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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莫名想起昨夜梦里残留的一些碎片——某个炎热的午后,刺眼的阳光,一个模糊晃动、穿着褪色围兜的身影在灰尘里忙碌……这念头一闪而过,并未停留。
他弯腰检查展示架角落里堆放的几盒样品螺丝钉和膨胀螺栓,确保密封无破损。
这些细小的五金件如同他生活的榫卯,严丝合缝地嵌入这间店铺运转的节奏中,稳定、牢靠、不容半分差池。
新一天的订单、询价、出货安排已经在脑海里排开了序列。
店铺虽小,运转起来也如同一架精密的仪器。
门口的晨光斜斜照进来,在干净整洁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光明的几何图形。
灰尘颗粒在光柱里无声翻腾。
25 出租屋床底的铁盒“家安顺家政服务中心”后面那条充斥着酸腐气味的巷弄深处,一栋挤在筒子楼缝隙里的老旧小楼,外墙爬满深绿色霉斑和锈蚀的水管。
一扇漆皮剥落、露出里面腐烂木茬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张恩玲侧着身,几乎是挤进这间被楼道遮挡得终日昏暗的小屋。
屋子里空气浑浊凝滞,混合着霉味、隔夜廉价饭菜味、还有一股淡淡尿臊气和不知名药膏混合的怪味。
她租住的这间是房东将顶层露台简单封盖后增建的“蜗居”,低矮得几乎直不起腰,人字顶的斜坡让空间憋屈到极点。
窗只有一扇,开在斜顶上,玻璃蒙着一层厚厚的油灰,透进来的光微弱而黯淡。
墙角挂着蜘蛛网,地上堆着各种破旧杂物,一张锈蚀严重的铁架床紧挨着墙,床上的被褥颜色污浊辨不清原色。
这是她唯一负担得起的栖身之所——每月三百块。
为了省下豆豆的眼镜费和那份遥远的、永远在延期的药费单。
刚替附近几家小店和发廊连夜洗完堆积如山的脏布草,手臂还残留着碱水冰冷的刺痛感和劣质洗涤剂烧灼的麻木。
腰背仿佛被折断重装过,僵硬酸痛得每移动一步都牵扯着迟钝的神经。
她摸索着拧开床头柜上的白炽灯泡(灯罩早没了,只用纸糊住半边)。
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一点点角落的黑暗,也映亮了那张疲惫到脱相的蜡黄脸庞。
汗水浸湿了额角灰白干枯的乱发,黏在皮肤上。
床头铁架子上,那只塑料壳破裂、数字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