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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死死盯着灶屋通着里屋的那条破门帘,盯着里屋那张我和强子睡了十几年的土炕——那炕沿,是王建国昨晚搭门板睡觉的地方。
我拎着斧子,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沉重得像拖着千斤铁链。
“娘!
不要!”
强子哭着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我没停,拖着他往前走。
走到炕沿边,看着那被门板压出印子的炕沿。
我举起斧子,不是砍人。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斧背狠狠砸在土坯垒成的炕沿上!
尘土簌簌落下,被砸的地方瞬间凹下去一大块,裂开几道深深的缝!
“啊!”
王建国和婆婆同时发出惊恐的尖叫。
我抡起斧子,又是一下!
“哐!!”
再一下!
“哐!!!”
尘土弥漫,碎土块乱飞。
那条炕沿被我砸得稀巴烂,彻底塌陷下去一大块,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土坯。
我像不知道累似的,机械地砸着,每一下都用尽全力,砸的是这坑人的炕沿,砸的是王建国那虚假的殷勤,砸的是这五年、十年、甚至更久积压的屈辱和绝望!
直到手臂酸麻得再也举不起那把沉重的斧子,我才猛地停手。
斧子“哐当”一声掉在塌陷的土坑里。
我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火烧火燎地疼。
汗水混着泪水,还有溅上的尘土,糊了满脸,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灶屋里一片狼藉,像被土匪洗劫过。
破碎的碗碟,洒了一地的糊糊和咸菜,折断的钢笔,破裂的雪花膏盒子,倒塌的碗柜,塌陷的炕沿……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味、血腥味、糊糊的馊味和雪花膏那股甜腻到发臭的香气。
王建国瘫坐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捂着脸,血还在从指缝里渗出来,眼神呆滞,像被抽掉了魂。
婆婆缩在炕角,抖得像筛糠,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在说什么。
强子坐在地上,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强子压抑的呜咽。
我直起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泥。
目光扫过这地狱般的景象,扫过瘫软在地的王建国,扫过吓傻的婆婆,最后落在蜷缩在地上的儿子身上。
那小小的、颤抖的身影,像一根针,刺进我千疮百孔的心。
“强子,”我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