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痕迹此刻却像一根冰冷的刺,隐隐唤起了某种久远的、关于疼痛与挣扎的共鸣。
远处工地的探照灯刺破夜幕,光束里翻腾着不息的尘土。
他发动了车子,汇入流光溢彩的车河。
这庞大的城市如一头冰冷的巨兽,不断吞吐着希望与绝望,而像张恩玲那样活在缝隙深处的人,他们的伤痛与呐喊,恐怕连一丝涟漪都难以泛起。
车窗外的灯火辉煌,如同隔着毛玻璃看到的虚幻影像,暖不进心底的半分凉意。
19 盐水瓶与暗房“仁和康复护理中心”的培训教室光线昏暗、空气滞重。
浓烈的消毒水味也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身体深处的衰败气息。
十几张简易折叠床上摊开着粗糙的、人体躯干和四肢局部的硅胶模型,色泽暧昧,肢体扭曲摆放,透着一种无声的诡异。
天花板角落里一只陈旧的投影仪发出断续的嗡鸣,将“压疮分期护理图示”、“鼻饲流程规范”等PPT页面投射在泛黄的白墙上,影像模糊、闪烁。
张恩玲缩在最后一排靠墙的折叠椅上。
这是刘姐“高抬贵手”后强行塞给她的唯一生路——比起继续在“家安顺”那片污名和歧视的眼神里烂掉,去伺候那些不能自理的“病号”,或许……还能快点攒钱?
尽管这念头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几天前那场警局里的惊魂未定尚未平复,她惊惧地发现,刘姐似乎因那张“备用工牌”惹上点小麻烦,对她的态度从嫌恶变成了冰冷的驱逐:“晦气!
留你在这儿还得费神!
赶紧滚去‘仁和’学伺候老人!
他们缺人缺得要死,手脚麻利的护工挣得不比家政少!”
冰冷的地面。
刺眼的“四期压疮”图片(深可见骨的紫黑溃烂)。
老护师粗哑的嗓音像生锈的铁锉在刮擦:“……屁股底下这片肉,烂成蜂窝煤一样了,擦!
就得使劲擦!
烂肉擦掉!
脓擦干净!
病人骂你打你,也得忍!
记住!
你的任务就是把烂肉抠掉!
……”张恩玲的呼吸变得粗重急促。
眼前那些模糊的、溃烂的硅胶肢体和墙上深不见底的创洞图片搅和在一起,和婆婆枯瘦身上那些陈年破溃的皮肤重叠,和那天晚上刺眼的白炽灯下警察递来的沾血水管照片搅和在一起。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