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儿子不过五六岁,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朝大牛媳妇跑过去,呼喊口中吐血的娘亲。
村长已年迈,显得有些气息不稳,愤怒的顿着拐杖大喊:“住手!住手!”
“张胡子,都是一个姓的族亲,你怎么敢杀人?还不住手!”
张胡子瞪了他一眼骂道:“老东西,我的事你少管,再多话,我连你一起打!”
村长被他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张胡子平日在村里嚣张惯了,又长得高大,村民扶住老村长,却也不敢上前帮助大牛一家,只得默默垂头。
就在张胡子拿着两条大青鱼美滋滋地往自家火堆旁走时,大牛儿子踉踉跄跄地朝他跑过去,死死抱着他手中的大青鱼不肯撒手。
“兔崽子,你也找死吗?”
张胡子凶神恶煞,吓得孩子哇哇大哭,但是,张小牛就是倔强的不肯松手。
张胡子愤怒地揪起孩子衣服,拧得老高,脱手就准备甩出去。
“住手!”
白轻雾一声呵斥,一把上前抱住孩子的腰和腿,将他从张胡子手中抢了过来。
“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娘子?”
张胡子淫邪的环顾一眼四周,盯着白轻雾坏笑:“咱们村可没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你是哪里来的?”
白轻雾瞪了他一眼,冷冷开口:“我是哪里来的,你无需知道,但是你无视国法,残杀村民,欺辱妇女,却是杀头的大罪!”
张胡子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边说一边撩起袖子往白轻雾这边走:“杀头大罪?哈哈哈哈……小娘子怕是不知道在张家村我就是活阎王吧?”
“小娘子,你好大的口气,谁敢杀我的头,你吗?哈哈哈哈……”
张胡子的笑声张狂至极,在场的村民都缩了缩身子往后退,生怕他再动起手来,溅一身血到自己身上。
灾年逢乱世,国家法度几乎废弛,胜者为王败者寇。
张胡子敢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一群老弱妇孺中力量最强者,所以肆无忌惮,欺压村民。
白轻雾眯起眼,心中愤恨。
她想:逞口舌之快,确实毫无意义。
现在她一定要想到办法,借力打力。
如何借力打力?自己一个后宅妇人,不会武功,也没什么力气,当然只能鼓动他们本村的村民去收拾张胡子。
但是,现在是乱世,人心凉薄,没有利益驱使谁愿意多管闲事?
原本,她也不想管张家的村的闲事,只是她当了母亲以后,特别是前世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自己的怀中,却无能无力的悲怆感,让她在重生后,完全听不了孩童的哭叫声。
她不是圣母,却是一个母亲!
那么,她该怎么对付张胡子呢?
她现在唯一拥有的只有粮食,而粮食又是这个荒年乱世最能诱惑人心的东西……
张胡子见眼前美貌的小娘子,沉默不语,更是猖狂。
他抓了一把络腮胡子,嘿嘿笑两声,伸手就往白轻雾脸上要摸。
白轻雾抱起孩子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怒目而视。
“小娘子,别躲呀!”
他一边说一边得寸进尺的往前走。
红梅见状,立刻从马车里拿出砍刀,撸起袖子就冲过来。
她红着眼,指着张胡子就骂:“恬不知耻的老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耍流氓,看看你姑奶奶我的砍刀答不答应!”
她挡在白轻雾前面,锋利的刀刃闪着白光,寒气逼人。
村民看着红梅那膀大腰圆的身材和来势汹汹的架势,暗地里鼓掌,巴不得她一砍刀解决了张胡子才解气!
人群看到胖丫头朝这边冲过来,立刻后退了几丈,腾出搏斗的空间。
另有眼尖的村民看那大砍刀尾部铁环上挂着一只野狼尾巴,眼神中瞬间增加了几分惧怕和欣赏的复杂情绪。
“那姑娘杀过野狼哩!”
“看,那野狼尾巴还挂着咧!”
“厉害着呢,看来,张胡子碰上对手了。”
村民们一边议论一边紧张地观察着两方对峙的局势。
张胡子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红梅,见她拿刀要砍他的架势,从鼻孔哼了一声,轻蔑道:“哪里跑来的野丫头,敢在你爷爷面前亮刀子,不想活了?!”
他抖了抖健硕的胸肌,补丁麻衣也跟着抖了三抖。
他以为,那个身体笨重的野丫头,不过是银样蜡枪头,拿砍刀吓唬吓唬他而已。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红梅的大刀就重重的朝他砍来,又猛又快。
他骂了句娘,拔腿就跑。
还好他躲得快,不然肩膀就保不住了。
“死丫头,你真砍?!”
张胡子左顾右盼,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防御,可是,周围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红梅,别冲动!”
白轻雾怕她的傻丫头吃亏,提醒她。
虽然,红梅是个勇猛的丫头,力量也很强大,但是她毕竟是个姑娘,在身高上远不及男人有优势。
此时的张胡子正瞅见一块手掌大的石头躺在脚边,捡起来就往红梅脑袋砸。
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红梅侧身躲过,“啪嗒”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红梅趁着张胡子扔出石头后的空当,快速向前突进,手中大刀横着一挥,直逼张胡子腰部。
张胡子惊出一身冷汗,向后一跃,可还是被刀锋划破了麻衣。
“他娘的!”
张胡子臭骂一句,又想去捡石头攻击。
就在此时,白轻雾站出来,一声呵斥:“住手,在这乱世,大家流浪在外本该相互扶持,张胡子,你竟不顾大局残害同族村民,伤害妇女,你若再惹事,大家决不容你!”
白轻雾的话是在呵斥张胡子,也是在说给围观的村民听。
“不错,大家要相互团结,不可再起纷争!”
村长再次站出来支持白轻雾的想法。
张胡子冷哼一声,并未听进去。
他又从河滩上捡起好几个石头朝红梅这边砸过来,红梅虽然闪身躲开了,她身后几个村民却被砸伤了脚和手臂。
白轻雾抓紧时机大声朝人群号召:“乡亲们,张胡子不仁不义,大家若不齐心协力制服祸害,逃难路上他必定会杀害更多村民,也可能明天被杀的就是你!”
围观村民听见白轻雾的话,面面相觑,神色慌张。
白轻雾指向自己的马车又说:“我车上有粮,大家一起制服张胡子,出力的每人发一斤白米,不出力的,一颗米没有!”
村民听到她的话,瞪大双眼朝那辆靠在河岸边的青辕马车望去。
他们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但是这小娘子有马车,可能还真带了粮食!
白轻雾大喊:“首功者,再给一斤野狼肉!”
红梅举起砍刀,亮了亮挂在砍刀下的狼尾巴。
村民瞬间像打了鸡血般,气势大振。
他们有拿起锄头,有的赤手空拳,有的随手拾起木棍就一窝蜂向张胡子扑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何况在这粮食比黄金还贵的乱世,只要出出力就能领到一斤白米,这可真是天降狗屎运,只有傻子才不肯出力,哪怕是冲上去做做样子呢?
更何况,这个张胡子平日没少欺负邻里乡亲,大家明里不敢跟他斗,暗地里早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干净。
人多力量大,没费啥功夫,村民就合力将张胡子摁在地上没能动弹了。
“小娘子,你的话可作得数?”
用脚踩着张胡子后背的村民,咧嘴问。
“自然作数!”
“还请各位乡亲,把人捆好看守起来,待我查看一下大牛的和他媳妇的伤。”
“没问题!”
老弱妇孺见到张胡子被捆,心里别提多兴奋。
轻雾朝大牛媳妇和大牛走过来时,大家都自动让开了道。
此刻的大牛,早已没了呼吸。
大牛媳妇腰部被踢受了内伤,已经无法起身行走,若是没有大夫开方治疗,不过几天时日好活。
众人见白轻雾摇头叹息,瞬间群情激奋。
“杀了张胡子,杀了张胡子,为张大牛报仇!”
远处坐在板车上,一直自信满满,等着儿子抢来大青鱼给她做一顿红烧鱼肉的胡子妈,对之前他儿子欺负村民的事情熟视无睹,此刻突然听到有人要杀她儿子,她立刻就从板车上滚落下来,跌跌撞撞地往人群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