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姚晴安哲南的其他类型小说《四十岁弃妇逆袭,离婚后重启人生全文》,由网络作家“夏淇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星期五下午。姚晴面无表情地蜷缩在衣柜里,双眼麻木。她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强忍着不发出抽泣声,不让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可悲。丈夫在他们的卧室里和小三偷欢,而她只能躲在衣柜中,瑟瑟的不敢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她为什么那么怂?连现身都不敢。“嘤嘤,你好坏。”甜腻的女声娇滴滴地笑着。“宝贝,你太迷人了。”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来自老实巴交的丈夫,安哲南。“嘻嘻,要是你老婆听到你这样说,还不气死啊?”“宝贝,我眼里只有你,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紧接着,是两人夸张的背景声,一阵阵的往她的耳朵钻。她用力捂住耳朵,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这两人结束之后离开。但偏偏,这两人腻腻歪歪,柔...
《四十岁弃妇逆袭,离婚后重启人生全文》精彩片段
一个星期五下午。
姚晴面无表情地蜷缩在衣柜里,双眼麻木。
她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强忍着不发出抽泣声,不让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可悲。
丈夫在他们的卧室里和小三偷欢,而她只能躲在衣柜中,瑟瑟的不敢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小三。
她为什么那么怂?连现身都不敢。
“嘤嘤,你好坏。”
甜腻的女声娇滴滴地笑着。
“宝贝,你太迷人了。”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来自老实巴交的丈夫,安哲南。
“嘻嘻,要是你老婆听到你这样说,还不气死啊?”
“宝贝,我眼里只有你,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紧接着,是两人夸张的背景声,一阵阵的往她的耳朵钻。
她用力捂住耳朵,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这两人结束之后离开。
但偏偏,这两人腻腻歪歪,柔情蜜意,两情缱绻。
仿佛一场无休止的噩梦。
这还是她的丈夫吗?
那个随时脸对着电脑,手拿着香烟,空闲时间都沉迷于游戏中的安哲南。
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自己早上醒来之后,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切都没有发生。
姚晴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腕。
疼!疼得钻心。
......
思绪回到一个小时前,她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想到提前回家,躲在衣柜里,给老公一个惊喜。
结果变成了惊吓,对自己的惊吓。
想给他一点不一样的感受,这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也许早就忘了,可她没忘。
她还定了一个蛋糕,蛋糕上面是两个嘟嘟嘴亲吻的小人儿。
此刻,这块蛋糕和她一起,躲在这个小小的衣柜中。
结婚十几年了,日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白开水一般平淡无味。
缺乏激情,却令她安心。
她一直想为平淡的婚姻加入一些新鲜刺激的元素。
比如,浪漫的烛光晚餐,精心挑选的睡衣,一趟两个人的短途旅行。
可是这些都远远不够刺激。
这个下午,自己的丈夫,老实人安哲南,用实际行动,把她送上了刺激的巅峰。
.......
衣柜外的两人正躺在床上相拥而卧,不时打打闹闹。
“你说,你爱不爱我?”女孩的声音问道。
“那还用问吗?我的亲亲小宝贝。”是安哲南谄媚的声音。
“那你老婆呢?”女孩嘻嘻笑。
“哎,咱们好好的,提她做什么呢?”安哲南显然不愿意在这时候谈到自己的老婆。
“哼!不!我就要你说。我和她,你到底爱谁?”
安哲南气焰弱了下来,陪笑说:“这还用问?当然是爱我的小宝贝啦,你看我的表现也该知道。我对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姚晴几乎要吐了出来,这些话出自她深爱的丈夫。
那个不善言辞,总是憨笑着的男人。
更令人恶心的是,这两人还把姚晴当作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
每一句话必定提到她。这样很刺激么?
姚晴在狭小的衣柜中紧闭起眼睛,她缩成一团,呼吸困难,痛苦到达了顶端,反而不那么觉得痛了,只觉得疲倦和麻木。
......
......
下一秒钟,她推开衣柜,冲了出来,杀气腾腾地看着床上赤裸的两人,眼睛血红。
看见衣柜里突然蹿出了个人,床上的两个男女发出惊声尖叫。
安哲南吓得脸色发白,声音也在发抖:“老....老婆,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姚晴听到这番话,仰天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下一秒,她快速跑进厨房,随后,手持一把巨斧冲了出来。
床上的一男一女吓得脸色惨白,两腿都软了,连站起来仿佛都没有了力气。
......
两个男女变成碎片,飞向了天空,碎片还发着片片光芒。
不对,为什么漫天飞舞的碎片,颜色是蓝色的。
像是蓝色的蝴蝶。
姚晴失神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姨妈巾广告里面就是用的蓝色的效果。
自己一直觉得广告这样做很贴心,因为她本人是有点晕血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中。
自己还置身于紧闭的衣柜中。
刚才的那一幕R级暴力美学片,只不过是她脑补出来的。
自己还是那么胆小,连想象中的血浆都加上了蓝色特效。
她大汗淋漓。
耳边传来一男一女嬉笑的声音,听声音他们在玄关处换鞋。
“时间还早,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女孩问。
“好的,宝贝说看什么就看什么。”
随后听到大门打开,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两个人走了。
刚才那段镜头是幻想出来的,但是老公的出轨是真实的。
........
姚晴推开衣柜门,无力地跌了出来。
她看见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包括床单,一切都整整齐齐。
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香水味。
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随即,拿出衣柜中那块纪念日蛋糕。
直接拆开了盒子。
也不用勺子,就用手抓着,机械地把蛋糕一块又一块塞进嘴里。
她就这样麻木着,吃掉了整块蛋糕。
然后,冲到卫生间去呕吐,吐到天昏地暗。
......
......
她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坐了不知道多久。
手机亮起,显示有短信收到。
平时她都不会仔细看手机短信的,认识的人都是用微信联系。
手机短信收到的通常都是推销信息。
但这一刻,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手机,木然的划开短信。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那几个字在她眼前赫然放大。
姐姐,出来活动一下吧,在衣柜里很辛苦吧?
姐姐,出来活动一下吧,在衣柜里很辛苦吧?
......
这几个字在她的眼中放大到几乎已经变形。
一时间忘记了刚才的伤心和愤怒,只觉得诡异。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透露着恐怖的意味。
半晌过后,她才用颤抖的双手打了一个问号,回了过去。
对方几乎是秒回。
姐姐,我能闻到你的气味,你今天还专门喷香水了吧
嘻嘻,可惜今天让你失望了哟
........
........
这是什么人?
姚晴后背发凉,忍不住在家里四处左右查看。
空气中并没有其他异样。
姚晴脑子慢慢清醒,一开始还真的以为是有什么诡异事件。
稍微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顺便在她的眼前示威。
对方的用意显而易见,就是想操控她的情绪。
听这个女孩的声音,年龄并不大,想不到这么沉得住气,用心还狠毒。
对方和安哲南在一起,显然有一段日子了,她应该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了。
于是,当她意识到姚晴在房间里的时候,也假装不知,反而借这个机会想把姚晴逼疯。
姚晴从卫生间的地板上坐了起来。
安哲南的背叛虽然让她伤心欲绝,但她已经意识到,一场战斗已经开始,她无法避免。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必须起来做点什么了。
对方想要搞乱她的心神,她就必须要冷静。
姚晴给自己烧了一壶水,泡了一杯红茶。
手捧着茶杯,热热的茶水喝了下去,心神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一边回想着这些年以来的种种。
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
她年底就满四十了。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嫁给了安哲南,已经整整十八年。
她为这个家操劳了整整十八年,为安哲南放弃事业,伺候父母,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家里的大事小事,大到房屋装修,父母看病,小到买菜做饭,更换灯泡,哪一件事情不是她来操持?
安哲南只需要专注于他的工作就好。
他工作压力大,没有精力,也不屑于处理这些家中小事。
可问题是,姚晴自己也有工作,作为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她的工作也并不轻松。
尤其是到了月底月初的时候,更是累得喘不过气来,熬夜加班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她曾经也是有着大好前途的人,工作出色,得到领导赏识,有过不少提升的机会。
可是为了家庭,她一再的妥协。工作总是做不长,换了又换,越换越差。
生了孩子,娘家婆家都不愿意带。
姚晴和安哲南商量请个靠谱的育儿嫂,安哲南说姚晴的工资也就比育儿嫂工资多个一两千,还不如自己辞职回来照顾孩子还更划算。
没有办法,姚晴只能自己辞职,把女儿带到了上小学。
好不容易又出来工作,从零做起。
婆婆偏偏在这时候和邻居吵架斗气,跳脚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中风了。
从此以后走路一瘸一拐,嘴也歪了。
邻居赔偿了医药费,也登门道歉。
但是问题来了,住院治疗康复要几个月,谁来照顾?
由于婆婆脾气太差,也不愿意由护工或者保姆照顾,逼得姚晴辞掉了刚刚升上去的主管职位,端屎端尿的照顾了她大半年。
好不容易,婆婆恢复的不错,可以自理了。
由于家里实在太小,他们在同一个小区另外给公婆租了一套房子,方便夫妻俩随时照顾。
说是夫妻俩照顾,但实际上照顾的只有姚晴一个人。
安哲南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就靠他一个人,身体可不能累垮了。
男主外女主内,照顾婆婆自然成了姚晴的责任。
姚晴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
认识他们夫妻的人,谁不夸姚晴是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好妈妈?
姚晴一直以为,安哲南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是感激自己的。
虽说照顾老人是做媳妇的本分,但是能做到像她这样牺牲的,又能有几个呢?
总算女儿安小枫很争气,今年考上了隔壁市的重点医科大学,入学已经两个月了。
将来女儿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姚晴本来觉得自己为这个家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下午发生的这一切,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安哲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轨。
小三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明明察觉到了姚晴在房间里,还可以假作不知。
也许,这样的场景反而令她更兴奋。
根据她目前的判断,安哲南对小三挑衅自己这件事并不知情。
安哲南还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
想必是这个女人从安哲南的手机上找到了自己的号码。
她的具体目的是什么,姚晴不想猜测。
她只知道,不能像下午在衣柜里那样,在想象中完成复仇。
........
要是摊牌,安哲南是一定要狡辩的。她要先想办法搜集证据。
查看他的手机?
行不通,安哲南连洗澡的时候,手机都是随身的。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打开了安哲南放在家中的笔记本电脑。
出于信任,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电脑密码,包括他的手机密码。
她试了下安哲南的生日,显示输入错误。
想起了下午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她试着用这个号码查找了微信号,是一个二次元美女的头像。
点进去之后,发现其中有一条最近的动态,显示在过生日。
收到了一个大大的花束,还有精致的黑天鹅蛋糕。
配文是:谢谢某人的心意。
照片中,身材曼妙的女孩捧着大大的花束遮住脸。
姚晴把这几张照片都存了下来。
没有细看这个女孩的长相,只注意了发布动态的时间,是上个月的某一天。
那一天安哲南在加班。
她在开机密码中输入了这个日子。
依然显示密码输入错误。
.......
还能是什么数字呢?
其实姚晴也知道,这样尝试,成功的概率极低。
突然灵光闪现,遥远的记忆出现在姚晴的脑海中。
安哲南在读书的时候有一个女神,叫宁楚楚。
她和安哲南同届,比姚晴高两届,算是她的学姐。
安哲南追求了宁楚楚很多年,做尽了一切的努力,最后在毕业前夕被彻底拒绝。
这段单恋的失败,令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出来。
毕业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在关注着宁楚楚的动向。
姚晴听说过这个“女神”的生日,那个日子很难忘记。
因为那天是情人节。
姚晴输入了这个日子作为密码。
.......
显示密码正确。
安哲南一直到晚上8点半才回家。
一进门,就把鞋子踢掉。
任由鞋子一左一右甩在地上,直接用脚套上拖鞋。
平时他一回家,姚晴就立刻迎了上来,为他接过手上的东西。
同时嘘寒问暖,给他说说公婆的情况,再把他乱扔一地的鞋子收到鞋柜上去。
这么些年来,每天如此,他已经成了习惯。
此刻,看到姚晴的鞋在门口,包挂在衣帽架上。
她人在家里,但是却躲在房间里,没有搭理他。
这真是少有的事。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喊道:“老婆,给我煮碗面。”
他把包丢在沙发上,人也重重瘫了下去:
“今晚上加班,累死我了,在单位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没有人回应。
他看到女儿小枫的卧室亮着灯。
推门进去一看,姚晴手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憔悴,眼窝凹陷,嘴唇发白。
看惯了她忙碌疲倦的样子,安哲南还是心中一惊,有一丝心虚。
“姚晴,你怎么了?叫你呢,怎么不答应?”
姚晴茫然的抬了抬眼:“身体不舒服,没有听到。”
安哲南反而放下心来,眉头皱得更紧:“爸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今晚上没有过去做饭。不是说好了,你今天下了班直接去做饭的吗?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究竟干什么去了?”
话音未落,看见姚晴看他的眼神冰冷,不自觉停下了指责。
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他明明听到了,却自动忽略掉了。
在没有发现他出轨之前,他也是这样忽略她。
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直到今天下午登入了他的电脑,看到了她能看到的所有东西,才算是认清了这个人。
出轨相比之下算什么,他的心机深到令她无法想象。
许多人眼中的老实男人,经济适用男。
这个眼神看得安哲南有点发怵。
姚晴刚刚悟出了一个道理。
平平无奇的男人也会背叛,甚至,他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可以做得更没有底线。
脑子里闪过当年闺蜜对她说过的话。
长得一般的就不会出轨,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怎么觉得,越是缺什么,越要找补呢?
闺蜜曲兰当时忿忿的对她说:“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说他对你好,早上跑二里地去给你买早餐,半夜电梯坏了,爬楼梯给你送宵夜。快递小哥也能做到这些,你为什么不感动?”
她当时还撅着嘴说曲兰太毒舌了。
曲兰接着说:“你说吵架你不理他,他到你楼下站了一夜,我怎么觉得那么瘆人呢?你确定这是爱吗?这简直是在逼你,丢你的脸。要是分手了,邻居会怎么看你?”
她当时还反驳:“他也是急得没有办法。生怕我生气了,从此不理他,才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把姚晴的思绪带回现实。
她和安哲南的目光同时转向玄关大门处。
门外是公婆老两口焦躁的声音:“开门!开门!怎么两个人都不接电话呐?明明人就在家里,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装什么死人呐?”
声音回肠荡气。
明面上两个人一起骂了,实际上就是指桑骂槐,骂给姚晴一个人听的。
姚晴听到这声音,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捋了捋头发。
安哲南瞬间变成了苦瓜脸,父母又上门作妖了。
连忙走到大门处,开门把老两口放了进来。
安德福和郑小梅拍门正拍得起劲,安哲南猛地一开门,老两口一个没站稳。
身体瞬间失去了重心,于是齐刷刷地跌进了门里面。
老头一个踉跄,往前几个小碎步,扎了个马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
老太太中风过,虽然已经恢复了,但还是腿脚无力。
直接往前伸着双手,朝地上扑了下去。
眼看就要重重砸在地上。
幸好安哲南眼疾手快,往前一个贴地俯冲,舍身当了肉垫,接住了他老妈。
倒不是他真有多么孝顺,他妈小时候没少打他,母子之间一向没什么话说。
他平时都把父母丢给姚晴,自己乐得清闲。
只是这次如果他妈又摔了,再住上几个月的院,那还不得把他折腾死。
就算有姚晴在前面顶着,他总不能完全甩手不管吧。
他妈的性子,他自己都受不了,嘴巴碎还成天阴阳怪气。让他照顾几天他恐怕就得心梗。
他爸更是个诸事不管的,只会挑三拣四,骂骂咧咧。
也就只有姚晴能受得了成天照顾他们。
不过,这也是作为老婆的份内事之一,如果不能替他照顾父母,当好一个家庭的润滑剂,那也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媳妇。
他虽然很少夸奖姚晴——怕她自满,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些方面还是做的不错的。
......
砰地一声,安哲南和郑小梅一齐发出了哎哟哎哟的声音。
郑小梅摔在了儿子的身上,没什么大碍,这哎哟声有一大半倒是演出来的。
安哲南的哎哟倒是情真意切,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像是摔成了四瓣,每一瓣都失去了知觉。
郑小梅一百五六十斤的身体压在他身上,此刻像山一样重。
在龇牙咧嘴中,他还不忘狠狠瞪了姚晴一眼。
心想,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只顾着发呆,还不赶紧来扶起他妈?
他都被压得快断气了。
.......
等安德福和安哲南同时把郑小梅扶了起来,搀到椅子上坐下,安哲南也扶着椅子缓缓坐了下来。
安哲南揉着屁股,不满地对郑小梅和安德福道:“爸,妈,你们敲门就敲门,使那么大力气砸门干什么?邻居听到了该怎么想?”
郑小梅瞟了站在一边阴影处的姚晴,看她一直没有作声,散发着冷淡疏离的气场,心中更是气恼。
本来就是打算来调教一下她的。
郑小梅从椅子上滑下来,滑到了地板上去。
拍起大腿,呼天抢地嚎了起来。
“哎呀呀,我老婆子命苦啊。得了一场病,儿子媳妇都嫌弃我。我在家里饿到晚上9点钟,饭也不给我吃,这是要活生生的要把我饿死,好甩掉我这个负担啊。啊啊啊,没有良心的东西哟!”
虽然故意歪着嘴,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坐在地上拍腿嚎哭的郑小梅依然中气十足。
嘴里嚎着,眼中一滴泪水也没有。
安德福阴沉着脸,故意不去看姚晴,对郑小梅道:“我早跟你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两个老了,人家早就嫌着我们了。就留在乡下过咱们的苦日子得了,乡亲们总还肯接济咱们一口饭吃。你不听,非得要来城里讨人家嫌。”
郑小梅听安德福这样一说,更是哭声震天:“嗷呜呜,我就知道,我现如今老了病了,没有一个指望得上,呜呜呜。阿哲,你干脆找根绳子来勒死我得了,省得我这样一天天的,挨着饿还尽受着这些窝囊气。”
安哲南懵了,不知道父母怎么突然冲上门来闹这一出。
这下子,不止是屁股痛得要命,头也痛了起来。
不用说,肯定是姚晴得罪了老两口了。
这两天芬姐有事休假,回老家去了。
芬姐是他们请来给老两口做饭打扫家务的钟点工。
按理说,芬姐不在,这些事情该是由姚晴来负责的。
很明显,姚晴今天没有过去给老两口做饭,而且,招呼也没有事先打一个,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安哲南的火气腾的升了起来。
父母今天过来闹这一场,全是姚晴的错。
而她现在,还站在一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满脸漠然。
往常发生这种事情,她一定是马上上去认错,轻声细语安抚两个老人。
不,往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姚晴绝对不会不尽她的本分,更不敢不接电话。
想到这里,安哲南更是恼怒。听着父母在那里一唱一和的唠叨,他头皮发麻,忍不住对着姚晴大喊一声:“姚晴!你在装什么死?!”
他等着姚晴的道歉,等着她露出那个他熟悉的自责表情。
听到安哲南的这声怒喝,郑小梅和安德福的谩骂声稍微停顿。
老两口同时期待着,心中正在暗暗叫好。姚晴今天实在是过分,儿子是该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像话了,平常都是个好拿捏的软性子,这么多年他们也是吃透了。
怎么今天大反常态,做了错事,还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甩着一副冷脸子给谁看呢?想必是要造反了。她一个外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
今天儿子如果不好好收拾一下她,将来怕是要上天入地,把他们一家三口踩在脚下了。
听到安哲南的怒喝,姚晴皱着眉看向他,一副抗拒的姿态。
“你说谁装死?是说我吗?”她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安哲南猛地一拍桌子,拍的桌子上的杯子都在震动:“你不装死,为什么不接爸妈电话?”
他一使力,扯得屁股又是一阵疼痛,忍不住咧嘴发出嘶的一声。
姚晴眼底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意。
“嘶什么嘶?是人还是蛇啊?”
“到底是谁在装死?就这么轻轻的摔了一下,有那么痛吗?又不是纸糊的,矫情个什么劲儿。一个大男人,装什么柔弱呢?”
“还有,我没接到电话怎么了?本来是小事,你不说劝劝你父母,大事化小。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骂我?还有,你不接电话的时候还少了么?要不要好好掰扯掰扯?”
安哲南没想到她是这种回应,差点没气晕过去。
“你.....姚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安哲南心中暗恨,他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一下,姚晴顺势给父母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呀。
姚晴疑惑不解:“再说一遍干嘛?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哪一句没听懂?你这年纪,还不至于这样吧?我看你的记性,连爸妈的一半都比不上?”
安哲南呆住。
那个细声细气的姚晴怎么变成了这样?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说她吃错药了。
郑小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儿子摔了一跤,屁股疼成那样,姚晴这个做老婆的,不说赶紧上去嘘寒问暖伺候着,竟然还在旁边冷言冷语。
句句话都是阴阳怪气。
反了,这是彻底要反了。
儿子也要气死她了,就算说不过姚晴,还不知道动手吗?
现在横竖没有外人,给她一巴掌,她还敢还手不成?
郑小梅颤抖着,举起手指着姚晴:“亏我刚才还给你留着脸,没当面骂到你脸上。结果你这个贱人,这么不识好歹?”
哦?有意思。老太婆总算不装了。
姚晴也不看她,轻飘飘地问:“贱人在骂谁?”
郑小梅怒道:“贱人在骂你。”
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上了姚晴的当了,气得想吐血。
其实姚晴现在脑子嗡嗡响,状态很差,根本无意和两个老的战斗。
如果不想办法把他们击退,自己的计划也就被打乱了。
安德福的一张老脸总算挂不住了,阴沉着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吵了架。但是再怎么闹,该尽的本份也是要尽到。姚晴,你娘家是怎么教你的,做人媳妇,就是这样孝敬公婆,一口一个贱人的?
你就只生了个闺女,让我们家绝了后。换成是别人,早就卷铺盖滚了。”
姚晴瞟了一眼门口,不出所料,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是跌进来的,大门都忘记了关上。
现在已经有邻居聚集在门口,在探头探脑的看了。
他们这个小区是拆迁安置小区,老年人比年轻人多,大多数都是不工作的。
大家平时除了开着大喇叭跳广场舞,打打麻将混时间,就是在一起八卦,东家长西家短的。
这些热衷于八卦的热心群众,以大妈大婶们居多。
她就是在等这些围观群众,总算是来了。
姚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在场的三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这个反应,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安哲南突然发现,眼前的姚晴和平时很不一样,像是变了一个人。
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和平时唯唯诺诺的她相比,浑身上下充满了神秘的意味。
郑小梅和安德福在暗自嘀咕,这姚晴,该不是突然疯了吧?
郑小梅揉着自己的腰,恨恨道:“该干的家务活不干,你还好意思笑,装什么神经病呐?”
姚晴微笑道:“我是为你们高兴。”
郑小梅和安德福都耷拉着脸,皱起了眉头:“高兴什么?我们被你害成这样。这个时候了,连晚饭都没吃上,差点饿死。你倒是高兴起来了,你个狠毒的女人!”
姚晴淡淡道:“婆婆,怎么没事总咒自己呢,成天死死死的?这习惯不好,太不吉利了。
“公公,你也是,哲男才四十几岁,你怎么知道他生不出儿子?你觉得孙女不算是后人,我也不跟你争辩这个。你说安哲南断子绝孙,要是他以后有了儿子,真的被你咒死了那怎么办?”
这句话一出,安哲南,郑小梅和安德福一时语塞。
三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晦暗不明,但还是有默契的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都在心里嘀咕,她说这话什么用意。
随即放心。
安哲南私下有了儿子的事情,他们几个人都瞒得滴水不漏,姚晴应该是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提前摊牌,没什么好怕的。
........
门外传来围观的大妈大婶的窃窃私语,好像有人在和其他人说。
“是有这种说法,断子绝孙的话是说不得的。”
“是哦,岁数大了,还是要避讳说死啊死的。”
安哲南看见门大开着,觉得丢人,下意识的想起身去关。
刚抬起屁股,就觉得一阵剧痛,忍不住又哎哟了一声。
他又瞪了一眼姚晴,看看门口,意思是让她去关门。
姚晴翻了个白眼,就当没有看到。
她才不会去关门,没有了这些目击证人,还吵什么吵,吵给谁看?
到时候双拳难敌六手,就算被家暴了,也没个证人。
安德福恨恨道:“阿哲你坐下!不孝敬老人的是她,她不怕丢人,你还怕什么?”
周围的邻居大多认得姚晴和安哲南一家人,尤其是对姚晴印象深刻。
她的婆婆郑小梅前几年中风的时候,都是姚晴忙里忙外的照顾,经常扶着她在小区里重新练习走路。小区里的大妈大婶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郑小梅当时还在中医院做康复治疗,每天都是姚晴推着轮椅,艰难的把她搬上车,带她去治疗。
一去就是大半天。
中午把婆婆送回来,还要马不停蹄的去买菜,做一家五口的饭。下午再搞卫生。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郑小梅能恢复得这么好,和中风前无异,姚晴功不可没。
姚晴是婆婆们心目中典型的别人家的儿媳妇,有时候还会拿来作为典型,鞭策(膈应)下自己家里人。
这样有爱的一家人也会吵架?还闹得你死我活的样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门口起码聚集了五六个大婶,本来都是约在隔壁打麻将的,人还在不断的增加。
有大妈在假意的劝说,劝大家一人少说一句,都冷静一点。
但眼里都漾着期待,期待有没有什么八卦可听。
郑小梅又开始讨伐姚晴:“你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我们哲男几时亏待过你?你这么多年不上班,他养着你,你在家里享福。吃他的喝他的,他有半分怨言没有?”
姚晴一笑:“婆婆,如果天天在家里面对你,伺候你,听你那些难听的话。这些算是享福的话,我可真是鸿福齐天了。”
你看你们,又能打又能骂,中气十足。可就偏偏一顿饭都做不动。平时让阿姨做饭就算了,阿姨才一走,你们就要饿死了。
吃你的喝你的,在家里享福这种话,你们怎么不对芬姐说去。让她不要拿工资,只给吃喝。你看她愿不愿意留在家里伺候你们?反正在你们眼中,伺候人的劳动不值钱。只要给口饭,就是在享福。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哦,对了。”姚晴像是突然想起:“芬姐的工资还是我付的,照这样说,你们才都是吃我的喝我的。”
反正已经提前撕破脸了,姚晴索性尽情输出。
再不赶紧骂回去,以后骂不到了怎么办?
围观的群众纷纷瞪大了眼睛,这个媳妇,平时看着是低眉顺眼寡言少语的。
经常看到郑小梅教训她,她笑笑不回嘴的样子。
怎么突然嘴皮子这么利索了?
郑小梅一时语塞:“你.....你....你不要脸,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
郑小梅这几年生病之后,战斗力没有以前那么强了。依赖着姚晴的照顾,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三分,改成了打一棒子给三颗甜枣那种类型。
她自问自己把姚晴这个儿媳妇调教得很好,一直服服帖帖的,怎么今天态度变成了这样?
当初同意她去上班就是错的。挣的那点钱,比请钟点工高不了多少,脾气倒是见长。
郑小梅瞥见门口有熟人,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和一众街坊邻居控诉起来。
“哎哟,我老婆子命苦哦。临到老了,被媳妇欺负成这样。饿得两眼发黑不说,还受尽窝囊气。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像她这样歹毒的?你们可不要像我这么惨哦,可得让儿子挑个好的。呜呜呜...”
大家大概听出来意思了,今天钟点工休假,本该儿媳妇上门做饭,结果儿媳妇没来。
门外的众大妈大婶都在忙着安慰郑小梅。
其中一个肖大妈和郑小梅年纪相仿,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郑大嫂你可得注意身子,别那么激动啊,你生气了,伤的是自己身体。就算这些小辈不懂事,你也得爱惜自个儿啊。以后要是饿着了......就自己先吃点点心垫一垫。”
肖大妈本来想说,要是以后饿着了,就先来我家吃饭。
话溜到嘴边还是改口了。
要是郑小梅当了真,就不好办了,真被赖上了怎么办?
安哲南满脸纠结,他是真的怕丢人啊。
以前在妻子和父母的矛盾中,他永远是完美隐身的。
他这一刻特别想夺门而出,由他们闹去。苦于屁股的疼痛,只能坐在原地揪着头发。
“这么晚了,一人少说一句不行吗?!”
“还睡不睡觉啦?!”
他仰天捶胸,发出无力的控诉。
现场没有一个人理他。
姚晴一步步走向众人:“婆婆,你闹够了没有?你这样颠倒黑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我付出的一切,你都说是你儿子的功劳,只要有任何不顺心,就都说是我的错。
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们才四十几岁,就说自己老了,衣食住行都要我伺候。怎么我现在也四十岁了,在你们眼中是年轻人了?
人不怕身体累,照顾你们再累我都撑得住。可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我就算身体还没垮,精神就先垮掉了。”
姚晴的语气凄凉,在场的人像是受到了感染。
姚晴转向围观的几个大婶,一脸真诚的拿出手机:“阿姨大姐们,感谢你们的关心。我今天下午身体不舒服,下班回来之后头痛得不行,就躺了会儿。并不像我婆婆说的,打了十几个电话我都不接。我手机上只有一个未接来电。”
邻居大妈们看着姚晴苍白得吓人,眼窝凹陷,活脱脱就是一个病人的样子。
郑小梅和安德福两个人,一个斥骂一个嚎哭。满面红光,看起来精神头比儿媳妇还好得多。
一时间分不出来谁才是该被伺候的一方。
大家看了眼姚晴的手机屏幕,确实只有一通来自婆婆的来电。
于是都纷纷说道:“哎呀,我们以为多大的事呢,闹成这个样子,于是赶紧来看看。原来都是误会,一家人嘛,这些都是小事。”
也有稍微年轻点的问姚晴:“小姚,你哪里不舒服?现在好点没?”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问起姚晴的身体,还有大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嘴里说着:“哎呀,像是真的有点烧,吃药了没有啊?”
郑小梅和安德福脸上又开始挂不住了。
姚晴点点头,表情很是感动,泛着泪花:“各位阿姨姐姐们,你们这样关心我的身体,我真的....真的很感动....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的身体。我是远嫁,好久没有这样的温暖了。你们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呜呜呜。”
她用手背不停的擦着眼角的泪水,柔弱的肩膀不断颤抖着。
在场的邻居中,也有不少大妈是有女儿的,也有女儿嫁人了的。
刚才看着安德福和郑小梅唱着双簧撒泼,又看着姚晴一副憔悴的样子,难免觉得心疼。
肖大妈和郑小梅平时关系较好,在一旁劝说:“哎呀,小姚,都是误会,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嘛。你跟老人有什么好吵的?你去哄哄公公婆婆,认个错,这件事情就翻篇了嘛。阿哲他会记得你的好的。”
气氛到位了,是时候了。
姚晴顺势说道:“各位阿姨姐姐,我实在是有口难言。大家都是知道我们家情况的,我平时对待公婆怎样,大家也都是亲眼见到的。那今天为什么不接我公公婆婆的电话?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都专心的听她接着往下说。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
“这些事,我本来想遮掩的。谁知道,今天公公婆婆不明白我的苦心,非要上门来逼我。怎么办?我真的好难办啊。丢人,实在是丢人啊!!”
最后两句话姚晴带上了哭腔,这一套都是她跟着郑小梅学的。
“什么事情丢人啊?”有人关切地问,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屋内的三个人都呆住了。
郑小梅这才发现,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都转到了姚晴身边。
安哲南怒道:“姚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在街坊邻居面前丢人现眼的。”
姚晴冷笑:“丢人吗?我这就叫丢人了?”
她明白安哲南的心虚,他还不知道姚晴知道了些什么?
他心虚的事情太多,每一件拿出来都是重磅新闻。
跑不掉的,以后自然有得他受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姚晴猛地伸出了手,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大家来看,这都是我公公干的好事。这都是我们家阿姨芬姐今天下午发给我的。”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接他们电话,也没过去做饭了吗?我实在是觉得丢人啊,呜呜呜,可我不得不想办法遮掩。家丑不可外扬啊!”
几个大婶接过姚晴的手机,只见一个标注为芬姐的头像发过来一句话。
小姚,我明天不来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忍着做了那么久,你家公公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实在做不下去了。你另外请人吧,最好找个男的。
大家传着看了这个手机,每个人都看到了这一条消息,都惊得目瞪口呆。
安德福看见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心头火起。猛地起身,气势汹汹地朝姚晴走了过来。
姚晴见状,连忙朝众人背后躲去,一脸惊慌的模样。
像是安德福是过来打她似的。
众人连忙拦住安德福。
姚晴还在加油添醋:“本来家丑不想外扬的。但是.....为了各位阿姨姐姐们的安全,我只能说出真相。”
安德福挤上前来,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造谣!全是造谣!这根本就不是阿芬发的。”
看见安德福暴跳如雷的样子,大家互相使了使眼色,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生怕他的咸猪手往自己身上伸过来。
毕竟,大家都是良家妇女,都要脸面的。
姚晴冷笑:“是不是芬姐发的,叫她来当面对质就知道了,到时候也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那我约芬姐来,明天行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安德福问的。
安德福的脸涨成了猪肝的颜色,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重复地说着:“我凭什么要和她对质?她算什么东西?血口喷人,她**血口喷人。”
大婶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又联想到短短一两年间,这一家人请的阿姨换了好几个。
大家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
姚晴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梗在心里,这一刻,才觉得有了畅快的感觉。
姚晴走过去对安哲南道:“老公,今天家里发生这件事情,我的脸也被丢尽了。我拼命遮掩,可惜还是没有掩住。我病了,需要吃药休息。”
安哲南只能点了点头,不敢去看她的病容。
他爹的丑事已经被闹出来了。
这么些年,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爹的德性,再闹下去,丢的是他的脸。
姚晴对在场的邻居说:“今天谢谢大家的关心,改天我再跟大家一一道谢。”
说着,她径直走进了女儿的卧室,反锁上门躺了下来。
不知道安哲南是怎么善后的,只听到门外的喧哗声渐渐散去,老两口也被安哲南送回去了。
黑暗中,她的双眸亮晶晶的,嘴角露出一丝快意的微笑。
狠狠闹了一场,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刚才称呼安哲南老公,虽然带着讽刺,但是叫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不适。
没有办法,她今天还不能与他撕破脸,时机还未成熟。
天知道,她是多想揭穿他的一切伪装,一刻也不想等。
她没有存款,工作也不稳定。
房子是安哲南婚前买的,赶在结婚前夕找亲戚借的首付,婚后用两人的工资还的。
贷款早些年已经还清,法律上可以说与她关系不大。
女儿刚去上大学,上的还是需要熬年资的医科大学。需要大量金钱和时间成本。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
芬姐被安德福揩油的事是真的,之前就对她抱怨过。
其实老头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至于明目张胆的上手。也只敢借日常传递东西的时候,不经意地拍拍肩膀,摸摸手背什么的。
这些行为很膈应人,但真要告他猥亵,证据还不足。
下午的时候,姚晴索性额外给了芬姐半个月的工资,让她发了这条消息。
本来也是事实,也没有冤枉安德福。
芬姐早就不想干了,老两口的性格本就没几个忍受得了。
就算每天只来工作几个小时,她也觉得干得很憋屈。
本就是觉着姚晴人好,看着她的面子,才暂时没有提离职。
见姚晴这样要求,正合了自己的意,自然愿意配合她。
这下子没有阿姨伺候他们了。老两口虽然六十出头,但是好手好脚的,精神健旺,郑小梅每天还能在小区打五六个小时麻将。
安德福还能在小区附近的广场,和不同的舞伴跳交谊舞,一跳就是几个小时。
这样的身体,自己照顾自己完全没问题。
要是有什么意见,让他们找安哲南闹去。
总之她是不会再管了,关她屁事。
.......
说不痛苦是假的。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毫无保留。
这是她倾尽所有修建起来的城堡,她把家庭视为自己的成就,心甘情愿做丈夫背后的女人,为他料理家务,养育孩子,孝敬父母。
遇到问题总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很少劳动他,也很少向他诉苦。
她一心让丈夫没有后顾之忧,让他专心的打拼事业。
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城堡是修建在沙堆上的,没有地基。只需要稍稍的推动一下,就会顷刻间轰然倒塌。
今天下午,登录了安哲南的电脑,像是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脑子里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一时还有点处理不过来。
本来还想着,慢慢的部署接下来的计划,结果公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闹上门来。
她也不是不会假装。
哄哄他们,说几句好听的,给他们把饭做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像以往地每一次一样。
可是,她发现了安哲南那么多的秘密,每一件都让她伤心欲绝。
并不是她不想过下去了。
不想跟她过下去的人是安哲南,还有他这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父母。
甚至,还一直在算计着她,利用着她。
只待时机成熟,就彻底抛弃她,连女儿的未来也会受到牵连。
她再这样忍下去,意义何在?
安哲南比她大两岁,是一个程序员。
据他所说,他之前每个月工资是七千块,近两年才涨成了八千。
姚晴没有工作的时候,安哲南每个月给她三千块作为生活费。
这些钱包括一家五口的所有开支,自然是捉襟见肘。
幸好姚晴断断续续的上班,偶尔接点兼职,贴补家用。
甚至在女儿小的时候,背着年幼的女儿,去小学门口帮邻居接送孩子,只为赚一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姚晴这两年工作了之后,安哲南给她的生活费降到了两千五一个月。
仅仅钟点工芬姐的工资就要两千五一个月。
其他的一切开支,都靠姚晴的工资补贴。
女儿安小枫每月的生活费也是姚晴给的。
姚晴当然知道,安哲南会经常给女儿零花钱,也会给她买喜欢的东西,用以“收买”女儿。
比起每天风尘仆仆,憔悴不堪的姚晴,女儿和安哲南的关系更融洽,父女俩总是有说有笑的。
现在细想,在女儿青春期的那几年,母女之间的很多不和,都是安哲南有意无意制造出来。
姚晴的心中一痛,人都是慕强的。
天性就是靠近快乐,远离愁苦,连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
姚晴不怪女儿,对于孩子来说,大人的世界太复杂。
今天下午,姚晴在电脑里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安哲南每个月的工资发放记录。
显示月薪三万五,年底的奖金另算。
三万五.....
对她来说是好大的一笔钱啊。
........
自己终年过着拮据的生活,连一支像样的口红都舍不得买,衣服也是穿的不合身的打折款。
公婆还总是说自己大手大脚,胡乱花钱。说安哲南在外面工作受累,她在家里享清福,还不知道感恩。
.......
今天下午,从电脑里还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画面。
安哲南和另一个女人头靠在一起的照片,两人各自伸出一只手,牵住一个小男孩。
两人另外一只手绕在头顶,比了一个标准的心形。
照片中安哲南笑得阳光灿烂,女人看起来虽然不算年轻,但是依然温婉美丽。
姚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是照片中是美颜过的,看得不是很真切。
小男孩看样子顶多也就三岁,和这个女人长得很像,大大的眼睛,非常可爱。
看起来是多么和谐的一家人。
整个相册内容十分丰富。
她现在总算知道安哲南的钱花在哪里去了。
他另外还有一个家。
那个家才是他生活的重心。
........
怪不得他连父母都顾不上,一切家中的大小事全部丢给自己。
怪不得他动不动就被公司安排出差,或者培训,一走就是三四天。
一年之中,倒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里。
想到安德福和郑小梅一起抱着小男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照片,姚晴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他们早就认下了这个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只是单单瞒着她和女儿,还安心接受着她的伺候。
......
安哲南今天下午带回来鬼混的女人,很明显是另外一个人。
他还真是忙碌。
而且够脏。
幸好她这几年没有和他已经没有了身体的接触,算起来,和那个小男孩出生的时间差不多对得上。
多亏了安哲南今天下午的无耻行径,不然她也不会查他。
也就不会知道,自己这几年活在怎样的谎言里。
从那一刻开始,她的整个世界完全崩塌了。
真相太残酷,她这才见到了这一家人的本来面目。
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她平躺着,没有去擦,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耳朵里。
.......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安哲南回来了。
步子沉重,像是很心累的样子。
他径直走回了卧室。
看样子,他已经把他父母安顿好了。
原来心脏真的是会感觉到痛的,刚才吵架的时候只觉得解气,此刻才开始感到疼痛。
就像被狠狠地撕裂成好几块。
姚晴翻来覆去,很困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有两条消息进来了。
拿起来一看,又是那个同样的陌生号码。
下午的那个号码......
姐姐,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好帅哦
你今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耶
困意全消。
下午在她卧室里和安哲南乱来的那个女人。
心头一惊,那个幽灵一般的女人又来了。
心头阵阵恐惧。
这个女人知道了她今天晚上和公婆的那一场大闹。
她这边刚发生点什么,这个女人就全部知道了。
姚晴四面看着,总觉得像是有阴影躲在黑暗中。
忽然想起,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她在小区里面进进出出的时候,往返于公婆和自己家两栋楼的时候,经常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像是有人在盯着她看。
那种感觉像针刺一样。轻微,但是很不自在。
每次目光扫向人群的时候,并没发现有可疑。
女人的第六感是敏锐的。
此前姚晴总说服自己是想多了,现在回想,绝对不是错觉。
难道真有一个幽灵,在暗中窥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并不笨。
随即她就想通了,恐惧也消散了。
这个女人当然不是幽灵,否则,今天下午自己在安哲南电脑上看到的一切,她也会看到。
她要是能看到这些,估计早就气炸了。甚至会把安哲南撕了。
那她是什么人?
为什么对她的一切动向了如指掌?
姚晴认真的思考着,把目前已知的各种信息在脑海中拼凑了一下。
很多看似诡异的事,慢慢地就拼出了线索。
这个给她发消息的女人,和照片中那个小男孩的母亲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从照片上看,安哲南和那个女人另有住所,背景看起来很体面。
他们孩子都生了,在一起已经好几个年头,不可能把她带回这边家里鬼混。
下午听安哲南和这个女人调情的语气,轻佻又下流。
两人像是刚勾搭上不久,不像是认真相处了好几年的人,更像是露水情缘。
姚晴刚在家和公婆闹了一场,这么快这个女人就知道了。
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住在同一个小区。
姚晴大概拼凑出了一个结论。
1,安哲南几年前在外面就有了小三,有了另外一个家,两人还生了个儿子。
2,今天下午安哲南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四,安哲南未必对她是真心的。
3,这个小四就住在他们这个小区里面,不知道安哲南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4,小四想上位,但是她只知道姚晴的存在,以为姚晴是她的阻碍,却压根就不知道小三母子的存在。
这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小丑罢了。故意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想让她自乱阵脚。
却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没有弄清楚。
真正的敌人不是姚晴,也不是那个给安哲南生了儿子的女人,而是安哲南这个假扮的老实人。
这个看似正派老实,却同时欺骗着三个女人的混蛋。
......
姚晴在心里跟过去道别,跟那个被蒙蔽的自己道别。
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十八年了....不,甚至从更早的时候开始,自己一直就生活在虚假当中。
被利用,被剥削,直至一无所有,却连一丝真心都换不到。
对方甚至连良知都没有。
这样的人却左拥右抱,爽到飞起。
安哲南对她是轻蔑的,姚晴想起他经常说她的一些话。那些话令她觉得刺耳,却从来没有跟安哲南计较过。
你瞧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
除了干点家务,你还懂什么?
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
安哲南一直把她和另一个女人比较,自然越看她越觉得不顺眼。
姚晴冷冷地想着,安哲南很快就会知道,他看错她了。
他的老婆远远比他认为的聪明得多。
一个女人一旦决定不爱一个男人之后,她所有的智商都会回来。
姚晴决定先按兵不动,这个小四既然选择直接挑衅她,必然是有所图的。
目的就是要让姚晴发疯,让她跟安哲南闹。
那么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做出对方想要的反应,那么着急的人一定是对方。
对方只要一着急,就难免会出昏招。
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和安哲南待在一起了,但是她要利用这段婚姻最后的时间,为女儿争取一点利益。
.......
想到女儿安小枫,姚晴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女儿已经离家上大学有两个月了。
上个月回来过一次,短暂的待了一个周末,就再次回到了学校。
那个和她相依相伴的小人儿,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了,有了自己的生活。
姚晴觉得自己的婚姻像是一个虚假的梦境,女儿的存在,是这段婚姻唯一的证明。
姚晴很想念女儿,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是星期六,她决定去隔壁市找女儿,见她一面。
女儿很快就满十八了,算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可以提前让她知道一些,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还不确定女儿明天是否有空见她。
姚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考虑了一下,还是给女儿发了一条消息。
小枫,你睡了吗?我明天要到C市来一趟,一起吃个午饭?
想不到的是,女儿很快就回复了。
先是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像极了她平时古灵精怪的样子。
妈,你来C市能有什么事?明明就是想专门来找我
你专门来找我,那我只能有空了
姚晴笑了,她拿出手机订了明天早上的高铁票。
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一直在做各种奇怪的梦。
天还没亮,她就出门了,打了个车去高铁站。
路上接到了安哲南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满是不悦:“一大早的,你去哪里了?”
姚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他:“我出去透透气,晚上回来。”
安哲南开始了一贯的说教语气:“你还在闹脾气?昨天那个明明是小事,非要闹那么难看。依我看,这件事情,你的问题更大一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姚晴回答:“有点忙,空了再说,我先挂了。”
安哲南对着挂掉的电话皱起了眉头。
随即毫不在意。
料想她也不过就是作闹一下,这么多年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想等着他来哄着她?他偏偏不惯着她。
晾着她,看她慌不慌。
从A市到C市的高铁路程两个小时,姚晴疲倦得不行,上车就睡着了。
又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面那张照片中女人,她的脸在放大,越来越清晰。
姚晴猛的惊醒过来,她想起来那个抱着小男孩的女人是谁了。
很多年前,在学校里很多男生都会讨论她的名字。
宁楚楚,A大计算机系的系花。
安哲南整个大学时代都在迷恋的人。
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安哲南还在用她的生日当密码。
姚晴还没有和安哲南在一起的时候,就听到过宁楚楚的名字。
那时候,安哲南他们那一届已经毕业了,姚晴才刚上大三。
宁楚楚有一种温婉动人的美丽。没有攻击性,很文静。
她不像学校里的另外几个校花,她们过于高冷。
她的穿着打扮朴素,性格很随和,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没有什么距离感,像是任何人努一努力就能够得到似的。
反而她的追求者是整个学校最多的。
她的容貌和气质完全符合安哲的审美,当然也符合大多数男生的审美。
姚晴和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但是比他们低两届,和学长学姐们并不熟。
但是她是知道宁楚楚的大名的。
宁楚楚的生日是二月十四号,比安哲南小半岁,比姚晴大两岁。
有人打趣说,宁楚楚不愧是大家的梦中情人,连生日都在情人节这天。
姚晴才能在时隔多年后还能记得她的生日。
那时候安哲南和姚晴还不认识,宁楚楚是安哲南喜欢过的第一个女生。
安哲南只是她众多的追求者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但安哲南依然视她为初恋。
宁楚楚从来没有明确的拒绝过任何一个人,理由是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说太伤人的话。
她和众多男同学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友好,却不失分寸。
却有办法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安哲南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毕业那年,他的暗恋被迫结束了。
宁楚楚没有选择过往追求者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交往了一个年长的男朋友,对方成熟英俊,财力雄厚。
是真正意义上的郎财女貌。
安哲南过后跟姚晴提起这件事,尽量表达得云淡风轻,但姚晴能察觉到他的愤怒,他觉得自己做了四年的小丑。
当时姚晴有一些小介意,但是很快就自己想开了。
暗恋并不是真的爱情,每个人心中都有过去,但总要开始新生活。
以往失败的经历会令一个人更珍惜眼前的幸福。
姚晴坚信,自己的温柔陪伴,会是安哲南最好的良药。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名字怎么会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之中。
宁楚楚不是早就嫁给了有钱人了吗?
怎么会和安哲南悄悄在一起了?
时隔多年,安哲南终于得到了他心目中的女神?
两个人甚至同居了好几年,甚至还生下了孩子?
然后近期安哲南又出轨了,出轨了一个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女人?
无数个问题在心头,暂时无解。
........
在姚晴内心的巨震中,高铁到站了。
打了个出租车,到了女儿的大学附近。
路上,姚晴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碰头。
到了烤肉店,姚晴先找了一个卡座坐了下来。
没多久,就看见女儿安小枫进了店门,用目光找寻她。
她连忙招手让女儿过来。
一个多月不见,安小枫看起来像是又长高了些。
也可能只是因为换了环境,整个人看起来挺拔精神了,有了大人的模样。
过往的那个家,她总是说太压抑,太挤。
姚晴一边点菜,一边时不时看着女儿。
女儿的五官和她相似,整体气质完全不同。
安小枫高挑秀丽,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自信的气场。
姚晴自己呢?她曾经也是鲜活动人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现在,还没有到老的年纪,整个人像是已经枯萎了。
安小枫给姚晴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姚晴先开了口,她说:“小枫,你最近过得还顺利吗?”
安小枫还是那么直截了当:“妈妈,先不要说我。我只知道你最近一定过得很不好。我刚才第一眼看到你,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姚晴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内心五味杂陈。
安小枫手转动着饮料杯,对姚晴道:“还有,要说你最近过的不好,也不准确。我怎么觉得,你过得一直都挺糟的。”
姚晴想起来了,女儿曾经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当时笑笑没当回事。
那还是好几年前,女儿青春叛逆期的时候。
那段时间,女儿一回家就钻进房间,房门紧闭。
她甚至在门上贴上了一个纸条“闲人免进”。
母女之间像是被施了某种诅咒,总是不能好好说话。
一直到最近两年,两人之间才可以好好的沟通。
那一次,母女因为打扫房间的事情发生了争执,姚晴指责她懒,不爱收拾,把房间搞得像猪窝。
女儿对她说的一句话令她记忆犹新。
当时女儿冷冷地说:“我将来绝对不要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那句话令姚晴伤心了很久。
讽刺的是,伤心过后,她不得不承认女儿说的是对的。
她也不希望女儿成为自己这样的人。
只希望女儿自信快乐,将来可以展翅高飞。
不希望她像自己一样,终日困在灶台边,病床旁。为几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消耗自己的青春。
姚晴忽然对女儿道:“小枫,如果我说我想和你爸离婚,你会介意吗?”
说完之后,她下意识地看女儿的表情。
安小枫神色如常,有条不紊地用夹子把肉片一片片摆放在烤盘上,一点都没有停顿。
她对姚晴说:“妈妈,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姚晴连忙问:“为什么?”
安小枫道:“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想通的。还是说之前你顾及我要高考,所以拖到现在呢?”
姚晴想了想,缓缓道:“我以前没有这个想法。以前我过得虽然不快乐,但好像又没有意识到,只是顺着惯性在生活。还有,我一直以为,只要熬下去,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
安小枫耸耸肩,释然道:“那就好,不是因为我就好。我真怕你说,你是为了我,才耽误了你的人生。”
姚晴脱口而出:“不,你没有耽误我,你是我人生最好的那一部分。”
安小枫像是有点感动,母亲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这两年她逐渐成熟懂事了,对母亲也不再那么看不上了。
她知道母亲的童年是多么的糟糕,而她从来没有把情绪转移到自己身上。
姚晴试着问:“那你不反对?”
安小枫摇摇头:“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没有必要问我。如果你过得痛苦,那一定是说明哪个环节出错了。
还有,妈妈,我不想过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猜想,一定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不然以你的性格,还是能说服自己,然后继续熬下去的。”
女儿的话语如此犀利,令她佩服。
也把她混沌的内心刺开了一条缝隙。
母女两人有多久没有这样推心置腹地说过话了?
她问安小枫:“我以前是个很糟的妈妈吗?前几年的时候,说不到几句话,我们就会吵起来。你总是说我不理解你,说我什么都不懂。”
安小枫坚定的摇摇头,目光变得温暖:“不。你是个非常好的妈妈。就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能互相理解。就算我们三观不合,你也是个好妈妈。”
“只是....”女儿话锋一转:“只是你是个非常坏的榜样。”
姚晴一时茫然,心里有一种钝钝的痛。
安小枫继续说道:“你总是在付出,在忍让,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你就转动不了。家里面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去顶,那个人总是你,而你心甘情愿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上。”
安小枫说到这里语速加快了,很明显也有了情绪。
她纤长的手指紧握着玻璃杯:“从我记事起,家里做饭的人是你,但每次吃饭,菜都摆在离你最远的地方。你多夹几口菜,奶奶多看你几眼,你就不好意思夹了。
还有,家里连鸡蛋都分成三个等级,爸爸和爷爷吃头一等,奶奶和我吃次一等的,你的那一份是最差的。”
她自嘲的笑笑:“如果我是男孩,估计可以吃上头一等。但是我才不在乎呢,他们自己定个等级在那里自嗨,我只当是封建余孽。”
姚晴当然记得这些,她只是震惊,没想到这些事情,孩子都看在眼里,到现在都还记得。
安小枫深深地吐了口气,她的语气中带着愤怒:“为什么你不去抗争?我当时小,为你鸣不平,你总是跟我说算了,算了。”
安小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眼泪也凝了起来:“为什么要算了?你知道,从你身上,我得出个什么结论吗?”
姚晴的眼泪也快要忍不住了,她问:“是什么?”
安小枫深吸了口气道:“那就是,我不要结婚。我好好的一个华国公民,一旦结了婚,就要变成低人一等的人。这就是我从你身上得到的结论。但愿,以后我可以改变这个看法。”
说完,她抽出了一张纸巾吸了吸鼻子。
姚晴万万没有想到,她自以为是的忍让,竟然给女儿造成了这样的心理阴影。
今天这样说开了也好。
奇怪的是,女儿说的这番话虽然令她难受,也给了她力量。
姚晴没有多说什么。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穿过桌子,握住了女儿的手。
安小枫的手轻轻回缩了一下,还是乖乖放在了原处。
姚晴身材娇小,但是她的手很大很粗糙,令安小枫心头一酸。
姚晴用少有的坚定语气对安小枫说道:“小枫,很对不起,这些年妈妈让你失望了。但是你相信我,我会找回真正的自己,不会再做那样低人一等的人。”
安小枫有点担心了,她问道:“妈妈,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姚晴也不再瞒着她:“我打算和你爸爸离婚,我有充分的理由。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安小枫毕竟大了,大概也猜到是哪方面的原因了。
她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如果你考虑好了,那我支持你做一切想要做的。”
很欣慰,曾经那个叛逆的女儿变了。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姚晴差不多到了返程的时间了。
她陪安小枫走到了学校附近。
看女儿往校门方向走去,她才转过身来,拦了一辆出租车。
姚晴拉开车门,刚坐上车。
突然听到女儿叫她,透过车窗,看到安小枫高挑的身影朝她跑了过来。
她连忙按下车窗玻璃。
女儿跑到她的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她说:“妈妈,我刚才有句话忘了跟你说了。那就是,你不要怕,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一切都来得及。”
“还有就是,还有我呢,你终归是有个后盾在这里。”女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一刻,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又回来了。
说完,她一溜烟跑向了学校大门。
姚晴愣住了,片刻后,眼泪模糊了双眼。
在泪眼朦胧中告诉司机目的地。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姐,她一边开车一边感叹:“还是小棉袄好啊,妹妹你可真有福气。”
姚晴在泪水中含笑点头。
她早就该做自己了,她也有她的人生,不该做别人谎言下的牺牲品。
她也必须给女儿一个好的榜样。
安哲南既然喜欢左拥右抱,那么她成全他,她退出。
让安哲南和他的小三小四,三个人过他们的快活日子去。
........
乘着高铁返回A市,还不到下午六点。
姚晴拿着她从安哲手机上拷贝好的记录,直接打车去了律师事务所。
打算去看看韩律师在不在。
他是她的好闺蜜曲兰介绍的。
在回程的路上,她跟曲兰说了自己离婚的打算。
她快一年没见曲兰了,但一直当对方是最好的朋友。
曲兰是个很直接的人,有时候甚至有点毒舌。
她强烈反对过姚晴的早婚,更反对她辞职回去照顾公婆。
在电话里,姚晴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虽然轻描淡写,还是感觉到电话那边的曲兰气得声音发抖。
她给姚晴介绍了韩林律师,他是曲兰老公的大学同学。据说人狠话不多,做事却很靠谱。
姚晴知道律师这一行的水也很深,很多时候给客户画诸多大饼,最后却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甚至为了快速完结流程,说服委托人和对方和解,让渡自己正当的利益。
但是律师通常都在各行各业有很多人脉,对各项流程以及所需的资料都了如指掌。
普通人难以查找的信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律所,问过前台,才发现韩律师已经下班了,正准备离开。
前台小妹知道她是韩律师朋友介绍的,打电话跟他说了一下。
韩律师让前台带姚晴去他办公室。
前台女孩轻声对姚晴说:“韩律师下班后要去看望病人,所以才急着走。”
姚晴对女孩笑了笑,感谢她的解释。本来自己临时过来,也没有指望人家随时都在。
进到韩律师的办公室,见到他正穿上外套,拿着包准备离开。
他是个瘦高而挺拔的男人,表情很严肃,倒是有一种精英感。
他没有给姚晴太多说话的机会,让她一同边走边说。
他告知姚晴,前期最重要的是取证。
姚晴要查证的东西很简单,无非就是安哲南的婚内财产信息,以及他的出轨证据。
韩律师告诉她,调查安哲南的这些年的工资流水和房产信息都不难,获取他出轨的证据也容易。
只不过,出轨的证据对于财产的分配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不过在婚姻存续期间 ,他给另外一个女人的大笔花费,作为婚内的共同财产是可以追回的。
至于让对方净身出户,除非他自愿,否则几乎不可能实现。
重婚罪是很难定的,除非能证明对方以夫妻名义长期生活在一起。
这是很难界定的。
即使有私生子的存在,如果孩子随着女方上户口,就无法证明孩子是安哲南的。
看来曲兰已经跟他大致说过自己的情况了,姚晴只能连连点头。
姚晴都能理解,法律要讲究证据,不可能仅凭那个孩子和他一起拍了合照,又长得像,就说明是他亲生的。
更何况,照片上的小男孩长得和他妈妈一模一样,看不出安哲南的影子。
姚晴苦涩的想,安哲南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可为什么,短短几年,又出轨了另外一个女孩呢?他哪里来的这么大魅力?
姚晴摇了摇头,自己又走神了。
不想再去试图理解渣男的大脑回路,只是把韩律师说的内容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他们已经到了楼下,韩律师看了看手上的表,像是很赶时间。
最后告诉她,会尽快通知她过来详谈,并签署委托协议。
专门叮嘱了她一句:“最近一段时间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和对方大吵大闹,要懂得隐藏自己。”
然后他挥了挥手,快速离开了。
离开了律所,天色已经昏暗了。秋天的寒意一阵接着一阵的袭来。
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到那个她呆了十八年的家。
不会太久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很快,她会逃离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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