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枝弯腰去捡,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握不住碎片。"是不是...弄错了?"
"我们做了三次复核。"护士长停顿两秒,"您最近有没有异常出血?腰骶部持续性疼痛?"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流理台上,谢婉枝看见自己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所有征兆都明晃晃摆在那里,她却像个瞎子般视而不见。
"能治好吗?"这句话挤出来时,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护士长又说了什么,关于肿瘤大小和淋巴转移,关于放化疗和靶向治疗。
那些医学术语在耳边嗡嗡作响,最后凝结成一句:"主任说...如果不积极治疗,预计生存期六到八个月。"
谢婉枝慢慢滑坐在地,后背贴着冰冷的橱柜。
厨房时钟的秒针走动声突然变得很响,咔、咔、咔,像死神不紧不慢的脚步。
"我明天过来。"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人类发出的。
挂断电话后,她机械地打开冰箱拿牛奶。
玻璃瓶在掌心打滑,乳白色液体泼洒在地板上,蜿蜒流向砂锅碎片。
她盯着那片狼藉看了很久,突然抬脚踩进奶泊里,黏稠的液体从趾缝间挤出,触感让她想起手术台上的耦合剂。
卧室抽屉里有本台历。
谢婉枝用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圈,然后往后数两百天,在那个格子写下"终点"。
笔尖划破纸面,墨水晕染开来像一小滩血。
手机又响了。
林冉发来消息:「周末去逛街?新开了家甜品店。」后面跟着三个爱心表情。
谢婉枝盯着那个粉色图标,突然想起大学时和林冉约定要当对方孩子的干妈,想起她们说好四十岁要一起去北欧看极光。
窗外传来孩子们放学的笑闹声。
谢婉枝拉开窗帘,看见楼下有个孕妇在丈夫搀扶下慢慢散步,男人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肚子,像捧着什么易碎品。
她突然想起手术那天,周砚辞站在走廊上为沈玥预约产检的样子。
阳台上的多肉植物枯死了。
这盆绿萝是周砚辞某次出差回来随手扔给她的,说是机场免税店凑单买的。
她养了两年,每天按时浇水,甚至跟养花博主学施肥技巧。
现在它蔫巴巴地蜷在陶土盆里,像团干瘪的抹布。
谢婉枝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宫颈癌晚期症状"。
页面加载时,她看见浏览器历史记录里全是"流产后的注意事项"和"如何调理宫寒"。
最新的几条是上周查的"持续性胃痛可能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