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
屋内传来青年虚弱的呼唤。
闻声,长风立刻松开孙太医,疾步冲进屋内。
萧羡赤裸着上身躺在榻上,睁眼看着长风,泛白无血色的唇微微张合。
长风屈膝跪在床边,将耳朵凑过去,“王爷有什么话尽管吩咐,长风全部照办。”
青年唇瓣嗫嚅几下,发不出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重咳,脸色更加苍白。
“王爷,您别吓长风,您一定会没事的。”长风这个七尺大糙汉差点哭出声来。
“她呢。”萧羡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她有没有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裴姑娘。
长风有些不开心,“裴姑娘没事,宫里的探子送信过来,由她负责照顾陛下,而且......而且今夜留宿在了寝宫。”
最后几个字如一记重锤,用力砸在萧羡的胸口,钻心刺骨。
他控制不住地重咳,喉头涌上腥甜,最后一口鲜血喷出。
“王爷!”
长风大惊失色地扶稳萧羡,并朝外大喊:“快请御医过来!”
鲜血染红了青年的牙齿,他却仿若未闻,死死抓住长风的手臂,手背青筋凸起。
“去传消息,就说本王重伤不治、命不久矣,活不过三日。”
“王爷您这......”
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快去!”萧羡怒喝。
“是。”长风不情不愿地含泪退下。
萧羡翻身躺回榻上,气若游丝,一闭上眼,脑子里全都是裴音的身影。
他在赌。
赌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赌她一定会来看他。
......
扶风一行人匆匆奔逃至城外三十里处,在树林中燃起一个小火堆,稍作休整。
他取出金疮药,为少年仔细包扎好伤口,口中喃喃咒骂。
“此次行动失败,那狗皇帝定会加强戒备,不知何时才能报仇,着实可恨!”
扶影添着柴火,而后瞥了一眼自家少主。
“哥,你就甭操心了,依我看,这仇怕不用报了。”
扶风听得茫然不解,“啥意思?你别卖关子,说人话。”
扶影但笑不语,继续埋头烧火。
银发少年倚靠着大树,手中握着一个小女娃佩戴的绒球发带。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很久很久,眼神越来越软,像是回忆起了美好的往事。
扶风揉了揉眼睛,悄悄走到扶影身旁,用胳膊碰了碰他,“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少主这眼神是在......笑?”
“朽木。”扶影懒得和扶风废话,往旁边挪开,问少年,“少主,咱们接下来去哪?是回商国,还是去西域?”
少年思绪被拉回。
他将发带放入怀中小心收好,说:“我要进宫一趟。”
“哦。”扶影早有预料。
“什么?”扶风拒绝,“不行!”
“少主,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况且马上就到月圆之夜了,您必须回去找门主讨解药。门主要是发现您偷跑出来,一定会大发雷霆。”
听到“门主”二字,少年半眯的隼眸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厉,但很快又被隐去。
他看向二人,“你们两个打晕我一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
“......”
扶风闭嘴,与扶影一个往左看,一个向右看。
“你确定你的飞镖没有伤到她?”少年问。
“绝对没有!”扶风举手发誓,“我亲眼看见飞镖穿过了宁王的肩膀。”
少年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撑着树干站稳身子。
“总之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回去查清楚。扶影,你先带兄弟们离开,放心,我会在月圆夜之前回去。”
“可是您的伤......”扶风还想阻止。
扶影拉住他,附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扶风恍然大悟,闭嘴遵命。
*
裴音做了一个漫长而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