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七娘是从一阵心悸中醒过来的。
屋外灯火通明,远方传来阵阵丝竹声,隐隐夹杂着坊中男女的调笑声。
她来此已经七八日的时间了,对这些并不陌生,可是...她却从未如此感到心慌过。
好似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发生了。
夜已深。
三更天的更声已经敲过,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挺尸了好一会儿,却半点睡意也无,终于,她忍不住坐起身,披了衣服戴上幕篱提了盏小桔灯就往外走。
这一次来到这铃铛花坊,她并没有同尧住在一处。
她并没有因此同陈坊主等人过多争执,赖因尧曾今说过,她如今年纪尚小,二人虽然已经认定彼此,但迄今为止一应婚礼仪式俱无,他不想委屈她,他想等有遭一日堂堂正正娶她过门。
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唯一的依靠便是尧。
她要去寻尧,去看看是不是尧出了事,否则她不会这么惶惶不安。
尧住在歌舞伎再后面的巷子里,那里是教坊司甲胄护卫们的所在。
因着她的关系,尧住的也是单间,她白日间曾来过几次,所以识得路。
今夜无月。
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手中的小桔灯散发着昏黄伶仃的光芒,为她照着脚下的路。
脚踩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她的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尧今日离开她时,曾同他说过,今夜他不值岗,夜已深,所以此刻他定然在房间内睡觉。
心慌意乱的站到尧的房间门口,她鼓起勇气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只是——
足足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房间内都没有半个人应声。
她终于感到了心慌,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门。
房门并没有锁,她很容易便推开了。
只是——
才推开她便瞪大了眼,床铺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上半个人也无,尧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她心底的不安扩大,转身就朝着来路往回走。
许是尧找地方出去练武晚了,如今怕不是去寻自己了,说不定等自己回去,他正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呢。
想着,她脚下的步子加快,飞一般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然而,尧并没有来寻她。
她心里又急又慌,却又担心自己多想了,转身又往尧的住处奔去。
这一次,她蜷在尧的床前,足足等了一夜。
尧一夜未归,她彻夜未眠!
直到第二日,尧仍旧未出现在她的面前,虞七娘终于意识到他是出事了。
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小桔灯丢在桌上,重新戴上幕篱,虞七娘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才刚刚走到自己房门门口,便碰上了慌里慌张从房里奔出来的女婢:“不好了,不好了!虞娘子不见——”
待看到面前活生生的虞娘子后,她的声音噶然而至。
虞七娘并不理会她眼中陡然迸发出的喜色,只面色平静的吩咐道:“去唤坊主前来,就说我有要事相询!”
“喏。”
那女婢应声而去,虞七娘望着她颇有些欢快的背影,心脏一阵紧缩,心口抽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