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月仙傅淮川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八零当寡妇,虐渣致富两不误孟月仙傅淮川》,由网络作家“落袋为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接下来的日子,孟月仙如常推老太太出去遛弯,小区里的人也逐渐习惯孟月仙的存在。虽然这个年轻保姆才来了几天,可老太太的气色变化之大。之前很少见到老太太出门,保姆一个接一个换。偶尔遇见,大家也都避着走,毕竟这老太太喜欢乱骂人,有时候还喜欢朝别人吐口水。可现在的老太太,脸色红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得也是干干净净。不说话的时候倒是看不出生了病的样子。傅老太的变化,不免成了整个小区的新鲜事。能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非富即贵,整个深市的精英之家齐齐荟聚。每家都雇佣保姆,可保姆这个职业也才刚刚兴起,素质良莠不齐。各家都有各家的不满意。这年轻女人一来,顿时让各家心思活泛了起来。这么难搞的傅老太,她都能打整得井井有条,那要是来自家上班,岂不是更省心。留在...
《重生八零当寡妇,虐渣致富两不误孟月仙傅淮川》精彩片段
接下来的日子,孟月仙如常推老太太出去遛弯,小区里的人也逐渐习惯孟月仙的存在。
虽然这个年轻保姆才来了几天,可老太太的气色变化之大。
之前很少见到老太太出门,保姆一个接一个换。
偶尔遇见,大家也都避着走,毕竟这老太太喜欢乱骂人,有时候还喜欢朝别人吐口水。
可现在的老太太,脸色红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得也是干干净净。
不说话的时候倒是看不出生了病的样子。
傅老太的变化,不免成了整个小区的新鲜事。
能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非富即贵,整个深市的精英之家齐齐荟聚。
每家都雇佣保姆,可保姆这个职业也才刚刚兴起,素质良莠不齐。
各家都有各家的不满意。
这年轻女人一来,顿时让各家心思活泛了起来。
这么难搞的傅老太,她都能打整得井井有条,那要是来自家上班,岂不是更省心。
留在傅家照顾痴呆老太,不如来自家发光发热,工资她们一样给得起,还可以给更多。
这些悄悄的闲谈,让各家耳尖的保姆顿时产生了危机感。
几个保姆以胖保姆五花为中心,叽叽喳喳地各抒己见。
“也不知道天天推老太太出去干嘛?现在知道了,是为了给别人看。”
“心眼子还真多!”
“你不知道,家里原来还避着我夸她,这两天都开始阴阳怪气点我,什么自己穿的衣服也搞干净点,别人看着也舒服,我一天穿啥还管上了。”
“我家还不是,现在也让我推那个老不死的出来遛弯,又多了一样活不说,还不加钱。”
被围在中间的五花也心烦。
“吵什么吵,她能不能呆在这,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
忙活一天,孟月仙刚把老太太扶上床,就听见了砰砰的敲门声。
她还在纳闷是谁这么晚敲门,打开门是眼熟的保姆翠兰。
翠兰瘦瘦小小,跟孟月仙一样,也不爱跟其他保姆扎堆,偶尔会偷偷跟孟月仙聊聊天。
现在的孟月仙秉承着一个道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并没有合群的想法。
出门在外是为了挣钱,又不是为了拉老婆舌,互相谈论各家雇主隐私取乐。
她看不惯,也没有融入。
示好的翠兰她不反感,也只是友善地聊过几句,不知道大晚上登门有什么事。
“找我有事?”
“门卫老王拦下一个人,说要找你,是个大小伙子,急得一脑门子汗,我寻思告诉你一声。”
孟月仙心头一急,这怕是哪个儿子来寻她,锁了门就往小区大门那跑去。
她刚跑进最黑的一条小路,遥遥就看到十来个人影。
为首的五花趾高气扬站在前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甭去了,找你聊聊。”
孟月仙止住脚步,才明白为啥翠兰会扯了这样的一个谎让她大晚上出门。
白天人多嘴杂不方便,月黑风高夜果然适合威胁别人。
等孟月仙站定,剩下的十来个人慢慢分散站在她身周,虎视眈眈。
“说。”
“懂事的就自己辞了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辞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五花的胖脸露出残忍的笑来,看样子这种屈打成招的事儿不是第一次干。
孟月仙用余光扫了一圈每个人的站位,垂下头,缓缓挽着袖子。
“放你娘的狗屁!”
孟月仙一记窝心脚,踹倒了眼前的五花,刚准备动手的保姆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两手胡乱一薅,薅到哪个算哪个,揪头发踢脸,一套连招。
毕竟孟月仙个高年轻占着优势,身子还是灵活,但是这些保姆也都不是善茬,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一个个身上都带肥膘力气大,对着孟月仙连掐带拧,该出手的都出手,可怎么也摁不住她。
孟月仙发了狠,把前世今生的所有恨意,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眼前的一张张脸全都变成了婆家一家人,火车站的小偷,骗她钱的二房东。
孟月仙逮到一个就往死揍,死死拽着不松手还能当挡箭牌。
大巴掌,电光炮,全都挨在了挡箭牌的脸上身上。
孟月仙从未这么酣畅淋漓过,杀红了眼。
都重生了,我还惯着你们这帮臭老娘们儿?
等到孟月仙喘得跟拉风匣似的,场间只有她一人还站着,地上躺的横七竖八。
保姆五花早就没了影子,挨打的都是傻了吧唧的小喽啰,其中也有翠兰。
她站在个高的孟月仙身前都矮了一头,被孟月仙扯着领子摔了出去,半天都爬不起来。
孟月仙喘着粗气,拢了拢被扯烂的衣服,眸子里还带着杀气,“老娘就在这儿,哪也不去,下回你们再试试,我身上带把刀,谁来我就攮死谁!”
东北女人的彪悍在这一刻闪闪发光。
地上挨了揍的保姆们哼唧哼唧,再没了刚刚的气势,主心骨都跑了,再没了斗志。
孟月仙一步一步走回家去,只不过脸上再没了刚刚的硬气。
虽然以一挡十,战绩喜人,可她又不是个练家子,身上也是伤得不轻。
头发扯得乱七八糟,衣服撕得像是乞丐。
夜深人静,孟月仙站在镜子前,呲牙咧嘴地给自己涂红花油,又想哭,又想笑。
嘴角挨了一下子,一大块青紫,头发被扯落了不少,一抓一把很心疼,头上摸了摸,像要长角,指不定有多少个大包。
脖子上肩膀上都是鲜红的抓痕,大腿上布满了淤青。
她孟月仙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不是单方面被打,而是势均力敌的打了一架,还真别说,挺带劲。
另一边的保姆联盟可就没这么好受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见了硬茬子,损失惨重。
只有见情况不对,第一个逃跑的五花脸上没挂彩,只不过窝心脚踢紫了心口窝,让她疼得睡不了觉。
一早,孟月仙扶着哇哇乱叫的傅老太起床,似乎是被她脸上的惨状吓到,傅老太目光闪躲,不敢去看她。
平时总要闹腾一阵的傅老太,乖巧了整整一个早上。
就在孟月仙低头专心掰馒头的功夫,她的脸颊突然被温暖的手掌覆盖。
她猛地抬头,感受着傅老太苍老的手掌缓缓移动,笨拙地擦拭她嘴角的淤青。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她们两人的身上,周身温暖,而孟月仙的眼眶却有点湿润。
她无法言喻此时的感受,整个世界变得安静而柔软,眼前的老人慈祥又带着爱意。
还没等她高兴一分钟,不出意外就出了意外。
孟月仙被傅老太扯住头发,疼得嗷嗷叫。
“你不讲武德哈,刚刚对我那么好,现在又成了大尾巴狼,松手~”
顾念翘课,压根不知道校门口出现的大事件。
左等右等不见孟月仙跟顾北归家,全家急得就要去报警。
红梅沉得住气,安抚几兄弟,等等再说。
两母女刚进屋,就被团团围住。
“妈,你这是带顾北去哪了,也不说一声!”
“差点就报公安了,你们想吓死我们!”
孟月仙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很是坦然撒谎。
“我俩逛街去了,能去哪?”
顾东“……”
红梅“……”
顾西“……”
顾南“……”
顾念不干了,“妈,逛街不带我!偏心眼儿!”
顾北垂着头,头一回撒谎,很是慌张,但是老妈在前头顶着,她只要不露馅儿就行。
“睡吧睡吧,屁大点事儿,你们慌什么慌!”
孟月仙驱赶担心的几人,赶紧跟顾北洗漱。
两人回来的路上就说好了,谁也不告诉。
都是热血方刚的小伙子,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可咋整。
虽说几人狐疑,可还是被孟月仙糊弄过去,就那么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孟月仙跟顾北前后脚出门,又在巷子口汇合。
到了学校,孟月仙抬头挺胸进了校园,坐在学校的广播室,听着校长在话筒里让所有同学在操场集合,自己也跟着下楼走到操场上。
等全校师生集合完,校长站在讲台中间,开始避重就轻地讲述昨天的恶劣事件。
陈远早早候在一边,看着顾北跟孟月仙眼睛就要喷出火来。
昨晚陈刚到家就送他一顿皮鞭子炖肉,连爷奶护着都不好使。
陈刚撂下狠话。
“以前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回由不得你!不哄好那母子俩,你就等着我抽死你!”
这还是陈刚第一次发火,陈远怕了。
他知道这次不顺着亲爹的意思,自己怕是再没有好日子过。
道个歉而已,又不掉块肉。
陈远把那些恨意都埋在心底。
只要顾北在这里上一天学,那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天,日子长着呢,他非要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陈远清了清喉咙,在话筒前面无表情念诵手里的道歉信。
这还是校长连夜写好的。
“尊敬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怀着无比愧疚和懊悔的心情,站在这里向大家公开道歉,由于我陈远……在此我诚恳地向顾北同学郑重道歉……”
顾北站在一边,听得热血翻涌。
虽然她明白那一字一句没有半分真实,可还是很激动。
因为那是孟月仙为自己尽力争取的权益。
等陈远机械地念完,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哗然。
“陈远道歉?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陈远道歉……”
“太难以置信了,我要回去跟我妈说……”
陈远的家族背景,在水围村高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都知道他爷爷在市里当大官,他爸是电子厂的厂长。
陈远在学校里横着走的存在,谁都不敢招惹。
而陈远欺男霸女,各方偏袒,也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每一个小有姿色的学姐学妹,都怕被他盯上。
出事退学的都不知道多少个。
哪一个不都是被悄悄解决,一点风浪都起不来。
看台上的孟月仙拉着顾北,两母女站得挺直,陈远念完道歉信,还不情不愿朝两人一鞠躬,这才算结束。
看台下的同学就更加震惊了。
一看孟月仙两母女的穿着就是外乡人,竟然让陈远道歉鞠躬?
校长迅速清退所有学生,这才带着孟月仙母女回到办公室。
“你想要的结果都给你了,你可以去撤销报案了。”
“钱还没给我。”
孟月仙可没忘这一茬。
校长眼神里的讥讽一闪而过,从口袋里掏出信封。
“都在这,一分不少。”
孟月仙接过信封,当场拆开清点。
不多不少,正好三千。
“给我写转学联系函。”孟月仙抬起头,把钱装回信封,揣进口袋。
校长诧异。
诧异于一个农村妇女竟然还知道转学联系函。
如果不开具函件,顾北顾念只能当做退学处理,后期换学校会非常麻烦。
这当然不是孟月仙未卜先知,一大早先带着顾北去了房东王老太那里,说了前因后果,咨询了转学事宜,这才有底气跟校长提要求。
她当然知道校长不会好心提醒她们,往黑暗了说,甚至还会给她们挖坑。
换学校是大事,孟月仙一点都不敢马虎。
校长不情不愿地写完递到孟月仙手上,两人这才走到顾念的班级。
顾念一早站在操场上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早会。
万万没有想到,主角竟然是自己亲妈,还有亲姐。
她张着嘴听完了整个道歉流程,一直处于震惊之中。
一整个闷声干大事。
直到小闺蜜绘声绘色地说了昨天校门口的风波,这才知道昨天亲妈亲姐经历了什么。
可她全都错过了。
要是她在现场,就能让陈远这个狗东西脸上开花,她无比确信自己的战斗力。
“顾念,你出来一下。”
老师在讲台上高声喊顾念的名字,这才把她拉回现实。
顾念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出教室。
“妈?你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啊!我怎么早没发现?还有你!姐你挨欺负咋不跟我说?”
顾北苦笑,“你一天忙得跟元首似的,我跟你说啥?”
“你收拾收拾东西转学。”孟月仙着急,今天请的假,让玉兰帮自己顶的一天,下午就得办好转学,明天才好上班。
“为啥转学?”顾念苦着一张脸,她刚加入了小圈子,有了相熟的朋友。
“让你收拾你就收拾!”
孟月仙已经给顾北解释一遍,还得跟顾念解释一遍。
“行行行,你说了算。”顾念虽然主意正,可还是听话,再不舍,也得走。
等顾念收了书包,三母女离开学校。
“妈?为啥转学?”
“不转学等着他们打击报复?这点心眼都没有?”
顾念只是没反应过来,并不傻。
细想也是,既然亲姐跟学校里的小霸王彻底撕破脸,不转学,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顾念一把搂紧孟月仙的胳膊。
“妈,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没你聪明,还知道翘课。”
顾念吐吐舌头。
孟月仙手里捏了捏信封。
“走,我们去新学校,再去逛个街~”
女人肤色黝黑齐肩短发圆脸盘,穿着碎花上衣黑色裤子,身材粗壮,看着约莫五十来岁。
她的目光并不友善,先打量老太太头上别着的发夹,又转了目光,上下打量推轮椅的孟月仙。
保姆这个工作本都是些外省中老年妇女在做,孟月仙虽然四十出头,可底子好,年轻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美人胚子,生活磋磨了二十几年,可她看着也比同龄人年轻。
“你这么年轻咋还当保姆?”胖女人那语气带着点鄙夷,这种年纪轻轻就来当保姆的咋可能是个正经人,这家就是个老太太,莫不是打着老太太儿子的主意。
孟月仙也不怯,“凭啥年轻不能当保姆。”
胖女人嗤笑出声,“嘁,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死老太太最是见不得人好,晚上哇哇叫,白天嗷嗷闹,好心提醒你,虽然他家给的钱多,可你也坚持不了几天,聪明的就赶紧找下家,浪费时间都多挣好几天的钱。”
“我不需要别人教我做事。”孟月仙发现这家的难做似乎太有名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要挣这份儿钱,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而且跟眼前的女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胖女人的眉毛挑了挑,“日子长着呢,以后有你受的。”
“你家住海边儿,管得还挺宽。”孟月仙可不让人了,上辈子让来让去,让不出一个好结果,她这辈子可不是个让人的主儿了。
被噎到的胖女人瞪着眼睛,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抬脚就离开。
想混保姆这个圈子,不上赶子巴结,还敢这么牙尖嘴利,一看就是个新手,以后有她的苦头吃。
孟月仙嫌弃地推着轮椅绕开地上的浓痰。
真是不讲卫生。
慢慢绕了两圈二人回家,老太太今天比较平静,孟月仙一直提着的心放了放,也没有她们说的那么难搞,甚至还很乖巧。
依旧把老太太推在厨房门口,孟月仙在厨房里头忙活。
五花肉只切了巴掌那么长,刚好一小碟的量,冷水下锅,焯水放姜,煮好在水龙头底下冲走血沫,切小块在油锅里翻炒,倒酱油老抽,炒到油清肉红,这才加入开水,盖了锅盖。
北方的红烧肉咸香为主,冰糖都少放。
上辈子她去食堂当过帮厨,学到了不少东西,要不然,就她家那个条件,肉都是逢年过节才吃得上,怎么会做这些馆子里的菜。
洗干净锅,开火烧热,下凉油,把加了水和盐的蛋液倒进锅中,炒出蓬松金黄的鸡蛋快速盛出,用锅里的残油炒西红柿,这回是第一次放了白糖这个佐料,西红柿炒蛋,放少量的糖可以提鲜,将西红柿炒出汁液快速倒入刚刚炒好的鸡蛋,放盐颠锅撒一把葱花,菜成。
别看西红柿炒鸡蛋是个家常菜,能炒好吃的人并不多,越简单的菜,其实越难。
砂锅里的排骨山药发出香味儿,红烧肉也到了收汁的阶段,孟月仙关了火,看了下时间,刚过十二点。
老太太乖巧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碟子里的红烧肉流口水。
红烧肉虽然好吃,孟月仙又不敢喂多。
张嘴等着肉进嘴的老太太眼睛越来越红,突然爆发了。
“衰妹!你偷我的烧肉!”老太太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挥向桌上的饭菜,盘子碟子齐齐飞向地面,煮好的菜溅得到处都是。
孟月仙手里抓着筷子愣在原地,看着一地的狼藉那叫一个后悔。
大意了。
早上还特意把她放得离餐桌极远,中午饭就想着应该没多大事,结果自己一口没吃呢,全喂了木地板。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跟她生气有用吗?
跟自己生气还差不多。
谁叫自己不当回事。
她叹了一口气,抓住老太太砰砰砸在饭桌上的双手。
“阿姨,你想吃可以跟我说,发脾气可不行,你到底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老太太被抓紧了双手,挣脱不开,被迫安静下来,混浊的眼睛里带着好奇,盯着孟月仙的脸怔怔出神。
这不过是孟月仙的挣扎,她怎么能听得懂呢。
孟月仙饿着肚子收拾残局,草草对付一口。
睡午觉前,她把老太太先抱去了马桶上坐了会,防止又弄脏衣服,幸亏她提前有所准备,老太太果真来了便意。
等到她收拾干净把老太太抱回床上,老太太已经睡着。
想必也折腾得不轻。
孟月仙本来也想跟着睡一觉,可想着自己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受的,还是撑起身子给家里打扫打扫。
随着家里一尘不染,刚刚的挫败也一扫而空。
她惦记着年纪大的人消化不好,准备炒个油麦菜,又看到冰箱里有一小块牛肉,就准备炖一个番茄土豆炖牛肉。
等到老太太睡醒哇哇直叫的时候,晚饭已经被端上了餐桌。
这回孟月仙可学聪明了,把轮椅放得远,任凭她怎么伸手,都够不着,她一勺一勺喂饭吃菜,老太太乖乖张嘴,又是熟悉的桥段,她久久等不到牛肉进嘴,伸手就要打人。
孟月仙可防着这一手,轻巧躲过,忍不住笑出声。
“阿姨,你可太小瞧我了,我也不是等闲之辈,哈哈。”
傅老太刚要张嘴破口大骂,孟月仙夹着油麦菜送进她嘴里。
晚饭这才算有惊无险地吃过。
吃过饭到了遛弯的时间,孟月仙又把她推在了梳妆台前,给她好好梳了头发,又换了一个蝴蝶发夹。
“阿姨,这个也好看,你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
老太太除了破口大骂,伸手打人之外的时间都很乖巧,孟月仙能感觉到,她没生病的时候应该是个有气质有学问的人。
给老太太打扮好,孟月仙推着她出去遛弯儿,一路上不时碰到下班归来的人。
年纪都跟自己相仿,穿着体面,想必都有很好的工作。
小区里来了新面孔,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呢个咪傅家老太太啰?同平时唔同嘅?”
“那不是来了新保姆嘛,倒是给老太太执拾得几好。”
刚好在路边乘凉的几个保姆恰巧听到,继续窃窃私语。
“呸!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出来干活的,一看那身子就是没出过力吃过苦的。”
“你不知道她那个说话的样儿~你家住海边儿~管得还挺宽~”胖保姆五花揪着脖子,翻着白眼,惹得其他女人咯咯笑起来。
“不懂规矩,就让她知道知道不懂规矩的下场。”
丈夫赵守田那时候带着一家老小刚到深圳的时候,也是这般被骗。
老婆婆赵老太还觉得自己儿子聪明不得了,不光找到便宜的房子,还能找到好工作。
等到房东找上门来,工作迟迟没有消息的时候,这才知道被骗了。
郑玉珍在那段日子过得尤为艰辛。
手里那两个钱被骗个干净,赵老太就只能靠骂她出气,她那时候刚出月子没多久,天天眼泪拌饭,要不是舍不得两个闺女,早想吞了那耗子药。
昨天那家人被领着看房的时候,赵老太就紧等着他们搬进去呢。
“风水轮流转,咱那时候遭难,没一个吱声提醒的,我那时候还纳闷为啥没个吱声儿的,现在我可知道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就像守田以前说的,交学费,谁都得交!”赵老太脸上止不住的兴奋,像是白捡钱一样高兴。
郑玉珍低着头,把小闺女吃剩一半的小米粥往自己嘴里送,却惹来了赵老太的骂。
“吃,一天就知道吃!跟那老母猪一个样,好吃懒做,钱不赚,就知道花,下崽都是赔钱货……”
污言秽语长又长,郑玉珍依旧低着头,眼神麻木。
隔壁屋里的孟月仙跟顾南一起急匆匆赶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离得倒是不远,穿过杂物堆积的小路,再拐上两个弯儿,就看见一个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破旧平房,唯一不同的是大门侧面挂着白色长条牌匾,上面是有些褪色的红字,上步村派出所。
这里跟车站边上的派出所几乎没有区别,疲惫的中年片警叹了口气,摘下大盖帽儿,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春末夏初,深市的天气越来越热,房间里到处都是潮湿的霉味儿。
“你们刚来这里先要做个外来人口登记,贸然去租房,很容易被骗。”
“被骗的人多?”
“怎么不多?几乎都是刚到这就被骗,我们这个片区就两个民警,一个值班,一个就是到处走访告诫。”
“怎么老抓不到?”
“哪那么容易,看见我们就溜了,都是些居无定所的人,难度太大。”
老刘在这十多年,平均每天都在接待这样的案件,被骗的,被抢的,喝酒闹事的。
虽说深市在高速发展,可大多数来此谋生的人都会被繁荣的假象所欺骗,这里可不是民风淳朴的乡下,稍有不慎就会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孟月仙倒是明白了,跟火车站的结果一个样,回去等结果,就是没结果。
既然这样,留在这再纠结也没什么用。
坐在另一边的顾南心里难受,这么一大笔钱,就真的追不回来了。
孟月仙带着垂头丧气的顾南回到家,一看老三的模样,宽慰他。
“你快吃,吃饱了给你两哥哥送去,你二哥明天就出院。”
“妈,这深市一点也不好……”顾南垂头丧气,觉得自己花钱读书,却还是分辨不出骗子,挫败地低着头。
“那是我们刚来不懂,被骗也不冤,下回多长点心眼儿,咱们钱还多,过两天咱们该上班的就去上班,一个月就挣回来。”
孟月仙脸上云淡风轻,其实也肉疼,毕竟是自己捅的篓子,她只给自己这一次上当受骗的机会。
一家人坐着吃饺子吃得都没滋没味,顾北罕见地打破沉默。
“妈,要不我不念了,出来上班得了。”顾北心疼那些钱,以前孟月仙总念叨,上完高中就别念了,家里饥荒怎么也还不完,出来上班还能挣钱,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不考大学,念不念的意义也不是很大,到时候找个对象,还能得点彩礼,说不定饥荒就能还完。
“上学能花得了几个钱,不要有这种想法,等你考大学呢,跟你三哥一样,先把学上好,还有你,顾念。”孟月仙知道大字不识会过什么日子,她想让两个女儿都有自己的事业,不要依靠男人过日子。
她想起上辈子在公园捡破烂时看到的那些年轻人,朝气蓬勃,都在神采奕奕地谈论时代红利,谈论职业前景,她也想让孩子们也能站在公园里,手里喝着咖啡,畅想未来。
往后的人出力可挣不到啥钱,都是靠什么电脑。
上学自然是不容商量的。
突然被点名的顾念有些心虚。
十六岁的顾念心思一直不在学习上,她也想上班,自己挣钱,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学习的料,不像三哥顾南,也不像四姐顾北。
“妈,我不喜欢上学……”
孟月仙知道自己从前对两个女儿的教育多么失败,她灌输了太多女人生来就是得嫁人,女人听丈夫话那样的言论,捆住了她们的手脚和思想。
“顾北,家里供得起你三哥,也供得起你,妈能挣钱,我来这就是想做买卖,咱们先稳着来,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顾念,你最小,在学校里学习是你必须做的事,出去上班这种事现在不需要你来操心,学不进去也尽量学,真是出了校园你就会后悔,没珍惜学生时代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孟月仙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妈,你现在变化咋这么大?”顾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亲妈的巨大变化,有点好奇,顾北也好奇。
以往亲妈根本不说话,动不动就哭,遇到事儿就先哭了再说,总是被事情推着走。
就刚刚那个真房东上门要钱的阵仗,在以前,指定是哭兮兮地带着他们道歉,灰溜溜卷铺盖走人。
现在的她早没了从前的影子,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事,也没见她哭过,除了三哥拿到通知书那天。
孟月仙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头像是过了一辈子,醒了我就想,这辈子可不能再那么活了,为了你们,也为了我。”
顾念扁扁嘴,觉得那是骗她的话。
毕竟谁会相信,孟月仙重生这种离奇事。
等到几个孩子一齐带着饺子去送饭,孟月仙这才有功夫收拾自己的那点东西,虽然被骗得肉疼,可她不想被影响,生死面前,这都是小事。
在二楼阳台上的铁丝绳上把几床棉被拿出来晾晒,拿着竹条子把棉被打得啪啪响。
打着打着恍惚听见有人在楼下喊。
“小孟,小孟……”
李庆安办事效率快,孟月仙一走,就电话找了几个信任的工人分拣货品,称重,孟月仙带着顾东红梅签合同。
顾东留在厂里忙装货,孟月仙带着红梅去跑火车站。
二人来到人潮拥挤的车站,问了车站工作人员才找到地方,是在车站不起眼的角落,窄门上头挂着一小块匾额,货运部。
里面人倒是不多,灯光昏暗,闷热的空气里混杂着铁锈还有霉味。
墙上张贴着泛黄的告示,抬头是几个大字,货物保价须知,旁边是一张褪色的标语“安全第一”。
一个工作人员坐在柜台后头,笔在单子上勾勾画画,桌面上堆着厚厚的一摞档案袋。
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正蹲在地上整理堆积的档案。
“同志,我要办托运。”
孟月仙话音刚落,就被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吞没。
穿着制服的女人头也不抬,朝角落甩了甩下巴,“填单子,字迹别潦草。”说完接起电话,“喂,货运部……”
叉车装卸货物的轰鸣声突然响起,掩盖住了工作人员的说话声。
孟月仙带着红梅走到柜台角落,红梅拿起笔,对照着自己手里的小纸条,在单子上一笔一划地写,捏笔的手指因为紧张而用力,指尖发白。
托运人姓名填写的孟月仙的名字,填黄刚给的地址,货物信息仔细写好数量跟价值。
这次孟月仙就按照一车皮的量拿货,棉衣外套牛仔裤一共两万件,羽绒服只拿了一千两百件。
最后保价那一栏,填写价值八万四千元。
等好不容易填好单子,孟月仙拿着单子递给埋头填表的工作人员。
女人面无表情接过单子,右手在算盘上手指翻飞。
“保价费84,3号运价,基价7元,总重11吨,1473元。一共就是1557元,要不要装卸工?”
孟月仙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还在脑子里消化刚刚的一串数字,女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要不要?”
“要。”
“一吨10元,十一吨110元,先付钱。”
孟月仙从小坤包里掏出一沓刚从银行取出的钱,快速数出交到女人手里。
女人接过钱,点了三遍,把找回的钱拍在柜台上,拿起笔在单子上勾勾画画,又掏出一个表格对照了一番,又接着在单子上继续写了一会。
“按日期把货卸到收货区。”女人随手把单子放在柜台上,就又转过头忙手里的事。
红梅拿起单子一看,顿时傻眼,“妈,这12月才能发……”
“啥?”孟月仙脑子嗡嗡直响。
仓库都租了,租金都交了,怎么可能白白等上半年?
孟月仙没有时间等那么久,她尝试着跟工作人员商量。
“同志,麻烦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我真的特别着急,这排单排到六个月以后,我根本等不了啊!”
柜台里的女人头也不抬,机械式的回应:“规定就是这样,大家都按顺序来,你着急也没用,这不是你插队的理由,人家都是一个个排着队等着呢!”
孟月仙还没放弃,“同志,我真的不能等,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能加急?”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嘲讽,“哟,你说急就急啊?谁不急?都像你这样,火车站还不得乱套了?”
“妈,咋办呢,难不成真得等半年?要不咱把仓库退了?”
“退?这一退,后面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都两说了……”
孟月仙陷入苦恼,这一步万万不能退。
就在两人站在原地苦恼,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光头,大腹便便,胳膊底下夹着个挎包,穿着件扎眼的花衬衫。
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一看见光头男人进来,立刻满脸堆笑。
“赵哥,好久没见你呢。”
光头男人皮笑肉不笑,“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这次给我排到明天,加急。”
“我给您看看。”柜台里的女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双手拿起光头拍在柜台上的单子。
孟月仙竖着耳朵一听,直接走了过来,站在柜台边上看着俩人操作。
柜台里的女人操作的很快,三两下就把单子填好,根本不用光头男人动手,“给您排到明早9点。”
“同志,你也是北方人?你这生意做的真是大,您这是运到哪的啊?”孟月仙脸上是好奇,眼睛里带着崇拜看向光头。
“黑省。”男人也听出孟月仙的口音,毕竟如今在深市的北方人很少见。
柜台里的女人脸色变了变,孟月仙立马转过头看着柜台。
“我们俩都是运到黑省,他比我后来的,能排到明天,我就要等半年?”
“能等就等,等不了就赶紧回去喂奶。”被戳穿的工作人员彻底失去耐心,厌恶地看着不依不饶的孟月仙。
一边的光头没功夫看两人争斗,直接转身离开。
孟月仙气够呛,拍着柜台的木板砰砰直响。
“凭啥?他就可以插队?你给我个说法!”
“爱哪里说理,哪里说理去,要么排队要么滚蛋!”
红梅怕事,扯着孟月仙的胳膊,“妈,走吧……”
柜台里的女人嗤笑一声,“泥腿子,不在家老实种地,学什么城里人做买卖,呸!”
孟月仙一听这话,直接一顿输出。
“#@¥%@¥%……@#……”
听不得脏话的女人脸涨红,恨不得从柜台那头翻出来打一架,又看孟月仙的架势,不敢走出来。
柜台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赶紧走出来,拉着孟月仙往外走。
“大姐,您先消消气,走,我们出去说。”
孟月仙还气不过,年轻女人一边走一边跟她悄悄解释。
“大姐,这都是靠关系,你没关系,你在这吵也没用。”
是啊,在这个年头,办点什么事都得靠关系。
她孟月仙在这偌大的深市什么可攀附的关系也没有,可发货迫在眉睫。
“你们领导在哪?我要反映情况。”
年轻女孩摇摇头,“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吗?是我们处长家亲戚。”
孟月仙顿时明白年轻女人的意思。
“那你们站长总要管吧。”
“大姐,你找谁也没用,实话跟您说,您在这继续闹下去,一点用都没有,你还是去看看能找到什么关系看看,能给您排近点。”
「姐妹服装」的牌匾被安装在门头上,玻璃窗擦得晶晶亮。
门口的塑料假人身上穿着白色丝质衬衫,搭配牛仔中裙。
墙上挂着刚办好的营业执照,三面墙壁挂满搭配成套的服装,一排排陈列架,衣服裤子按照颜色和长短,分门别类。
货大多是曙光服装厂仓库里的散货,尺码不全,称斤数打包买,四舍五入不要钱。
三个淡妆卷发女人在店里不停忙碌。
就在昨天,红梅提议孟春桃把头发烫卷,孟春桃格外抗拒,最后孟月仙提议三人都烫,这才去了街上新开的理发店坐了好几个小时。
理发店的年轻小伙,刚刚从沪市回乡开店,手艺自然不用说,烫出来的大卷颇为港式时髦。
孟月仙听从建议,把多年的长发剪短成锁骨发,烫成蓬松大卷,将头发拢至一侧自然披散在肩,眉眼气质颇像港星钟红,给人一种利落又冷艳的美感。
而孟春桃则保留及腰长度,烫得微卷,扎低马尾,修饰瘦长脸型,人一下洋气了不少。
红梅年轻,烫的是羊毛卷,蓬松丰盈,扎高马尾很是活泼、俏皮。
小伙儿烫发手艺好,价格却不高,三个人才花了六十块钱。
开业第一天,每个人也都被红梅好生搭配一番。
这回不是在深市村子里搞大甩卖,无论装修陈列,都是花了心思,每个人也得与之匹配。
孟春桃穿着墨绿衬衫喇叭裤,倒显得皮肤没有那么黑黄,孟月仙穿着白色蝙蝠衫,牛仔裤,身材高挑,很是性感明媚,红梅穿的粉色布拉吉,打扮起来倒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每个人又化了点淡妆,看着很是时髦。
孟春桃跟在红梅身后,听红梅讲解售卖技巧,听得她脑胀。
男人们都在店门口摆花篮,顾东弯着腰在地上鼓捣鞭炮,就等时间一到,正式开业。
两个年轻女孩,先后进到店里。
走在前头的女孩披肩发,波点红衬衫、牛仔裤、低跟小皮鞋,看了一圈墙上的衣服,又低头在货架上的衣服随意扒拉,也不言语。
另一个女孩跟在红衣女孩身后,穿着白色布拉吉,脚上穿着一双回力鞋。
红梅赶紧迎了上去,孟春桃也紧跟在红梅身后。
“随便挑随便选,今天开业,全场八折,都是深市大厂运过来的时兴款式。”
红梅立马伸手拽出陈列架上的衣服,正是女孩手碰的那几件,又去另外一侧的陈列架上拿出两件,直接在自己身上比量。
“妹妹,你皮肤白,穿艳色好看,这件有蕾丝领,有设计,这件素色,但是面料有光泽,显气质……”
红梅一件件比量过去,红衣女孩明显越来越心动。
“能试吗?”
“能,这边是试衣间,您穿出来也让你朋友帮你看看。”
孟春桃在一边紧紧盯着,生怕错过一句。
就在红梅为红衣女孩服务的功夫,孟月仙也没闲着。
她也拿了两条牛仔裤,鹅黄色的蝙蝠衫,比量在自己身上。
“你也试试,买不买都不要紧,这蝙蝠衫在深市可流行,你年轻漂亮,穿着比我好看,蝙蝠衫有两个颜色,你可以都试试。”
布拉吉女孩犹豫了一下,也被孟月仙推进试衣间。
稍等片刻。
两个女孩走出试衣间,一照镜子,脸上都是惊喜。
这衣服摆在那是一个样,穿到身上又是一个样儿。
两个人一边试,一边互夸,红梅只在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又往试衣间里偶尔递一件别的款式。
试了半天,两个女孩都抱着两大堆的衣服,纠结万分。
哪件都喜欢,可衣服太多,一下全买要好大一笔钱。
红梅站在一边,拿着计算机快速点了几下,“衬衫两件,布拉吉一条,蝙蝠衫,牛仔裤各一件,原价130,八折下来104,省了26元。”
红衣女孩本来还犹豫,一听省了26,就开始冷静不了。
本来售价就比其他家便宜不说,款式还新。
她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将近一个月的工资。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递钱的时候心在滴血,可拿着大包的衣服,心里又乐开花。
布拉吉女孩显然没那么有实力,纠结地选了一条牛仔裤,跟孟月仙身上一样的蝙蝠衫,原价50元,打完折40元。
两个女孩拎着手提袋,手挎着手离开,脸上都是止不住的喜色。
孟春桃都傻眼了。
虽说黑市比家乡小镇工资高上不少,一个月也有一百左右的工资,可花一个月的工资买衣服,她真的难以理解。
红梅见两人离开,赶紧给孟春桃讲解。
“你说我为啥挑啥她们买啥?”
孟春桃摇摇头,红梅跟月仙给人下药了这是?
孟月仙站在一边嘿嘿笑,红梅接着说。
“客人刚进门,我先打量她们的穿着气质,她们身上穿的颜色就是安全色,你拿相同颜色衣服就保险。”
“……”孟春桃说不出话来,还有这样的窍门?
“客人随手在陈列架上手摸的衣服,是她感兴趣的,你要记住,拿出来给客人推荐。”
“不要客人进门,你像盯贼一样死死看着人家,随意点,要不把人都吓跑了。”
孟春桃拿着小本子,低头刷刷地记。
“不,要,盯,贼。”写完她抬起头,认真听讲。
红梅‘噗嗤’笑出声,“不用每句话都记,你做着做着就会了,我跟妈以前经常去人家服装店逛,看人家咋做,我俩总结的。”
那时候也是想着以后万一自己开店,也能用得上,还真用上了。
“你推荐的也不是百分百人家就喜欢,根据她喜欢的款式,再推荐相似款式,这些都是灵活应变来的,你看我妈为啥不推布拉吉给那个女孩?反而推裤子蝙蝠衫呢?”
孟春桃摇摇头,因为按照刚刚红梅的说法,是应该推裙子。
“你看见她的鞋没有,是回力鞋,穿裙子咋穿回力鞋,说明她不经常穿裙子,而是经常穿裤子。”
孟春桃恍然大悟,“你们这整得跟侦探似的,厉害厉害。”
孟月仙这才开口。
“二姐,我相信你,你这性格,就适合做买卖,反正货都在仓库,雪峰、雪松两兄弟好好守着,你需要补货就让他们俩给你送,姐夫给你打下手,跑跑腿,挣钱还不简单。”
孟春桃叹了口气,“这我都卖不好,那不就是山炮嘛~”
逗得红梅捂嘴笑。
良辰已到,鞭炮炸开的红色纸屑铺满了店门口。
男人们都站在门口迎客,三个女人在店里忙活。
李海跟黄刚也一起来,手里都抱着大花篮。
因为开业的日子选在周末,街上的人不少,姐妹服装店开业的阵仗搞得大,吸引不少顾客上门。
因为门口的大横幅上写着开业巨献,全场8折,人越来越多,货也是被争着抢着买走。
李家两兄弟骑着港田,来回跑,供不应求。
等到天全黑,顾客陆续离开,三个女人累得坐在地上,男人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孟月仙把三个腰包拉链打开,往地上抖钱,这一抖,就抖出了一座小山。
这就发财了?
孟月仙刚回到家,家里的饭菜也上了桌。
不舍得花钱的红梅挑了一颗大白菜,削了几个土豆,做了个白菜炖土豆,孤零零地摆在饭桌中间,新蒸的大馒头还在冒着热气。
知道家里几个孩子都懂事,可还是让孟月仙心里酸酸的。
没钱是真难受啊。
孟月仙坐在桌前,抓起一个馒头,“明天顾北顾念去报名,你们几个该上班的就去上班,顾西,你养腿也没啥事,就在家看着丫蛋儿。”
顾西一下脸都绿了,“凭啥啊,我一个老爷们儿,为啥让我带孩子。”
“我找了个工作,结工资快,也不比你们挣得少,等你腿养好,我再辞。”
“多少钱一个月?”顾西不相信。
“三百。”
桌边的所有人都哇声一片,顾西嘴张得老大,能放下一个鸡蛋。
“咋可能给你开那么多?不会是犯法吧。”
“妈,咱家可不能再被骗了。”
“还缺人吗?我不想上学,我也干这个活儿。”
“奶,我想吃肉。”
七嘴八舌,吵得孟月仙脑子乱哄哄的。
“当保姆,伺候老人的活儿你们能干?年轻人就去闯年轻人的世界,我又不识字,这活儿挣得多,我先挣点钱把这个月过了。”
保姆?
他们的大脑里还不知道保姆是干啥的。
“那保姆就是伺候人?那不是丫鬟嘛。”顾西脱口而出,又有点后悔,但是在他的认知里头,这么说也没错。
“什么丫鬟,凭本事吃饭,我就去给人家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陪老人说说话,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顾北顾念,你们两个快点吃,我带你们买衣服。”
不等几个孩子再问,孟月仙快速吃了饭,拿着板凳坐在门口去乘凉。
天气越来越热,就靠着人手一把的蒲扇凉快凉快。
顾念一听买衣服,着急往嘴里扒拉菜。
饭桌上的其他子女面面相觑。
从前咱妈可不是这样,还能想着去当保姆,她又不识字,能行吗?
老大顾东低头吃饭,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还得让亲妈当保姆挣钱,心里想着去了厂子一定得努力干,让一家过上好日子。
其他几个人其实想的都跟顾东差不多,一顿饭吃的滋味各异,只有顾念是真高兴。
她早就想买衣服,可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她提都不敢提,马上要去上学,身上还穿着东北带来的土气小碎花衬衣,黑裤子,布鞋,连条牛仔裤都没有。
一到下班时间,那些工厂里上班的人都回到上步村,个个都穿得好看,她羡慕得不得了。
梦想它来得猝不及防,顾念等不及地匆匆吃几口,就雀跃地催促顾北。
陈丽丽吃过饭把孩子丢给男人来孟月仙家门口汇合,四个人就浩浩荡荡的去购物。
整个上步村都是外来打工的人居多,本地人少数,周边衍生的流动摊贩生意火爆,也解决了打工人的穿衣问题。
大部分货品都是工厂流出的尾货跟瑕疵品,价格低廉,款式新颖。
拥挤的街道里传来歌声,月亮代表我的心此时传遍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烫着卷发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
看花了眼的顾念什么都想买。
有掐腰的连衣裙,条纹格子衬衫,喇叭裤,牛仔裤,还有高跟皮鞋,回力鞋。
陈丽丽在前头开路,将她们带到相熟的老乡摊位。
“支个是我嘞好姊妹,不准收高了哈。”陈丽丽先打了招呼。
守摊的艳丽女人,年纪跟孟月仙相仿,也烫着蓬松的卷发,耳朵上带着两个夸张的红色大耳圈,穿着一套紧身牛仔衣,显得身材前凸后翘。
“咦,不会收高嘞,你放心嘛,便宜得很。”摊主热情洋溢地看着孟月仙跟两个女儿,“你家两个姑娘好乖哦!跟你一样,漂亮得很。”
孟月仙笑了笑,“帮我两个女儿挑几件衣服上学穿。”
“好嘞。”
会做生意嘴又甜的女人看了看两姊妹的气质,给顾北挑了一条纯白的连衣裙,蓝白条的衬衫,一条直筒牛仔裤。
给顾念挑的一条圆领碎花连衣裙,藏青色喇叭裤,浅黄衬衫。
顾念一直盯着摆放在一边的回力鞋,被眼尖的女人发现,“回力鞋卖别个都要八块,你拿两双我给你算十块。”
顾念立马扭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孟月仙。
这七七八八一算,要二十五块钱,她还不知道头回这么大方的亲妈会不会给她买鞋。
孟月仙伸手刚要掏钱,顾北扯了扯她的袖子,“妈,太贵了,给小妹买吧,我有衣服穿。”
“你怕啥?我有钱!”孟月仙继续掏钱,豪气十足。
上辈子亏待的两个女儿,这辈子她要把她们捧上天,要不是手头紧,她想给全家都换上新衣服。
去了新学校,先不要穿成个土包子,先穿得体面,才不会畏畏缩缩,虽然孟月仙不识字,可她太懂那种窘迫。
站在一边挑花眼的陈丽丽拿着新到的红色连衣裙在身上比划半天,果断拿下,掏出八块钱递了出去。
对比下来,二十五块钱买了这么多件衣服,已经很划算了,想必摊主也看出几人没钱,挑的都是经济实惠的款式。
孟月仙果断掏钱,一边的顾念竖起大拇指,“妈,你以后都这么大方呗?”
“以后?以后过更好的日子,这才哪到哪。”
孟月仙选择带着一家老小来到这陌生的深市,可不是为了来打工的,她想要的更多,只不过现在没必要说。
提着东西的三人刚一回到家,顾念就赶紧跑上楼换衣服,顾北也被孟月仙撵了上去,一齐换了给她看。
两姐妹长得都像孟月仙一样好看,顾北端庄娴静,顾念活泼灵动。
换上了新衣服,跟城市里的年轻女孩,再无两样。
“嫂子,我这裙子好看吗?”顾念还特意站在门外转了好几个圈,给做饭的红梅看。
“好看,你穿就更好看了。”
红梅正在刷碗收拾,看见两个小姨子穿上了新裙子,心里不免有些酸涩。
“红梅,等我开了工资咱俩带着丫蛋儿出去逛,工资一个星期就结,就几天时间。”孟月仙一边解释,一边撸起袖子帮忙,毕竟给自己亲闺女买,没给儿媳买。
“不用,等我开工资了,我带你去买。”红梅高兴,婆婆不是忘了她。
“她们两个要去上学,买点衣服撑撑场面,先紧着她们,等下星期咱们去逛,也穿穿牛仔裤,花裙子。”
红梅眼底带着笑,现在的婆婆让她有时很恍惚,不像是婆婆,倒像是朋友一般,不再像以前那么生分客气。
顾北在楼下呆了一瞬就被顾念起哄,逃回楼上,羞红了脸,说什么也不肯再下楼。
一家人在客厅聊天的功夫,陈丽丽进了门。
“月仙姐,你愿意加个班不,刚好晚上陪床的那个辞了工作,再找到人之前你顶一下,白天正常算十块钱,呆一晚上也给十块。”
等着的是幺妹和找来的夜班保姆。
没想到这个人比孟月仙还小上几岁。
赵玉兰,本地人,家里有个重病的老娘,亲哥又帮扶不上,担子都落在她身上。
不同于孟月仙的一无所知,赵玉兰做保姆的时间也不算短。
缺钱缺得厉害,这才被人介绍给了幺妹。
终于能回家的孟月仙心情美丽了不少,告诉了赵玉兰夜间注意事项,兜里揣着两周的工资,就坐上了幺妹的自行车,往家赶去。
兜里有钱,还有比这个更快乐的事吗?
得了工资的孟月仙第一件事就是去菜市场。
先买了四根排骨,又买了些水果跟糕点。
等到她大包小裹地走到巷子口,正巧碰见了放学回来的顾北。
顾北穿着牛仔裤,背着书包,低头走得很急。
孟月仙刚想叫顾北的名字,注意到顾北身后的人。
男孩双手插兜,眼睛死死盯着顾北的背影。
孟月仙慢慢跟在两人身后,倒是想看看怎么一回事。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男孩止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顾北进了家门,又站了好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孟月仙的第一反应是顾北早恋了。
虽然在她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就嫁给了顾爱国。
但那是她没办法,嫁人完全是爹妈做主,她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照着爹妈的意思辍学,养弟弟,再到嫁人,生孩子。
上辈子的她,就那么迷迷糊糊地就把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上,没有抗争过一次。
她甚至理所应当地以为,女人能有什么大出息,总归是要嫁人,当一个孝顺的女儿,一个能为丈夫传宗接代的媳妇,一个省吃俭用上不了台面不认字的妈,最后活成了一根燃烧自己照亮一家子的蜡烛。
想到这里,她快步走进家去。
顾西正坐在门口看着丫蛋儿跟石小千蹲在地上打弹珠。
“妈?你咋回来了?”
“我咋不能回来,丫蛋儿,看,今晚吃啥?”
“奶,是肉肉吗?”丫蛋儿好些日子没见孟月仙,天天念叨,想奶奶,一看见孟月仙出现,赶紧扑到她的怀里。
“大排骨,今晚上做乱炖,石小千也在这吃晚饭。”
石小千一听说是排骨,扔了弹珠,也扑到了孟月仙怀里。
大排骨谁不爱啊,石小千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亲妈丽丽都不好使。
顾北坐在饭桌边,刚打开书包,抬眼就见到许久未见的孟月仙。
“妈?你回来了。”
“嗯,作业多不多?”
“我在学校写得差不多了,还差一点。”
“那给我打下手,晚上做好吃的。”
做饭的功夫,孟月仙的眼睛不时瞥向巷子口。
顾北都放学到家,怎么顾念还迟迟没回家。
“顾念回家都晚,交了好些新朋友。”顾北最会察言观色,看亲妈心里惦记,就赶紧给妹妹解释。
“你呢?去了新学校,认识新同学没交点朋友?”
孟月仙手里不停,想侧面打听看看。
“没有,我想学习。”顾北声音闷闷的,脸色有些紧张。
孟月仙没有继续往下聊,顾念已经循着味到家。
“哇,今天吃大排骨!”
“去给你丽姨端去。”
“咋不让顾北端?”
“就你!”
顾念不情不愿地端着盘子出发,孟月仙自己盛出一盘子,又拿了一个菠萝,送到房东王老太家。
王老太还很意外,知道孟月仙找了工作,好些日子没见到她,竟然还惦记着她。
“你们自己留着吃,怎么还老往我这送,你这客气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阿姨,趁热吃,我先回去了,孩子还等着我,你这么帮助我们,跟一家人似的,别见外。”
王老太有点眼窝子发热,老头子指望不上,儿女都在国外,倒是孟月仙这个外人待她最好,比家人更像是家里人,比闺女更像是亲闺女。
自己一开始也不想多管闲事,可后面还是鬼使神差的帮了忙,她自己也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倒是有点知道原因了。
是因为她这个人。
孟月仙赶回家,坐在桌子前,还想等老大两口子还有顾南。
“妈,别等了,他们天天加班,有时候天亮才回来。”顾西饿了,孟月仙不在家的这些天,他们一家吃饭都是靠糊弄。
晚饭都是等顾北放学回来才做。
好不容易盼回了亲妈回家,才真正的改善了伙食。
“咋天天加班?”孟月仙有些诧异,虽然之前听石老千说过在厂子里上班,加班挣的钱才多,可还没有实感,现在听顾西说,才知道两口子带着顾南经常后半夜才回家。
顾西看着丫蛋跟石小千吃得满嘴香,实在顶不住,“大哥说多挣点钱,不让你给人家当保姆,嫂子跟顾南也同意了……”
“赶紧吃吧,我锅里留的还有。”孟月仙同意,兄妹三个这才动筷子。
晚上洗漱过后,孟月仙把丫蛋儿哄睡才悄悄回屋。
顾念直接钻进了孟月仙的被窝,赖着不走。
“妈,你这么多天不在家,我快想死你了。”
“就你会说,在学校怎么样?”
“就那样呗。”
顾念一听亲妈问她学习,比吃了安眠药还好睡,立马闭上双眼,哈气连天,还没问到第二句话,就睡着了。
听着顾念均匀的呼吸声,孟月仙在黑暗中开声。
“北,有啥话都可以跟妈说说。”
孟月仙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尾随顾北回家的男同学。
“啥也没有,就学习挺紧张的,每天作业也多,想好好学习。”顾北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心里有些忐忑。
她不想说。
刚到新学校她是害怕的。
可又是激动的。
学校很大,教室又宽敞,她努力适应。
入学那天,一屋子的同学死死盯着自己,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在发烧,浑身在颤抖,可她又不能落荒而逃。
能来到这上学的机会是怎么来的,她无比清楚。
她知道全家人付出了多少,她想好好学习,她不想留在那个山沟沟里,等待嫁人的命运。
可崭新的一切让她很难适应。
周围的嘲笑,明目张胆的打量,还有一个最困扰她的麻烦,总是像噩梦一般纠缠她。
陈远就像是块狗皮膏药一样追着她不放。
从学校里的死缠烂打,到放学以后的尾随,她就像是一只被猎户盯住的小兽,瑟瑟发抖又无路可逃。
她根本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
最不可能告诉的人,就是孟月仙。
“妈,我困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顾北翻了个身,一动不动。
孟月仙却睁开了双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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