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向阳坡大队的社员们锄头抡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日头,大伙儿都盼着早点收工。
铃声刚在晒谷场上空荡开,地里的人就齐刷刷扔下家伙什,也没人着急回家吃饭了,都催着大队长带他们去陈家。
大伙来到陈家院门口,周婶当仁不让,叉着腰就喊:“何金花!你个老虔婆给我滚出来!躲在屋里装什么王八犊子!”
“周招娣你发什么疯?当我何金——”
何金花从里面气汹汹地冲出来,看到乌泱泱一大群人时,没说完的半句话直接咽了回去。
“大......大队长......这是出什么事了,你们咋都来我家了,我们家最近可都老老实实的......”何金花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
眼前这情形,让她想起沈昭云带着娘家人来闹离婚的光景,那天她被当众撕破了脸皮,成了整个大队茶余饭后的笑柄。
何金花难得的有些紧张。
“老老实实?”周穗禾从人群里跨前一步,“陈建国把我弟弟打得吐血,现在还在炕上躺着下不来地!你们管这叫老老实实?”
何金花一见是周穗禾,腰杆子立马就挺直了,脸上的惶恐散了大半。
她指着周穗禾的鼻子就骂:“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敢往自家男人身上泼脏水?建国可是你当家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转头又冲着大队长堆出笑脸:“队长您可甭听这疯婆娘胡吣!是周穗野那个小畜生先动的手,我们建国就是挡了一下。
什么吐血不吐血的,您瞅瞅这她红光满面的样儿,像是家里有人要死的模样吗?”
周婶听不下去了:“我说何金花,敢做不敢认啊!有能耐就把陈建国那孬种叫出来,当着大家伙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周穗禾感激的看了一眼周婶,对何金花说:“对,叫陈建国出来!他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可连我弟弟都下得去手,我弟弟才十五岁啊!
不仅打我弟弟,连我妈他都打,他就是个黑了心肝的畜生!”
陈建国一脚刚跨进院门,就听见这话。
他额头上的青筋突地暴起,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保准二话不说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臭婆娘。
他和建军在河道上干了一天活,一回家就看见老娘搂着妹妹缩在墙角,而自己媳妇居然领着外人来闹事。
陈建国又气又心疼:“周穗禾,有什么事你冲老子来!欺负我妈跟小妹算什么本事?”
有这么多人在,周穗禾也不怕他,立马回怼:“你也有脸说这话,你打我妈打我弟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想。”
陈建国闻言一愣。
片刻之后,他黝黑的脸上涨出猪肝色:“放你娘的屁!我陈建国再浑也不至于对老丈母娘动手!”
“哟!你干的出来还不敢承认?你也知道这事做的要天打雷劈啊!”周婶在一旁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
其他社员也纷纷指责:
“建国啊建国!打媳妇关起门来还算家事,可打丈母娘那是要折寿的!”老李头痛心疾首地说。
张婶叉着腰往前挤:“十五岁的娃娃你也下得去脚?他骨头还没长硬实呢!你这一脚要是踹出个好歹,周家可就绝后了啊!”
“造孽啊...”王婆子也摇着头说,“我活到这年纪,还没见过谁敢动老丈母娘一根手指头。你这是要遭报应的!”
李寡妇直撇嘴:“陈建国!你娘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周家小子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派出所不给你拉去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