去,像往常一样,温若初召沈惊澜进屋,和平常不同的是,她命人偷偷在屋里准备了一桌子酒菜。
沈惊澜被推搡着坐下,“郡主,我吃过了。”
温若初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方才还好好的,回来吹了一阵风,脑袋迷迷糊糊的,手都有点不稳了,筷子塞沈惊澜手里。
“你没吃,快吃,我让人给你留的,对了,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温若初脚步虚浮地起身,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雕花楠木盒子,神秘兮兮地在沈惊澜面前打开,咧嘴嘿嘿一笑。
“送给你,以后你冷的时候把它揣怀里,就不冷了。”
“啊!”
温若初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猛然起身:“黑导游把我卖到诈骗园区了?”
“郡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头还疼吗?”宫女端来茶水递给温若初,“这个沈惊澜也真是的,圣人抬举他,他却不识好歹,妄图逃跑还伤了郡主,圣人这会正调教他呢……”
温若初一脸懵,她是一名社畜,过年公司搞福利,老板图省钱,包了一个人妖国旅行团,坐大巴车实在无聊,听着小说睡着了。
郡主,沈惊澜是书中人物名字。
难不成她穿书了?
穿成了她正在听的《皇帝陛下掌上娇》中早死炮灰女配——和她同名同姓的郡主温若初。
书中的温若初郡主颇得女皇宠爱,可她一心爱慕瑞王凌玄澈,为了帮助不受宠的凌玄澈上位,她大肆搜罗美男子,进贡给年过六旬的女皇,并借此暗中拉拢关系,打通人脉。
她处心积虑,坏事做尽,就为给凌玄澈铺路。可她不知道,凌玄澈早已和书中的女主——温清柔,情定三生。
温清柔是温若初的庶出妹妹。
刚刚宫女口中提到的沈惊澜,则是书中的反派,他本是敌国质子,后来机缘巧合,被温若初逼成了女皇男宠,备受折磨的日子里,他被女主温清柔偶然救助,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女皇驾崩之日,温若初篡改遗诏,发动宫变,助凌玄澈登上皇位。等大权在握,凌玄澈立刻册封温清柔为皇后,而一直对他情根深种的温若初只得了一个小小的嫔位。
沈惊澜在宫变那日,在温清柔帮助下趁乱逃走,并顺手盗走虎符逃回雍国,弑父杀兄,坐稳皇位之后,率军直逼大虞上京。
眼看战争避无可避,皇后温清柔亲自来到城墙上,仗着曾帮过沈惊澜的昔日情分,劝退三十万敌军,让两国重修旧好。
民间皆赞颂温清柔的贤名。
而温若初,则被秘密送给了沈惊澜。只因凌玄澈知道,沈惊澜因进献男宠一事,对温若初恨之入骨。
就这样,温若初众叛亲离,被做成人彘,路上受尽磋磨,没挨到雍国,便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温若初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刚的惨叫声……是……”温若初战战兢兢道。
“是沈惊澜吵到殿下了吗?奴婢这就去禀报。”宫女立刻道。
“不不不!你等等!”温若初赶紧拦下宫女。
看来现在的剧情,正走到沈惊澜即将被女皇收为男宠那段。
一个时辰前的中秋宫宴上,原主温若初注意到女皇多看了沈惊澜一眼,在一旁添油加醋。
“臣女听闻,雍国质子沈惊澜,惊才绝艳,舞剑更是一绝。可惜没有机会得见……”
女皇果然上心了,便着人吩咐沈惊澜舞剑助兴。
沈惊澜察觉到女皇意图,趁舞剑之机挟持了温若初,想要逃跑。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温若初受伤晕倒,女皇勃然大怒,此时,怕是正对沈惊澜严加拷打。
凄厉惨叫声断断续续传来,温若初来不及想书中细节,连鞋都没穿,朝着声源跑去,推门而入。
大殿中,窗棱用厚重帷布遮挡,光线昏暗,门口立一方半透屏风,能模糊看到里面男子轮廓。
男子瑟缩着躺在床边,身下青石地面一大滩血迹逐渐向四周蔓延,太监高高举起皮鞭,响脆地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牙关紧咬,闷哼一声,脊背肌肉牵连数道伤口抽搐一下。
冷风突然灌入,男子眼皮撩起一条缝隙,朝门口瞅了一眼,几缕粘着尘土血污的头发贴在脸上,明明是进气多出气少的濒死相,却一脸的执拗。
温若初站在门口,那满是憎恶的一眼射在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做成人彘的下场。
他应该就是沈惊澜。
即便是隔着半透屏风,如此这般狼狈状态下,也能看出来沈惊澜长着一张绝世好容颜。
另一边,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老妇人,两鬓花白,慵懒又老态地靠躺在一旁的贵妃榻里打盹。
听到开门声,女皇撩起眼皮瞅了温若初一眼,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毛毛躁躁的,何事?”
浓重的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提醒着温若初,她来到的是封建王朝,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是会死人的。
温若初敛了敛心神,上前两步跪到女皇面前,露出讨好的笑。
“小初知错,给外祖姑母陪个不是。小初……有事,想求圣人应允。”
女皇朝动手的太监摆摆手,隐忍的惨叫声暂歇,眼神示意温若初说下去。
“外祖姑母,小初……其实对沈惊澜喜欢得紧,宴上那番话,是想夸完沈惊澜后,求外祖姑母把他赐给小初……”
此言一出,四周更静了,只剩下火苗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太监宫女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女皇坐起身来,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凝视着温若初。
“你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
幸亏还零散记得书中一些关于沈惊澜细节,温若初抬起头,对上女皇目光。
“昭德十三年那个名震上京的采花大盗案,那贼人数月犯案几十起,不少官员子女都遭受其害,大理寺刑部联手苦查多日无果,外祖姑母可知最后那贼人是何人所擒?”
女皇轻哼了一声,似乎对当年案件印象深刻。
“那贼人被捆绑至大理寺门口,身上留有便笺是江湖义士所为。”
“哪有什么江湖轶义士,是沈惊澜恐落下插手我朝政务的口舌,擒住贼人化名江湖义士而去。”
女皇瞥了沈惊澜一眼,神色明显正了几分,看向温若初问,“你怎么知道?”
“那日臣女马车恰巧经过大理寺,有幸窥见义士背影,很像沈惊澜,便留意一二。”
温若初眸子闪闪发亮,宛若坠入爱河中女子。
“直到上元灯会,沈惊澜八仙楼题诗,‘相思无尽同谁诉,唯有婵娟照若初’臣女比对过便笺笔迹,沈惊澜就是当年那江湖义士,沈惊澜有勇有谋才华横溢,又有这句‘若初’的缘分,臣女实在动心不已。”
其实,此处“若初”是沈惊澜儿时居住院落名,并非她的名字,而为了让女皇相信,温若初把诗句强按在了自己身上。
自温若初提及采花大盗时,沈惊澜便竖起了耳朵,听到这暗戳戳曲解诗句的话,他面上惊疑不定,自己做的这些,这恶毒郡主,竟然都知道。
可是怎么会呢?
就在沈惊澜疑惑不解时。
他又听到温若初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求圣人为我二人赐婚。”
温若初让沈惊澜待在马车里,她走下马车。
“说吧,什么事?”
温清柔一改外人面前楚楚可怜模样,头上插着白菊,扫了一眼温若初。
瑞王殿下从王丞相府邸离开,可是和她说了,温若初就是嫉妒,为了逼迫殿下娶她,故意联合沈惊澜唱了这么一出戏。
温若初若是不低头认错,殿下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温清柔她捋了捋鬓边头发,嘴角勾起几分讥笑。
“悍妒无趣,被抛弃是早晚的事,奉劝你一句,别折腾了,今日当着那么多勋贵的面让殿下难堪,殿下只会更厌恶你。”
“啪!”
温若初抬手一巴掌招呼在温清柔脸上。
“凌玄澈那坨狗屎,也就你自己觉得香,喜欢就揣怀里,别来恶心我。”
温清柔脸被打偏,头上菊花还因这巴掌掉了两朵,白皙的小脸瞬间浮起五个清晰的红手印,瞪大眼睛。
“你打我?”
温若初出了一口气,抱着肩膀看着温清柔。
“还不走,那边脸也给你来一巴掌。”
“你等着!”
温清柔气得直跺脚,哭得梨花带雨,捂着脸转身跑了。
穿越这么长时间以来,温若初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走在回苍兰苑的路上,脚步不觉轻快,哼着小曲。
甩开凌玄澈那个渣男,又收拾了温清柔那个贱女,不庆祝一下,都有点辜负今天的良辰美景了。
“回去告诉王嬷嬷,买头羊回来,晚上咱们苍兰苑吃烤全羊。”
上次沈惊澜不小心弄碎瓦罐,看灶台的丫头被温若初打发去了别处,这个王嬷嬷是后调来苍兰苑的。
冯文乐呵呵地答应,“好嘞。”
温若初搭着沈惊澜的肩膀,“给我们沈世子这身子骨好好补补,在外面跟人打架都打不过,以后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沈惊澜淡淡道:“日后还需仰仗郡主仗义相救,郡主大恩,谨之无以为报。”
温若初起了逗弄心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那你以身相许啊。”
沈惊澜眸色顿了一下,这个温若初果然如传言那般,淫性不改,待他殷勤图的就是这个,他不过是稍加试探,这才几日就按耐不住了。
他看着温若初,“谨之本就是圣人赏赐给郡主的……郡主待谨之极好,谨之……无怨言。”
这下轮到温若初愣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沈惊澜这是当真了。
沈惊澜将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沈惊澜这模样万里挑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她就算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沈惊澜这幅委曲求全的样子,她可不敢强要了他。
温若初移开搭在沈惊澜肩膀上的手臂,还扫了扫手臂搭过的地方,讨好地笑了笑。
“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小妹开玩笑的,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惊澜心底又起疑惑,面上惶恐,“郡主身份尊贵,谨之不敢妄自称兄。”
温若初笑着打哈哈,“我们快回去烤羊吧,我肚子都饿了。”
苍兰苑起锅的起锅,烧火的烧火,宰羊的宰羊,满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与苍兰苑热闹融洽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博阳侯府的听雪苑。
听雪苑是温清柔居所,丫鬟嬷嬷们守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白姨娘尖锐的咒骂声,不绝地从门缝溢出来。
白姨娘白了一眼温清柔,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没死呢,号的哪门子丧,瞧瞧你,头上戴的什么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丫头?”
大虞风俗,白花代表新丧。
温清柔趴在床上,眼睛哭肿了,半边脸本就肿着,这会看上去连带肿起的眼睛,像个长歪了的水蜜桃。
“温若初打我,她打我……”
“一会儿让那个小贱人好看。”
白姨娘骂够了,坐到床边安抚,“柔儿,你将来是要做瑞王妃的,要学会忍耐,性子稳重些,抓住男人的心,瑞王早晚都是你的。”
“我若是不忍,在宥阳老家就抱着你跳枯井了,又怎会有今日,那小贱人不过是仗着圣人的宠爱,等日后圣人……没人护着她了,你想怎么磋磨她,不还是你这个瑞王妃说了算。”
温清柔的哭声渐小,母女两个正说话,下人通传,“夫人,侯爷回来了。”
白姨娘起身递给温清柔一个眼色,温清柔也不哭了,习惯性地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啊。”
白姨娘还没等看见温承德,就哀嚎起来。
博阳侯温承德回家就听说宝贝二女儿又晕倒了,面见圣人回来,连官服都没来得换,就赶过来了。
“柔儿,柔儿怎么了?”
白姨娘扑到温承德身上,“还不是你那个郡主女儿,柔儿想着能和姐姐多亲近亲近,陪郡主一起去王丞相家赏花,郡主不理会柔儿也就罢了,谁曾想郡主打了柔儿,柔儿现在还昏迷着。”
话里话外温清柔晕倒,是温若初造成的。
温承德年过四十又五,相貌依旧风流不减当年,温若初的母亲去世后,只纳了白姨娘。
因温清柔体弱,五年前才接来侯府,侯府主母的位置如今还空着,白姨娘只是代为打理府内事务,养育女子。
外人眼里温承德就是一副对发妻情深义重的好男人形象。
温承接德平常忙于公务,温若初又性子跋扈,父女俩基本上见面没好脸色,两句话准吵起来。
相比较而言,温清柔这个二女儿温柔可人多了,每日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做父亲的难免偏颇。
他心里疑惑,若初性子虽然跋扈些,到底从小受圣人教诲,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怎么能直接把柔儿打晕了?
若真把人打坏了,即便是王公贵族也要受大理寺刑罚。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温承德扶着白姨娘,瞅了一眼温清柔,果然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脸上一大片红肿,理智瞬间被浓浓父爱冲散。
“赶紧去请府医,你这当娘的别光顾着哭啊。”
温若初这孩子从小没了娘,疏于管教,性子野蛮脾气又暴躁,不尊重长辈,不爱护姐妹,仗着圣人宠爱无法无天,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管教一番了。
“来人啊,请戒尺,去把温若初给我叫来!”
温若初的羊肉还没吃到嘴呢,就被便宜老爹的随从石头请到听雪苑。
路上石头悄悄告诉她,温清柔晕倒了,便宜老爹正在气头上,千万别顶嘴。
方才进门的时候,温清柔还是活蹦乱跳跑着回去的,这会晕倒,估摸着又是白姨娘给她扣的屎盆子。
书中温若初性子执拗,脾气耿直,心里只有凌玄澈,在白姨娘母女身上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
她到底不是从前的温若初,装柔弱扮委屈她也会。
今天吃亏的可不一定是她喽!
温若初信步而行,面上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和胸有成竹,丝毫不像是去受罚。
到了苍兰苑,忽然变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巴巴往门口一跪。
声泪俱下,“爹爹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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