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乔雨眠陆怀野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下乡,硬汉老公被撩的眼通红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一只肉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死丫头,陆家下放这件事是个秘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举报你窃取机密!”乔雨眠捂着额头,黏腻带着腥气的血从指缝中流出,睁开眼睛便愣住了。继母孙慧琴仍是三十几岁的模样,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有着七十年代独有怀旧感。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还没说什么,父亲乔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怎么还在磨蹭,一会赶不上火车了!”父亲快步走了进来,乔雨眠还没说话,继母便开始嘤嘤地哭泣。“雨眠不想嫁人,还闹着要撞墙自杀,我实在不敢走啊。”这继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从嫁给父亲就没少磋磨她!上辈子父亲过世后,她盗取了父亲多年来的学术成果,又经贵人相助,成为了德高望重的科学家。父亲站在两人中间,为难地看了看,最终还是挡在继母身前。“雨眠,不要跟你阿姨发...
《七零下乡,硬汉老公被撩的眼通红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死丫头,陆家下放这件事是个秘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举报你窃取机密!”
乔雨眠捂着额头,黏腻带着腥气的血从指缝中流出,睁开眼睛便愣住了。
继母孙慧琴仍是三十几岁的模样,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有着七十年代独有怀旧感。
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
还没说什么,父亲乔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怎么还在磨蹭,一会赶不上火车了!”
父亲快步走了进来,乔雨眠还没说话,继母便开始嘤嘤地哭泣。
“雨眠不想嫁人,还闹着要撞墙自杀,我实在不敢走啊。”
这继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从嫁给父亲就没少磋磨她!
上辈子父亲过世后,她盗取了父亲多年来的学术成果,又经贵人相助,成为了德高望重的科学家。
父亲站在两人中间,为难地看了看,最终还是挡在继母身前。
“雨眠,不要跟你阿姨发脾气,要怪就怪爸爸!”
“是爸爸做人不懂得变通,这才让人找了由头,调去大西北。”
父亲红了眼眶。
“爸爸也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西北实在太苦,我这才想着让你们姐妹俩都嫁出去留在本地。”
看着父亲斑驳的白发,乔雨眠有些无奈。
父亲乔振邦是个很传统的人,他醉心研究经常十天半月不回家,想用自己的努力给乔雨眠和创造好的生活条件。
可他不知道,他若是不回家,这个家里,乔雨眠才是外人。
眼见父亲站在她那边,继母哭得更大声。
“为了不让我们为难,雪薇主动选择了下乡,我们娘俩都想着把最好的给雨眠,她还要这样误解我,我真的是,后妈难做啊!”
继母哭倒在父亲的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乔雪薇去了什么虎穴狼窝。
不过,从继母的话语里乔雨眠确定了一件事。
乔雪薇也跟她一样重生了!
为了不让她跟着受苦,父亲在自己的人脉里选了两门亲事。
一个是军官陆家,一个是玉石沟大队长何家。
前世,孙慧琴用母亲的遗物逼着乔雨眠嫁到了乡下,让乔雪薇嫁进了陆家。
没想到陆家涉及斗争被牵连,下放到乡下去劳改,乔雪薇受不了苦,每天跟陆怀野吵架,日子过得鸡犬不宁。
自己虽然嫁到了乡下,可嫁的是大队长家,吃喝不愁。
队长家的儿子何青山改良了沤肥,在缺肥肥料的七十年代使粮食增产。
因为突出贡献被特招到华京,将沤肥酵素技术申请了专利,赚钱赚到手软,最后坐上了农科院院长的位置。
乔雪薇不甘心,不知怎么跑到华京来,对何青山百般勾引,像个梦魇一样一直缠着她。
看来,今天是父亲去大西北的日子,也是陆家下放的日子。
乔雪薇走时陆家的事情还没确定,连陆家都是在下放当天才知道,这时候的乔雪薇怎么会知道?
她主动去了乡下,大概是害怕父亲自作主张,将她嫁到陆家。
乔雨眠在内心冷笑。
乔雪薇两辈子都想‘嫁给’何青山,那自己就成全她。
要知道,鲜花开得美,并不是因为天生就美,而是花匠养得好!
乔雨眠调整了情绪,声音里饱含无限委屈。
“阿姨,你怎么不跟我爸说实话?”
“我并没有不想嫁,我想让阿姨把我母亲的首饰还给我,她不仅不还,还把我推倒。”
乔雨眠狠狠按了一下额头的伤口,顿时痛得眼泪流了出来。
她凄苦地对着父亲哭道。
“爸,你要去大西北,我们再见面就难了,我只是想把妈妈的遗物留在身边,好让自己有个念想!”
继母一脸的不可置信,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继母的反应正中乔雨眠下怀。
“阿姨,你把我妈妈的遗物还给我吧。”
“之前你说我年纪小,怕我弄丢,现在我都要嫁人了,这也算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陪嫁!”
继母气得直咬牙,父亲也涨红了脸。
“慧琴,把东西给她吧,我们路途遥远,这些东西放在身上也不方便。”
继母十分不情愿,却还是将首饰盒拿了出来。
乔雨眠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面色冷然。
“镯子呢?”
继母再也装不下去,从裤子口袋里将镯子掏出来扔进首饰盒里,拎着行李便离开了房间。
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
“爸爸工作忙,你母亲过世后,多亏了你阿姨照顾,你阿姨是有些小心思,但人不坏的。”
“倒是雪薇,主动下乡,你以后要多帮扶她!”
乔雨眠乖乖点头,内心却波涛汹涌。
前世她倒是没少帮乔雪薇,可人心贪婪,自己的帮助不仅没得到感谢,还丢了一条命!
父亲再三嘱咐,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乔雨眠抱着首饰盒回了房间,十分庆幸自己还能拿回母亲的遗物。
上辈子,哪怕她嫁到乡下,继母还是把这盒首饰给了乔雪薇。
拿过首饰盒里的镯子反复摩挲,好像这样能感受到妈妈留下的温度。
手接触到镯子的那瞬间,早已经干涸在手心中的血液像是再次湿润起来。
镯子像一块海绵一样吸走了所有的血。
乔雨眠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吸力,霎时间,眼前一片开阔。
眼前出现一亩见方的黑土地,一个木头搭建的小房子,脚边一条河水正潺潺流淌,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
这奇怪的一幕让乔雨眠不得不怀疑自己在做梦,她下意识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痛让她立刻清醒。
眼前的景色不见,依然是她的木板床,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幻觉。
她回想起那片土地时,双脚再一次踩在了松软的黑土地上。
来回试了几次,乔雨眠发现,这是一个凭自己意识随便进出的空间。
她在还在木屋找到了一本空间使用指南。
原来,黑土地可以种植农作物,河水是灵泉,浇灌作物会快速催熟,人喝了对身体有益。
空间可以储存东西,小木屋还有保鲜功能。
有这样的空间在手,乔雨眠顿时觉得未来的生活都有了希望。
虽是下放条件艰苦,但只要她在空间里屯一些吃食,至少不会挨饿!
屯东西需要钱,可乔雨眠只有爸爸刚才给的二百元和平日里积攒下的一百元。
三百元,能买的东西实在有限。
乔雨眠环顾房间。
父亲是高级科研人员,一个月工资八十多,继母几乎全都用来享乐。
雕花的家具,精致的衣裙,这都是去西北无法带走的。
乔雨眠嘴角微弯。
现在物资短缺,别说二手的东西,就是八手的也有相应的价值。
她一股脑地把能拆掉带走的东西全部放进空间里进行分类。
乡下能用的小件不引人注意地放一边。
那些华丽的衣服家具不能用,打算等天黑,带去黑市里卖掉。
一直忙活到下午,乔雨眠才从屋里走出来。
还没等出院门,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人群说话的声音。
“青山媳妇,你们家在城里居然有房子!”
回答的声音带着骄傲和得意。
“那当然了,我爸爸可是高级科研人员,别的院子都住着好几家人,我们家自己住一个院子呢!”
话音还未落,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乔雨眠眼前。
看见眼前的人,乔雨眠暗暗攥紧了拳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乔雪薇!
院子不大,推开门,两人面面相觑。
乔雪薇穿着涤纶的碎花衬衫,身上的羊绒大衣是华京百货大楼的最新款,一件就要一百多。
她身后跟着大队长家的儿子何青山,还有七八个村里人,这些面孔她都熟悉得很。
他们推着板车,就算不说也知道来干什么!
上辈子乔雨眠嫁到了玉石沟,村民见她穿着时髦,便说她是资本家的女儿,对她十分不友善。
婆婆嫌弃她没有任何嫁妆,天天数落她,公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事。
何青山更是借着由头,喝点酒便要打她。
后来,单位叫人带了口信说房子要收回,问她屋子里的东西还要不要。
何青山知道城里还有东西,便叫上几个村民推着板车去把东西都拉回了玉石沟。
婆婆将家具送给了要结婚的外甥,父亲的书桌台灯都被公公放在屋子里,装出一副博学的样子。
继母那些漂亮衣服,被何青山拿出去送给以前的相好,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被村里人瓜分,几乎人人都得到了好处。
乔雪薇大概也是受到了同等待遇,所以才想‘如法炮制’得到村里人的欢心。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说话,乔雨眠从乔雪薇的眼神里看到了警惕。
她怕乔雪薇发现自己也重生的事实,念头一转,便先开了口。
“乔雪薇,你不是嫁人了么,还回来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能嫁进陆家可是因为我妈妈对陆家有恩,你别想回来抢我的婚事!”
乔雪薇听到这话,果然放松了警惕,甚至笑出了声。
“呵呵,我不会跟你抢的。”
她挎上身边何青山的手臂。
“我们家青山青年才俊,虽生在农村,但是农村‘天地广阔,大有作为’。”
何青山高高地扬起下巴,眼神自上到下打量了乔雨眠几圈然后冷哼一声。
“谁稀罕抢你的婚事,军官有什么了不起。”
“别看现在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跟在身后的村民们也七嘴八舌的说道!
“做人不能太虚荣,没有我们农民的辛勤耕耘,你们这群当官的哪能作威作福!”
“呸!这么虚荣势利,怎么不去给地主老财当小妾,给资本家当姨太太呢?”
“这女人不安生,谁娶了她真是要倒八辈子血霉!”
乔雨眠懒得跟这群人争论,将包袱挎在肩膀上就要离开。
她刚迈出两步,何青山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站住!”
何青山那油腻的声音将乔雨眠的思绪一下拉回了前世。
这人不学无术,所作所为跟地痞无赖无异,要不是仗着父亲是玉石沟的大队长,可能早就去蹲笆篱子!
两个人结婚后,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就连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沤肥技术也被强占说是他的。
后来跟乔雪薇滚到床上被她发现,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这对奸夫淫妇将自己推下楼,伪造成失足的模样。
乔雨眠恶心透了何青山,根本不想再跟他说任何话。
她没有回头,何青山却几大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
“雪薇说了,屋子里都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嫁妆,是要带到我们何家来的!”
“你那包里是什么,拿来给我检查一下,可别偷了我们何家的东西!”
乔雨眠在心底冷笑,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两个人算这笔账,他们倒是先来找死!
她冷脸道。
“这都是我自己的衣服。”
何青山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包袱。
“有没有偷东西,要看一下才知道。”
乔雨眠不做抵抗,故意让何青山扯散了她的包袱。
几件普通的棉布衣服掉了出来,连带着一些洗漱用品。
何青山皱着眉头。
“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真是穷酸。”
乔雪薇一脸嘲讽,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白了她一眼,推门走进了房间。
乔雨眠蹲下收拾自己的衣服,只听见屋子里一声尖叫,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止不住。
“乔雨眠,屋里的东西呢!”
乔雨眠重新系好包袱站了起来。
“什么东西?”
“我的包袱你们可是看到了,除了自己的衣服,我可什么都没拿!”
乔雪薇脸色煞白,急得直跺脚。
“屋里的家具,衣服,怎么什么都不见了?”
何青山听到这话,顿时收敛了笑容。
他几大步走上前,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一把抓住了乔雪薇。
“你不是说你们家的家具都雕花,你妈的衣服都是华京买的么?”
“里面空荡荡的,贼都不能偷得这么干净!”
几个村民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最终忍不住好奇心,走进了房间。
出来后几个人黑着脸走了出来。
“青山媳妇,是你说要把东西分给村里人造福村里,我才跟着你来的。”
“我们从昨晚就出发,走了一夜山路,这里面啥都没有,你这不是耍人玩么?”
乔雪薇皱着眉头,不停地回想上辈子的事。
当初乔雨眠就是因为把家里的东西拉到村里,讨了村民的欢心。
后来沤肥的时候,大家才会听她的话配合她用那些肥料。
如果没有这些家具来取得村里人的信任,在村里没有地位不说,后面的安排全都会变得很艰难!
乔雪薇抬头看着乔雨眠,内心不由得想到。
难道乔雨眠也重生了?
她站在人群后面,手上提着包袱,眼神像是在心虚和躲闪。
乔雪薇捕捉到这一丝心虚,脑中警铃大作。
她快步走到乔雨眠身边,狠狠地扯过她的衣领。
“是你,是你把家具藏了起来!那都是我妈买的,你没资格拿,赶紧交出来!”
乔雨眠只是冷眼看着乔雪薇,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我爸走的时候,说你嫁去乡下受苦,让我多帮扶你。”
“我本来不想落你面子的,可是你非要冤枉我,我也不得不说出事实了。”
乔雨眠狠狠地将乔雪薇拽着自己的手扯下来。
抻了抻衣领淡定说道。
“屋子里的这些东西,都让你妈卖了。”
“我爸是得罪了人,才让单位赶去西北的,这房子单位是要收回去的。”
“你妈说,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被单位收回,还不如换成钱放在手里安稳一些。”
乔雪薇脸色更白,神情几近癫狂。
“你胡说,我妈怎么可能这么做!我们都是商量好的!”
乔雨眠冷笑。
“乔雪薇,你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你呢!”
“你是跟着你妈后改嫁到我家的,又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就算这房子里的家具还在,那也不是你的东西。”
“你妈走的时候说她把钱都给你了,要不然也不会卖家具。你妈给你的一千块钱都是我爸挣的,按理来说,你得给我一半!”
那些个村民全都傻了眼。
“青山媳妇,你不是说你爸是科学家么,还说在单位很受器重,怎么还被人赶到西北了?这比下放还严重呢!”
“我还以为是什么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原来只是认了个‘便宜爹’。”
“哈哈哈,青山,你娘逢人便吹嘘,儿媳妇是科学家的女儿,以后生出的金孙肯定聪明。”
“原来是个冒牌货,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乔雨眠一直用余光观察何青山。
他脸色伴随着众人的笑声越来越青,忽然一把扯过乔雪薇,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臭娘们儿,你居然敢耍我!”
乔雪薇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雨眠。
“一定是你,是你把家具都拿走了!”
乔雨眠摊了摊手。
“我爸是上午走的,这才短短几个小时,我能把家具拿到哪里去呢?”
“再说了,你妈要是真的对你好,为什么不让你嫁到军官家里,反而送你下乡?”
“大概也觉得你以后没什么出息,想给自己多留点钱吧!”
“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给你妈打电话。”
乔雨眠根本不怕她打电话。
父亲去的地方十分落后,她也是找遍了人脉,直到六年后才有了父亲的消息。
何青山一脚一脚的踢在乔雪薇的身上。
“你骗我,你们全家都骗我,我要回去跟我爸说,我要跟你离婚!”
何青山说着便往外走,乔雪薇一下反应过来。
若是何青山跟她离婚,她根本无处可去。
要想出人头地,就一定要等到何青山做出酵素肥料,她需要这个配方,她要先一步送去华京,申请专利!
她不能离婚,不能让规划好的未来都变成泡影!
乔雪薇恨恨地咬了咬牙。
自从母亲嫁进乔家,她还从来没有在乔雨眠面前这么丢脸过!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乔雨眠马上要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自己只会越来越好。
今天的事,她得忍,也必须要忍!
乔雪薇一个飞扑,直接拽住了何青山的裤腿。
“青山,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跟我妈约好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不过你别生气,我妈是给了我一些钱的,我把这个钱当做嫁妆行么?”
何青山一听到钱便停住了脚步。
“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你再撒谎,我就打死你这个破鞋!”
乔雪薇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然后百般讨好揽住何青山的手臂。
“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了,否则怎么会放弃陆家军官的地位跑来乡下嫁给你呢,我早就听我爸爸说你一表人才,聪明上进。”
何青山被夸,立刻不再那么冰冷。
“算你有眼光,但是说好了,回去你必须把钱都交给我。”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往前走,几个跟着来的村民立刻不高兴。
“青山,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这一趟辛苦就白费了?”
“是啊,我们可是请假出来的,这要是下地干活,还能赚公分呢。”
何青山不悦地撇了撇嘴。
“我可没请你们来,是你们听说有好东西抢着来的,现在占不到便宜就不高兴,思想觉悟太低了!”
何青山是大队长的儿子,大家都知道得罪他没好处,又转头开始攻击乔雪薇。
“呸,什么科学家的女儿,成天打扮得妖妖娆娆,一副资本家做派。”
“看看人家真正科学家的女儿,打扮得十分朴素,可没有你这么张扬!”
“青山媳妇,你做事可真不地道,我们回村可得给你好好宣扬一下。”
乔雪薇瞬间红了脸。
她为了自己将来的‘事业’着想,一直给自己树立‘科学家女儿’的身份。
是为了取信村民,比较容易推广沤肥,也是为了以后去申请专利,可信度高一些。
若是把这些村民惹急了,把她的身世都说出去,那就完了。
乔雪薇立刻赔笑脸。
“几位叔伯大哥,我知道你们辛苦,这件事是我想的不周全,但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这也快到晚上了,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怎么样?”
几个村民砸吧砸吧嘴。
“行吧,那你可得让我们吃饱,别抠抠搜搜的。”
乔雪薇绽开笑容。
“当然了,今天这顿管够!”
几个村民美滋滋地推着车往外走,何青山却拉着个脸。
“你有钱没地方花,请他们吃什么饭?”
乔雪薇趴在何青山耳朵旁边说了什么,何青山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却还是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乔雨眠站在院子里,看着几个人走远。
突然,乔雪薇回身站在原地没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想先移开目光,仿佛谁先移开目光,谁就输了。
片刻后,巷子里传来何青山的召唤声,乔雪薇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乔雨眠知道她在笑什么,无非就是今晚陆家会被‘抄’,然后连夜被下放到玉石沟。
想到陆家,乔雨眠背上包袱,快步的离开了院子,趁着天还没黑,先去一趟公社。
刚才她在往空间装东西的时候,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用空间里的农具将这个盒子砸开,里面是孙慧琴留给乔雪薇的钱和一些票子还有一封信。
信里说她会按照乔雪薇的吩咐多多盯着父亲。
母女两个人大概约好了把盒子放在这,乔雪薇应该有钥匙。
乔雨眠排了一会队,把所有票都花光,买了东西放进空间里。
其实这些远远不够,但情况紧急,她现在得去陆家。
走到陆家门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陆家院子里不断传来哭声和叫骂声。
街坊邻居借着微弱的路灯,全部挤在门口看热闹。
透过人群的缝隙望过去,院子里一片狼藉。
除了被砸碎的玻璃窗,花盆更是碎了一地。
满院子的书籍和衣物,都被泼上了水,踩上了脚印。
陆父陆言庭被两个人双手反绞在后面,压制住无法站直身体。
陆母宋萍抱着女儿两个人正嘤嘤地哭,陆家老太太心疼的捡起地上被扔掉的书籍。
陆怀野额头流着血,抱着已经昏迷的陆老爷子,六岁的弟弟握着爷爷的手不停地呼喊着。
两个人还在不停地从房间里翻东西出来扔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
还有人将值钱的东西搬上外面的板车,已经堆了满满两车。
乔雨眠趁着人进去搬东西,不动声色地靠近板车,偷偷地将几个不起眼的盒子和一些文献书籍装进空间里。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能被带走的要么值钱,要么有用。
正在拼命地装着,屋内突然有人开口说话。
“陆怀野,当初你敢拒了我家的提亲,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陆怀野穿着军绿色的长裤,衬衫挽在手臂上,纯白色的衬衫上不知道滴了谁的血。
短寸头干净利落,更显出他脸部线条的坚毅,俊美中透着阳刚之气。
他满眼的狠厉,像是一头发怒的猎豹,随时准备着撕碎猎物的咽喉。
“我爷爷生病了需要治疗,我现在要带他离开。”
女人的声音尖厉带着讥讽。
“当初我百般讨好,你视而不见,让我变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如今你也有求到我的一天!”
“你若是想去我家给我当个司机保镖,我可以考虑让我爸爸给你们家说一说好话!”
陆怀野将陆老爷子放在地上躺平,缓缓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吓得对面女人不住后退。
“陆......陆怀野,我今天可是代表军区来对你们家进行审查,难道你敢反抗?”
陆怀野眸光森然。
“我没有在求你,只是提出合理诉求。”
他像看垃圾一样扫过院子里的几个人。
“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我们一家已经很配合,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几个垃圾可以拦得住我吧。”
在陆怀野眼神转变的那一刻,乔雨眠拨开人群冲进了院子。
“让我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人想抢我丈夫!”
乔雨眠闯进来,所有人的眼睛齐齐地看向她。
陆母止住啜泣,不断地向她打眼色,摇着头,偷偷的摆着手,意思是让她离开。
乔雨眠没有走,反而走进去站在了陆怀野的身边。
她还记得,当初陆家到了玉石沟时非常惨烈,不仅没有带任何东西,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陆老爷子是由陆怀野背着走了三十几里山路走到了玉石沟。
全家求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药,三天后,陆老爷子病故。
陆老爷子过世后,陆家像是溃散了最后一口气息,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病倒,死去。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嫁给陆怀野,那么她就要保证陆家不能出事,只有陆家好,她才能更好。
乔雨眠看着眼前的女人,知道她叫何美玲,是陆父下属的女儿。
何美玲紧紧地皱着眉头。
“你才不要脸,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陆怀野结婚了!”
乔雨眠冷笑道。
“我是陆怀野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订婚。”
“难道现在结婚要向你申请?那我可要打电话去市里问问,你到底是哪个军区的首长,权利这么大,还管别人结婚!”
何美玲心虚地垂下眼眸。
“我爸奉命审查陆家,他没空我是代表他来的。”
“你知不知道陆家犯了错误正在接受审查,识相的赶紧滚远点,要不然就要跟着去乡下种地去吧!”
在七十年代,这种‘抄家’都是平常事。
一家倒了,仇家不管什么身份,只要带上红袖章,就可以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乔雨眠面对恐吓丝毫没有退却。
“你也说了,陆家是正在接受审查,还没定罪呢你们就急吼吼地打砸抢,不怕上面知道了处罚么?”
何美玲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抬手拦住了她。
“你话说不要那么难听,什么打砸抢!”
“我们是按照正常流程搜查证据,是陆老爷子拦着不让我们搜,这才产生的冲突。”
乔雨眠冷笑几声。
“一个个的没有脑子,只会看人眼色的狗腿子就不要出来乱吠了!”
“别以为得了命令就能无法无天,陆老爷子的军功章多到一件衣服放不下,现在被你们气得昏迷,还拦着不让去医院!”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多少军人会心寒,家属会后怕!”
乔雨眠往前走了几步,逼近那八个男人。
“陆家还没被定罪,你们就不怕事情查清楚后,他们家恢复了权利找你们开刀?”
“知不知道什么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们这样为难陆老爷子,难保陆家没有其他亲属朋友来报复。”
乔雨眠斜睨了何美玲一眼。
“这女人踩陆家心里是爽快了,人家可是领导家的大小姐,捅破了天有领导撑着。”
“你们呢?你们有人帮你们撑腰么?”
“陆爷爷和陆叔叔戎马半生,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人一样捧高踩低,落井下石!”
何美玲几个跨步冲上前,抬起手就要扇巴掌。
“你少在这里挑拨,我扇烂你这张嘴!”
巴掌还没等落下来便被一只大手钳制住。
因为用力,小麦色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绷起,血管盘虬力量感十足。
见有人撑腰,乔雨眠更加胆大。
她凑上前去。
“来呀,打我!”
“我可不是陆家人,抄家抄不到我头上。”
“无故殴打人民群众,我一封信告到市里,你们全都要吃挂落!”
何美玲挣扎想冲上来,却被陆怀野死死的制住动弹不得。
这时,门外人群里走进来一个穿着利落的男人。
他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神情淡定的像是看热闹的邻居。
男人拉了一把何美玲。
“气也出了,你先回去吧,你爸若是发起脾气来,我可不给你说好话。”
何美玲眼神瑟缩了一下,很明显惧怕身边的男人。
男人不动如山,眼神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陆怀野松手,何美玲揉着自己的手腕咬着牙道。
“不过是假好心罢了,陆家马上就要下放,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跟陆怀野结婚。”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嫁给他!”
乔雨眠‘嗤’了声。
“跟着下放又怎么样?我从小就被教育,不能捧高踩低,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根本不配当人!”
何美玲还要继续骂,男人只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她的行为。
何美玲负气离开,男人推了推眼镜。
“不怕告诉你们,今天我们来审查,就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定罪不过是早晚的事。”
“下放也是看在你们家老爷子的份上给的优待,哪怕你们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结果。”
陆父只轻轻一推,两个钳制着他的人便被掀翻在地。
他扫了扫自己被揉皱的衣袖,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我陆言庭今天就把话放在这,我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
“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人!”
男人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再一次扶了扶眼镜,倾身上前小声耳语。
“我可以让老爷子去医院,但无论老爷子是什么病,明天也必须离开。”
“有人放话,你们明天必须消失在这青山县,我言尽于此。”
男人后退一步,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陆怀野蹲下,在家人的帮助下准备背上陆老爷子。
乔雨眠眼珠一转,直接冲出门外。
她将板车上的东西推了下去,又趁乱藏起两个盒子,然后推着空的板车进了院子。
“陆怀野,把陆爷爷放在这上面,他是被气昏的,可能是脑出血,也可能中风,平躺着比较安全。”
陆怀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的将陆老爷子放在了板车上,小心翼翼地推着出了门,乔雨眠紧随其后。
陆家人还要出门,却被那男人拦住。
“这已经是我能放宽的最大限度,我们谁也不要为难谁。”
陆家众人只好挤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街上几乎看不见人,两人很快便将陆老爷子送到了医院。
直到陆老爷子被推进了急诊室,乔雨眠才彻底松懈下来,瘫软在了靠墙放着的板凳上。
她刚才威胁别人的时候,心里特别没有底气。
因为上辈子直到她去了华京,陆家也没有平反。
她只知道,陆老爷子不能再出事,陆家必须要有主心骨!
身前被一团阴影笼罩,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谢谢你。”
陆怀野是真心要感谢乔雨眠。
在母亲口中得知自己要跟乔雨眠结婚,他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的。
两家偶有来往,他印象中的乔雨眠畏畏缩缩,眼神乱瞟,总是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他认为父母想要报恩,最好的办法是托关系去关照乔家长辈,而不是要牺牲他的择偶权。
刚才乔雨眠踏进门的那一刻,印象里的少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牙尖嘴利......
这样凶悍的乔雨眠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还好她出现得及时,否则自己会向那方势力妥协。
为了爷爷,为了家里人,他什么都能做。
这个少女旺盛的生命力,不畏强权,尽力争取的模样感染了他。
他似乎也明白了,一再的退让和妥协根本无法让事情平息,只有硬起脊梁抗争,才能得到想要的胜利。
想到自己要说什么,陆怀野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但还是开了口。
“你走吧,我来照顾爷爷就好,那些人万一追来,你就走不掉了。”
“我知道,我妈妈答应了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可我家现在的状态,只会连累你。”
陆怀野心虚地想转头,可少女莹润的脸颊让他无法移开目光,她的神色并没有因为靠山倒了而变得愁苦。
下一秒,一个大大的笑容像向日葵一样绽放。
“陆怀野,我哪里也不去。”
“今天我来到陆家,就是为了要嫁给你。”
陆怀野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笑脸,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跳了一下,仿佛一根羽毛在上面轻轻拨过,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仿佛不按住,那颗心脏就会跳出来。
乔雨眠却皱了一下眉头。
上辈子的陆怀野十分瘦弱,看起来身体特别不好,难道就是这时候气出了心脏病?
她急忙站起来扶住陆怀野,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坐在自己身边。
“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气得心脏疼?”
陆怀野几乎是被半抱着,少女温热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十月的秋阳都没有这般灼热。
他整个人僵住,热度从耳根开始蔓延至全脸。
“没,没事,我坐一会就好了。”
听到陆怀野说没事,乔雨眠这才放心下来。
陆怀野大概和她一样,经历过刚才的紧张,这会松懈下来有些不适。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无言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刚才过来的路上,乔雨眠趁着陆怀野不注意,偷偷给陆老爷子喂了一些空间里的灵泉水。
但陆老爷子已经深度昏迷,喂进去的少之又少,不知道能不能起效。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一脸沉重地将陆老爷子推了出来。
“病人是突发性脑出血,按理来说应该进行开颅手术,可我们这边没有条件手术,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陆怀野紧紧地握住了病床的栏杆。
“医生,哪里可以开颅,我们马上转院!”
医生摇了摇头。
“这种手术只有华京和临海可以做,老人家岁数大了,折腾到那边估计人都不行了。”
“我们已经打了止血针,只要出血点不再出血,老人家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不过脑部出血形成血块压迫神经,老爷子以后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乔雨眠看着陆怀野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怀野,我们别灰心,陆老爷子身体一向康健,说不定就有奇迹发生呢。”
陆怀野脸色难看地想杀人,医生也安慰道。
“这只是我跟你说过最坏的打算,让你们家属有个心理准备而已,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恢复情况也不同的。”
陆怀野咬着牙终是点了点头。
“麻烦医生了。”
几个护士把病床推到病房,陆怀野去跟医生办手续,乔雨眠在房间里把所有水都换成了灵泉水。
陆怀野回来的时候,乔雨眠还在不停地给陆老爷子喂水。
见到他回来,乔雨眠从暖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他。
“喝口水润一润嗓子。”
陆怀野一口下去拿着杯子疑惑道。
“这暖瓶里的水怎么是凉的?”
乔雨眠心虚地眨了眨眼。
“是我故意晾凉的,我怕烫到陆老爷子。”
陆怀野打回来一盆热水,投了一个毛巾开始给陆老爷子擦手脚。
然后,他从衣服里拿出几张大团结递给乔雨眠。
“你去招待所好好休息一夜,顺便也想想我们家的事,无论是走还是留,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们,若有机会,我会报答你。”
陆怀野低下的头满眼的悲伤,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乌青处投射一片阴影,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乔雨眠并没有理陆怀野的话,反而伸出手。
“再给我点钱。”
陆怀野抬起头眨了眨眼,再次掏兜拿出几张大团结。
乔雨眠继续举着手。
“把你的钱都给我。”
陆怀野微微皱眉,却还是把钱都掏了出来。
“我留一些出院结算,这些都给你吧。”
乔雨眠接过钱数了数,又抬头迎上陆怀野的目光。
“你在这等我,我天亮的时候给你和爷爷带早餐。”
陆怀野拧紧的眉毛瞬间松开,眉眼间还有着淡淡的喜悦。
“你......你会回来......不再考虑一下么,那你现在要去哪?”
乔雨眠凑近陆怀野,靠近他耳边悄悄说道。
“黑市!”
陆怀野‘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黑市鱼龙混杂,你去那做什么。”
乔雨眠算计着手里的钱。
“陆老爷子不能移动,我们明天要去玉石沟,这一路总不能让你背着去吧。”
“再说了,那群人穷凶极恶的,看样子不会让我们带走家里的东西,也不会让我们带钱。”
“这些钱我们全都换成必需品偷偷藏起来,带去玉石沟,保障以后的生活。”
乔雨眠把钱揣在兜里。
“你放心吧,我以前也去过黑市,有经验的。”
陆怀野还要阻止,乔雨眠冷下脸。
“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能讲究那么多了,我们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样好好活下去。”
乔雨眠不再管陆怀野,直接离开。
夜半时分,正是黑市交易最热闹的时候。
因为经常有人来抓,所以黑市的地方会变动,但只要跟着一些大婶,就能找到。
乔雨眠很幸运,出了医院就在门口遇到一个大婶,跟着她便顺利的找到了黑市。
走到小巷子清点一下,她决定先把孙慧琴的衣服卖掉!
跟黑市的管理人员交了1毛钱的摊位费,找到了边上的一个摊位。
现在的普通成衣三至十块钱不等,更别提孙慧琴的衣服里还有华京和临海的最新款式。
她刚一出摊几个妇女就围了过来。
乔雨眠不挑,给钱也行,给票也行,甚至还有人拿半筐鸡蛋,换走了两套衣服。
有个阿姨挑了好几件红色的衣服,说是给未过门的儿媳妇,乔雨眠顺便问了她要不要家具。
她事先把家具放在一个巷子后面,然后领着阿姨去看,阿姨相中后,马上叫了儿子们过来用手推车拉回家里。
家具是大件,并没有多少人要,还剩下许多,可孙慧琴的衣服却卖了个七七八八。
为了避免别人起疑,她又找了另外一个黑市去囤货。
除了必备的日用品,她还花大价钱买了许多猪肉,又以不方便带走为由,顺便买下了卖猪肉的板车。
走到无人处,把多余的猪肉放进空间里,用棉花把肉类和常用东西用绳子绑在板车下面,拿出被子把板车铺好。
忙了一夜,天慢慢地亮了。
这一夜的乔雨眠在忙碌中度过,陆家人却一直在煎熬。
门外守着的人,慢慢亮起的天,久等不归的陆怀野,像是凌迟一样折磨着一家人的神经。
直到临近中午,何美玲跟着戴眼镜的男人再次走进了陆家院子。
她扫视了院子一圈,然后冷笑道。
“那个贱人呢?昨天不是很硬气吗?”
“又要嫁给陆怀野,又要跟你们甘苦与共,这会当起缩头乌龟吓跑了吧?”
“也是你们陆家没有福气,要是当初娶了我当儿媳,说不定今天也不用受这个罪!”
陆母宋萍被女儿陆怀玉搀扶着走到院子中间。
经过了一夜心理的折磨,她面容疲惫,神色却依然不卑不亢。
“就算没有雨眠,何小姐也不可能嫁进我陆家。”
“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
何美玲气得瞪圆了双眼。
“你......”
眼镜男名叫冯海平,他抬手拦住了何美玲,淡然开口。
“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在接受审查期间,陆怀野极力抵抗并且逃跑,我会向上级汇报。”
“你们一家人不用下乡了,现在,你们陆家人被正式拘捕。”
守在外面二十多个‘红袖章’集体冲进院子,每个人手里拿着绳子,开始准备捆人。
路怀玉哭着挣扎。
“爸,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被剃头,不想游街!”
陆言庭高昂着头颅,哪怕被捆身板也不曾佝偻。
“陆怀玉,我陆家的女儿要有骨气,砍头不过碗大个疤,不许哭!”
听到这话,六岁的陆怀安连忙止住哭声,可小嘴巴还是皱着,泪滴大颗大颗地滑落。
“吵嚷什么呢!”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陆家众人眼底有了光,冯海平微微攥紧手指。
乔雨眠大摇大摆地走进陆家的院子。
“这位四眼大哥,你不会是在找机会公报私仇吧!”
冯海平气愤转身。
“我做事全是按照规章制度,你不要胡说八道。”
何美玲也在一旁帮腔。
“陆怀野都扔下这一大家子跑了,没想到你这贱人还敢回来。”
“没准陆怀野是听说你要嫁给他,吓跑了也......”
乔雨眠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双手展开向众人展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陆怀野逃跑了?”
“我们不过是去领了个结婚证回来得晚了一些。”
何美玲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你......你们居然领证了?”
乔雨眠把结婚证放进口袋里,狡黠一笑。
“哎呀,某些人做梦都想的事就被我这么轻松的实现了,不知道会不会哭哭啼啼地绝食上吊呢。”
何美玲听出来这是在讽刺她。
她以为陆家到了这个生死关头,只要威胁一下陆怀野,让他娶了自己。
自己这么美丽优秀,陆怀野迟早会爱上她,等陆怀野为她着迷,那还管得了家里人!
没想到她的计划,就被这样一个贱人破坏了!
她怒意上头,越看乔雨眠的笑容就越觉得是在嘲笑她。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乔雨眠眼见着何美玲朝自己扑了过来,还没等何美玲碰到她,她先一步跌倒在地。
“哎呀!杀人啦!”
“领导家的千金要当第三者,破坏军婚,要杀死原配啦!”
陆家住的房子是部队分的,四周的邻居也都是部队家属。
男人们都去工作,门口围观的都是老太太和小媳妇,乔雨眠这一喊,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看。
乔雨眠指着冯海平。
“这位同志,我看你带着这么多人,应该也是个小领导。”
“你这样纵容领导家千金杀人不管,难道是因为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男女关系?”
“你清醒一点,何美玲杀了我就要嫁给陆怀野,你就没办法得到她。”
“虽然你可以得到她爸爸的助力,但这样的荣耀是靠女人换来的,难道你不会觉得丢脸和窝囊么?”
门外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冯海平慌了神。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何美玲没有任何关系!”
乔雨眠强忍着不笑出声,继续‘造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何美玲她爸爸答应你......”
不等乔雨眠说完,冯海平反手关了院子的门,发出的巨响盖住了乔雨眠的话。
乔雨眠知道她赌对了!
看到昨天何美玲跟他之间说的话,她便能猜到一些。
那些造谣的话是假的,但这男人能放任何美玲在这羞辱陆家,又能阻止何美玲生事,绝对跟何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要什么?”
冯海平铁青着脸,眼睛如毒蛇般在乔雨眠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乔雨眠感觉后背一片冰凉,但也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情从容。
“我知道下乡不让带任何东西,还会让我们走路去玉石沟,是为了羞辱我们。”
“四眼哥,我不为难你。”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买了两辆板车,一辆用来拉陆老爷子,一辆装一家老小的衣服。”
冯海平沉了眸子。
“上面要求,你们什么也不许......”
乔雨眠没听他说完,翻了个白眼继续喊。
“哎呀,奸夫淫妇关起门来杀人啦......你们要么杀死我让我走不出这个院子,要么我就这样一路喊,一直喊到玉石沟,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都给你抖出来!”
“好了,闭嘴!”
冯海平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咬着牙打断了乔雨眠的话。
乔雨眠没再理这些人,急忙过去解开了陆母身上的绳子。
“阿姨,奶奶,咱们进去收拾东西。”
陆家人见众人没有阻止,都甩开身上的绳子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乔雨眠每个屋子都逛了一圈,假装帮忙收拾东西,实际上看到了什么贵重物品,通通转移到空间里。
何美玲指甲嵌进肉里,狠狠推了一下冯海平。
“冯海平,你怎么能让他们带东西!”
冯海平恶狠狠地瞪着何美玲。
“都是你这个白痴,让人家抓住了把柄,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跟来!”
“你没听到么,她说不同意她的话,她就要一路喊到玉石沟!”
“你爸刚站稳脚跟,她说的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当做把柄捅出去,谁能负得起责任!”
何美玲哭丧着一张脸。
“可是我跟陆怀野......”
冯海平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满脑子只有男人,还不赶紧滚回去,一会那贱女人出来,再胡说些什么影响了你爸爸,回家你爸会扒了你的皮!”
何美玲捂着脸开门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乔雨眠带着陆家人依次走出房间,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个包袱。
冯海平带着红袖章一一检查后,将陆家大门上锁,还在上面贴了封条。
他指了指前面一辆吉普车。
“你们就跟着这辆车走,今天务必要到达玉石沟!”
门外,陆怀野刚给陆老爷子喂了水,陆家众人一哄而上。
“爷爷......”
“爸......”
“老头子......”
陆怀野简单的说了下病情,众人都泪水涟涟。
冯海平催促道。
“赶紧走,再磨蹭,板车就不能用了!”
陆家众人将行李放上另一辆板车,陆怀野拉着躺着的陆老爷子,陆父拉着行李。
众人往出城的方向走。
冯海平咬着牙喊道。
“乔小姐!”
乔雨眠回头,看到冯海平眼睛微眯,眼镜片折射太阳的光。
“今天的事,冯某不会忘记!”
乔雨眠笑得甜美。
“四眼哥,这份屈辱,我乔雨眠来日必报!”
两人对视,目光仿佛已经交战无数次。
乔雨满不在意般的利落转身,小跑地追上陆家的‘队伍’。
不得不说,冯海平这招着实狠毒。
汽车在前面缓慢地开着,一家人拉着板车跟在后面,引起了街上人的注意。
陆怀玉哭哭啼啼,拿胳膊挡着脸。
“这跟游街有什么区别,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陆老太太安慰着小孙女。
“怀玉乖啊,我们一会就出城了,到时候就没人看我们了。”
陆父拉着车,神色不虞。
“我真的是把你惯坏了,才让你这么没出息!”
“你看雨眠,不过比你大一岁,就知道为咱们家出头!”
陆怀玉被吼得不敢再抱怨,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陆怀安揉着肚子,声音里委屈十足。
“妈妈,我好饿啊,我想吃东西。”
陆母看着他,眼泪便掉了下来。
“怀安再忍忍,等我们到了玉石沟就有吃的了。”
一家就这样神情沮丧地往城外走。
走出了城,走过了乡道,柏油马路不见,全是崎岖不平的土路。
陆怀玉的小皮鞋开了胶,陆老太太也一瘸一拐地走着,陆怀安脸色惨白,白皙的小脸上一层灰。
乔雨眠四处看了看,然后喊了一声。
“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吧。”
陆怀野和陆父停下车,两个人虽说是男人,可拉了这么久的车,难免疲惫。
乔雨眠走到车旁,从空间里把准备的包裹移出来,再假装从一大堆行李里翻出一个巨大的包。
打开包拿出一张餐布铺在地上。
然后像硕鼠盗粮库一样开始往出掏东西。
铝制的饭盒掏出来八个,两个装满东西的大袋子,两个水壶,四个搪瓷小碗。
摆好后,她招呼陆家众人。
“到了晚饭时间,我们休息一下,先吃饭。”
陆怀野在最前面,等走到后面看到餐布上的东西,整个人都懵了。
饭盒盖打开,四荤四素。
小鸡炖蘑菇,红烧肉,红烧鱼,青椒肉丝。
土豆丝,醋溜白菜,炒青菜,凉拌萝卜。
两个塑料袋里全是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乔雨眠拿着水壶,开始往碗里倒水。
“大家快来,坐下吃饭啊。”
陆怀安早就饿得不行了,直接冲到餐布上,拿起包子就吃。
陆怀玉扭捏了一下,却敌不过饭菜的香味也坐到了地上。
陆父看着乔雨眠。
“雨眠,你这哪里来的饭菜。”
乔雨眠将陆老太太搀扶到野餐布旁边。
“叔叔阿姨,这是我白天去国营饭店买完藏起来的。”
“这玉石沟不知道还有多远,我们一定要吃饱补充体力,要不然走到玉石沟可能会累得生病。”
上辈子,陆家众人到了玉石沟后整整病了半个月。
恰逢这半个月粮食秋收,一家子一个公分没赚到,秋天没有分到任何食物。
窘迫的生活也就此展开。
陆母眼睛一热,拽着陆父。
“我们来吃,别辜负了雨眠的心意。”
乔雨眠嘱咐道。
“你们先喝水润润嗓子,别吃急了噎到。”
陆家众人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这会开始狼吞虎咽。
乔雨眠端着一碗水,往陆老爷子的板车走,下一秒,水碗被人抢走。
“我去喂爷爷,你去吃饭。”
陆怀野低着头不敢看她,端着水碗快速地走了。
乔雨眠回身拿了两个包子,走到陆怀野身边。
陆老爷子深度昏迷,喂水都要一点一点地喂,哪怕喂一勺流半勺,陆怀野还是十分有耐心。
乔雨眠把包子放在陆怀野嘴边。
“我现在还不怎么饿,你喂爷爷,我喂你。”
陆怀野顿了一下,然后张大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平日里美味可口的包子,现在在他口中如同嚼蜡。
这两天,他像度过了一个世纪般难熬,算是他二十二年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乔雨眠像小太阳一样,她温暖的光,从裂缝中照了进来。
她为爷爷争取了看病的机会,又去黑市囤货装板车,还义无反顾地拉着自己去领了证。
在结婚证上签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看着工作人员盖章,印章的红色圈圈圈住两个人的名字,就这样敲定了他们的一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乔雨眠拿起结婚证时,眼里好像有泪光闪动。
嫁给他代表着要跟他一起下放到农村,可她的表情却如释重负一般,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不知道那份欣喜从何而来,不过那一刻,他就在心里告诉自己。
陆怀野,你要守护住这个笑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乔雨眠看着陆怀野眸光动容,歪着头问道。
“你在想什么?”
陆怀野抬头,再次看见了那甜美的笑容。
他颤抖着往爷爷嘴里喂了一口水。
“没......没什么。”
陆家众人远远地望着两个人,陆父欣慰地点点头。
“雨眠,是个好孩子啊。”
陆母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二十多年前,雨眠的妈妈救了阿野,保住了我们一大家子的希望。”
“二十多年后,雨眠又救了我们一大家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怀安已经吃饱,这会精神起来。
“雨眠嫂嫂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嫂,如果大哥对她不好,我就不认这个大哥了!”
陆老太太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一些。
“我们陆家一定要好好待雨眠,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一家人正吃着,远处吉普车的车灯亮照了过来,车子一路烟尘的停在了板车旁边。
车上下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谁让你们休息的?”
“你们这群罪人是要去乡下劳动改造的,你们倒是会享福,在这野餐,当这是秋游呢?”
陆怀野把水碗放进乔雨眠手里,起身敛眸。
他迅速观察了四周的地形。
左边是山,右边不远处是山坡。
如果将男人打晕放在车上,然后把车开到山坡边推下去,造成坠落的假象。
等找到人,估计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就这么做!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手腕被柔软的手掌拉住。
“陆怀野,别做傻事。”
陆怀野回头,少女眸光中的温柔像水一样流入他心口窝。
理智回神,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戾气散了个干净。
他在心里默念。
陆怀野,忍住。
她这么善良美好,不能吓到她。
乔雨眠把水碗放在板车上,拉着陆怀野的手往前走。
陆怀野粗糙的大手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住,脑子瞬间停止了思考,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手上,感受着手中的绵软。
乔雨眠停在男人身前,扯了扯嘴角。
“司机小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司机冷笑一声,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还给我选择,我选择个......”
乔雨眠握着陆怀野的手,但是没耽误陆怀野另一只手的灵活度。
话还没说完,一拳头就抡了上去。
陆怀野这几天为了家人忍气吞声,这份怒意毫不保留地释放在了这一拳上,司机顿时被打倒在地。
借着车灯的光亮,乔雨眠似乎看到两颗牙齿从司机嘴里飞了出去。
她‘啧啧’着摇了摇头。
“果然,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你看看这四周,荒山野岭,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你还敢跟我耍横?”
司机捂着鼻子嘴巴,疼的满地打滚。
乔雨眠冷笑两声。
“既然你安静了,那就听听我给你的两个选择吧。”
“第一个,我把你放在车上,然后把你推下山坡,你连车带人不幸坠亡。”
司机听到这话,吓得顿时不敢吭声,眼睛眨巴着向后退。
“第二个,辛苦你跑两趟,把我们这一家老小带着行李,送到玉石沟。”
乔雨眠往前走了两步,凑近道。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是你开车送我们过去的,对吧!”
“或者,你更想让你家属领你的骨灰和抚慰金?”
男人只犹豫了一瞬,便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驾驶位。
乔雨眠冲陆怀野挑了挑眉。
“走,搬行李去!”
陆家人在不可思议中被乔雨眠扶上了车。
直到全家人站到了土路上,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司机从车顶棚卸下板车,捂着漏风的嘴解释道。
“前面路窄车开不进去,再往前走十里路就是玉石沟了。”
他掏出一封信递给陆父。
“这是介绍信和户籍信息,你们到了就交给玉石沟的大队长何满仓,他自然会给你们安排。”
陆怀野递给男人一张大团结,男人开始不敢要,但在陆怀野眼神威逼下,还是揣进了口袋。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远去,陆怀玉抱怨道。
“哥,你脑子有毛病么?”
“他这么欺负我们,你怎么还给他钱。”
陆怀野看了陆怀玉一眼。
“宁得罪阎王,不得罪小鬼。”
“我给了他钱,他心里能舒坦些,自然不会给我们找麻烦。”
“走吧,很快就能休息了。”
坐了一段车,众人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脚步比刚才快了一些。
乔雨眠看着熟悉的路,心里感慨万分。
前世她努力了六年忍下了万般委屈才走出这个村子,如今再回去,难免惴惴不安。
“乔......乔同志,再坚持下,很快就到了。”
乔雨眠看向身边的陆怀野,惊讶于他居然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只一瞬便又笑出声来。
“什么乔同志。”
她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扬了扬。
“谁跟你是同志。”
陆怀野微微低头,月色能照亮山路,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雨眠,如果你实在累,我可以背你。”
“我很有力气,我可以背着你拉着车。”
乔雨眠心里暖洋洋嘴上却很嫌弃。
“叔叔和阿姨都在后面,你背着我拉车像什么样子。”
陆怀野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妥当,便没再说话。
乔雨眠却在这样的沉默里,感觉到那种不安消失了。
身形高大的陆怀野遮住了月光,大概也能为他挡住日后的风风雨雨。
她想起上辈子,陆家总是偷偷地帮她。
何家嫌她干活慢,赚得公分少,便让她晚上出去割玉米补公分。
玉米叶子上的细绒毛刮在脸上尖锐地刺痛,她的眼泪流过伤口,便又痒又痛。
她蹲在地里咒骂,怨恨父亲把她嫁到农村,怨恨何家待她如牛马。
这时,玉米叶子刷刷的响,像是有人在走动。
一人多高的玉米杆遮挡住视线,她看不清是谁,吓得双腿无力瘫软在地。
恰好此时,月亮从云层中出来,他看到了陆怀野拿着镰刀,正在割玉米。
那一夜,瘦弱的身影默默地割完了她白天没完成的工作,月亮将他的身影拉长。
那影子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现在,乔雨眠看着地上的影子,默默地用手抓了一把。
这辈子,她终于能把这影子牢牢地抓在手心。
到玉石沟时已经是后半夜,整个村子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村口的年轻男人见到他们立刻小跑过去。
“是陆首长家的人吧,村长叫我在这里等你们呢。”
陆父快步走上前。
“没有什么首长,小同志,辛苦你了,这么晚还在等着。”
男人笑得憨厚。
“反正我也睡不着,等在这里给你们引个路,各位长辈一路辛苦,快跟我过来休息吧。”
陆怀安惊讶地说道。
“哇,这个大哥哥好有礼貌啊,一点都不嫌弃我们!”
陆怀玉一改路上的抱怨,声音温柔。
“你看他那么年轻,穿着干净,谈吐得当,一看就是下乡的知青。”
“他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品德和思想都高尚着呢!”
乔雨眠见到这个男人时心就沉了下来,听到陆怀玉说的话,更是浑身一紧。
前面引路的男人叫夏然,的确是下乡的知青。
上辈子,他不知怎的骗了陆怀玉的身子,让陆怀玉有了他的孩子。
陆父离开村子三天两夜,再回来后,夏然便接到了通知返城。
大家都说,夏然回城安定后会把陆怀玉接走。
可直到陆怀玉快生了也没等到夏然回来。
陆怀玉大着肚子跑去城里找夏然,并带口信回来说,已经跟夏然在城里住下,叫家人不要担心。
一年后,陆怀玉又回了玉石沟。
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衣服破烂,头发干枯,看着精神都不太好的样子。
过了几天,陆怀野和陆父跟着车去公社交粮,乔雨眠和几个婶子路过陆家时听到乔雪薇在院子骂。
“你可真不要脸,让男人玩烂了,染了一身的脏病还好意思回家?”
“家里本来就没钱,还要给你吃饭,还要给你治病,你怎么不去死!”
当晚,陆怀玉趁着陆家人都去村上开会,一根绳子吊死在了后院的枣树上。
思绪回笼,转头看见陆怀玉盯着前面领路的夏然,眼睛亮亮的。
乔雨眠不禁感叹,命运早就已经写好了剧情,哪怕再重来一次,该发生的还是会如期发生。
她呢?
她能否逃离上辈子写好的剧本?
身边的陆怀野手臂无意识的撞了撞他,像是用眼神在询问她在想什么。
乔雨眠沉声。
“这种人表面上做的滴水不漏,其实心思阴沉的可怕。”
她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要给陆怀野提个醒,她也会多上心。
但这话却被陆怀玉听到了耳中。
“你自己龌龊,成天算计别人,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陆怀玉说话声音并不小,连在前面拉车的陆父都转过头来看他。
陆母拍了她一巴掌。
“这几天全都是你嫂子在操持这个家,你怎么好意思这样说她。”
“赶紧给你嫂子道歉!”
陆怀玉把头转向一边,不理陆母。
直到陆怀野停下脚步看向她,她才不情不愿地道歉。
“乔雨眠,对不起了。”
乔雨眠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接受这个道歉,便继续拉着陆怀野往前走。
这几天虽然有灵泉水帮忙恢复体力,可到底是没有真正得到过休息,她累的是心。
这会儿也自然不愿意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玉石沟地理位置不好,在大山坳里,别说没有进出车辆的路,那坑坑洼洼的地方,就是牛车走着都艰难。
路不好,很多副业就没办法发展,算是石河子公社最穷的一个大队。
这一路走下去,房屋都十分低矮,甚至有几家已经出现了偏方倒塌的迹象。
除了大队长家和几个人口多的家庭有好房子,剩下的房子看起来都破败不堪。
可就算这些破房子都轮不到他们,因为夏然把他们带到了山脚下的牛棚旁。
从冯海平带着人去家里开始,陆父一直百般忍耐,哪怕绳子绑在身上,也没有太过动怒。
看到牛棚,脸色终于青了下来。
“我陆家并未定罪,只不过是来这玉石沟等待审查,凭什么住牛棚?”
夏然弯着腰走到众人面前,一副讨好的模样。
“陆首......陆伯父您消消气。”
“这玉石沟实在贫困,没有多余的房子,我这批知青都是睡的大通铺。”
“大队长说了,等明年春天化冻,看看能不能脱一批砖坯出来,找几块空地盖房子。”
陆怀野也沉了声。
“明年春天?”
“我爷爷还病着,弟弟才六岁,这一大家子要在这牛棚里过冬么?”
夏然长叹了一口气。
“不瞒您说,我们知青点的墙都塌了一半,是我们找了几块木板临时遮挡着。”
“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下雪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冬呢!”
陆言庭冷哼一声。
“阿野,你去把大队长喊过来。”
“我陆言庭再窝囊,也不能让人反复的羞辱!”
陆怀野刚要动身,乔雨眠伸手拉住了他。
“先别去。”
陆怀野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乔雨眠。
陆父也十分不解。
“雨眠,从昨天开始都是你在为这个家操心,现在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乔雨眠微微摇头,然后温声劝道。
“陆伯父,大队长自有安排,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先住下吧。”
陆父刚想说什么,乔雨眠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他在官场上混了半辈子,要是这点暗示都看不出来,也不能坐上首长的位置。
陆父不说话,陆家其他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乔雨眠开始从板车上往下卸行李,眼睛还不忘瞟着夏然。
夏然有些沉不住气,本来笑着的脸,变得有些僵硬。
乔雨眠抡起一件行李,假装不吃力往后退,然后狠狠地踩在了夏然脚上。
“啊!”
“对不起夏同志,我真是没看见。”
夏然瘸着跳到一边,嘴上边‘嘶’痛,边笑着回应。
“没事的。”
乔雨眠再次道歉。
“不好意思了,我们这挺乱的,夏同志已经完成了大队长交代的任务就回去吧,我们这没地方坐,就不留你了。”
夏然表情更加僵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怀玉凑到跟前,声音中带着羞涩。
“夏同志,你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见有人搭茬,夏然眼睛一亮。
“你们不想住牛棚,我有个办法,但是你们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像是怕人拒绝,不等陆家人回复,夏然竹筒倒豆子般地将办法说了出来。
“我其实想说,咱们玉石沟每家人都不太多,如果你们不想住牛棚,可以跟大队长提议,谁家人口少先住到谁家去,至少把这个冬天挺过去。”
陆家人听了这话,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
只有陆怀玉露出惊喜的表情。
“夏同志,你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夏然也十分高兴。
“嗯,能帮忙就最好了。”
夏然说完,就站在原地,众人静默地互相看着。
他神色有些尴尬。
“你们......不去找大队长么?”
乔雨眠打了个哈欠。
“村里的人都睡了,我们也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夏然干笑了两声。
“啊哈哈,那好吧,你们先休息,明天我帮你们找大队长。”
乔雨眠挥了挥手。
“夏同志,再见。”
夏然还没走远,陆怀玉就抱怨起来。
“乔雨眠,你为什么拦着我哥不让他去找大队长,夏然还给出了主意呢!”
“难道我们今晚要住在牛棚里么?这怎么睡啊!”
乔雨眠刚要开口,陆怀野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怀玉,你别太单纯了。”
“这个夏然跟我们第一次见,就这么热心地给我们出主意,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陆怀玉紧皱着眉头松了松,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下。
“爸爸是首长,他敬仰我们,对我们好不是应该的么?”
乔雨眠摇了摇头。
“我们来到这玉石沟就给大队长提要求,还要住到别人家里去。”
“这要是传出去,难免被人说我们没有反省之心,过于霸道,对陆家没有任何好处。”
陆怀野只跟乔雨眠在一起两天就已经对她有了大致的了解。
她聪慧通透,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甜美。
既然她拦着自己,又打发走了夏然,必然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陆怀野放下行李,走到乔雨眠身边。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执行。”
乔雨眠惊讶于陆怀野的机敏,一下就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
也感动于陆怀野如此信任她。
他甚至没问自己要做什么,做出的事情会不会对陆家有妨害,而是十分相信她,并且坚定地去执行。
乔雨眠激动得无以复加。
看到这样的陆怀野,她坚信自己这辈子绝对会比上辈子更好。
“陆怀野,你去那边的林子深处找一些潮湿的树枝来。”
陆怀野只是一瞬便明白了乔雨眠要做什么。
他轻嗯一声回道。
“我找找松树上有没有松油,再扣几块下来。”
乔雨眠和陆怀野同时抬头看向彼此,然后会心一笑。
陆怀野大步走进了山里,陆家众人却一头雾水。
陆父问道。
“雨眠,你和怀野打什么哑谜呢?”
乔雨眠笑着挑了挑眉。
“何满仓太蠢了,他既然敢羞辱我们,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玉石沟还没有通电,村里人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会儿村子里已经是万籁俱静,只有队长何满仓家还没睡。
何满仓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的烟丝随着吸气充分地燃烧出暗红色的星火。
何满仓的老婆田桂花没好气地骂道。
“呛死了,快去外面抽。”
何满仓砸吧着嘴。
“我出去抽要是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田桂花全然不在意。
“你可是玉石沟大队的队长,你让他们住哪他们就得住哪,谁还敢有意见!”
何满仓一口烟吐到田桂花脸上骂道。
“他们什么身份,能听我的?这要是搁以前,这么大的官来咱们家,我恨不得打块板给人家供起来!”
“要不是有人递了话,不能让他们过得好,我哪能敢让他们住牛棚?”
田桂花被骂了两句自觉没趣,但嘴上还是不服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看村东头的牛棚里,哪个不是曾经名号响当当的人物,现在还不是要看你脸色!”
何满仓不欲再与这妇人做计较。
“头发长见识短,赶紧睡觉吧!”
主屋的老两口拌嘴,东屋的小夫妻也没睡着。
确切地说是乔雪薇没有睡着。
看着‘运动’完就翻过身就呼呼大睡的何青山,乔雪薇翻了个白眼默默下了炕,用提前打好的温水清洗身体。
上辈子她看不上陆怀野那个没用的废物,所以两人并未有肌肤之亲。
这辈子,她为了讨好何青山,在下乡第一天就把身子给了他。
可没想到何青山平时人模狗样的,私下里这么脏。
晚上不洗脚,就连做完那事也不知道洗一洗。
洗完后,乔雪薇默默地去炕尾的被子里躺下。
她不想跟何青山一起睡,她觉得何青山的被窝都是臭的。
躺在炕上,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本来昨晚就应该来玉石沟的陆家人并没有来,她一直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怕乔雨眠跟她一样重生,然后帮陆家解决了下放的问题。
如果陆家官复原职,乔雨眠岂不是要过上比上辈子还好的生活!
那她抢着下乡,还主动嫁给何青山的这件事,不就成了笑话?
还好偷听到公爹说晚上让知青去接,这才打消了顾虑。
上辈子她一直在受罪,眼看着乔雨眠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村子,去到大城市,过上了好日子。
她不甘心,让母亲帮着找关系终于联系上了何青山。
好不容易哄着何青山答应跟乔雨眠离婚,却在两个人偷情时被乔雨眠发现。
她跟何青山把乔雨眠推下楼,没想到,乔雨眠那个贱人死死地拽着她,竟然把她也拽下了楼。
一天福没享过的她,就这样重生回了现在。
乔雪薇紧紧攥着被子。
风水轮流转!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让乔雨眠落在她手里,她一定会让乔雨眠比自己前世惨百倍,才能抵消她的心头之恨!
光想着这些,乔雪薇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太安稳,仿佛刚睡着就听见铜锣声。
玉石沟没通电,没有喇叭可以广播到全村都知道,都是以敲锣为号,听到锣声,就到村上的晒谷场集合。
前世,村里敲锣她从来不管,都是陆怀野去,懵懂中她喊了一句。
“陆怀野,敲锣了,你快去看看,烦死了!”
喊了一声,没人应答。
她生气了坐起来就要骂。
“陆怀野,你是不是聋了......”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一看,旁边哪还有人!
这会清醒了,便隐约听见外面喊道。
“着火啦,快救火啊!”
着火了?
乔雪薇心神俱裂,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她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上辈子玉石沟好像没有发生过火灾啊?
边穿衣服心里边骂道。
何青山个王八东西,着火他先跑了,也没说叫上自己!
跑到门外她才看清楚,根本不是自家着火了,而是村尾空置的牛棚。
浓烟滚滚直冲天际,焦糊味和松树独有的松油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记得,那就是陆家下放时住的地方。
乔雪薇心中一喜。
一定是乔雨眠笨手笨脚的把牛棚点着了,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个贱人烧死在里面!
就算没烧死也没关系。
牛棚里虽然没有牛,但这属于集体财产。
如果烧没了,那可是要赔偿的。
陆家被那些人搜走了全部家当,连衣服都没带,看他们拿什么赔!
想到这,乔雪薇一下来了精神,快步地向村尾跑去。
还没等跑到地方,就看到那边乌压压地挤满了人。
定睛一看,不仅有看热闹的村民,还有石河子大队联防队的人,还有巡山护林员。
乔雪薇嘴角忍不住笑意。
乔雨眠这个蠢东西闯大祸了,这下看她怎么收场!
拨开人群,就见乔雨眠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角似乎还有泪痕。
联防队队长脸色不虞地站在那,看着已经被熄灭,却还在冒烟的火堆。
陆怀野提着一桶水浇在火堆上,那烟便也没了。
“护林员看到你们玉石沟浓烟滚滚,以为着火了,这才报了联防队。”
“何满仓,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何满仓从人群中站出来,支支吾吾。
“这......他们......”
乔雨眠看了一眼人群中正得意的乔雪薇,敛了心神上前回话。
“同志您好,我们是安秋县来的,姓陆。”
陆家这件事不算小,能被分派到玉石沟也是经过多方批准的。
看到联防队队长神情一怔,乔雨眠就知道,这人是知道原委的。
“同志您好,我是石河子公社的联防队队长王建安,这是森林保卫员林南。”
乔雨眠自知他们是对着陆父说的,默默退后一步。
双方互相介绍完,乔雨眠再次上前。
“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天气阴冷,陆老爷子还生病,我公爹当了一辈子兵,这岁数大了腿脚怕冷。”
“这牛棚四面透风,我们想着生火取暖,怕落下毛病,以后回去了不好医治。”
“我们也不知道,这树枝上有松油,燃烧起来能有这么大的烟。”
乔雨眠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在联防队队长心上重重地锤了一下。
陆家下放到这玉石沟,他们自然是都知道的。
也都知道,陆家并未被定罪,不过是上面的斗争被连累到了。
这小媳妇神情从容,没有任何被下放人的恐惧和畏缩,大概是胸有成竹他们一定会回去。
上面再斗争,也影响不到他这联防队长的工作。
可今天陆家这事若是不管,轻飘飘地带过,以后陆家回去,难免会记恨玉石沟。
这些年他算是见识到了各种场面,这陆家人若要是起复,想到在玉石沟的苦日子,怕是整个石河子公社都要吃挂落。
石河子公社不好,他能好到哪去?
还不如此时卖个人情给陆家,万一以后他们报复起来,至少自己还算给过他们善意。
想到这,他转身面向何满仓。
“何满仓,人员调配,知青下放,公社对你们下放的大队都是有补贴的。”
“当初你说村里空房子很多,申请了许多名额要求援助,怎么现在送人下来,你给人家住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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