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朝林丰的现代都市小说《边军悍卒王朝林丰》,由网络作家“林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丰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尘烟。宋奇来去如风,说是雷厉风行,可是谁都明白,这里太过危险。就他带来的二三十号骑兵,看上去威风凛凛,如果遇到鞑子三五骑,立马完蛋。吴二凑上前来,用手轻轻碰了碰林丰的胳膊。“甲正大人,这里还有其他烽火台的守卒兄弟呢。”林丰转身看着跟前的四五个军卒。他们见林丰看过来,立刻躬身拱手。“沙渠村、矮沟子、红柳村...烽火台守卒...见过林甲正。”几个人都报了名字,林丰却一个也没记住。只挥挥手:“都去屋里歇着,白静去给他们弄点吃的。”这个战乱岁月,能有口吃的,才是最高的接待礼遇。这几个村都在胡西乡内,相隔不是太远,驻守烽火台的军卒,都有来往。也都知道岭兜子烽火台的伍长崔一脚很厉害。可是,眼前的甲正,却是往日里传说中的一个傻...
《边军悍卒王朝林丰》精彩片段
林丰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尘烟。
宋奇来去如风,说是雷厉风行,可是谁都明白,这里太过危险。
就他带来的二三十号骑兵,看上去威风凛凛,如果遇到鞑子三五骑,立马完蛋。
吴二凑上前来,用手轻轻碰了碰林丰的胳膊。
“甲正大人,这里还有其他烽火台的守卒兄弟呢。”
林丰转身看着跟前的四五个军卒。
他们见林丰看过来,立刻躬身拱手。
“沙渠村、矮沟子、红柳村...烽火台守卒...见过林甲正。”
几个人都报了名字,林丰却一个也没记住。
只挥挥手:“都去屋里歇着,白静去给他们弄点吃的。”
这个战乱岁月,能有口吃的,才是最高的接待礼遇。
这几个村都在胡西乡内,相隔不是太远,驻守烽火台的军卒,都有来往。
也都知道岭兜子烽火台的伍长崔一脚很厉害。
可是,眼前的甲正,却是往日里传说中的一个傻子,窝囊废。
刚才他那呆呆的模样,可都让人看在眼里。
几个军卒心里奇怪,却不敢说出来。
不管如何,人家再傻,也是甲正。
统领一个乡烽火台驻军的最高长官。
甲正,辖下满编三十人,三个什长,六个伍长。
眼下,算上岭兜子的驻军,一共九个人,属严重缺编。
其他几个村的烽火台已经被鞑子损毁严重,这些军卒都集中到了岭兜子这里。
林丰苦笑,原来这一百斤粮食,还得算是供养这些军卒的军粮。
镇西边军这些军官太他妈黑了。
自己这个甲正,还得想办法弄粮食,营栅里一共十多张嘴要吃饭。
林丰愁啊。
到了申时,林管家独自一个来到营栅前,奉上五十两银子,要求赎回两个林家护院。
林丰让人将壕沟里的两个半死不活的护院拽上来,用马匹驮着送回了岭兜子村。
等崔一脚和李雄回来后,林丰正式通知他们开会。
会上郑重宣布。
崔一脚为岭兜子烽火台什长,另外两个什长,从沙渠村烽火台的一个伍长提拔。
还有一个是红柳村烽火台的伍长。
三个什长可以自行任命伍长,继续发展收编军卒,直至满编。
沙渠村新任命的什长叫胡进才,红柳村的叫张常有。
两人都是三十来岁,老行伍,身子骨虽瘦削,却也在军中刀弓耍得不错。
崔一脚、李雄、吴二各赏了五两白银。
王前则多给了三两,作为伤损补偿。
土地每人十亩,各自寻找位置。
粮食没有,都放在一起作为军资共用。
就这些,也让另外几个军卒眼睛里冒出绿光。
看看人家这领导跟的,他们在军中服役都超过了七八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重的奖赏。
就算发的粮食,也残缺不全,半粮半沙。
五两银子啊,按照目前的粮价,一石米需三两银或三千钱。
而一石米一个三口之家,可节约食用半年的时间。
五两银子即可养活一家三口近一年。
崔一脚等人都感激零涕,憋着一口气找林丰表忠心,发毒誓。
林丰没理会这些,而是看着那两袋一百斤粮食发呆。
就这些粮食,掺了野菜也不过能吃十天左右,眼前的汉子们都食量惊人。
如果放开了吃,三天就能给他造没了。
怎么做才能多弄些粮食呢?
忽然,他眼睛一亮,那林通与清水县尉勾结,敢与鞑子做生意。
自己已经与林通结了仇怨,何不从他这里下手,抓住其把柄。
到那时,还不是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
想到这里,遂招手让李雄跟自己出门,找了个避风的地方。
两人凑到一起嘀咕起来。
半晌后,李雄领命出了营门,消失在黑夜里。
根据林丰的判断,那林通与鞑子做交易,肯定不会在大白天。
所以,所有军卒依然按原来的部署。
到了白天,吴二爬到烽火台上,负责观察敌情。
一连几天,林丰将所有守卒都放出去做哨探,然后轮流上烽火台放哨。
一众军卒都不知道林甲正要搞啥鬼,这样待在家里,没有其他行动,就会坐吃山空,静等挨饿。
崔一脚等人都做过伍长,知道该如何筹集粮食。
无非是打着御敌的旗号,去搜刮老百姓的家底。
崔一脚代表几个头领,私下问过两次,都被林丰呵斥回去。
一连七八天,都是如此进行。
眼见粮食都见了底,还是掺了难以下咽的野菜。
那五个其他村来的军卒,心里开始产生不满。
两个什长私下找到崔一脚,要求他想想办法,不然他俩就带人回去。
崔一脚现在是坚定地站在林丰一边,冷笑着看两人。
“走可以,以后要是后悔,可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们,咱这个甲正可不是一般人,跟着他断无亏吃。”
两个什长疑惑地互相看看,犹豫着暂时压下焦躁。
反正到了没粮食吃的时候再走不迟。
到了第九天傍晚,就在众人看着碗里黑乎乎的饭食烦躁时,忽然烽火台上的吴二,探头向下招手。
林丰舒了一口气,摆手。
“全都有,立刻武装出发。”
所有人都将武器带在身上,王前和白静将吊桥放下,营门打开。
林丰带着众人迅速消失在昏暗中。
根据李雄的指引,一众军卒悄悄往清水县城奔去。
清水县城在岭兜子村的东南方向,距离约一百里左右。
林丰带着七个军卒,一路小跑,跟着李雄留下的标记,来到一处破败的村落前。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八个人悄悄接近过去,看到断壁残垣中,有火光出现。
林丰指挥众人各自寻找位置隐藏。
他则沿着枯草乱石,进入村落中,伏在一堵断墙后,观察着。
前方是一个场院,里面停了四辆马车,周围聚了十几个黑衣蒙面的人。
这些黑衣人有的举了火把,有的手里提了亮晃晃的弯刀。
没人说话,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周围十分安静。
林丰见他们不再移动,便缩回去,找到崔一脚和另外两个什长。
一通嘀咕后,几人各自带了手下,散布在破屋断墙后面,呈半包围状,将场院的车辆监控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丰一动不动地伏在断墙后,他有耐心也有耐力。
只是担心这些军卒的持久能力。
还不错,他不动,周围的军卒也不动。
时间到了子时,远处传来一阵鸟叫。
同时,车辆周边的黑衣人也学起了鸟叫。
片刻后,有人持火把靠近了场院。
一共四个人,矮壮粗短。
林丰仅从体型上判断,就知道这四个人肯定是铁真族的鞑子。
几口酒下肚后,林丰的精神好了很多。
身体立时感觉轻快了不少。
林丰再次从铜甲鞑子身上搜出了一面铜牌,上面刻了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以鞑子的装备,应该是弓不离身的。
可能是这鞑子的弓箭放在了战马上。
在两个人拼死搏击时,鞑子的战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林丰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时,胡进才跑了回来。
他喘着粗气,刚要跟林丰汇报,突然就看到了躺在乱土堆里的铜甲鞑子。
抻着脖子再三打量了几遍,才试探着问。
“甲正,这...这是个...”
“铜甲,别让他唬了。”
胡进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又抻了抻脖子。
“铜...铜甲!?俺地老天爷,铜甲啊...”
感叹了一句后,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摸林丰的身体。
林丰往后一躲,警惕地看着他。
“干嘛?”
“呃...呃,甲正,俺失态了,失态了,只是想看看您的伤势,嘿嘿...”
“没事,不是说了吗,还死不了。”
“不是...”
胡进才抓耳挠腮,好像有虫子在身上爬一般。
“甲正大人,您看起来真没啥事,可是...可是那是个铜甲啊...”
他正感叹间,忽然瞥见了丢在一边的两把断刀,连忙过去捡起来用手摸索着上下查看。
“天那,天那,这可是见了鬼了。”
林丰皱眉问道:“我让你统计的数据如何了?”
胡进才半晌才回过神来。
“哦,甲正大人,咱的人死了四个,重伤两个,还有不见了三个。”
“鞑子呢?”
“那些鞑子加上这个铜甲,死了五个,重伤一个,跑了三个。”
“他奶奶的,还是跑了三个。”
林丰恨恨地说。
胡进才哭丧了脸:“大人啊,这算是开战以来,咱边军最大的战果了吧,您还不满意?”
“老子设计了好几天呢,还是让他们跑了。”
“老大,您放心,就算是跑了三个,他们回去也活不成。”
“嗯?”
“您想啊,铜甲都被您干死了,鞑子们的规矩,凡是跟着铜甲出战的,头领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还有这规矩?”
胡进才堆起笑脸。
“咱也一样,如果老大您战死了,俺们就是不死,也得亡命江湖。”
林丰挥挥手:“行了,立刻召集人手,打扫战场。”
胡进才领命而去。
等林丰带人回到岭兜子烽火台时,天已经黑下来。
林丰是用手中的烈酒,一直顶着,才没在半路上倒下。
等他从沉睡中醒过来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自己躺在羊皮褥子上,白静蜷缩在自己脚下,正睡得深沉。
稍微动了动身体,就觉得没一处不疼。
昨天与铜甲鞑子一战,怕是用尽了全力,甚至透支了不少。
尤其是脑袋,简直疼痛欲裂。
他一动,白静便惊醒过来,立刻爬到他脸前。
一双黑亮的眼眸,焦急地观察着林丰的脸色。
“你,你醒了?”
“水。”
白静松了口气,连忙去弄水。
林丰喝了一碗热水,身体虽然无力,却能在白静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白静连忙给他穿好衣服。
林丰缓缓走出屋子。
此时天光大亮,营栅内众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讨论着什么。
忽然,面对屋子门口的崔一脚脸色一变。
接着,他从地上迅速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看着走出屋门的林丰。
“老大,您醒了。”
众人闻声,纷纷起立,散开。
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崇敬,恭谨地微微弯下身子。
“甲正。”
“甲正大人。”
“老大。”
胡进才可是回来添油加醋地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林丰独战铜甲鞑子的丰功伟绩,已经惊爆了众人的小心脏。
这些老行伍,谁不知道铜甲鞑子的厉害?
就是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一人一刀,将铜甲鞑子干死了。
林丰轻轻冲他们点点头。
“咱们死了几个?”
“老大,死了四个。”
“按照军部标准,该给多少抚恤?”
崔一脚连忙上前一步。
“老大,一般是每人二十两银子,但是,近几年几乎没有抚恤发下来。”
林丰扭头对扶着他胳膊的白静说。
“记下他们的名字,每人发四十两银子,有家人的给他们家人,没有家人的,由咱们厚葬。”
这话一出口,四处一片惊叹声。
谁都知道,四十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他们的老大将军部的标准提高了一倍,而且都知道,老大发话了,肯定是现银即付。
尤其是胡进才和张常有这些后来的军卒,从来没见过林丰的神奇之处。
自从昨日在对敌九个鞑子骑兵时,由林丰带领着,创下了奇迹。
杀了一个铜甲鞑子不说,还狙杀鞑子五人,重伤一人。
这是十个胡西乡烽火台守卒,创下的骄人战绩。
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战利品留下,鞑子的首级由崔什长带人送到军部去请功。”
崔一脚身体挺直,一脸骄傲。
“是,老大,保证送到。”
林丰点点头。
“余下诸人,放出游动哨,继续密切关注鞑子的动向。”
各人领命,纷纷出行。
胡进才趁机跟着林丰走进屋子里。
他手里提了一张弓和一壶箭矢。
“甲正大人,这是铜甲鞑子的弓箭,俺给您找回来了。”
林丰有些兴奋地看着手里的弓箭。
这把弓箭比自己的要好上很多。
上等的柘木弓身,胡桃木的箭杆,锋利的铁镞。
牛筋弓弦被炮制得十分柔韧,弹性非常大。
“好东西,不错啊你。”
胡进才得意地笑着。
“甲正大人,还有好的呢。”
“哦?什么东西?”
“铜甲鞑子的战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
林丰一听,更是兴奋,就想起身去试试那战马的豪横。
白静一拽他的胳膊。
“哥,你这身体还需静养些时日。”
林丰活动了几下胳膊腿,一时龇牙咧嘴地缓缓坐下去。
胡进才连忙道:“大人放心,俺给你好好喂着呢,等你身体好些了,咱再试不迟。”
林丰笑道:“小子,不错啊,看赏。”
白静翻着白眼,抛给了胡进才二两银子。
看着他乐呵呵地跑了出去。
镇西边军总指挥崔永大将军,一脸惊奇地看着放在自己大案上的一副铜甲和一旁的铜制腰牌。
又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一溜鞑子人头。
自从与鞑子交战以来,边军还从来没有过阵斩铜甲的记录。
他端详了半晌,然后眯着眼睛看站在大案前的一位将军。
“你确定是宋奇干下的?”
李雄此人十分油滑,在没明白原委前,向来不多说话。
他立刻堆了笑脸:“什长,您真欠他银子?”
林丰摇摇头:“莫名其妙的,突然就来寻我要银子。”
林管家立刻蹦起来。
“你看,你看,耍赖耍到了林员外家,这还了得。”
这个林管家本也是个圆滑的,但是习惯性思维,他还以为李雄是故意逗林丰。
说的是伍长呢,又叫什长,不是玩笑是什么。
李雄更加懵逼,双方他都惹不起。
一个说欠了银子,一个说没有。
正在尴尬间,又是一阵马蹄声响。
林丰看了看天色,知道这是放出的游动哨,都到了回营的时间。
林管家扭头从屋门口看到崔一脚正从马上跳下来,立时大喜。
“小子,崔伍长回来扒了你的皮。”
李雄顿时脸色一垮,知道事情要糟。
岭兜子村的林通林员外,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其女嫁给了县里的县尉大人。
崔一脚虽强势,却也得敬林通几分。
随即,崔一脚大步跨进了屋子。
“什长,西面没啥动静,鞑子的人头俺让吴二送去沙渠村了...咦?”
他说着话就看到了林管家。
再看李雄,正一脸便秘地看自己。
“呃...林管家,你...”
“哎呀崔伍长啊,今儿俺是来收账的,林丰欠了俺家老爷五两银子,这不是...”
林管家闻着味道有些不对劲了,林丰这伍长,恐怕并非玩笑。
崔一脚跟林通称兄道弟,知道不少事情。
也知道林通是林丰老爹的亲兄弟,虽然没有了来往。
他转头去看林丰。
“什长,此事该如何处理?”
毕竟做过伍长,处事果断些。
林丰缓缓点头:“这个家伙无端来营地讹诈钱财,我估计该是铁真人的奸细。”
林管家立刻跳脚大喊。
“丰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可不敢胡说,俺这里有欠条,可以证明...”
崔一脚是个狠人,知道该站在哪一队。
这个林丰给了他太多的惊吓。
毫不犹豫,转身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他的绝招全在腿上,只一脚就把林管家踹翻在地,一时捂着肚子爬不起来。
“哎吆哎吆...”
林管家一边惨叫,一缕血丝从嘴角挂下来。
跟着来的两个壮汉懵了,见管家挨打,就想动手。
李雄苍啷一拉腰刀,雪亮的刀身立在面前,冷冷地盯着两人。
动了刀子,两个壮汉立刻萎了,缩着身子不敢再动。
崔一脚上前一步,踩住想要支撑着坐起来的林管家。
“什长,怎么弄?”
林丰冷笑道:“二位兄弟,既然是鞑子奸细,该如何办心里没点数么?”
李雄刚才的犹豫,怕是在林丰心里减了分,此时立刻抢着说。
“什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崔一脚点头:“就是如此。”
林管家也明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大声哭嚎着喊起来。
“崔伍长,此事可去问林员外啊,俺怎敢撒谎呀...”
崔一脚犹豫一瞬,但是他立刻想清楚了。
在整个镇西军中,还没听说有人能单独干掉这么多鞑子的猛人。
自己跟紧林丰,将获得更大的收益。
想到此处,将腰刀拽了出来,单手抓住林管家的衣领子,提在手里往外拖去。
两个壮汉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他们在老百姓面前人五人六的,可在真正镇西军卒面前,啥也不是。
李雄用脚一踹壮汉的腿弯,将其踹倒,单手拖了一个往外走。
还剩了一个壮汉,傻傻地扭头去看被拖出去的林管家。
不防身后林丰抬脚蹬在他的肚子上。
惨叫一声,被踹出屋门,跌在院子里抽搐着。
林管家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拜错了神。
“哎,什长大人,是俺糊涂啊,是俺欠了您的银子,今儿来还钱给您的,您就饶了俺吧。”
林丰走出屋子,发现白静竟然拿了把铁锹,顶在被自己踹出来的壮汉脖子上。
苦笑一下,这娘们可够猛的。
“哦,咱营前的壕沟还需要加深一些,今晚就辛苦各位了。”
崔一脚立刻明白,转身拖了林管家往壕沟走。
林管家继续哭嚎,被他用刀面拍在嘴脸上,直打得满嘴满脸的血。
林丰也提了长刀,拖着一个壮汉来到壕沟边上。
白静提了铁锹跟过来,想下沟去挖坑。
这个女子很是聪明。
林丰摆手:“你待着,让他们自己下去挖。”
林管家和两个壮汉被用刀逼着跳进壕沟里,哭唧唧地拿了铁锹挖土。
崔一脚凑近林丰。
“什长,何不拿了他们的脑袋去报功,三颗头能换不少粮食呢。”
林丰皱眉:“他们的样子与鞑子差太多。”
李雄笑道:“什长,这些事上头都清楚得很,他们也需要请功嘛。”
三个在壕沟里挖土的家伙,听到上面如此说话,腿都软得不行。
乡下人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瘫坐在沟底。
林管家跪在沟底一个劲地磕头。
“林什长啊,咱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俺伺候员外爷十多年了,那可是您亲叔啊…”
林丰听到此话,心下一动。
“让他上来说话,那两个继续挖土。”
崔一脚立刻放下绳索,将林管家拽上来。
林丰带了林管家来到屋子里。
“想让我饶了你也可以,跟我说说,林通都干了哪些坏事。”
“哎呀什长大人,员外爷怎么会干坏事呢,谁不知道他是个大善人。”
“那你还是去死吧,你这颗脑袋值不少银子呢。”
林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往外就走。
“哎哎哎…什长大人,俺想起来了,林通确实干了不少坏事。”
林管家很无奈,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只好出卖主子。
“林通瞒着家主母在县城里养了一房小的,地址是柳条巷甲二号,女的本是俏佳人的头牌…”
“他开的米店,经常以次充好,还往米里掺沙子…”
林丰不动声色,这些事也没啥大不了的。
看到林丰不满意,林管家皱眉苦思。
“什长大人,那林通还伙同清水县尉木本田,卖给鞑子铁器和盐…”
“嗯?”
林丰顿时眼睛一亮,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你可有证据?”
“俺见过藏在林通屋里的账本,还知道那鞑子叫啥名。”
“呵呵,这个好。”
林管家看到林丰的脸色缓和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傻大个,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如此凶残的人?
直到他被雪亮的弯刀压在脖颈上,逼着给自己挖坑时,他才真切地体会到死亡的恐惧。
“那鞑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古里甲,是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一脸大胡子。”
林管家为了活命,彻底背叛了家主。
“他们都什么时候做交易?”
“这个俺真不知道,只跟着林通见过一次。”
林丰摸索着下巴沉思片刻。
“行,你回去吧,记住,咱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翻了,你也就淹死了。”
“什长放心,俺晓得厉害。”
林管家拖着沉重的两条腿,往屋外走。
快到屋门口时才想起来,转身用双手捧了那张借据。
“什长大人,这个还给您,这账俺给您平了就是。”
林丰接过借据摆摆手。
林管家这才放心地出了屋子。
崔一脚从屋外跑进来。
“什长,那两个小子怎么处置?”
“让他们拿钱买命,出得起银子便能活。”
崔一脚点头答应着转身要走,林管家又回到屋子里。
“什长大人啊,那两个小子都是村子里瓜蔓子亲戚,您看能不能...”
林丰坐在羊皮褥子上,伸手在火堆上烤着。
“林大管家,你可知道,一颗鞑子人头值多少钱?”
林管家懵逼地去看崔一脚,毕竟两人还十分熟稔。
崔一脚嘿嘿一笑:“林管家,俺家老大说了,拿钱买命,不然,外面的坑已经挖好了,埋个人不费事。”
“这...多少...钱?”
“你没听见么?两颗人头交到上头,能赏好几亩地,哥几个还能晋级,嘿嘿,你说多少银子?”
两个壮实小子可都是林通家的护院,也是由林管家带出来收账的。
如今自己活着回去了,两个小子却不见踪影,让他如何交代?
急得他直搓手:“这,这...”
林丰一笑:“林管家,这钱不用你出,你回去告诉林通,这两个人私通鞑子,如果他不拿钱赎人,我们便将其押解上报。”
林管家无奈道:“可是,万一林...员外不拿钱呢?”
没等林丰说话,崔一脚冷笑一声。
“他的人私通鞑子,作为主人可脱得了干系?”
林管家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叹息一声。
眼前这个傻大个颠覆了以前的形象,以后不得不小心应付。
不然,一个不注意就能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管家走了,带了满腹的纠结和矛盾,更多的是无奈和叹服。
第二天午时,林丰正在吃饭,就听到营栅外有人高声叫门。
崔一脚和李雄已经外出哨探。
吴二报功还未回归。
目前营栅里只有林丰和卧床的王前。
另外还有一个伺候王前起居的婆娘。
加上里里外外干活的白静。
林丰来到营栅隔板上,探头往外看去。
发现壕沟的吊桥前站了十几个人,身穿灰衣短褐,一个个健壮彪悍。
头前有一中年男子,骑在马上,一身锦衣长袍,头戴员外巾,三缕长髯。
林丰看到林管家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那中年男子的马前。
看到林丰露了头,林管家立刻高声叫道。
“林什长,我家员外爷有事找您,请开门吧。”
林丰手扶营栅:“有事在这里说就是,营防重地,不容闲杂人等进入。”
“丰子,我是你亲叔,非闲杂人等,开门。”
那中年男子沉声喝道。
“咦,我怎不知还有个亲叔?报上名来。”
“你,好你个丰子,竟敢口出忤逆之言,眼里可还有王法么。”
“嘿嘿,忤逆不忤逆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私通鞑子,不知这王法能不能管。”
“放肆,老夫的家人,如何成了私通鞑子的奸细,分明是你信口雌黄。”
林丰摆摆手:“废话少说,你要如何处置?”
那骑在马上的正是林通,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举在手里。
“此乃清水县衙的公函,可证明老夫一家的清白,赶紧放人。”
林丰知道,清水县衙跟镇西边军是两套系统。
一个是地方政府,一个负责边境安全。
双方互不统属。
但是,地方县衙有责任帮助边军维持边境安全,而边军也有义务维持地方治安。
“呵呵,你有本事去弄一封边军军部的公函,我便立刻放人。”
“你...”
林通气得满脸通红,当着自己一众家丁护院的面,林丰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丰子,你躲在里面挺安稳,可想过你父亲和妹妹还在家中?”
林丰冷笑一声:“老家伙,敢私通鞑子,老子便可先灭了你。”
他向后招招手,白静早已抱着他的弓箭。
见他招手,立刻将弓箭举到林丰面前。
林丰将弓箭拿在手里,慢条斯理地挂上弓弦,还拉拽着弓弦,让其发出嘣嘣嘣的动静。
林通眼睛一眯,心中不屑。
就凭你个傻子一般的东西,吓唬谁?
作为林丰的亲叔,他当然了解眼前这个侄子的秉性。
虽然林管家回去一通报告。
可林通根本不相信他这个侄子能干出这样的事,这背后肯定有别人。
此时有家丁凑到他跟前来。
“老爷,咱的人就在壕沟里。”
“嗯?”
林通提马往前踏了两步,低头看向壕沟底。
昨日跟随林管家的两个护院,正窝在壕沟内,缩成一团。
壕沟很深,没有绳索根本爬不上来,天冷,两人被冻了一夜。
身体虽壮,却也耐不住夜来风寒。
正浑身哆嗦着,互相搂抱取暖。
林通脸色铁青,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林丰。
“来人,快将他们拉上来。”
有家丁护院答应一声,上来几个人搭着手要往壕沟下放人。
几个家丁刚来到壕沟边,弯下腰时,就听到一声弓弦绷响。
一枝羽箭正钉在壕沟边缘处。
“敢动手救人的,与鞑子奸细等罪。”
林丰沉声喝道。
几个家丁愣在当地,都一脸懵逼地去看林通。
林通不屑地仰头看林丰。
“小子,出息了啊,敢在你亲叔面前耍横,来,往这儿射,让老夫看看你的胆量。”
林通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脯。
林丰舔了舔嘴唇,抬手将弓拉开。
弓身嘎吱吱一阵响动,四下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林丰如此说,并非心怀众兄弟。
而是,他从这里面看出来,这些功劳并不是那么好领的。
且不说边军政策的问题,只是这层层盘剥,到了自己手里,估计也不剩多少。
至于所赏的肥田。
现在出去,放眼四周,全是无主的田地。
到时候官方随意让你划出几亩或者是十几亩地,他们那里备个案,就算齐活。
看看眼前这些土地,谁会去种?
不说有没有水,鞑子就在左近,还没等种上粮食,人先没了。
所以,还不如用这空头支票笼络人心来得实惠。
接下来,一连几天,岭兜子村都安然无恙。
虽然林丰让几个军卒在壕沟前挖了陷阱,杂草丛中设下绊马索,却也没见半个鞑子的影子。
林丰把崔一脚等几个军卒全派了出去。
一人一匹战马,放到四周几十里外,做游动哨。
知道林丰将功劳分润给自己,这些军卒就跟打足了气的皮球,个个精神抖擞地上马而去。
王前则由他婆娘伺候着,伤势也渐渐好转。
他自己则趁机用马驮了粮食和几件羊皮褥子衣服等物,回了岭兜子村的家里。
岭兜子村距离烽火台有七八里地,老远就看见一群低矮的茅草屋。
这片地域上,就数岭兜子、沙渠、塔里堡等几个村子穷。
这也是鞑子很少到这块地方的原因。
林丰牵了战马,慢慢走近村落。
他虽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其记忆里却很熟悉。
村前的一堵黄泥墙下,一个老头窝在墙角晒太阳。
看见林丰走过来,瞪着浑浊的眼睛。
“丰子,回来了。”
“嗯嗯,您老晒太阳呢。”
林丰知道这个应该称呼爷爷,可自己怎也叫不出口,只能含糊其辞。
村子里很安静,没有惯常的狗吠鸡鸣。
连人都没的吃,这些生物可能早都被牺牲了。
残垣断壁,枯枝败草,毫无生气。
依着记忆,林丰穿过一条小道,来到一处破旧的院门前。
这里就是自己的家,里面有残疾老爹,还有未成年的妹妹。
他在门前吸了口气,牵了战马踏进家门。
院子里有一个老人正坐在地上,用一只手划拉着晾晒的野菜。
林收蹲在一旁看着。
“哥哥回来啦!”
林收惊喜地叫了一声,扑过来抱住林丰。
老人正是林丰的老爹林茂,以前他也是边军步弓手。
一次从奔跑的战马上摔下来,断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
以当时的医疗技术,就成了残疾军人。
没有任何抚恤补贴的那种。
看到林丰带回来这么多战利品,林茂皱眉呵斥。
“丰子,咱可不敢做昧良心的事儿,吃亏是福不是祸...”
林丰没理会他老子,从记忆中知道,原来的林丰就是在他爹的谆谆教诲下,成了那副窝囊样。
林收却跳着脚的欢呼,因为林丰带了不少肉回来。
把吃的用的都搬进屋子里,战马拴好。
林丰才走到林茂身前,蹲下来,拿起他的断臂观察了一番。
“不用再看,已经废了。”
林茂很不在乎。
林丰前世对跌打损伤这一块有些经验,用手捏了捏他爹的断骨。
点点头。
确实,里面骨头碎了,根本无法接驳。
断腿也一样,粉碎性骨折。
就算林丰当时在场,也无法挽回他爹残废的结局。
父子两人相对无语,就这么沉默着。
林收虽然年龄小,已然能顶起家中杂务。
她看父子二人坐在院子里,便起身去烧火做饭。
时间不大,一盘野菜炒肉和米粥便端到了父子二人身边的小木桌上。
林丰终于从尴尬中摆脱出来,看着散发浓香的饭菜,不由赞叹。
“小妹有此手艺,必然能嫁个好人家喽。”
“俺才不嫁人呢,俺就在家伺候爹和哥哥。”
“哎,这小嘴真甜。”
林茂还有一手一脚好用,移动到桌前,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丰子,这些东西干净吗?”
林丰很无语,怎会有如此迂腐的人,都快饿死了,还坚持自己的底线。
“爹若觉得饭菜不干净,可以不吃。”
林丰拿了筷子,直接夹了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虽然缺少调料,对于成天喝稀粥的人来说,这口肉拥有绝佳的口感。
正当他去夹第二筷子时,院子门口有人踏了进来。
“吆,吃肉呢,好香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头戴灰色巾帻,身穿长袍,大步走进院子。
男子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膀大腰圆,抱着膀子斜眼看着跟前的一家三口。
林茂垂头不语,林收则快步进了屋子。
只有林丰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那男子皮笑肉不地说:“既然有肉吃,让俺看着心里也舒服些,听说丰子回来了,就不知咱这帐该如何算计?”
“什么帐?”
林丰嘴里咀嚼着饭菜问。
“呵呵,你父欠下的债务,拖了大半年,再不还,利息可是高啊。”
中年男子抖抖手里的纸条。
林丰看一眼老爹,见他垂头不语,便知道这是真的。
“欠多少钱?”
“嗯,连本带利欠四两八分银子。”
听到他这样说,林茂的身体一抖。
“林管家,俺只借了二百钱,怎成了四两八钱?”
林管家冷笑:“俺的茂大爷,借钱不要利息的么?”
“可只半年有余,利息怎会这么多?”
“这还是看在茂大爷的面子上,少算了一两多银子呢。”
林丰已非原来林丰的性格,稳稳地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爹,这是哪位?”
“你二叔家的管家。”
林丰当然知道,这个林丰是有一个亲叔叔,叫林通,家里有钱有地还有粮。
只是自从林茂残了身子后,便甚少来往。
以致到后来在村子遇到都装作不认识。
“哦,啥时候借的钱,我怎么不知道呢?”
林茂低声道:“你母亲去世时,下葬用的费用。”
林丰点点头,母亲是因为家中无粮可吃,将仅剩的野菜团子让给他们吃了。
自己则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冻饿而亡。
林丰也觉得利息有点高,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钱。
父亲只借了二百钱,结果半年就翻滚了二十多倍。
“我母亲去世,他一个做小叔的,出个几两银子,不应该吗?”
林管家嘿嘿一笑。
“茂大爷,丰子如今可是出息了,听说还做了伍长,只不过,大家给你面子敬一声茂大爷,如果再不还钱,谁认识你是哪里来的野狗。”
这个林管家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丰也笑起来。
“林管家说话要小心些,你说我们是野狗,可你们家老爷与我爹是亲兄弟呢,这怎么论?”
林管家往上一拱手。
“俺家员外爷乃人中龙凤,怎会有这样的兄弟,丰子,你想多了。”
林丰摆手:“好,既然亲兄弟都不认,那也别多说,这帐都算在我头上便是。”
“父债子偿,正是如此。”
“今日没有那么多银子,再押后两日如何?”
“已经押后了半年,俺家员外爷说了,如果今日还不了钱,便请林收小姐去家里暂住些时日。”
林收在屋子里竖着耳朵,听到此话,冲了出来。
她扑到林丰身上,紧紧抱住林丰,浑身抖着。
“哥,俺不去他家,俺不去他家。”
说着话,眼泪成串落下来。
林丰用手揽住林收,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这个债务我林丰接下了,怎么不得给个筹钱的时间。”
“丰子,你别难为俺,林收跟俺回家,你去筹钱便是,什么时候钱到了,林收便什么时候跟你回来。”
“今儿是非要带我妹子走不成?”
“如果没钱还,这便是唯一的结果。”
“这话可是那林通说的?”
“俺家员外爷就是不说,俺也得这么干。”
林管家也冷下脸子。
林丰点点头。
“好吧,你跟我去营里拿钱便是。”
林管家一顿,琢磨片刻后点头答应。
他知道林茂是个残疾,是跑不了的。
而且林丰在烽火台也是个成天受人欺辱的傻小子。
估计那个什么当了伍长,八成也是个笑话而已。
如果去了还拿不出钱来,自然有他们一家好看。
林丰起身去牵马,然后扭头冲林收笑了笑。
“妹子,放心在家伺候爹,过几天再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林收害怕地瘪着小嘴,不敢说话。
林茂咳嗽一声:“丰子,可不敢闹事,有钱就还人家。”
“那如果我没钱呢?”
林茂不说话了。
不管如何,林茂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过分的话憋在心里算了。
林丰冷笑一笑,转身牵着马出了院门。
林管家带了两个壮汉,紧跟着他往外走。
林丰不想在家里动手,乡里乡亲的不好看,就怕他爹林茂拗不过那个劲,最后父子反目。
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两个人都是一根筋的货色。
这是现在的林丰心里想的。
七八里的路程,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烽火台营栅吊桥前。
林丰捡了一块石头,用力扔出去,砸在营栅上,发出嘭的一响。
等了片刻,再次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
这是他与营内诸人定好的暗号。
然后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来人开门。
林管家皱眉看着沉寂的营栅。
“丰子,你可别跟俺玩啥花样,崔伍长跟俺家员外爷可是异性兄弟,知道不,李雄跟俺还是表亲呢。”
林丰没有说话,这些玩意儿还威胁不到他。
跟在林管家身后的一个壮汉开口道。
“崔伍长是俺师父,正教俺用腿的绝招。”
另一个壮汉羡慕地说。
“崔伍长的断命一脚可是世人皆知,听说连鞑子见了都害怕。”
林丰挠挠头,正不知如何说话时,营内有了动静。
白静和王前婆娘出来,两人合力放下吊桥,打开营门让林丰等人进营。
林丰把马缰扔给白静,转脸往屋子里走。
“王前好点没?”
王前婆娘连忙躬身回话。
“什长,王前好多了,今儿还多吃半碗饭呢。”
“嗯,只要伤口没发炎,人就算活下来了。”
“多谢什长的救命之恩,俺无以为报,就...”
王前婆娘开始泪眼婆娑地感恩戴德,没容她说完,林丰已经进了屋子里。
林管家想跟着进屋,却被白静伸手拦住。
林管家上下打量白静,脸上现出猥琐的笑容。
“嘿,这不是林兆民家的娘子吗?怎么的,来这里赚饭吃了?”
岭兜子村小,几乎人人都认识,家里的大事小情也基本都清楚。
“林管家嘴巴放干净点,俺可是来干活的。”
“当然是干活,俺也没说别的呀,就凭林娘子的模样,去哪里都有活干。”
他话里有话,白静只能干生气。
“让他进来说话。”
幸亏林丰在屋子里开口。
林管家临进屋还冲白静挑了挑眉毛。
屋子里生了火堆,不是很明亮。
林丰跟林管家指了指屋角放着的一堆羊皮衣服和褥子。
“这些东西能抵多少银子?”
林管家上前翻动着衣物和褥子。
“哎呀,这些破烂玩意儿,不值钱啊。”
都知道,这里天寒地冻的,羊皮衣服和褥子,就算不是很贵重,却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拥有的东西。
“院子里的马可值不少银子吧。”
“你少玩俺,那可是战马,俺牵回去,明儿脑袋就得搬家。”
林丰叹口气:“东西就这些了,银子是没有,你看着拿吧。”
林管家顿时一瞪眼。
“丰子,别怪俺把丑话说前头,没钱,你妹子可就没了。”
林丰冷冷地盯着他那张欠揍的脸。
“怎么着,你还敢跟俺动手?”
林管家也看出林丰的怒意。
两个壮汉在屋门口听到这话,立刻转身进了屋子,仰面看着林丰。
林丰心里的火气已经压制不住,刚要动手。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很快,正当别人愣神的时候,一匹战马奔了进来。
“怎么没关营门?”
李雄一边下马,一边疑惑地问。
白静有些尴尬,按林丰的规定,这吊桥和营门是随时要关的。
屋子里的林管家听到李雄说话,顿时一喜。
他知道李雄在这里混得不错,仅次于崔一脚。
抬手指了指林丰:“小子,俺兄弟来了,有你好看。”
李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进屋子。
“什长,俺见天色晚了,就回来了...”
他进屋发现这么多人,顿时愣住。
林管家连忙转身迎上去。
“兄弟,没想到吧,俺来了。”
“咦,老哥啥时候有空来这里串门啊。”
“这小子欠了俺员外爷的银子,这不是俺来收账嘛,可他赖账不还,兄弟怎么也得教训教训他吧?”
李雄懵逼了。
他转头看看林丰,再转脸看看林管家。
“他...他,欠你多少...银子?”
“五两。”
林管家瞬间又给林丰加了二百钱。
黑衣人中有迎上去说话的。
声音很低,林丰听不清他们说啥。
过了一会儿,那四个鞑子开始举了火把翻开马车上的东西。
等他们全部检查完毕,然后才招呼同伙,将一个大箱子抬了过来。
从火把的亮光中,林丰看到了箱子里的金银。
这个玩意儿反光,太好认。
人脏具在,林丰不再等待,举手挥了挥。
崔一脚立刻大喊:“动手!”
所有军卒立刻将早已持在手里的弓箭拉满,冲着场院里的人群射去。
场院中的人群顿时乱起来,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箭矢呼啸,数人中箭倒地。
林丰的第一箭取的是那矮壮的鞑子。
他距离那鞑子有三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可谓百发百中,闭着眼睛都能射中目标。
那手举火把的鞑子中箭翻倒,另外三个鞑子见势不妙,立刻转身就跑。
可惜,他们跑不过林丰的弓箭。
第二个鞑子跑出十几步后也被射翻。
那群黑衣人受到攻击,立刻散乱地往四处逃窜,一点战斗力也没有。
尽管手里提了长刀,却只能吓唬人用。
林丰带了七个军卒,两轮羽箭射完,便嘶喊一声,翻过断墙开始冲锋。
还有躲在马车下的黑衣人,也被军卒用刀砍上两下。
临来时,林丰已经下令,不可留手,防止对方反弹。
林丰在追击中,射倒了第三个鞑子,最后一个隐入黑暗中,找不到了。
战斗很快结束,对方几乎没有一点抵抗力。
这一战,缴获金银一箱。
约有一百多斤的重量。
马车四辆,车上拉了许多铁器还有食盐布匹等物资。
这些可都是朝廷明令禁止交易的物资,况且还是跟鞑子交易,更是罪上加罪。
俘获了三个受伤未死的黑衣人。
还有鞑子留在远处的三匹战马。
当崔一脚前去给鞑子削首时,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一个鞑子没死。
他把人提回来,林丰也惊讶地细细观察了鞑子的伤口。
以自己的箭法,怎会箭下还有活人呢?
原来这个鞑子的颈子上戴了一圈牛皮,上面挂了一个玉质挂件。
林丰的羽箭正射在牛皮带子上。
牛皮坚韧,只射透牛皮后,羽箭便没了力气。
鞑子只是满脖子的鲜血,受了重伤。
“有活的更好,一并拿回去审问。”
众军卒将俘虏绑紧了,放在马车上,连同找到的尸体放在一起。
然后牵了马往来路返回。
二三十个黑衣人,被射死砍死了七个,俘虏了三个。
鞑子四人,死了两个,重伤一个,跑了一个。
而经此一战,领兜子烽火台驻军,无一人伤亡。
还斩获了如此丰厚的金银物资。
军心顿时大振。
本来几个新来的军卒,心里对林丰还存有疑虑。
这时算是心服口服,就差五体投地了。
等到天亮,众军卒赶着马车回到了烽火台下的营栅里。
让林丰惊讶的是,整个营栅里的人,没有一个认字的。
这他妈的文化普及率咋如此之低?
当然,除了林丰自己认字外,还有白静。
白静是个奇女子,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不但聪明绝顶,还甚是善解人意?
白静当仁不让地带着王前,开始清点战利品。
列出清单,做好记录。
其他人由王前婆娘张罗着做好了饭。
这次有粥,还烤了肉条。
一众人吃的不亦乐乎。
林丰站在院子里,手里端了粥碗,慢慢喝着。
看到这么多战利品,心总算暂时放进肚子里。
此战李雄当立首功,他根据林丰的交代,暗中联系林管家。
两人里应外合,得到了林通与鞑子的交易时间和地点。
经过审讯,那些黑衣人里面,有林通家的护院,还有清水县的衙役兵丁。
鞑子领头的已经被林丰射死,却如林管家所说,是古里甲。
从他怀里搜出了此次交易的详细条目。
再与白静清点的数量核对无误。
一直忙活到中午,林丰手里捏了几份画了押的口供,面带冷笑。
这次林通的把柄被自己拿捏的死死的,看他还敢跟自己吹胡子瞪眼不。
当然,林丰并不想将此次斩获上报边军总部。
他很明白,自己上缴后,留下的只是些渣子而已。
大头都会被各级军官层层盘剥扣留。
当然,三个鞑子的人头还是要上报的,毕竟这玩意儿留着没用。
还有七个被杀死的黑衣人,作为奸细,一并上缴军部。
众人很是兴奋,这么多人头,不用想,又是一大功劳。
以林甲正的作风,自然不会让参战的兄弟吃亏。
稍事休息后,林丰又带了六名军卒,骑了马出营。
直奔岭兜子村。
林通昨夜就一直没有睡着,焦急地等待着交易的结果。
谁知他等来的却是被人截了胡。
逃回来的家丁也说不清楚对方是谁,只听到有人喊动手,然后就各自逃散。
能在黑夜里找到回家的路,还算是胆大心细的。
许多家丁早不知跑到了何处。
林通拽了几个家丁仔细询问。
只知道耳朵边有弓箭掠过的声音,还有喊杀声,被射中的惨叫声,还有刀砍入肉声。
林通独自坐在屋子里,沉思着。
看这个猛劲,难道是铁真人黑吃黑?
可是这些家丁并没有听到马蹄声。
鞑子没有马就没有腿,看来不是鞑子。
那会是谁?
毕竟能将家业做大,林通可不是一般的庄户人。
就算是遇到生死大事,也能冷静地思考原委和接下来的处置办法。
可此事过于严重,私下与鞑子做违禁品交易,可是有灭门的危险。
清水县尉木本田同样是一夜未眠,与鞑子做交易,虽然许多人都在干这事。
但是,防护工作必须做好,不然被掀出来,谁也救不了他。
呆坐到下半夜时,他等到了回报。
一个他派去做交易的衙役,狼狈地摸到他门前。
木本田听完后,呆若木鸡。
这可是杀头大罪,一旦败露,不止他自己要完,恐怕家里人也跟着一起完蛋。
气儿也喘不上来,一脸的惨白。
呆立良久,木本田一咬牙,转身进屋将老婆孩子都叫起来。
一家人开始收拾细软。
一不做二不休,事情露了就得跑路。
林通在家也让林管家开始收拾细软贵重物品,安排了两辆马车,准备带家人一起跑路。
他知道事不宜迟,早走比晚走强。
带了家小,还有几个贴身的丫鬟和家丁,一行十几个人。
林通在自家大院子里,围着马车转了两圈。
“管家,打开大门,咱们走!”
林管家答应一声,招手让看门的护院将院子大门打开。
赶车的轻轻一抖马缰,三匹健马拖着重重的马车往大门外驶去。
隔着木栅缝隙,林丰看到崔一脚带了一群人拖拖拉拉地走过来。
正是岭兜子村的村民。
没有青壮,只有老弱妇孺。
破衣烂衫,步履蹒跚。
连年的旱灾,大片地区颗粒无收。
再加上铁真族到处掳掠,村里的青壮不是被拉到边军中就是背井离乡。
“丰子,你让俺来干嘛?”
“丰子,奶奶还要去挖些野菜呢,你这是闹哪样?”
这些村民不是林丰的爷爷辈就是奶奶辈,还有许多年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
林丰傻眼了。
这些人能干啥?
依照他的计划,要在营栅周边挖几个陷阱,里面还要种上倒刺。
如果可能,还要加深壕沟。
今日一战,让他明白,营栅前的壕沟不太管用。
如果让这些人去干,恐怕过了年也干不完。
崔一脚大声吆喝着:“林丰现在是伍长,叫你们干啥就干啥,问那么多干什么!”
还有一个小女孩,小脸上满是污垢,头发蓬乱。
她跑到林丰跟前,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襟。
“哥,俺也来干活。”
林丰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叫林收,今年刚满十岁。
还没等他说话,林收惊讶地瞪起她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哥,你是伍长了?”
原来的林丰性格温和,虽然话少,却待自己的妹妹很好。
“呃,爹还好吧?”
自打铁真族入侵,林丰就被崔一脚安排在烽火台上瞭望,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
“嗯,爹还好,就是饿...家里没得吃。”
“你回去吧,今日便有饭吃。”
“俺不用干活了?”
林丰头有些大,挥挥手大声对那群村民喊。
“各位老少爷们儿,都回吧,这里没事了。”
崔一脚疑惑地凑过来。
“伍长,不用修工事吗?”
“你觉得他们能干些啥?”
“可是,村里就这些人了...”
“让他们回去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崔一脚点点头,冲那些村民摆手。
“都走都走,赶紧的,这里不安全。”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崔伍长,俺们不能白跑一趟吧?”
崔一脚一瞪眼:“你还要咋的?”
“总也给些吃的才好,俺家早就断顿了,媳妇还带个小娃,都饿的下不来炕。”
“滚蛋,老子还没得吃呢!”
崔一脚怒骂着。
林丰也头疼,这年月到处都饿死人,哪里有多余的东西吃。
自家老爹还在炕上饿着呢。
崔一脚做惯了伍长,在岭兜子村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没人敢轻易得罪。
他挥着手将十几个老弱妇孺赶出了营栅。
林丰牵了林收的小手,将她带到茅草屋子里。
从火堆里扒拉出两个黑乎乎的红薯,找了块破布包裹起来,让林丰踹到怀里。
林收一脸的兴奋,小嘴里流出口水。
“拿回家,你跟爹一人一个,别让人看见哦。”
林收已经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点头。
等他送林收出了营栅,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没走。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旧,却很干净,也都打了整齐的补丁。
黑发白脸,收拾得利索。
俊俏的眉眼里透着一股傲气。
林丰疑惑地去看崔一脚。
“伍长,此女不肯走,咱也惹不起。”
崔一脚凑到林丰跟前低声说。
“什么身份?”
“咱村林兆民刚娶的媳妇,据说...”
崔一脚声音更低:“跟县里的举人黄老爷有些不清不楚,后被大妇赶出来,才嫁给了老林。”
林丰记忆中,林兆民是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早年在外当土匪,不知因为什么被人挑了脚筋。
被送回家时只剩了半条命,还患上了肺痨。
岭兜子村是个杂姓村,村里姓啥的都有。
虽然林兆民也姓林,却与林丰家没有关系。
村里林姓最多,林丰有个堂叔,是村里的大户,家里有钱有粮。
虽然住在一个村子里,却已多年不跟林丰家来往。
就算当年林丰的娘亲饿死时,林丰的堂叔也没露面。
“她要干什么?”
还没等崔一脚说话,那女子跨前一步,冷静地看着林丰。
“林伍长,家里没吃的,俺想在这里干活,给口饭吃就行。”
崔一脚脸上挂了笑:“林大嫂子,不是不让你待在这里,可这是边军营寨,哪里允许女子在此干活?”
“俺可看到有女子在营里干活。”
“那是军伍家属,自然可以待在这里。”
“那你就当俺是军伍家属好了。”
“那...你...”
崔一脚平时凶猛,但是面对有官家背景的,还是温和有余。
他一时没了说辞,只得扭头看林丰。
女子黑亮的眼睛也看林丰。
“林伍长,俺什么都能干,包括你们能干的活。”
她说话很冷静,面无表情。
林丰点点头:“好啊,那就留下干活。”
崔一脚急了:“伍长,咱营里留个女子,她...不吉利。”
林丰冷笑:“你当时让两个婆娘伺候着,怎没说不吉利?”
“呃...家属嘛。”
“少啰嗦,赶紧去营外挖陷阱。”
崔一脚不敢再说,被林丰瞪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裆下一紧。
林丰抬头,看到烽火台顶,吴二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林嫂子是吧...”
“叫俺白静就行。”
“好,白静,你跟着崔一脚去干活吧,饭管饱。”
白静不再说话,转身跟着崔一脚去取工具。
等人都走了,林丰站在营栅隔板上,看着远处赤地千里,心中感叹。
“唉,形势严峻啊,老子该怎么办?”
林丰想想自己前世的威风,再看看眼前的困境,一时感到对前途的迷茫。
鞑子来袭时,前后烽火台都没看到烟火,恐怕是已经被鞑子灭掉了守卒。
自己这里已经成了孤军。
幸亏此地贫瘠,鞑子才没有大军过来。
不然早就被屠戮一空。
忽然,他眉头一皱。
如果自己死守在此,鞑子有了明确的目标,就会不断派兵过来骚扰。
就这么几苗人,营栅基本无险可守,只要鞑子多来几个,就得完蛋。
不如自己主动出击,选择有力地形,狙杀敌骑。
让他们根本找不到明确的目标,或许营栅能多活几天。
想到这里,林丰浑身有些发热。
以自己目前的身手,估计不会比鞑子差。
想到就做,林丰将崔一脚招进营栅。
“你这里可有附近的地图?”
崔一脚一摊手:“咱这个级别怎会有那东西,只是凭着对这片熟悉行事。”
“好,你用白布将附近村落、道路、山丘等画出来。”
“没问题,只是,伍长您这是要...”
林丰觉得没必要瞒着他们,还得与这几个人配合歼敌。
“你们在此坚守,我在外牵制鞑子,咱里外夹击或可保住岭兜子烽火台。”
崔一脚疑惑地看着林丰。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家伙要溜。
林通是见过世面之人,当然不信林丰敢用箭射他。
但是,面对拉满的弓箭,心里也在哆嗦。
他表面强装镇定,还挥手示意家丁。
“傻站着干嘛,救人。”
几个家丁立刻弯身往壕沟下面爬。
突然,噔棱一声弓弦绷响,刚刚往壕沟下伸出一条腿的家丁,大腿被一箭钉在了沟沿上。
随着一声惨嚎,众人心下大惊。
这小子真敢射啊!
林通浑身一哆嗦,见林丰射的是家丁,顿时大怒。
“小子,你可知在干什么?你...你完了!”
林丰缓缓再次搭上一枝羽箭,嘎吱吱声响中,弯弓拉满。
这下子,一众家丁开始往后退,离开壕沟边沿数步。
只留下那个大腿被钉在沟沿的家伙,兀自哀嚎着。
林通被憋得快要炸了,他用手指着林丰说不出话来。
忽然,林通回头对一众家丁喊道。
“去,把这小子的亲爹给我抬到这里来!”
听他如此说话,林丰的眼睛冷下来,弓箭稍一移动。
噔棱一声,众人俱是心内一抖。
互相转头四顾,想看看这次是谁倒霉。
无人中箭。
安静一瞬,突然,林通胯下的马匹唏律律一阵长嘶,前蹄抬起,将林通掀下马背。
健马往前一窜,一头扎进了壕沟里。
林通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爬不起来。
林管家连忙上前扶着他。
“林通,你敢祸及家人,今日便将性命留在这里吧。”
林丰说着,又将弓箭拉满,对准了林通。
林通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中露出一丝惊恐。
“好,好小子,你...你要造反,老夫去县里告你!”
林通缓了半晌,才说出此话,到底没敢再提林丰父亲的话。
林丰松了弓弦,知道已经吓住了林通。
“勾结鞑子,还敢到处咬人,我看你也是活够了。”
“诬陷,你诬陷老夫,你给我等着...”
林通被林管家扶了起来,狼狈地往后退去。
一众家丁也跟着他转身就走。
林丰扶着营栅大声喊道:“你这两个家丁不要了?那可别怪我上报领赏啊。”
见林通不理他,接着喊。
“我就等到今儿天黑,你们不拿银子来,他们注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喊着话,眼见一群十几个人簇拥着林通走远了。
林丰转身跳下隔板。
白静伸手将弓箭接下来,担心地看着林丰。
“什长,听说他女婿是清水县尉,您这可是捅了马蜂窝。”
“没办法,你若软了,他就会没完没了地欺负你。”
说着话,他俩刚走到屋子门口,忽然就觉得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林丰知道,这该是有马队在奔驰。
他转身往烽火台跑去,拽着绳索三下两下攀上台顶。
眼见远处有一队二三十骑的人马,正卷起滚滚烟尘,往烽火台冲过来。
这是要毁,这么多鞑子的话,自己也扛不了多久。
鞑子可不是林通的家丁,几十人冲击过来,营栅确实拦不住。
他俯身冲台下的白静喊。
“白静,告诉王前,牵马出来,准备从后面跑。”
几个守卒都知道,营栅后面还有一条逃生通道。
不到紧急时刻不能启用。
林丰喊完,迅速从台顶下到地面,把弓箭都带在身上,爬到营栅隔板上。
磨好的长刀插在一旁,羽箭袋挂在营栅上,一边一个。
弯弓搭箭,静等敌人近前。
营栅里,王前被他婆娘搀扶着走出来。
白静已经将剩下的两匹战马牵到营栅后门待命。
林丰扭头喊:“待会儿我让你们跑,就别犹豫,稍慢些就是个死。”
白静冷静地冲他点点头。
林丰再次转身面对西北方向,专注着那队骑兵的动向。
时间不大,远处马蹄声清晰可闻,一队二三十人的骑兵队伍出现在视线内。
战马速度很快,但是,林丰也将紧绷的身体缓和下来。
跑在最前面的一员将领,一身的锁子甲,头戴金盔,盔顶的红缨在阳光下一晃一晃。
这明显是大宗边军的装扮。
再近些,林丰看到那员将领的身侧,紧跟着骑马的吴二。
一众马队跑到营栅前,勒住战马。
吴二上前大声喊起来。
“林什长,宋奇宋将军前来颁赏,赶紧开门!”
林丰立刻招呼白静,两人一起打开寨门,将吊桥放下。
马队轰隆轰隆直接开进了营栅里。
吴二早就跳下马来,伸手扶住一匹战马,虚扶着一位年轻的将军下马。
那位将军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甲胄十分威武。
下马后大步来到林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英雄出少年啊,林丰林什长,果然不负我之重望。”
吴二连忙介绍:“什长,这位是咱边军的宋将军。”
林丰躬身拱手施礼。
“林丰见过宋将军。”
“哈哈哈,啥将军,俺宋奇沾了你林丰的光,荣升百夫长。”
说着话,从腰里拽出一面竹木牌子,往林丰面前一递。
“林丰,从今日起,你便是镇西边军清水县胡西乡烽火区甲正。统领岭兜子、塔里堡、沙渠等六个村的守军。”
他吐字清晰,声音洪亮。
林丰双手接过竹木腰牌,见上面烧刻了一个“甲”字。
“你们区什长的位子,由你看着安排吧。”
宋奇说完,转目四顾。
岭兜子烽火台他也来过不少次,知道这里也没啥吃喝的东西,甚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
遂招招手:“把东西抬到屋里,咱们该走了。”
有军卒上前,把马背上的粮食等物卸下来,抬到茅草屋里。
还有军卒拿了一个布袋过来。
“林甲正,这是纹银十两,作为你屡斩仇首的奖励,另有良田百亩,由你自己确定位置后,报与军部备案即可。”
宋奇见林丰不说话,呆呆地发愣。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功劳,各位将军大人都放在心里,现在边军缺钱少粮,就这些还是咱吕将军再三争取下来的,其他不够的奖赏,就用土地抵了,望你继续发挥勇武,多斩仇首,再立新功。”
直到宋奇上马带人离开,林丰都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所有的赏赐,粮食不过百斤,银子只有十两。
而土地一百亩,别看多给了不少,却是最没用的赏赐。
在这个战火频仍的土地上,谁还敢去种地?
大量的土地都荒芜了,根本就没了主人。
就算给林丰一千亩甚至一万亩,还不是屁用没有。
这奖赏与军部所通告的差太远了。
“你,什么,职位?”
林丰惊讶地听到他说的竟然是大宗话,这是个有文化的鞑子。
“甲正,你呢?”
“契罕部,铜甲。”
林丰眨眨眼睛,原来这个家伙只是个铜甲,还弄得自己怪紧张的。
那铜甲鞑子听到林丰只是个甲正,眼睛里透出一股失望。
他对大宗边军的编制很清楚,甲正,连个正式干部都不算。
可铜甲在铁真军队里的分量十分沉重。
一般身体和骑射达到标准的,即可入伍成为白身。
当白身上阵杀敌过百时,才会得到认可,晋升为铁甲。
想晋升铜甲,则需要上阵杀敌过千。
说的轻松,实际上那是一个多么难以达到的目标。
当然,铜甲之上的银甲和金甲,就不再以杀人多少来衡量。
高层次的阶级,需要背景的支撑才行。
两人不再废话,几乎同时举刀相向,大力拼了一招。
林丰心里再次被震撼,刚才铁刀相撞,让他领教了铜甲鞑子的实力。
自己差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出去。
极力忍住胸腹间的翻腾,双腿用尽力气,才稳住后退的趋势。
铜甲鞑子同样惊讶,以自己的实力,只此一刀,便可连人带刀将对方砍成两段。
谁知眼前这个甲正,竟然只退了两步。
铜甲气势如虹,无视了眼前的断墙,迈步直接将颓败的土墙撞散,长刀挂了尖啸劈向林丰。
林丰则不再与他拼力气,躲开对方长刀,劈风刀法展开。
两人在一堆残垣乱石中,拼起了性命。
一刻钟过后,铜甲鞑子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依然劲力十足。
林丰本来气力将尽,这一番拼斗下来,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身上已经挂了彩,鲜血染红了陈旧的夹袄。
手中的铁刀,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豁口。
下一刻,两把长刀再次撞到一起,同时断为两截,飞了出去。
扔掉手中的断刀,两人开始比拼拳脚。
铜甲鞑子也没想到,一个大宗边军甲正,竟然如此难缠。
虽然他力气大,但是这个甲正身法太过灵活,而且身体韧性十足。
每次被他打到身上,竟然让他感到了疼痛。
铜甲像个机器,体力永远充沛,力气又大,身体厚重。
尽管林丰多次击打到铜甲鞑子的要害部位,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
他渐渐被铜甲鞑子逼到了墙角。
一个不注意,脚下一绊,仰身跌倒在乱石上。
铜甲鞑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合身扑了上去,用他粗壮的身体压住了林丰。
林丰失去了优势,纯粹比拼力量,他两个人也不是对手。
铜甲鞑子探手掐住了林丰的脖子,用力收紧。
林丰顿时眼珠子都快被挤出眼眶,呼吸被遏制,大脑开始晕眩。
两只手无力地四处抓挠着。
完蛋了,老子刚穿来才多久啊,这就要被送回去?
没想到一个鞑子铜甲,竟然如此厉害,果然大宗军队败的不冤。
就在林丰快要陷入昏迷时,他的右手突然触碰到了自己丢在墙角的弓箭袋。
箭袋里还剩下三两只羽箭。
奋起余力,林丰抓紧了一只羽箭,用尽全力往铜甲鞑子的脖颈处插去。
也许是老天不让他再次死去,也许是他人品爆发,也许...
总之,被他磨得十分锋利的羽箭,深深地刺入了铜甲鞑子的脖颈。
绝望之中的林丰,瞬间觉得鼻端里钻进了一缕清新的空气。
香甜的气息,让他的肺部极度欢畅。
铜甲鞑子的那双粗壮大手,缓缓放松开来。
林丰喘息了半晌,才用力将铜甲鞑子的尸体推开。
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
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只觉得浑身发软,一丝力气也无。
喘息了近半刻钟的时间,林丰才勉强收拾了一下身边的弓箭。
他怕再有鞑子过来。
又用刀割开自己的内衣,把两处比较重的刀伤扎紧。
不然会流干体内的鲜血。
又缓了一刻钟,四周依然沉寂无声,仿佛这个破败的村落里,只有林丰一个人。
踏着沉重的步子,林丰走出墙角,来到巷子里。
“老子发誓,再也不跟鞑子比拼力气。”
嘴里嘟囔着,将羽箭搭在弓上,两手戒备地抓住弓身和弓弦,慢慢往外走去。
还未走到巷口,猛然发现有个人头露出来。
林丰立刻拉弓。
谁知两臂毫无力气,连个半弓都没拉开。
没办法,他只得往后退去。
“甲正,您没事吧?”
林丰定睛一看,原来是胡进才,这个小子腿脚麻利,不知怎么躲过了鞑子的追击。
“胡进才,小心鞑子。”
胡进才将身子转进小巷口。
“甲正,村子里已经没了鞑子...”
他走进林丰后惊讶地叫起来。
“哎呀,甲正您受伤了!”
林丰淡淡点头:“没事,还死不了。”
“您快坐下休息会儿。”
“村里你都去看过?”
“俺听不到动静,就四处转了转,死了不少人,咱的人和鞑子都有。”
“嗯,你还算个胆大的。”
胡进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因为他腿快,跑进村后,早忘了之前的计划,只顾埋头逃窜,躲过了鞑子的追击。
林丰确实感到了疲惫,往后倚着土墙缓缓坐到地上。
“你去统计一下数据。”
“啥,数据?”
林丰疲倦地摆摆手:“就是战损战利啥的有多少。”
“哎,明白,您好好歇歇,俺这就去。”
胡进才转身奔了出去。
林丰看这小子腿脚利索,显然是没有经过啥战斗,体力充足。
扭头发现不远处的铜甲鞑子尸体,起身走过去。
在尸身上翻检了一下,发现后腰处拴了一个皮囊。
林丰正好口干舌燥,随手解下来,拔开塞子往嘴了灌了一大口。
结果,瞬间呛得他喷了出来。
入口辛辣,劲力十足。
林丰讶然,原来是一皮袋烈酒。
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能见到的。
对于社会底层人士,是根本见不到的存在。
缓了片刻,林丰再次小口尝了尝。
辛辣之中带了酒精特有的甘醇香甜。
“奢侈。”
林丰扫了一眼那铜甲鞑子。
身上除了羊皮衣服还有铜色甲胄外,腰上还别了一把短刀。
林丰拿在手里,将短刀拔出刀鞘。
短刀发出轻吟。
同时伴随着一股冷厉。
“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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