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枝盯着病房门上小小的观察窗。
母亲躺在里面的样子像具苍白的雕塑,只有呼吸面罩上时浓时淡的雾气证明生命还在延续。
她突然抓住病历本,纸张在掌心皱成一团。
“我要等她醒来。”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必须等。”
周砚辞发出一声轻笑。
他走近时带起一阵苦艾香水的风,谢婉枝看见他锃亮的皮鞋尖停在自己视野边缘,鞋面上落着一点烟灰。
“父亲真是偏心。”他语调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当年急性阑尾炎住院,您可是连面都没露。”
周父的后背明显僵直了。
他转身时谢婉枝看见他后颈的老年斑,在衣领边缘若隐若现。
“砚辞,去给你妹妹买杯热饮。”
“妹妹?”周砚辞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品尝某种新奇的食物。
他突然弯腰凑近谢婉枝,呼吸喷在她耳畔,“听见了吗?妹妹。”
谢婉枝猛地抬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那里面盛着的不是她熟悉的嘲讽,而是某种更暗沉的东西,让她想起暴风雨前翻涌的海面。
“够了!”周父一把拉开儿子,“你去楼下抽烟。”
周砚辞耸耸肩直起身,临走前却故意用皮鞋尖碰了碰谢婉枝的脚踝。
那触感像蛇鳞划过皮肤,凉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走廊重归寂静后,周父长叹一口气坐下来。
他掏出手帕擦拭眼镜时,谢婉枝注意到他手抖得厉害。
“你母亲会没事的。”他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她总是...很坚强。”
谢婉枝盯着老人青筋凸起的手背。
那里有块陈年烫伤,是母亲第一次下厨为他庆生时留下的。
当时母亲红着脸端出焦黑的牛排,周父笑着全部吃完的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
“周叔叔。”她终于开口,“您知道妈妈最近在和谁联系吗?”
老人擦拭眼镜的动作顿住了。
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公司的事吧,她最近总说财务部有问题...”
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周砚辞拎着纸袋走来,袋口露出奶茶杯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