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余佩兰知道,女人们骂是因为她们也羡慕赵金枝,可自己又做不了赵金枝。
心里头不平衡,就得骂几句发泄出来。
虽然她们吃苦受累跟赵金枝没一毛钱的关系。
余佩兰没骂过,倒是因为刚搬过来的时候,帮了赵金枝一把,两人反倒是处的不错。
当然,赵金枝一直对她有些恨其不争。
不过这也没影响两人的交情。
这会儿余佩兰跟这位老姐妹也实话实说,“当牛做马的将来也不见得能享到儿孙的福,万一他们没良心,那我找谁说理去呢?倒不如学你,为自己个儿活,这不是你整天跟我念叨的吗?咋了,我现在想清楚了,你又反悔了?”
赵金枝猛地一拍大腿,“我反哪门子的悔哟,你呀,可算想明白了。”
作为土著的赵金枝替老姐妹高兴,可算是清醒了。
“我告诉你余佩兰,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明白这两三天,让我白高兴一场,不然我回头揍你信不信?”
“哪能啊,至少得一星期。”余佩兰跟她开起了玩笑。
“去你的。”赵金枝白了一眼,“话说你买这么多蛋干什么?”
这会儿堆放在地上,得好几百个吧。
“腌咸鸭蛋卖,对了你等下有空没?我想去瓷厂那边弄几个瓷坛子,家里的不够用。”
赵金枝的男人和儿子都在瓷厂上班。
这算是余佩兰的人脉,要好好利用。
“行啊,你要多少我去给你拿,不过你也得帮我腌两坛子。”赵金枝吃过余佩兰腌的咸鸭蛋,那真叫一个好吃。
可惜去年闹鸡瘟,没赶上。
今年可得让她给自己多弄点。
人家独门的手艺,赵金枝讲究,不要余佩兰教自己。
等回头拿来鸡蛋鸭蛋什么的,让余佩兰帮忙腌好自己抱回去就行。
赵金枝是个急性子的人,“你先洗着,我这就去给你弄坛子去。”
余佩兰指了指院里的小推车,“你推着过去,多弄些,整些有瑕疵的残次品,不漏水的就行。”
“知道。”赵金枝笑呵着答应,“好的我也整不来呀。”
瓷厂的残次品堆放在一个露天仓库,积攒的多了,会安排人拉到附近的乡下集镇上便宜处理。
怎么说呢,就堆在那里,连看的人都没有。
瓷厂街的居民,跟看大门的打声招呼,让根烟,进去随便拿几个都没事。
都是街坊邻居,熟得很。
赵金枝的男人老张,刚巧就是其中一个看大门的。
老张惧内这事,瓷厂无人不知。
但他为啥惧内,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赵金枝一来,另外俩人挤眉弄眼的,老张压根不管,生怕老妻累着,推着一车瓷坛子送她回家。
“余佩兰要腌咸鸭蛋,我跟她说了,帮咱家腌两坛子。”
老张笑呵道:“那敢情好啊,你都惦记大半年了,这次吃个过瘾。不过咱家没鸭蛋吧?等下我去副食品店买,你就别出去了,今天怪热的,别再晒着你。”
赵金枝瞪了一眼,“行了,你还上班呢,瞎跑啥,我去店里买,又没多远。”
老张嘿嘿一笑,“那你别累着。”
他把东西送到胡同口,就被媳妇赶回去上班了。
回到厂里,俩同事瞧着一脸乐呵的老张,想不明白,“张德民,你这是上辈子欠了赵金枝一条命还是咋的?”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工资上交,连烟都不能吸,回到家先把衣服脱了,怕在这大门传达室里沾染的烟味熏着自家婆娘。
就没见过这么怕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