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走过去,又在那面团上按了按。
还是软塌塌的,缺乏韧性。
他摇摇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厉。
“差远了。”
“这面团一点筋道都没有,发起来也是死面疙瘩,蒸出来的馒头能当砖头砸人。”
秦原瞥了一眼权东友那已经开始打颤的手腕。
“想想看,明天早上,战士们训练完了,饥肠辘辘地跑过来,结果吃到的是咱们二连炊事班做的、又干又硬、噎死人的大馒头……”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到时候,人家背后怎么说?‘二连那帮炊事兵,做的饭跟猪食一样’?‘馒头都能把人牙硌掉’?”
“你希望听到这种话?”
权东友的脸瞬间涨红了,不是累的,是臊的!
自从秦原来了之后,他们炊事班的伙食水平是肉眼可见地蹭蹭往上涨,现在在营地里,谁不羡慕他们二连的饭菜?
要是真因为他揉面没揉好,导致馒头口感差,被人戳脊梁骨,那他权东友的脸往哪儿搁?
二连炊事班的脸往哪儿搁?!
“谁……谁说咱们做的馒头像砖头了?!”
权东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眼睛都红了。
一股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涌了上来!
他不顾手腕的酸痛,重新扑到木盆上,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抓住了那块巨大的面团,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嗨!”
他低吼一声,手腕翻转,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去!
揉!压!折叠!
再揉!再压!再折叠!
动作依旧算不上标准,甚至有些笨拙,但那股子狠劲儿,却和刚才判若两人!
仿佛他揉的不是面,而是二连炊事班的荣誉!
秦原心中暗自点头。
对付这种有点集体荣誉感,又有点好面子的兵,激将法果然好用。
不过……
他看了看那盆巨大的面团,又看了看跟面团较劲,汗如雨下的权东友。
这几十斤面粉,光靠他一个人揉,揉到明天早上也揉不好。
秦原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两条“咸鱼”身上。
“起来!”
这次,秦原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命令。
蔡江林和杨光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秦原。
“干……干嘛?”杨光揉着眼睛,一脸懵逼。
“洗手,揉面。”秦原指了指权东友那边,“没看到东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吗?今天晚饭和明天的馒头,面都在这儿了,你们两个也搭把手。”
“啊?揉面?!”蔡江林哀嚎一声,“秦原,饶了我吧,我这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是啊,跑五公里差点没把我跑散架……”杨光也苦着脸。
“少废话!”秦原眼睛一瞪,“是想等会儿让班长回来,看到你们两个在这儿挺尸,然后拖出去再加练五公里,还是现在老老实实过来揉面?”
一听到“班长”和“加练五公里”,蔡江林和杨光脸都白了。
王刚班长那黑脸和“加练”的口头禅,是他们新兵连的噩梦。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再累,也比再跑一个五公里强!
“揉!我们揉!”
“这就来!保证揉到位!”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长凳上下来,冲到水龙头前胡乱冲了冲手,然后苦着脸围到了大木盆边。
三个人,围着一个巨大的木盆,开始吭哧吭哧地跟那几十斤面团较劲。
权东友因为被秦原“打了鸡血”,揉得最起劲,脸红脖子粗,汗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往下落。
蔡江林和杨光则是纯粹被“逼上梁山”,动作有气无力,龇牙咧嘴,但也不敢真的偷懒,只能一下一下地往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