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明荔沈若兰的其他类型小说《先婚后爱,总裁他乐开了花季明荔沈若兰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赵清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阴雨天。季明荔盖着毛毯往沙发上一坐,美得像画报上的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白得病态的肤色,身形纤细单薄,宛若冬日里的颓败枯枝,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似的。季明荔低眸,神态疏离淡漠。未婚夫要结婚了这件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妹妹从小就喜欢他,这你不是不知道,明荔,你懂事一点。”“妈妈向你保证就这一次,只这一次,你是做姐姐的,让让妹妹好吗?”沈若兰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根本不敢看女儿的眼睛。这桩婚事是两个孩子刚出生就定下的,虽然只是口头婚约,但圈子里谁不知道季明荔是傅斯越的未婚妻?现在一句妹妹喜欢,她就该把傅斯越拱手让人。这心偏得不要太明显。季明荔垂眸,乌黑长发半掩清冷五官,这才八月,她腿上就盖了条厚毛毯,显然是怕冷极了。“大哥知道这事...
《先婚后爱,总裁他乐开了花季明荔沈若兰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阴雨天。
季明荔盖着毛毯往沙发上一坐,美得像画报上的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白得病态的肤色,身形纤细单薄,宛若冬日里的颓败枯枝,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似的。
季明荔低眸,神态疏离淡漠。
未婚夫要结婚了这件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妹妹从小就喜欢他,这你不是不知道,明荔,你懂事一点。”
“妈妈向你保证就这一次,只这一次,你是做姐姐的,让让妹妹好吗?”
沈若兰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根本不敢看女儿的眼睛。
这桩婚事是两个孩子刚出生就定下的,虽然只是口头婚约,但圈子里谁不知道季明荔是傅斯越的未婚妻?
现在一句妹妹喜欢,她就该把傅斯越拱手让人。
这心偏得不要太明显。
季明荔垂眸,乌黑长发半掩清冷五官,这才八月,她腿上就盖了条厚毛毯,显然是怕冷极了。
“大哥知道这事吗?”
沈若兰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季明荔心里便有数了。
这个家里,只有大哥的心长对了地方,要是他知道,一定不会同意这桩荒唐的婚事。
“那就给妹妹吧,我不要了。”季明荔声线温吞,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沈若兰诧异抬眼,看见的是女儿苍白的脸色。
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养活,长大了才稍好些,但也是病秧子一个,风吹不得雨淋不得,娇贵得很。
她总会感慨,要不是季家的家底厚,这孩子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沈若兰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下去了。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可季明荔答应得这么干脆,反倒让她觉得心口发堵,还不如像那个小的一样,闹一闹作一作,或许她心里还会好受些。
季明荔不想解读她复杂的表情,掀开毛毯起身,“我还要写稿,没什么事就先回房间了。”
沈若兰忽然叫住她,“还有一件事!”
“明荔,还有件事,妈妈想求你......”
-
季明荔没想到,妈妈竟然让她出来相亲。
傅斯越悔婚要娶她妹妹这事,传出去怎么都不合适,为了季曼盈的名声,沈若兰打算给她找个男人。
“只是相亲而已,倒不是催你那么快就结婚,先接触一下,好歹你得有个男朋友,外面的人才不会胡乱揣测曼盈和傅斯越。”
沈若兰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是个聪明孩子,能理解妈妈的意思,对吗?”
收回思绪,季明荔端起面前的热牛奶,视线飘向窗外。
对方迟到了五分钟。
不过这么大的雨,堵车也说不定。
为了躲雨,有源源不断的人进入咖啡厅,一股股冷风扑进来,季明荔往米白色的高领衫里躲了躲,决定再等五分钟。
“你就是季明荔,跟我相亲的那位?”男人径自落座,没有任何表示。
季明荔坐得很端庄,墨发雪肤,气质温婉干净,化了淡妆的五官精致得过分,是叫人过目不忘的类型。
“是我。”季明荔的笑容礼貌温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
男人眼底闪过惊艳,吞了吞口水,态度热情不少,“家里跟我介绍过,你今年22对么?虽然和我差了九岁,但我不介意。”
季明荔不置可否,抿了口热牛奶,粉唇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你应该知道我是独生子,家里指望我继承家业,所以我对妻子的要求很简单,结婚一年内怀孕,三年内儿女双全。当然,生男生女我是不介意,因为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但这是家里老人的执念,你懂的。”
他自顾继续道,“三年后等我的事业稳定了,要是你还想要孩子,可以和我商议。”
他每个字都透露出优越感,说话时拿腔带调,季明荔像看猴儿一样看着他。
原来这就是妈妈口中,妹妹给她介绍的好男人。
不错,是很极品。
男人被季明荔盯着,还以为这是对他有意思,笑容愈发自信。
“我知道我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如果季小姐也能接受我刚才开出的条件,那么这月十五号刚好是黄道吉日,我们去把证领了怎么样?”
“咔哒——”
季明荔放下杯子,往背椅上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慢条斯理开口。
“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整,”她抬起胳膊,纤细的手腕上绑着小巧的女士腕表,“但林先生迟到了十分钟。”
“你还没有向我道歉。”
男人觉得她小题大做,提高了音量,“哈?道歉?我只是路上堵车而已,你没遇到过堵车?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吧!”
季明荔看了眼窗外,成串的雨水沿屋顶落下,空气潮湿,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景象。
“应该是很堵吧。”季明荔低喃,“可你又没有开车来。”
男人一怔。
季明荔扭过头,长睫轻轻眨动,“你从对面的酒店出来,却因为下雨打不到车,陪两个女伴等了十分钟,所以才迟到了呀。”
季明荔的直白,让他出乎意料。
“你都看见了?”
季明荔挽唇,“林先生,你现在不只要为迟到道歉了。”
这场荒唐的相亲不欢而散。
或许是恼羞成怒的缘故,那男人点的咖啡都没动过,人走了好一会儿,瓷杯里还在冒热气。
季明荔有些庆幸,他只是骂了两句臭婊子之类的话,而不是把热咖啡泼她脸上。
他倒是能冒雨离开,季明荔却不能淋雨。
她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季曼盈也被大雨困在舞蹈教室了,沈若兰让他先去接季曼盈。
“需要我等多久?”季明荔直截了当问。
司机也不确定,抱歉道,“这雨不见小,而且二小姐那头还没下课,要不您先打个车?”
季明荔听见电话那头按喇叭的声音。
她没为难司机,淡声应好就挂断了电话。
这附近肯定是打不到车的,好在她带了伞,只要离了这片商业街,打车就容易许多了。
咖啡店门口挤了不少人,都是躲雨不想消费的,别家店铺门口也是同样的风景。
要不是她赶着回去交稿,一定也会在这里等雨停。
她撑开伞往雨里进,忽然刮起一阵妖风,季明荔纤弱的身体摇摇欲坠,踉跄了下,被吹到谁的怀里。
“小心。”
头顶泄下的男声缱绻悦耳,轻轻鼓动她的耳膜,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妙人。
最重要的是,还有点儿熟悉。
等等——
季明荔蓦地抬起头,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惊得睁大了眼睛。
梁宥深,大哥的死对头。
也是她的前男友。
分手还闹得很不体面的那种。
此时此刻,梁宥深的手正扶在她腰间,完全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十分自然而然。
季明荔觉得冒犯,仓促想要推开男人,可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伞被吹飞了。
只见它欢快地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季明荔的视野。
“......”
季明荔遮住额头,把嗓音变了个调,祈祷别被他认出来,“谢谢,可以放开我了。”
听着她古怪的声线,梁宥深忍俊不禁,屈起指节,在季明荔腰间轻轻捻揉,眸色深了几分。
她比大学那会儿清瘦不少。
傅斯越没照顾好她。
空气安静了几秒,男人抽回手,确认她站稳了身形才稍稍退后半步。
梁宥深握着黑色伞柄,身形挺括修长,同色系的及膝风衣被风吹动,时不时触碰到季明荔的白色裙摆,面色从容的男人在雨中显出沉稳肃杀。
梁宥深给她的压迫感太强,季明荔只想逃走。
梁宥深像是看穿她的意图,噙着笑意淡声开口,“小明荔,你还是那么怕我。”
季明荔浑身一僵。
都被抓包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她讪笑两声,强装镇定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也该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本来只是句客套话而已,没想到梁宥深见缝就插。
“好啊。”
季明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梁宥深微低着头,伞柄前倾,将季明荔严严实实护在他的伞下。
“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梁宥深挑了下眉,狭长的狐眸紧紧攥住季明荔呆滞的脸,“刚好我的司机快到了。”
季明荔本能就要拒绝,好死不死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身边缓缓停下辆车,梁宥深二话没说就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对梁宥深来说,发生天大的事,也大不过季明荔的身体健康。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季明荔摩挲两下手臂,觉得没那么冷了。
她贴近车门,尽量和梁宥深拉开了些距离。
而梁宥深长腿交叠,姿态懒散矜贵,仿佛天生带着威严,极具侵略性。
他将季明荔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
“我刚回国不久,在这附近谈业务,没想到能碰上你。”
正在开车的司机闻言,瞥了眼后视镜。
季明荔望着窗外,点点头,没说话。
很明显的抗拒姿态。
但梁宥深却并不觉得尴尬,低眸看见她被雨吹湿的裙摆,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季明荔愣了愣,没拒绝。
“我见你从咖啡厅出来,约了人?”梁宥深状若无意问。
季明荔漂亮的眉头蹙起,防备地看向他。
梁宥深被她的眼神刺痛,微微收紧了指节,面上还是一派波澜不惊。
“别误会,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和你聊聊天。”
“虽然我们曾经是恋人,但我也是傅斯越的长辈,关于你们婚变的消息,我也有耳闻。”
季明荔缩着肩膀坐着,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一点也不想和前男友讨论自己的前未婚夫。
“我是去相亲的。”季明荔微笑着说出这话,眼里带着些不明显的挑衅。
梁宥深轻轻点头,低声重复,“相亲。”
“结果如何?”
要是放在从前,以梁宥深的占有欲,绝对做不到这么平静,可他现在竟然能心平气和地询问她结果。
或许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就放下了。
季明荔为自己刚才的不友好感到心虚,态度柔和许多,声线也软了下来,“还不错,我很满意他。”
梁宥深十指交叉搭在腿上,没理这话,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小骗子。
“我还有事,请把我送回家吧。”
季明荔不觉得她能和前任坐在一起吃饭。
而且抛去他们曾经的关系不谈,从小到大,她都挺怕梁宥深的。
“当然可以。”他应得干脆。
季明荔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小心翼翼侧眸瞥向身边的人。
如他所说,梁宥深好像真的刚结束工作,眉眼间显出些疲态。
几年不见,他变得更沉稳了,领带一丝不苟,白净脖颈上生了颗小痣,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魄。
季明荔咽了咽口水,终究是理性战胜了色心。
她不会再被这张脸骗到了。
下车的时候,梁宥深说要送她到门口,被季明荔拒绝了。
可车门刚打开,就有点后悔自己刚的话。
这么大的雨,她非得淋成落汤鸡。
正懊恼着,视线里挤进一把黑伞。
季明荔条件反射抬头看向它的主人,刚好和梁宥深漆黑的目光相撞。
“既然不让我送,接受我的伞总没问题吧?”
季明荔只犹豫半秒就收下了。
“我会还给你的。”她不想欠梁宥深人情。
说完就撑开伞走进雨夜。
风雨毫不留情,地面湿滑,季明荔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看着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走得慢。
梁宥深看她纤弱的背影,不自觉皱起眉,目送季明荔离开。
直到确认她走进了季家的大门,才缓缓收回视线。
拿起季明荔丢下的毛毯,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和淡淡的茉莉香让他晃了神。
司机不敢贸然出声,他不开口,他便安静等着。
“开车。”男人冷声启唇。
“梁先生,我们去哪?”
梁宥深侧眸,看见不远处二楼的灯亮了,那是季明荔的房间。
“去傅家。”
他的宝贝受了欺负,总得帮忙平账才是。
-
季明荔刚一回家,就见到沙发上的沈若兰,和正抱着她撒娇的季曼盈。
见到她回来,沈若兰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拉着她问东问西,不过也是三句话不离相亲。
“外面雨很大。”季明荔不着边际回了句,“妈妈,我现在很冷,想先回房间洗个澡。”
沈若兰这才反应过来,“对对,你身上沾了雨,别感冒了,先去洗个澡再说吧。”
季曼盈冷哼一声,窝在沙发上咔滋咔滋嚼着薯片,“真矫情,不就淋了点儿雨吗。”
沈若兰没什么威慑地呵斥她,“曼盈!别胡说,你姐姐她——”
“姐姐她身体不好,别总惹她生气。”季曼盈接过话茬,“我知道了,您就别唠叨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沈若兰看了眼季明荔的脸色,小声责备,“你这孩子......”
季明荔只想赶紧洗个澡,上半身倒是没溅到雨水,但裙摆湿了,贴着她的小腿皮肤涩得难受。
“我先回房了。”
走到楼梯拐角,季曼盈的声音依旧喋喋不休地传来。
“不就是身体不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摆个臭脸,好像全世界都得让着她一样,切,装什么嘛!”
季明荔停下脚步,季曼盈话头一顿,皱眉看向她。
“曼盈,”季明荔没回头,声线清冷,“忘了告诉你,傅斯越不喜欢真丝,他喜欢黑丝,别穿错了。”
季曼盈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就是真丝睡裙,眼睛登时就气红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斯越哥哥明明说没碰过你!”
季曼盈把薯片扔给沈若兰就要冲上去质问,“季明荔你给我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季明荔!......”
关上房门,耳边总算清净了。
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亲眼目睹的。
傅斯越从高中开始就不安分,身边的女孩儿从来没断过,她这个正牌未婚妻看得多了,也就摸清了他的喜好。
外面还在喋喋不休。
季明荔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沉沉吐出口气,任由无力感蔓延全身。
傅家。
“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呢,你怎么来了?”傅斯越额上有水,不知道是汗是雨。
他是在酒吧被紧急叫回来的,梁宥深的特助说,找到人的时候,他正抱着两个女公关唱甜蜜蜜。
梁宥深大马金刀坐着,全然一副主人派头。
他抬眸看着傅斯越,极具冲击力的五官英气逼人,眼底翻滚着汹涌的墨色。
“跪下。”男人冷声命令道。
傅斯越玩天玩地,却唯独害怕梁宥深,因为家里没人能管得住他,最多只是骂他两句,但梁宥深不同。
他是真的把他的腿打断过。
想起过往,傅斯越腿一哆嗦,“小叔?”
梁宥深偏了下头,嗓音沉得发涩,“最好别让我说第二次。”
梁宥深长腿交叠,修长漂亮的手垂在身侧,手背上的青筋分明,指尖夹了支烟。
深邃的目光居高临下,落在眼前不听话的小侄子脸上,菲薄的唇吐出几个字。
“傅斯越。”
被叫到全名的傅斯越浑身一僵。
梁宥深指腹缓缓摩挲着烟杆儿,音色沉沉,“你真是混的没边儿了。”
傅斯越自知理亏,低着头局促不安。
和季明荔退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被家里勒令少出去惹人嫌。
可这都素了快一个月了,今天想出去尝尝肉味儿,没想到正好赶上小叔回国,还被徐特助抓个正着。
真够倒霉的。
“我错了小叔。”傅斯越知道,越解释他越生气,干脆直接道歉。
梁宥深漆黑的皮鞋抵在他的下巴,微微用了些力,“头抬起来。”
傅斯越愣了愣,听话地把头抬起来。
下一秒,梁宥深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就落在他脸上,伴随而来的是他指尖卡比龙烟传来的的醇厚雪茄味道。
傅斯越不敢躲,被打偏了身子也赶忙坐正,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小叔,我知道错了!”傅斯越觉得丢脸,这么大了还要被当着佣人的面体罚,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斯越心里委屈,平时他在外面玩得比这花多了,最严重的一次还闹上过新闻,但小叔也只是打来电话,让他别搞出人命。
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错哪了?”
傅斯越想了想,试探说,“我不该在这风口浪尖还出去找女公关?”
说完,他小心翼翼瞄了眼小叔的脸色,只见他冷笑了声,傅斯越以为自己猜对了。
“什么时候退婚。”刚打了傅斯越一耳光,梁宥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身子懒懒往后靠。
“我妈说婚约照旧,明天和季家人一块儿吃饭,直接商量我跟曼盈的婚事,和季明荔的婚就算是退了。”傅斯越脸上火辣辣的疼,说话时也绷着嘴角,不敢有太大动作。
这是两家长辈商议过后的结果,怎么说这事都算不上不体面,反正娶的都是季家人,何必多弄出退婚那一档子事呢?
也不需要季家人退还彩礼,直接让季明荔交到季曼盈手里就好。
像他们这种大家族都顾着脸面,就算季明荔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影响到什么。
毕竟没人替那个病秧子出头。
梁宥深不置可否,指尖轻轻一掸,掉下的烟灰把傅斯越家的昂贵地毯烫出个大洞。
“呃!”傅斯越下意识想用手去接烟灰,但对上小叔的目光,只得讪讪收回手。
这是他妈最宝贝的地毯,荷兰著名大师亲自设计,全世界也仅此这一条。
可那又如何?
对面可是梁宥深。
傅斯越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他妈顶多哎呦两声,小叔就不一样了,他会让他哎呦。
孰轻孰重,傅斯越分得很清。
“先退了和明荔的婚事,否则你和季家二小姐的婚约作废。”
极具威严的声音盘旋在头顶,傅斯越咋舌,“退婚?”
“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傅家的脸往哪放啊?”
梁宥深狭长的眸子瞥他一眼,一副看蠢货的表情。
“你也知道傅家没脸?”
“你违背婚约在先,难道还指望明荔一个小姑娘给你担着。”
傅斯越不满控诉,“小叔你怎么一口一个明荔啊,明明我才是你侄子,你不向着我说话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外人!”
梁宥深吸了口烟,缭绕的烟雾中,他听见自己有些低哑的声音。
“明荔比你乖得多。”
-
季明荔洗好澡,身上总算暖和许多。
卸掉妆容,她的五官更显精致漂亮,只是看起来没什么气色。
与此同时,沈若兰收到相亲对象的电话,大抵就是说对季明荔不满意,没看上之类的话。
沈若兰礼貌回应,替女儿找补了两句,没想到对方直接恼了。
“你女儿那么瘦,看着病恹恹的,能传宗接代么?万一我娶回来个病秧子,林家还得给她送终,晦气!”
沈若兰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你胡说什么!你说给谁送终!”
嘟嘟嘟——
沈若兰还在气头上,对着电话痛骂,但对方已经挂断很久了。
季明荔吹好头发下楼,看见的就是妈妈眼眶猩红为她争辩的样子。
“明荔,”沈若兰抿了抿唇,放下手机,“林家已经打电话和我说过了,说是年纪差得太多,他不想耽误你,下次妈妈亲自把关,一定给你介绍个好男人。”
季明荔站在楼梯拐角,一言不发,静静望着自己的母亲。
她看起来真的很生气,眼眶红红的,手压着胸脯缓和气息。
这让季明荔有些恍惚。
祖母曾对她说过,曾几何时,季明荔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那时候,沈若兰刚生下老大,想凑成个‘好’字,就又生下了季明荔。
或许是季明荔没福气,在沈若兰肚子里的时候就磨难不断,生下来的时候五斤都不到,又瘦又小的一个,谁也不信能养活。
那时候沈若兰真是千娇百宠,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护着,可时间一长,难免觉得心累。
没过多久,沈若兰的第二个女儿诞生了,如她所愿,这是个健康又强壮的孩子。
渐渐的,沈若兰的心发生了偏移,曾经对季明荔无微不至的呵护也变了质。
相较于二女儿的天真可爱,大女儿的存在更像是块巨石压在她心头,随时都会让她喘不过气。
季明荔平静地问,“我一定要嫁人吗?”
“什么?”沈若兰愣了下,反应过来,“当然是要嫁人的,嫁了人才会有人照顾你,妈妈才能安心。”
季明荔长睫轻轻颤动,目光缓缓下坠。
“我在自己家里都会生病,换别人照顾我,您真的放心吗?”季明荔声音绵软,不带什么情绪,“您究竟是希望我有人照顾,还是只想把我推出去,好让您心里好受些呢?”
“明荔,你——”
“妈妈,”季明荔轻声打断她,“其实您不用假装爱我的,我不想被您微末的母爱绑架,既做不到全身心依附,也因为愧疚而无法完全脱离。”
“我不喜欢这样。”
季明荔每个字都说得平缓,有种天真的残忍。
说完也不想等她会如何回复,柔声道了句晚安就转身回了房间。
沈若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震惊地张着嘴,良久说不出话来。
翌日晚上,两家人在餐厅碰面。
下车之前,季淮安再三叮嘱,“待会儿你们都少说话,尤其是曼盈,说话没轻没重,叫傅家看笑话。”
季曼盈撇撇嘴,“怎么就说我,爸爸不是总说一碗水要端平么,怎么不说季明荔啊。”
季淮安转眸睨她一眼,季曼盈立马不敢吭声了。
“明荔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惹我烦心,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季曼盈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季淮安没听清,也懒得听。
季明荔乖巧坐在身侧,没参与这场斗嘴,沈若兰坐在副驾驶,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VIP包厢内,两家的长辈握手寒暄,双方都如履薄冰,维持着少得可怜的体面。
季明荔坐在角落,想不通梁宥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今天的场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的梁宥深穿得格外正式。
他身材比例本来就好,又是大学时候出了名的西装暴徒,对比一旁的傅斯越,简直是降维打击。
傅斯越心里也纳闷儿,今天明明是来讨论他和季曼盈的婚事的,怎么小叔穿的像新郎官儿一样啊。
“今天可真是大日子,宥深也来了。”季家在海外的贸易离不开梁宥深的支持,季淮安脸上的笑意热情,示好的意思明显。
向来强势男人收敛了此时坐得端方周正,淡淡点了下头。
梁宥深的性子,很少做得出这种惺惺作态的场面活,季淮安也有些受宠若惊。
“傅叔叔最近身体不好,两个孩子的婚事,全部交由我经手。”
季淮安点头笑笑,“身体重要。”
“曼盈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以后还要斯越多担待,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不必惯着,好好教育就是了。”
季曼盈低着头,脸颊红扑扑的,偷看傅斯越,小情侣眉目传情的样子,叫季明荔看得心堵得慌。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微微颦眉。
她的身体不宜饮茶,但已经进了嘴里,不好再吐掉,只得生生咽下去。
坐在她左边的梁宥深侧眸看了眼,抬手叫来侍应生,送了白水上来。
季淮安看见了,便趁机抓着话题闲聊,“宥深常年待在国外,喝不惯茶饮了。”
梁宥深眉眼沉静,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撤走了季明荔手边的茶杯,换成了白水。
“不是什么好茶,喝了也是自讨苦吃。”梁宥深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季明荔,意味不明。
季明荔察觉到什么,侧眸看向他,却只看见梁宥深低头倒水,和季淮安说话。
“我那儿还有两盒好茶叶,改天梁某一定亲自登门,送给季叔叔。”
季淮安忙承应,“那敢情好,宥深有心了。”
闲聊了两句,说了些客套话,场面冷了下来,季淮安随口问,“宥深今年老大不小了吧?”
“是,”梁宥深点头,“26了,是不小了。”
“没有成家的打算?”季淮安刚问出这话,沈若兰就在一旁悄悄推了他一下,“老季,你喝醉了......”
季淮安也觉得自己这话不妥,梁宥深在辈分上是小辈,可生意上他是大东家,这样的确有失分寸,兀自懊恼地啧了声。
沈若兰急忙打圆场,“宥深,别见怪啊,你叔叔可能喝了点儿酒,老糊涂了。”
梁宥深懒散勾笑,看着十足的漫不经心,“没关系。”
季淮安听他这么说,也心安不少,知道他这是不避讳,便聊开了。
“那宥深有喜欢的人了吗?要是没有的话,告诉叔叔喜欢什么样的,我们也好帮你留意。”
季明荔在一旁直皱眉。
因为她隐约觉得,梁宥深翘起的鞋尖好像正在摩挲她的小腿皮肤,可当她低头看过去,又什么都看不见。
梁宥深低眸对上她的目光,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季明荔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默默坐远了些。
她和梁宥深谈过这件事,家里没人知道,连和她最亲的大哥都是瞒着的。
可梁宥深真是......一点儿也藏不住事。
她没看梁宥深,可却总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
被他看过的地方隐隐发烫,像是被扒光了一样让人坐立难安。
“那就麻烦季叔叔了。”梁宥深长腿交叠,若无其事地碰了下季明荔,反被她踢了一脚,嘴角笑意顿时深了几分。
“梁某喜欢脾气大的。”
这话一出,季明荔微微顿住,心里想的都是,
——梁宥深要亡她。
季淮安和沈若兰先不提,傅斯越先惊讶了。
“小叔,从没听你说过理想型,原来是喜欢娇纵的啊,怪不得你这么多年一直寡着,从来没见你身边有过女人。”
秦玉玲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去,别议论你小叔叔。”
“真的,妈你不知道,小叔平时太凶了,那些女人见了他腿都软,哪敢有脾气啊。”
季淮安爽朗大笑,“女人脾气大点也是情趣,还有呢?”
徐特助站在旁侧,低眉顺眼的,心里却觉得稀奇。
梁先生今日难得好脾气,由着人调侃不说,还主动送去话题,真是活见鬼了。
季明荔心虚地喝了口水,她心里不安,不小心呛到,咳了两下。
沈若兰正要起身查看,一旁的梁宥深先她一步,扶着女孩儿的纤薄的背轻拍。
“好些没有?”
季明荔脸都咳红了,有梁宥深给她拍背,堵在喉咙的那口水才顺下去些。
包厢内的气氛安静,季明荔缓过神来才发现,满桌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
季明荔反应很快,挪开了些,朝梁宥深低头,面上挂着得体的笑,“谢谢小叔关心,我没事了。”
手里忽然空了,梁宥深指尖轻抿了抿,仿佛上面还保留着余温残香。
“没事就好。”
梁宥深面不改色收回手,仿佛刚才的举动真的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而已。
季淮安原本提着的心也落定。
梁宥深说喜欢脾气大的,可他这个女儿最是温婉,平时连大声说话都没有,怎么能入得了梁宥深的眼呢。
沈若兰也是一样的状态,刚才看梁宥深的眼神,还以为他和明荔有什么呢。
刚和傅家退婚又嫁了小女儿过去,要是再和梁宥深不清不楚,外面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季家。
季明荔怕自己又呛到,把水推远了些,心里默默祈祷这顿饭赶快结束,希望梁宥深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明荔怎么还喊我小叔叔?”
季明荔被这话惊得心一颤,掀起眼皮望过去。
梁宥深漆黑的眼底漾出抹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和斯越的婚约已经作废了,这称呼是随谁叫的?”
季明荔眉心重重跳了两下,拿不准梁宥深的意思。
打她咿呀学语,在叫爸爸妈妈之前,开口第一句话喊的就是小叔叔。
季云盛不愿意,一句一句教她喊哥哥,最后也没学出来,梁宥深笑了,倒是把季云盛嫉妒得不轻。
后来他俩偷偷谈了,季明荔还是喊小叔叔,梁宥深都没来得及给她纠正,季明荔就提了分手。
头疼。
不过现在是个好机会。
季明荔舔了下唇瓣,迟迟不开口。
傅斯越不合时宜道,“可是等我和曼盈结婚了,她还是得随曼盈叫一声小叔叔啊,用不着改吧。”
季明荔听了这话,暗暗挺直了腰杆儿。
这话说得好听,难得傅斯越嘴里也能吐出象牙。
梁宥深淡眸扫过去,傅斯越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觉得脖颈一凉,识趣地闭了嘴。
“小辈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梁宥深亲自给季氏夫妇倒茶赔罪。
季淮安受不起这么大的礼,双手捧茶杯接着,沈若兰心不在焉,茶半满了才想起来道谢。
“小叔叔和大哥的年纪相同,我就称呼一声哥哥吧。”
季明荔说完,就见梁宥深皱了皱眉,菲薄的唇短短吐出两个字。
“不妥。”
餐桌下,季明荔的指甲嵌进掌心,暗暗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扯出个得体的笑容。
都怪她那时年轻不懂事,目睹了傅斯越和季曼盈接吻后气不过,为了报复才招惹上梁宥深。
三天而已,他们只谈了三天,季明荔就受不了提出分手。
就这样,也还是被梁宥深给缠上甩不掉。
季淮安怕梁宥深不高兴,主动站出来打圆场,“斯越和曼盈只是订婚,改口就不必了,明荔,你恭敬些,喊梁先生就是了。”
季明荔得了个台阶,正要往下走,发现台阶被人抽走了。
梁宥深弯唇,缓声道,“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这样未免太生疏,倒不如直接喊我的名字。”
他端起杯子浅抿了一口,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如同这话语缥缈,半真半假。
季淮安和沈若兰对视一眼,都摸不准这位小家主的意思。
“梁宥深。”季明荔先开口,温吞的嗓音如石上清泉一样清润好听。
男人一言不发,深深看她一眼,嘴角扯出淡笑。
季明荔知道他这是满意了,松了口气。
秦玉玲敏锐嗅到些不对劲,扯了下傅斯越的胳膊,低声问,“你小叔是不是对明荔有意思啊?”
“有吗?”傅斯越不觉得,“我觉得他不喜欢季明荔,老针对人家。”
“哎呀!”秦玉玲不成器地拍了他一下,“脑子不灵光,看人的眼光也差,明荔多好的姑娘,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傅斯越啧了声,“行了妈,反正我不喜欢季明荔,现在我和曼盈已经订婚了,你努努力把她看顺眼就是了。”
秦玉玲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摇头,看起来不想搭理他了。
商量订婚的事之前,傅斯越先按照梁宥深的意思,严肃认真地解除了与季明荔的婚约,季明荔也归还了傅家送出的一系列嫁妆。
梁宥深还带来了律师为两人签订退婚协议。
于是季明荔和傅斯越的婚约正式取消。
季淮安不解,两家都是豪门世家,互相都顾着脸面的大家族,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但想到梁宥深做事一向严谨妥帖,也就说得通了。
正事办完,这饭吃不吃也就无所谓。
饭局的后半场,梁宥深倒没再抓着季明荔不放,和季淮安聊了些生意上的事,这顿饭也算得上圆满。
刚走出餐厅,季明荔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出一阵震动,她后撤几步,拿着手机退到旁侧接听。
“明荔,你的稿子通过了,出版商那边问你有没有时间,他想当面聊聊。”
电话那头是主编平静的声音。
“现在吗?”
“是很晚了,但他明天一早要离开京城,错过今天就只能是下个月了。”
季明荔转过头张望,看起来有些为难。
今天他们全家都是挤一辆车来的,季明荔不愿意对家里说太多她写小说的事,但一时又找不到好的理由脱身。
她咬着手指甲想对策,电话那头催她赶快给个答复。
“别咬手。”梁宥深是最后从餐厅出来的,刚下楼梯就见到季明荔咬着手指头出神。
他轻轻扣住她的腕子,将她抵在唇边的手按下。
“小......不,梁宥深。”季明荔叫他的名字,还差点儿叫错了称谓。
梁宥深没直接回答,不明显地挑了下眉梢,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脸。
简单的一个动作放在他的五官上莫名色气撩人。
“没什么。”季明荔刚冒出点儿念头就被她压下去了。
还是算了。
梁宥深没说什么,只是表情变得些许微妙。
他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季明荔不知道他脑子里的想法,微微侧身避开梁宥深,向电话那头回复,“VV姐,帮我和那边说声抱歉,我可能去不了了,等他下次来京城再联系我吧。”
“你想清楚,机会难得,这家公司背靠盛凛,你小心夜长梦多。”
季明荔抿唇,犹豫了。
她看向一旁的梁宥深,对方也同样沉着眼打量她。
“梁宥深,”她捂住耳筒,水眸望着高她一头的男人,“你能不能带我离开?”
话落的同时,季明荔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不远处,沈若兰坐在车里喊她。
“明荔,夜里凉,别在外面站着了,快到车里来。”
季明荔没动,漂亮的眼眸紧盯着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盈盈的水眸亮得惊人,谁看了都忍不住怜惜的可怜劲儿。
“这是小明荔求我的第二件事。”梁宥深俯身,俊脸倏地在季明荔眼前放大。
季明荔下意识后退两步,左脚绊右脚,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去,梁宥深像是预料到了一般,早早就伸出手臂,等她入怀。
束在腰间的手臂强劲有力,将她紧紧圈住。
季明荔下意识抬起手臂隔在两人中间,眉眼之间藏着些愠怒,“你到底行不行?”
季家的车越来越近了,梁宥深不再逗她,把人扶起来,视线短暂扫过她的粉唇。
好险,差点就把持不住亲上去了。
“徐城。”
梁宥深话音刚落,徐特助按下手里的遥控器,餐厅的大门缓缓关闭,阻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沈若兰吃惊,“这门怎么关了,我女儿还在里面呢!”
季曼盈毫不在乎,低头玩着手机,和傅斯越互发情话。
徐特助走上前解释,“应该是餐厅的电子系统出了故障,我这就找人来修理。”
“妈,咱们还是先回家吧,我穿高跟鞋脚疼,明天还请了舞蹈老师来家里上课呢。”季曼盈催促。
季淮安偏头看了眼,问徐特助,“宥深也被困在里边儿了?”
徐特助点头。
“那就没什么事了,宥深这孩子你还不了解吗,明荔跟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的,开车吧老张。”
沈若兰还是不放心,“可是——”
“行了!”季淮安失了耐心,“当着徐特助的面,别让人家看笑话,回家!”
徐特助一向不苟言笑,此时也是罕见地笑起来,“夫人放心,梁先生也在里面,不会让明荔小姐发生意外。”
眼见季淮安动怒,沈若兰只好闭嘴,却始终愁眉不展。
她怎么放心,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梁宥深呀!
从餐厅后门出来,季明荔坐上了梁宥深的车。
不过她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啊!她想起来了!
第一次求梁宥深,是在两人谈了三天以后,她站在操场上,泪流满面求他分手......
季明荔深陷在回忆里,丝毫没察觉梁宥深已经坐在了她旁边,单手支颐着下巴,镜片下的眉眼半眯起,正打量着她。
往事丢人,季明荔收起思绪,闭了闭眼,不经意往旁边一瞧,与笑得荡漾的梁宥深对视。
她心一抖,“你干嘛靠我那么近?”
“小明荔,”梁宥深颇有深意的目光描摹过她的红唇,声线含了淡淡兴味,“你刚才说谁不行?”
他靠得太近,冷冽的气息强势裹挟着她,季明荔甚至能看清他眼睑下的薄红。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开口的瞬间,季明荔发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哑。
梁宥深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看着这张脸,她需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被蛊惑。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季明荔不自觉挺直了脊背,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些。
在她生气之前,梁宥深坐正了身体。
周身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季明荔压着胸口,缓缓吐出口气。
梁宥深从玻璃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能逗太狠。
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小家伙吃软不吃硬。
打发走了季氏夫妇,徐城小跑回来坐进主驾驶位。
“梁先生,我们去哪?”
梁宥深看了眼季明荔。
“艾维娜酒店。”季明荔说完,礼貌说了声谢谢。
“你找我帮忙,是为了去酒店?”梁宥深微微蹙眉问道。
季明荔瞥他一眼,觉得没必要和他解释,但她毕竟搭了人家的顺风车,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约了人谈工作上的事。”
出乎意料的,梁宥深没多问,轻哼了声就没再开口。
安静的气氛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徐城看了眼屏幕,盯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道,“是季云盛先生的电话,要接吗?”
季明荔一愣,大哥?
大哥怎么会给梁宥深的助理打电话?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原来是她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接。”梁宥深淡声道。
“是。”徐城打开免提。
几乎是接听的瞬间,季明荔听见自家大哥低沉的声音。
“梁宥深人呢,他是不是把明荔拐走了?”
徐城没开口,后视镜看了眼梁宥深,“先生他......”
“别找借口,让梁宥深听电话。”季云盛后半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
被大哥挂心,季明荔心里暖暖的,软绵绵出声,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儿娇,“大哥。”
电话那头有片刻沉默,“明荔?你在哪,爸说你被困在餐厅了?”
大哥半个月前去了海城出差,原本明天才结束工作,想必是提前回来,还知道她被退婚的事了。
“嗯,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很快就回去。”
“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季云盛还是不放心。
不等季明荔回答,梁宥深淡声启唇,“明荔和我在一块,你有什么不放心?”
“就是和你在一起我才不放心!”向来稳重沉着的季云盛鲜少有这么动怒的时候。
季明荔粗略回忆,好像只要面对梁宥深,大哥总会情难自控。
梁宥深扯唇,幽幽的口吻很是气人,“放不放心人都在我车上。”
“你!”
越说越不对劲了,季明荔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大哥,我没事,只是约了出版商见面,聊完工作就回家了。”
季云盛很支持她写作,季明荔搬出这个理由,他的态度就软了几分。
“定位发过来,结束了给大哥打电话,大哥去接你。”顿了顿,季云盛补了句,“离梁宥深远点。”
梁宥深悠闲自得地笑笑,“我还听着呢。”
“就是说给你听的,离明荔远些。”
梁宥深没搭理这话,不动声色掀起唇角,目光幽深了几分。
对这两人的恩怨,季明荔知道的内幕不多,只是听说这俩人小时候就在互相攀比中长大的。
奇妙的是,没有人主动拿他们做比较,是这俩人自发成了对家,从成绩,特长,再到各种比赛都要争第一,非得压对方一头才行。
甚至听说季明荔刚出生的时候,他们就因为谁先抱小明荔打了一架,最后谁也没抱成。
季明荔觉得,这是因为两人都太优秀,一山不容二虎的缘故。
电话挂断,酒店也到了。
下了车,梁宥深就坐在车里看她,像是在等她道别。
她张了张嘴,梁宥深先接过话茬,“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季明荔回头看了眼,酒店门口有保安,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怕我出事?”
最近独居女性和酒店安全频频出现在新闻里,季明荔想起来,就随口问了句。
没想到梁宥深回答得很坚定,“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季明荔心里有点不爽。
她敷衍关上车门,没再回头。
“梁先生,查到了,盛凛旗下的子公司的确有这么个人。”徐城把平板电脑递给梁宥深,上面是出版商的全部信息。
梁宥深“嗯”了声,看着季明荔的背影,缓缓道,“提点一下,别做得太明显。”
徐城点头,“好的。”
从酒店出来,季明荔给大哥打去电话,不等接通,就见到他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季明荔收起手机走上去,季云盛正在和梁宥深交谈。
两人身形相似,气质也淡漠矜贵,唯一不同的,是梁宥深从骨子里就透出的痞气。
他懒懒倚着季云盛的保时捷,长指上夹了支烟,嘴角挂着轻佻的笑,半明半暗的烛火同他这个人一样,亦正亦邪。
季明荔踩着高跟鞋,故意发出些声响走上去,“大哥。”
季云盛侧身,皱眉,“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有点。”
“车里开空调了,进去等我。”
“好。”季明荔看了眼梁宥深,同他微微颔首,算作道别。
梁宥深微抬下颌,余光里是季明荔黑色衣领下,露出的小片雪白的脖颈。
往下,是被腰带勾勒出的一截细腰,他刚才还揽过。
想到这儿,梁宥深不自觉捻了下指尖。
从她出现在视线里,梁宥深就把烟背到身后,直到她上了车才拿出来吸了口。
“你刚才说要给明荔介绍男人的事,我只当没听见,梁宥深,我再警告你一次,离我妹妹远远的,越远越好。”
梁宥深掩下眼底的深意,烟雾吐在季云盛脸上,挑眉道,“都不问问是谁,拒绝得太果断了吧。”
季云盛不抽烟,偏了偏头躲避,“呵,你认识的能是什么好人。”
“总归不会是傅斯越那样的烂人。”
梁宥深说的云里雾里,不等季云盛深想就让开车门位置,主动替他拉开车门,“请。”
回家的路上,季明荔给主编发信息,尽管没在看身边的大哥,可他身上的低气压还是让季明荔觉得有点心虚。
“大哥?”季明荔卖乖地叫了一声,季云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回她。
“嗯。”
季明荔以为他在气梁宥深送她来酒店这事。
“这是个意外,”季明荔抿唇,“刚才爸妈都在,我不好脱身,傅斯越早早就走了,我没办法才——”
“这事儿不怪你。”
“哎?”季明荔眨眨眼睛。
红灯亮起,保时捷稳稳停住,季云盛抽空看了眼季明荔,“是傅斯越不好,曼盈也有错。”
季云盛沉出口气,眼里多了几分心疼,“就是委屈你了。”
原来大哥气的是这事。
季明荔垂眸,声音很轻,“其实也没觉得委屈,傅斯越从小就不喜欢我,这我知道,他会悔婚也是意料之内,再说大哥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
“我是不喜欢他,但他也不配辜负我妹妹。”
明目张胆的护短,让季明荔鼻头隐隐泛酸。
她吸了吸鼻子,还算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这次出差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绿灯亮起,季云盛稳步启动车子。
“大哥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在后座呢,自己看吧。”
季明荔顺着他的话回头看,面露惊喜,“这么多?”
各种大小样式包装袋跟礼盒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本来有更多的,曼盈抢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你的。”
“大哥你真好。”季明荔笑起来,“曼盈竟然没闹吗?”
季云盛偏心她这事,全家都知道,季曼盈每次都会大吵大闹,搅得全家都不安宁。
“是闹了一通,”季云盛不知想起什么,蹙眉捏了捏鼻梁,“她要是去抢你的,就来告诉我,别像个受气包似的,受了委屈也不吭声。”
“我哪有。”季明荔虽然嘴硬,但心里暖洋洋的。
回到季家,季云盛就把季曼盈叫到书房,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通,听那动静,都给骂哭了。
这还不算完,季氏夫妇佯装睡觉躲他,却也没逃过,被他叫起来分析这件事里的利害。
这婚是定下了,但他得帮季明荔找回些场子。
免得下次季曼盈又看上了什么,还要从明荔那里抢。
季氏夫妇对这个儿子是又爱又怕,也不能多说什么,便任由他说去。
人老了困得要命,却也被他抓着,唐僧念经一般,吵得要命。
季明荔什么都知道,但也很懂事地没出面。
大哥是在替她出头,要是她还反过来劝他息事宁人,简直和白眼狼没区别。
这一晚,只有季明荔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季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
季氏夫妇眼底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季曼盈眼睛红红的,想必是哭了一夜。
明荔倒是睡得踏实,就是梦见了不该梦见的人。
“我去公司了。”季淮安吃完就跑了。
沈若兰和季曼盈对视了眼,碍着季云盛在场,有些话不好当他的面说。
“明荔啊,待会儿吃完饭你来妈妈卧室一趟,妈妈有话和你说。”
季明荔吃着燕窝粥,并不急着开口。
“有什么话是家人不能一起听的?”季云盛吃饱了正准备离席,听沈若兰这么说,又不走了。
“大哥,妈要和姐姐说点儿悄悄话,你就别参与了吧?”
季云盛淡淡扫她一眼,“看来我昨晚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季曼盈撇嘴,“大哥......”
“哦?我竟然是你大哥吗?那你和傅斯越订婚的事,我怎么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季曼盈不说话了。
“云盛,别这么凶你妹妹,她胆子小。”沈若兰劝了句。
季云盛充耳不闻,“既然胆子小,那最近就别出门了,在家好好学学规矩廉耻,免得嫁了人,傅家说我们没有教养。”
这话攻击力太强,偏季云盛说这话的时候无波无澜,只是单纯在阐述事实一般,更让季曼盈丢脸难堪。
她搬出挡箭牌,抱着沈若兰的胳膊撒娇,“不出门?我还要去和斯越哥哥约会呢!妈,你看大哥呀!”
季云盛的性子沉稳,从小就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沈若兰也奈何不了他,拍拍女儿的手,低声说算了。
由始至终,季明荔都没开口说一个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被他护着。
有大哥在,她就能安心吃饱饭。
沈若兰安排的相亲没能说出口,沉默地吃完了早饭。
本以为季云盛去了公司就有机会,没想到他今天看起来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云盛,你今天不去公司吗?”沈若兰端来盘切好的芒果放在桌上。
“工作提前结束,在休假。”季云盛看了眼果盘,“我不吃芒果也没关系,别再买了。”
他喜欢芒果,但季明荔对芒果过敏。
沈若兰垂眼,“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毕竟因为您的粗心,我差点失去一个妹妹。”
季云盛声线清润,却带着透骨的寒意。
他说得很委婉了。
那天他放学回来,发现明荔昏倒在地上,浑身滚烫,起了好些小疹子,手边还有半个吃剩的芒果。
季明荔对芒果过敏,全家都知道,也一直不让她接触。
只是刚好碰上季曼盈打疫苗,全家都去了。
小明荔睡醒起来又饿又怕,身边也没有大人,两岁的小家伙蜷缩在厨房吃芒果,半条命都扔进阎王殿了。
原本沈若兰是不必去的,季云盛也嘱咐过她,就算要去也得带着明荔一块儿,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从那以后,季家没再出现过芒果,季云盛也对自己的喜好缄口不提,除了沈若兰,没人知道他喜欢吃。
“云盛,妈没有偏心,妈对你们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沈若兰想去抚摸儿子的肩膀,被他不动声色避开了。
此刻她的手不尴不尬停在半空,空握了两下才收回。
“那妈不打扰你工作了。”
“明荔的婚事,”季云盛突然开口,盯着电脑屏幕的瞳孔映出森冷的光,“就不劳您费心了。”
沈若兰微怔。
“若是她不愿意结婚,我这个做哥哥的愿意养她一辈子。”
沈若兰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化作一声叹气,离去的背影格外苍老孤寂。
季云盛敛眸,十指相扣抵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什么。
书房门外传来季明荔的声音。
“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季云盛打开抽屉,把芒果收进去,淡声开口,“进来吧。”
房门打开,季明荔先伸进半个小脑袋,然后才慢慢探进半个身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但又不失俏皮。
季云盛定定看着她,并不戳破,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举动。
从小到大,她有事求他的时候就会讨巧卖乖,他也总吃这套。
“大哥,”季明荔进了书房,关上房门,扭捏几步走到办公桌前,“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你要去相亲?”季云盛皱眉。
“对,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季明荔淡淡笑着,一如既往的乖巧。
大哥今年26岁,该是成家的年纪,年初的时候刚和黎家结亲,定在明年春天结婚。
季明荔知道,她是个病秧子,对大哥来说,始终都是个累赘。
但凡她说一句不想嫁人,大哥是真的会在新房里给她准备一间房,养她一辈子。
但季明荔不想这样,大哥疼她,她也爱重大哥,不想让他为难。
“大哥快结婚了,我除了傅斯越,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可不想一辈子都不嫁人,与其浪费时间去接触那些不靠谱的男人,不如大哥你亲自给我介绍吧。”
季云盛黑眸紧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谎言。
季明荔不怕这招,还睁大了眼睛朝他眨啊眨,害得季云盛没忍住笑。
“行了,知道你可爱。”季云盛拿她没办法,“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大哥不逼你,不过这事急不得,我得挑挑。”
说不定就是明荔要托付终生的男人,他不想有一点儿差池。
“谢谢大哥。”季明荔语气轻快。
季云盛对这事很上心,挑挑拣拣,严格考察,半个月后终于有了眉目。
季明荔正在房间写稿,季云盛应酬完回来找到她。
“周五晚上有时间吗?”
季明荔摘下眼镜看向他,乖巧回答,“有的,是有合适的对象了吗?”
“嗯,”季云盛正准备坐下细聊,忽然想起餐桌上有人抽了烟,他抬起肩膀闻了闻,“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很快。”
季明荔弯唇,“好。”
季云盛洗澡回来,看见季明荔坐在小沙发上玩手机,手边还放着炸鸡跟冰可乐。
“你生理期快到了,少喝冰的。”季云盛头上挂着块毛巾,在她对面坐下。
季明荔尴尬笑笑,摘下手套,有点儿被抓包后的心虚,“大哥吃吗?”
季云盛轻笑,“不和你抢,来看看这个。”
他拿出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交到季明荔手里。
“城东沈家的,和我有过几次生意上的往来,家世虽没那么傅家那么显赫,但胜在家庭关系简单,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从和他的交往看,这人品行不错,也没有不良嗜好,万一以后真成了,也绝对不敢亏待你。”
季云盛极有条理地将他的背景一一罗列,还给季明荔喂了颗定心丸。
季明荔低眸,照片上的男人虽不是相貌出众,但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既然是大哥看上的,那就一定是精挑细选过,不会错的,她很满意。
“沈泽砚,”季明荔轻轻念出资料上的名字,弯了弯唇,“那就见见吧。”
到了约会这天,季明荔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换上了沈若兰给她准备的裙子。
是一条黑色的复古长裙,细闪的珠光面料,上身做了收腰设计,裙摆自然蓬松,配上一条棕色的腰带,既端庄又温柔,很符合季明荔的气质。
沈泽砚的长相,她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到了约定的餐厅,她张望了一圈,没找见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是她来早了。
侍应生递来菜单,季明荔看了眼,只要了杯白开水。
“等我的男伴来了再点菜。”
“好的小姐。”
季明荔气质不俗,又长得实在漂亮,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这样的女生,她的男伴该有多优秀呢?
于是他也暗戳戳陪季明荔等起来。
约定时间一到,门口的风铃颤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季明荔追随着声音回眸看过去,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眼底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
“你好,季明荔小姐么?我是你的相亲对象。”
季明荔张着嘴,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梁宥深?”
梁宥深轻笑,“是我。”
“怎么会是你?”季明荔朝他身后看,再没见到第二个人,“沈泽砚呢?”
“他有事来不了了。”梁宥深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眼她面前的白水,抬手示意侍应生点单。
“先生,您的菜单。”
侍应生的手在抖,梁宥深的五官太有冲击力,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臣服的冲动。
“我记得这家餐厅的意面不错,你大学的时候很喜欢吃。”梁宥深自顾说道。
他不抬头也能想象出季明荔现在的表情。
眉头皱着,两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微微低头,抱胸将写在脸上的不满展现出来。
她生气的时候像小猫,向来乖觉的脸上极少流露出骄纵傲慢,梁宥深很不明显地勾了下唇角,合上菜单。
“两份奶油意面套餐。”
“好的先生,请稍等。”侍应生快步离开,躲在角落给女朋友发消息。
餐厅里来了个超帅的男人,他女朋友也巨美!
......
“解释。”季明荔脊背绷得笔直,还维持着那个表情和姿态。
梁宥深不紧不慢看向她,语气淡定异常,“沈泽砚有事来不了,所以拜托我来替他相亲。”
季明荔歪了歪头,脸上写着“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梁宥深摊开手,挑了下眉道,“事实如此。”
这话要是真的,沈泽砚实在不尊重她,连一声招呼也不打,随随便便就换了个对象来跟她相亲。
她虽然不了解沈泽砚,但她了解大哥。
如果沈泽砚真是这种人,大哥是不会介绍给她的。
“小明荔欠我一顿饭,不如趁这个机会还了?”梁宥深以退为进。
季明荔是有要走的打算的,听他这么说,只能耐着性子陪他吃饭。
“为什么这么做?”季明荔开门见山问。
她不觉得梁宥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也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蠢到认为他机关算尽是为了别的什么。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梁宥深在报复她。
可距离他们分手已经过了将近五年的时间,他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梁宥深瞥了眼她身上的裙子,淡声开口,“裙子不错,很适合你。”
季明荔一下就反应过来,诧异问,“这是你送的?”
梁宥深没直接回答,黑眸沉静自持,“你喜欢就好。”
他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势在必得的样子,季明荔在他身上吃过不少亏。
小的时候,爸妈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照顾妹妹,大哥忙于学业,总有不在家的时候。
所以绝大多数时间,她都住在傅家,被同样寄宿的梁宥深带大。
季家管得严,经常是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吃,养得她什么都想尝尝,就盯上了梁宥深餐盘里的芥末酱。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说什么也要吃,梁宥深就当着她的面给傅斯越喂了一口,辣得他泪流满面。
可即使这样,小明荔依旧不信邪。
梁宥深咬咬牙,用筷子沾了点尖尖碰她的嘴唇。
小明荔舔了一口,说有人扎她鼻子,不让她喘气,哭得更凶了。
从那以后,只要她淘气不乖,梁宥深就给傅斯越喂芥末,然后指着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告诉小明荔,“不乖就会变成他那样。”
季明荔有时会庆幸,还好她不是梁宥深的敌人,是真的玩不过。
不过现在看来,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了。
她搅着手指头,试图唤醒梁宥深的人性和被他带大得情分,开口怯生生喊,“宥深小叔叔......”
梁宥深凝眸看她两秒,眉心微蹙。
季明荔也不明白,自己分明是在示弱,为什么梁宥深的气压好像更低了。
“我当年不是故意甩你的。”季明荔放下叉子,认真看着梁宥深。
话说到这份上,季明荔想着干脆一次说个清楚。
男人抬了下眉头,目光克制,“在操场上哭成那个鬼样子,也不是故意的?”
季明荔被他怼得一噎。
这个,说来话长。
当年她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了一年,所以和季曼盈同级读大一。
开学以后,就听室友说起,好像看见学校的两个新生手拉手走在一起。
那时候季明荔没当回事,只暗暗感叹他们动作真快,这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对象。
没成想那俩人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亲妹妹。
一天夜里她痛经出去买药,撞见这两人在宿舍楼前接吻。
她记得那是个秋天,晚风又凉又劲,吹得她脸疼,眼睛也疼。
季明荔本能反应就是想逃,刚一转身,就撞进个坚挺的怀抱。
是梁宥深。
她下意识要逃走,低沉的声音盘旋在头顶。
“真没出息。”
季明荔死死咬着下唇没吭声。
傅斯越和季曼盈听到动静看过来,梁宥深打开风衣将人护在怀里。
“小叔?”傅斯越视线下移,看见他怀里搂着个女生,疑惑,“这是你新交往的女朋友?”
闻言,季明荔身形一抖,抓着梁宥深的衣领,赌气似的小声说,“不要。”
只这两个字,梁宥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锐利的眼眸淡淡扫过他抱着的季曼盈,一个字没说,傅斯越立马慌了。
“对不起小叔!我这就滚,这就滚......”他拉着季曼盈落荒而逃。
临走前,他匆匆瞥了眼,小叔抱着的女生,看着很像季明荔。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
人走了好一会儿,梁宥深才说,“他们走了。”
季明荔从他怀里退出来,眼泪糊了满脸,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小叔叔替我解围。”
“想不想报复回去?”
就是因为这句话,季明荔受了蛊惑,答应了梁宥深荒唐的报复方案。
回到宿舍床上,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对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完全没有实感。
直到梁宥深发来消息。
小叔叔:我外套里有治疗痛经的药,记得吃,给你们宿舍点了奶茶,你的舍友会帮忙取,你的是热的,三分糖加珍珠。
季明荔愣了愣,她把梁宥深的外套带回来了吗?
偏头,果然看到被她扔在一边的黑色大衣。
伸手一摸,的确有药,是她常吃的。
“明荔,你有男朋友了?”室友的虞音趴在床边眼巴巴看她。
季明荔不知道怎么回答,傻笑两声想糊弄过去。
“我能问问你男朋友是谁吗?咱们学校的?”虞音真挺好奇的。
刚才她从图书馆回来,路上碰到个男人,特别高,而且声音也特别好听。
他问她是不是季明荔的室友,托她帮忙取下外卖。
虞音太紧张了,没看清脸,只是模糊看见五官轮廓,嚯!惊为天人!
她十分怀疑季明荔谈了哪个糊糊小明星。
季明荔挠挠脸,“他是我小叔叔,不是男朋友。”
虞音大失所望,抱着免费的奶茶走了。
三天后,季明荔哭着问她,怎么和男人分手。
虞音问,“为什么分手,他对你不好?”
季明荔摇摇头,“不是,他对我太好......”
虞音:“......”
季明荔没想到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更没想到梁宥深谈恋爱竟然这么疯。
他几乎无处不在,对她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季明荔受宠若惊,实在受不了了,再加上对象是梁宥深,让她有种莫名的背德感,于是她决定,
——分手。
必须分手!
她按照虞音教的,把人约在咖啡厅里,试图用坦诚相告结束这段关系。
但看着梁宥深的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起来兴致很高,嘴上一直挂着淡淡笑意,季明荔就不同了,一会儿看看门外,一会儿点开手机看时间,坐立难安在她身上具象化。
梁宥深提出想去操场散步,终于在人山人海的操场上,季明荔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小叔叔,能不能不谈了呜呜呜对不起......”
梁宥深肉眼可见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轻轻笑起来,长指轻轻抹掉她的眼泪。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转性了主动约我。”
季明荔被巨大的内疚包围,也不说话了,一个劲儿掉眼泪。
“不谈就不谈吧,别哭了。”
他想抱季明荔,但操场人太多,他脱下外套罩住了眼前只到他心口的女孩儿。
季明荔红着鼻头,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能不告诉别人我们谈过吗?”
她怕大哥骂她。
梁宥深失笑,无奈答应。
那天以后,所有人都知道,研一建筑系的男神梁宥深被女生给甩了。
而且是哭着求着,逼他分手。
十分非常不体面。
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连梁宥深都会被甩,那女生到底是谁。
网上流传出不少照片,但都没有脸,且在照片传出的第二天就全部凭空消失,有的连账号都被封禁了。
那之后,季明荔就没怎么见过梁宥深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从傅斯越嘴里听到他的消息。
大哥说他去了德国学习建筑,毕业后也一直留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国了。
“我知道错了小叔叔,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
季明荔把姿态放得很低。
其实她也觉得很抱歉,毕竟梁宥深出国了以后,关于他被甩了的传说还在,直到她毕业的时候,听见虞音又把这事说给刚入学的小学妹听。
估计现在大学里还流传着梁宥深被甩的传说。
梁宥深视线往下,落在她的唇边,伸出手,轻柔地替她抹掉嘴角的奶油渍。
季明荔被他带大,这种动作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下意识就抬起脸,让他擦得更干净。
梁宥深收回手,面色平静淡然,“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嗯?”季明荔微怔。
梁宥深定眸看着她,“进门时我就说过了,明荔小姐,我是来和你相亲的。”
季明荔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她看着梁宥深的眼睛,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种动物。
狼。
衣冠楚楚掩盖了部分兽性,尝试扒开他的外皮,看见的不是筋骨血肉,而是野心勃勃的占有欲。
西装革履的男人端坐如松,透出从容不迫的淡然。
“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我,比起沈泽砚,我同你更知根知底。”
-
季明荔晕晕乎乎回家,发现梁宥深也下车跟上来了。
“还有事吗?”
梁宥深把外套挂在她身上,“陪你回家见大哥。”
“大哥?”季明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声大哥叫的是谁,身后突然传来本尊的声音。
“梁宥深!你他妈干什么呢!”
季云盛老远就看见梁宥深的车了,本以为是路过,结果看见自家妹妹从车上下来。
梁宥深还给她披外套!
季明荔第一次听见大哥骂人,对她的冲击力不小。
大哥气冲冲赶过来的时候,她心都快跳出来了,害怕得不行,梁宥深倒是坦然,把季明荔护在身后,然后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砰——”
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梁宥深没躲,嘴角立马见了血。
季明荔心一紧,赶忙横在两人中间,“大哥你为什么突然打人啊?”
季云盛沉了沉气,“你别护着他。”
梁宥深被打得不轻,大半个身子歪向季明荔,看着站都站不稳了。
“别怕,不疼。”梁宥深强撑着站起来,摸了下嘴角,疼得倒嘶了声。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啊!”
季明荔从小大病生过几次,小病更是没断过,所以对受伤和弱小的人有着天然的同情和偏心。
即使对象是梁宥深,她也不忍看他受欺负。
“大哥你消消气,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说行吗?”
季云盛这会儿在气头上,但也顾及着妹妹,看她急得眼睛红了,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看了眼装得要死的梁宥深,他冷声命令,“别演了,你跟我过来。”
季明荔眼睁睁看着两人去了二楼书房,怕梁宥深被为难,赶紧切了点水果送上去。
“大哥,我可以进来吗?”季明荔听着里面不清不楚的交谈声,轻轻敲响了门。
过了会儿,季云盛沉冷应声,“进来吧。”
季明荔缓缓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梁宥深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认真听训的小学生一样。
“大哥你口渴了吧?我切了点水果。”她把果盘放在桌上,微笑,“我亲手切哒。”
季云盛身上的气压依旧低,但已经没刚才那么吓人了,季明荔好奇他们聊了什么。
“讨巧卖乖,吃准了你哥我心软是吧?”
“大哥最疼我了。”季明荔叉起一块水果喂他,撒娇的意味明显。
梁宥深静静看着,眸色深了几分。
“坐下,大哥有话问你。”
季明荔怔怔看梁宥深一眼,“哦”了声,坐在他边上。
乖巧听训小学生加一。
“他说大学那会儿你暗恋过他,有这回事?”
季明荔:“?”
她转眸看向梁宥深,季云盛立马呵斥,“我在问你话,别看他。”
季明荔委屈巴巴转过头,她追过梁宥深?
她怎么不知道!
但要说他们全没关系,好像也不对。
“算、算是吧。”
季云盛停顿两秒,又问,“他说你对他爱而不得,也是真的?”
季明荔瞪大了眼睛。
原来被人冤枉的感觉是这样的!
季明荔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好像不够用了,智商也关闭了,这话她怎么有点听不懂啊?
这样的表情落在季云盛眼里,就成了她心虚害羞,这是默认了。
“别怪明荔,”梁宥深适时开口,“之前因为有斯越的婚约在,我只能避而远之,但现在婚约解除了,我想,或许可以试试。”
季明荔眨眨眼。
试什么?
季云盛叹口气,之后就是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既然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季云盛满脸妥协过后的无奈,“既然这是你的意思,大哥愿意成全你。”
季明荔更懵了。
她几次三番想解释,可每次开口,梁宥深就会在后面捏她的腰。
好像只要她敢说出一个字,他就把大学时候的事捅出来。
大哥是个道德感和家庭观念极重的人。
季明荔从小就听他念叨,“虽然大哥不满意傅斯越,但那时候大哥太小了,还不会说话,不能替你做主,尽管你不喜欢他,也要记得他是你的未婚夫,要忠诚于你的爱人。”
可要是被大哥知道她不忠,甚至和他的小叔谈过......
嚯!
季明荔选择闭嘴。
从书房出来,她脚步都是飘的。
“事先声明,我只是同意你们相处试试,并没有允许你们可以进一步发展,要是你胆敢做出什么越界举动,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梁宥深轻轻扯唇,“大哥放心。”
季云盛眉头不受控地抽了一下,好像很不满意这个称呼,但为了妹妹又生生忍下了。
“明荔,穿件外套,去送送他吧。”季云盛说完就进了书房,把空调给打开了。
分明是八月份,他怎么觉得一阵恶寒,冷得厉害。
季明荔瞪了眼梁宥深,快步下楼。
男人腿长,迈得步子也大,悠闲懒散地跟在她身后。
看她气鼓鼓的背影,明知故问道,“不高兴还是生气?”
“都有!”季明荔没回头,还恨恨跺了两下脚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需要我哄哄小明荔么?”
“不需要!”
梁宥深很愉快地轻哼了声。
小姑娘气归气,倒是句句有回应。
送人到花园,徐城正准备下车替老板拉车门,忽然看到明荔小姐推了自家老板一下。
不过她力气小,没推动,看起来更生气了,就踩了老板的鞋。
徐城收回视线,又默默坐回车里。
季明荔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为什么和我哥说是我追的你,还说我对你爱而不得?”
她现在恨不得扇他一耳光。
梁宥深低眸,看她脸色涨红,不免觉得有些内疚。
不过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没人比他更了解季云盛的脾气,爱妹妹胜过爱自己,除非是季明荔亲口承认喜欢他,否则这门婚事,就算他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也结不成。
他给季云盛设了个套,把明荔也圈进去了。
这就难办了。
小孩生气了,难哄得很。
舌尖轻抵了下腮,闷哼一声,语气哀怨,“别凶我了,脸还疼呢。”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