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坊主离开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送来了一架红木琵琶。
虞七娘上一次见到琵琶,还是在幼年时期,如今再次见到,面上的愁绪似乎都散去了不少,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亮晶晶的。
接过琵琶,她对着送琵琶的女婢吩咐了一句:“去唤尧郎君来。”便低头继续看那琵琶。
女婢应声而去,她十指纤纤,尝试拨弄琵琶琴弦,轻捻慢弄,起承转合,她试图唤醒幼时那短暂的学习记忆。
诺大的房间内,时不时有“铮铮”之声响起。
尧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心心念念的女郎正背对着自己端坐在黄花梨榻榻米上,只见她十指翻飞,神情专注的拨弄着手中的琵琶。
他放轻脚步,心底的自卑和渴望搅成一团,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搅碎了。
虞七娘虽在拨弄琵琶,耳朵却一直在听着门口的动静,尧虽然放轻了脚步,她却还是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发现了他。
“郎君你来了!”
她立时便丢了琵琶,转过头来,眉眼弯弯的望着他。
“嗯,青兰言女郎唤我。”
虞七娘起身,疾步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手一起到了榻榻米旁,按着他坐下,满脸兴奋的同他讲自己小时候想学琵琶却不被母亲允许的事情。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阿娘总说我是女子,女子当贞静贤淑,郎君你觉得七娘还不够贞静温婉吗?”
她歪着头,颇有些俏皮的望着面前的郎君,澄澈透亮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尧看着这样美好的女郎,喉结微动,半晌方用力的点点头:“女郎已是极好!”
“如此,郎君往后便别再皱眉头啦!”
虞七娘凑到他的跟前,探出手抚上他隆起的眉头,轻轻地将上面的疙瘩抚平。
尧闭上了眼睛,心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难受到想要发疯,想要爆炸!
耳边传来虞七娘轻轻柔柔的声音:“无论何时何地,七娘所思所想,一如从前!若无郎君,便无今日活生生的虞七娘,郎君虽做过家奴,然于七娘而言,却是这世上最好的丈夫,七娘心悦于你!”
不是单纯的因为感激,而是她切切实实的喜欢面前这个小郎君。
苦难一次次降临,面前的小郎君承受了太多,可是自始自终,他都挡在她的面前。
额头处冰冰凉凉的,抚着他额角的小手软软的,像是一把小刷子,一下一下直接挠进了他的心间。
尧没有睁开眼,只一双手不受控制的抱住了面前的女郎,紧紧的,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同他融为一体,从此再不分开。
“女郎放心,尧无事!”终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女郎就只应该属于他,除了他,谁都不行!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将其埋在心底,伴随着已经破土的欲望之芽,扎根在最深处。
半晌,他睁开眼,松开虞七娘,一双黑瞳坚定的望着她:“女郎,继续教尧识字吧。”
虞七娘闻言,怔怔的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莞尔一笑:“善。”
满室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