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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下乡,硬汉老公被撩的眼通红后续+全文

一只肉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死丫头,陆家下放这件事是个秘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举报你窃取机密!”乔雨眠捂着额头,黏腻带着腥气的血从指缝中流出,睁开眼睛便愣住了。继母孙慧琴仍是三十几岁的模样,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有着七十年代独有怀旧感。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还没说什么,父亲乔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怎么还在磨蹭,一会赶不上火车了!”父亲快步走了进来,乔雨眠还没说话,继母便开始嘤嘤地哭泣。“雨眠不想嫁人,还闹着要撞墙自杀,我实在不敢走啊。”这继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从嫁给父亲就没少磋磨她!上辈子父亲过世后,她盗取了父亲多年来的学术成果,又经贵人相助,成为了德高望重的科学家。父亲站在两人中间,为难地看了看,最终还是挡在继母身前。“雨眠,不要跟你阿姨发...

主角:乔雨眠陆怀野   更新:2025-06-09 20: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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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雨眠陆怀野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下乡,硬汉老公被撩的眼通红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一只肉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死丫头,陆家下放这件事是个秘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举报你窃取机密!”乔雨眠捂着额头,黏腻带着腥气的血从指缝中流出,睁开眼睛便愣住了。继母孙慧琴仍是三十几岁的模样,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有着七十年代独有怀旧感。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还没说什么,父亲乔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怎么还在磨蹭,一会赶不上火车了!”父亲快步走了进来,乔雨眠还没说话,继母便开始嘤嘤地哭泣。“雨眠不想嫁人,还闹着要撞墙自杀,我实在不敢走啊。”这继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从嫁给父亲就没少磋磨她!上辈子父亲过世后,她盗取了父亲多年来的学术成果,又经贵人相助,成为了德高望重的科学家。父亲站在两人中间,为难地看了看,最终还是挡在继母身前。“雨眠,不要跟你阿姨发...

《七零下乡,硬汉老公被撩的眼通红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死丫头,陆家下放这件事是个秘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举报你窃取机密!”

乔雨眠捂着额头,黏腻带着腥气的血从指缝中流出,睁开眼睛便愣住了。

继母孙慧琴仍是三十几岁的模样,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有着七十年代独有怀旧感。

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

还没说什么,父亲乔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怎么还在磨蹭,一会赶不上火车了!”

父亲快步走了进来,乔雨眠还没说话,继母便开始嘤嘤地哭泣。

“雨眠不想嫁人,还闹着要撞墙自杀,我实在不敢走啊。”

这继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从嫁给父亲就没少磋磨她!

上辈子父亲过世后,她盗取了父亲多年来的学术成果,又经贵人相助,成为了德高望重的科学家。

父亲站在两人中间,为难地看了看,最终还是挡在继母身前。

“雨眠,不要跟你阿姨发脾气,要怪就怪爸爸!”

“是爸爸做人不懂得变通,这才让人找了由头,调去大西北。”

父亲红了眼眶。

“爸爸也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西北实在太苦,我这才想着让你们姐妹俩都嫁出去留在本地。”

看着父亲斑驳的白发,乔雨眠有些无奈。

父亲乔振邦是个很传统的人,他醉心研究经常十天半月不回家,想用自己的努力给乔雨眠和创造好的生活条件。

可他不知道,他若是不回家,这个家里,乔雨眠才是外人。

眼见父亲站在她那边,继母哭得更大声。

“为了不让我们为难,雪薇主动选择了下乡,我们娘俩都想着把最好的给雨眠,她还要这样误解我,我真的是,后妈难做啊!”

继母哭倒在父亲的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乔雪薇去了什么虎穴狼窝。

不过,从继母的话语里乔雨眠确定了一件事。

乔雪薇也跟她一样重生了!

为了不让她跟着受苦,父亲在自己的人脉里选了两门亲事。

一个是军官陆家,一个是玉石沟大队长何家。

前世,孙慧琴用母亲的遗物逼着乔雨眠嫁到了乡下,让乔雪薇嫁进了陆家。

没想到陆家涉及斗争被牵连,下放到乡下去劳改,乔雪薇受不了苦,每天跟陆怀野吵架,日子过得鸡犬不宁。

自己虽然嫁到了乡下,可嫁的是大队长家,吃喝不愁。

队长家的儿子何青山改良了沤肥,在缺肥肥料的七十年代使粮食增产。

因为突出贡献被特招到华京,将沤肥酵素技术申请了专利,赚钱赚到手软,最后坐上了农科院院长的位置。

乔雪薇不甘心,不知怎么跑到华京来,对何青山百般勾引,像个梦魇一样一直缠着她。

看来,今天是父亲去大西北的日子,也是陆家下放的日子。

乔雪薇走时陆家的事情还没确定,连陆家都是在下放当天才知道,这时候的乔雪薇怎么会知道?

她主动去了乡下,大概是害怕父亲自作主张,将她嫁到陆家。

乔雨眠在内心冷笑。

乔雪薇两辈子都想‘嫁给’何青山,那自己就成全她。

要知道,鲜花开得美,并不是因为天生就美,而是花匠养得好!

乔雨眠调整了情绪,声音里饱含无限委屈。

“阿姨,你怎么不跟我爸说实话?”

“我并没有不想嫁,我想让阿姨把我母亲的首饰还给我,她不仅不还,还把我推倒。”

乔雨眠狠狠按了一下额头的伤口,顿时痛得眼泪流了出来。

她凄苦地对着父亲哭道。

“爸,你要去大西北,我们再见面就难了,我只是想把妈妈的遗物留在身边,好让自己有个念想!”

继母一脸的不可置信,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继母的反应正中乔雨眠下怀。

“阿姨,你把我妈妈的遗物还给我吧。”

“之前你说我年纪小,怕我弄丢,现在我都要嫁人了,这也算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陪嫁!”

继母气得直咬牙,父亲也涨红了脸。

“慧琴,把东西给她吧,我们路途遥远,这些东西放在身上也不方便。”

继母十分不情愿,却还是将首饰盒拿了出来。

乔雨眠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面色冷然。

“镯子呢?”

继母再也装不下去,从裤子口袋里将镯子掏出来扔进首饰盒里,拎着行李便离开了房间。

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

“爸爸工作忙,你母亲过世后,多亏了你阿姨照顾,你阿姨是有些小心思,但人不坏的。”

“倒是雪薇,主动下乡,你以后要多帮扶她!”

乔雨眠乖乖点头,内心却波涛汹涌。

前世她倒是没少帮乔雪薇,可人心贪婪,自己的帮助不仅没得到感谢,还丢了一条命!

父亲再三嘱咐,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乔雨眠抱着首饰盒回了房间,十分庆幸自己还能拿回母亲的遗物。

上辈子,哪怕她嫁到乡下,继母还是把这盒首饰给了乔雪薇。

拿过首饰盒里的镯子反复摩挲,好像这样能感受到妈妈留下的温度。

手接触到镯子的那瞬间,早已经干涸在手心中的血液像是再次湿润起来。

镯子像一块海绵一样吸走了所有的血。

乔雨眠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吸力,霎时间,眼前一片开阔。

眼前出现一亩见方的黑土地,一个木头搭建的小房子,脚边一条河水正潺潺流淌,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

这奇怪的一幕让乔雨眠不得不怀疑自己在做梦,她下意识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痛让她立刻清醒。

眼前的景色不见,依然是她的木板床,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幻觉。

她回想起那片土地时,双脚再一次踩在了松软的黑土地上。

来回试了几次,乔雨眠发现,这是一个凭自己意识随便进出的空间。

她在还在木屋找到了一本空间使用指南。

原来,黑土地可以种植农作物,河水是灵泉,浇灌作物会快速催熟,人喝了对身体有益。

空间可以储存东西,小木屋还有保鲜功能。

有这样的空间在手,乔雨眠顿时觉得未来的生活都有了希望。

虽是下放条件艰苦,但只要她在空间里屯一些吃食,至少不会挨饿!

屯东西需要钱,可乔雨眠只有爸爸刚才给的二百元和平日里积攒下的一百元。

三百元,能买的东西实在有限。

乔雨眠环顾房间。

父亲是高级科研人员,一个月工资八十多,继母几乎全都用来享乐。

雕花的家具,精致的衣裙,这都是去西北无法带走的。

乔雨眠嘴角微弯。

现在物资短缺,别说二手的东西,就是八手的也有相应的价值。

她一股脑地把能拆掉带走的东西全部放进空间里进行分类。

乡下能用的小件不引人注意地放一边。

那些华丽的衣服家具不能用,打算等天黑,带去黑市里卖掉。

一直忙活到下午,乔雨眠才从屋里走出来。

还没等出院门,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人群说话的声音。

“青山媳妇,你们家在城里居然有房子!”

回答的声音带着骄傲和得意。

“那当然了,我爸爸可是高级科研人员,别的院子都住着好几家人,我们家自己住一个院子呢!”

话音还未落,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乔雨眠眼前。

看见眼前的人,乔雨眠暗暗攥紧了拳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乔雪薇!




院子不大,推开门,两人面面相觑。

乔雪薇穿着涤纶的碎花衬衫,身上的羊绒大衣是华京百货大楼的最新款,一件就要一百多。

她身后跟着大队长家的儿子何青山,还有七八个村里人,这些面孔她都熟悉得很。

他们推着板车,就算不说也知道来干什么!

上辈子乔雨眠嫁到了玉石沟,村民见她穿着时髦,便说她是资本家的女儿,对她十分不友善。

婆婆嫌弃她没有任何嫁妆,天天数落她,公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事。

何青山更是借着由头,喝点酒便要打她。

后来,单位叫人带了口信说房子要收回,问她屋子里的东西还要不要。

何青山知道城里还有东西,便叫上几个村民推着板车去把东西都拉回了玉石沟。

婆婆将家具送给了要结婚的外甥,父亲的书桌台灯都被公公放在屋子里,装出一副博学的样子。

继母那些漂亮衣服,被何青山拿出去送给以前的相好,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被村里人瓜分,几乎人人都得到了好处。

乔雪薇大概也是受到了同等待遇,所以才想‘如法炮制’得到村里人的欢心。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说话,乔雨眠从乔雪薇的眼神里看到了警惕。

她怕乔雪薇发现自己也重生的事实,念头一转,便先开了口。

“乔雪薇,你不是嫁人了么,还回来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能嫁进陆家可是因为我妈妈对陆家有恩,你别想回来抢我的婚事!”

乔雪薇听到这话,果然放松了警惕,甚至笑出了声。

“呵呵,我不会跟你抢的。”

她挎上身边何青山的手臂。

“我们家青山青年才俊,虽生在农村,但是农村‘天地广阔,大有作为’。”

何青山高高地扬起下巴,眼神自上到下打量了乔雨眠几圈然后冷哼一声。

“谁稀罕抢你的婚事,军官有什么了不起。”

“别看现在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跟在身后的村民们也七嘴八舌的说道!

“做人不能太虚荣,没有我们农民的辛勤耕耘,你们这群当官的哪能作威作福!”

“呸!这么虚荣势利,怎么不去给地主老财当小妾,给资本家当姨太太呢?”

“这女人不安生,谁娶了她真是要倒八辈子血霉!”

乔雨眠懒得跟这群人争论,将包袱挎在肩膀上就要离开。

她刚迈出两步,何青山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站住!”

何青山那油腻的声音将乔雨眠的思绪一下拉回了前世。

这人不学无术,所作所为跟地痞无赖无异,要不是仗着父亲是玉石沟的大队长,可能早就去蹲笆篱子!

两个人结婚后,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就连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沤肥技术也被强占说是他的。

后来跟乔雪薇滚到床上被她发现,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这对奸夫淫妇将自己推下楼,伪造成失足的模样。

乔雨眠恶心透了何青山,根本不想再跟他说任何话。

她没有回头,何青山却几大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

“雪薇说了,屋子里都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嫁妆,是要带到我们何家来的!”

“你那包里是什么,拿来给我检查一下,可别偷了我们何家的东西!”

乔雨眠在心底冷笑,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两个人算这笔账,他们倒是先来找死!

她冷脸道。

“这都是我自己的衣服。”

何青山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包袱。

“有没有偷东西,要看一下才知道。”

乔雨眠不做抵抗,故意让何青山扯散了她的包袱。

几件普通的棉布衣服掉了出来,连带着一些洗漱用品。

何青山皱着眉头。

“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真是穷酸。”

乔雪薇一脸嘲讽,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白了她一眼,推门走进了房间。

乔雨眠蹲下收拾自己的衣服,只听见屋子里一声尖叫,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止不住。

“乔雨眠,屋里的东西呢!”

乔雨眠重新系好包袱站了起来。

“什么东西?”

“我的包袱你们可是看到了,除了自己的衣服,我可什么都没拿!”

乔雪薇脸色煞白,急得直跺脚。

“屋里的家具,衣服,怎么什么都不见了?”

何青山听到这话,顿时收敛了笑容。

他几大步走上前,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一把抓住了乔雪薇。

“你不是说你们家的家具都雕花,你妈的衣服都是华京买的么?”

“里面空荡荡的,贼都不能偷得这么干净!”

几个村民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最终忍不住好奇心,走进了房间。

出来后几个人黑着脸走了出来。

“青山媳妇,是你说要把东西分给村里人造福村里,我才跟着你来的。”

“我们从昨晚就出发,走了一夜山路,这里面啥都没有,你这不是耍人玩么?”

乔雪薇皱着眉头,不停地回想上辈子的事。

当初乔雨眠就是因为把家里的东西拉到村里,讨了村民的欢心。

后来沤肥的时候,大家才会听她的话配合她用那些肥料。

如果没有这些家具来取得村里人的信任,在村里没有地位不说,后面的安排全都会变得很艰难!

乔雪薇抬头看着乔雨眠,内心不由得想到。

难道乔雨眠也重生了?

她站在人群后面,手上提着包袱,眼神像是在心虚和躲闪。

乔雪薇捕捉到这一丝心虚,脑中警铃大作。

她快步走到乔雨眠身边,狠狠地扯过她的衣领。

“是你,是你把家具藏了起来!那都是我妈买的,你没资格拿,赶紧交出来!”

乔雨眠只是冷眼看着乔雪薇,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我爸走的时候,说你嫁去乡下受苦,让我多帮扶你。”

“我本来不想落你面子的,可是你非要冤枉我,我也不得不说出事实了。”

乔雨眠狠狠地将乔雪薇拽着自己的手扯下来。

抻了抻衣领淡定说道。

“屋子里的这些东西,都让你妈卖了。”

“我爸是得罪了人,才让单位赶去西北的,这房子单位是要收回去的。”

“你妈说,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被单位收回,还不如换成钱放在手里安稳一些。”

乔雪薇脸色更白,神情几近癫狂。

“你胡说,我妈怎么可能这么做!我们都是商量好的!”

乔雨眠冷笑。

“乔雪薇,你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你呢!”

“你是跟着你妈后改嫁到我家的,又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就算这房子里的家具还在,那也不是你的东西。”

“你妈走的时候说她把钱都给你了,要不然也不会卖家具。你妈给你的一千块钱都是我爸挣的,按理来说,你得给我一半!”

那些个村民全都傻了眼。

“青山媳妇,你不是说你爸是科学家么,还说在单位很受器重,怎么还被人赶到西北了?这比下放还严重呢!”

“我还以为是什么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原来只是认了个‘便宜爹’。”

“哈哈哈,青山,你娘逢人便吹嘘,儿媳妇是科学家的女儿,以后生出的金孙肯定聪明。”

“原来是个冒牌货,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乔雨眠一直用余光观察何青山。

他脸色伴随着众人的笑声越来越青,忽然一把扯过乔雪薇,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臭娘们儿,你居然敢耍我!”




乔雪薇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雨眠。

“一定是你,是你把家具都拿走了!”

乔雨眠摊了摊手。

“我爸是上午走的,这才短短几个小时,我能把家具拿到哪里去呢?”

“再说了,你妈要是真的对你好,为什么不让你嫁到军官家里,反而送你下乡?”

“大概也觉得你以后没什么出息,想给自己多留点钱吧!”

“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给你妈打电话。”

乔雨眠根本不怕她打电话。

父亲去的地方十分落后,她也是找遍了人脉,直到六年后才有了父亲的消息。

何青山一脚一脚的踢在乔雪薇的身上。

“你骗我,你们全家都骗我,我要回去跟我爸说,我要跟你离婚!”

何青山说着便往外走,乔雪薇一下反应过来。

若是何青山跟她离婚,她根本无处可去。

要想出人头地,就一定要等到何青山做出酵素肥料,她需要这个配方,她要先一步送去华京,申请专利!

她不能离婚,不能让规划好的未来都变成泡影!

乔雪薇恨恨地咬了咬牙。

自从母亲嫁进乔家,她还从来没有在乔雨眠面前这么丢脸过!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乔雨眠马上要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自己只会越来越好。

今天的事,她得忍,也必须要忍!

乔雪薇一个飞扑,直接拽住了何青山的裤腿。

“青山,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跟我妈约好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不过你别生气,我妈是给了我一些钱的,我把这个钱当做嫁妆行么?”

何青山一听到钱便停住了脚步。

“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你再撒谎,我就打死你这个破鞋!”

乔雪薇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然后百般讨好揽住何青山的手臂。

“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了,否则怎么会放弃陆家军官的地位跑来乡下嫁给你呢,我早就听我爸爸说你一表人才,聪明上进。”

何青山被夸,立刻不再那么冰冷。

“算你有眼光,但是说好了,回去你必须把钱都交给我。”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往前走,几个跟着来的村民立刻不高兴。

“青山,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这一趟辛苦就白费了?”

“是啊,我们可是请假出来的,这要是下地干活,还能赚公分呢。”

何青山不悦地撇了撇嘴。

“我可没请你们来,是你们听说有好东西抢着来的,现在占不到便宜就不高兴,思想觉悟太低了!”

何青山是大队长的儿子,大家都知道得罪他没好处,又转头开始攻击乔雪薇。

“呸,什么科学家的女儿,成天打扮得妖妖娆娆,一副资本家做派。”

“看看人家真正科学家的女儿,打扮得十分朴素,可没有你这么张扬!”

“青山媳妇,你做事可真不地道,我们回村可得给你好好宣扬一下。”

乔雪薇瞬间红了脸。

她为了自己将来的‘事业’着想,一直给自己树立‘科学家女儿’的身份。

是为了取信村民,比较容易推广沤肥,也是为了以后去申请专利,可信度高一些。

若是把这些村民惹急了,把她的身世都说出去,那就完了。

乔雪薇立刻赔笑脸。

“几位叔伯大哥,我知道你们辛苦,这件事是我想的不周全,但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这也快到晚上了,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怎么样?”

几个村民砸吧砸吧嘴。

“行吧,那你可得让我们吃饱,别抠抠搜搜的。”

乔雪薇绽开笑容。

“当然了,今天这顿管够!”

几个村民美滋滋地推着车往外走,何青山却拉着个脸。

“你有钱没地方花,请他们吃什么饭?”

乔雪薇趴在何青山耳朵旁边说了什么,何青山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却还是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乔雨眠站在院子里,看着几个人走远。

突然,乔雪薇回身站在原地没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想先移开目光,仿佛谁先移开目光,谁就输了。

片刻后,巷子里传来何青山的召唤声,乔雪薇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乔雨眠知道她在笑什么,无非就是今晚陆家会被‘抄’,然后连夜被下放到玉石沟。

想到陆家,乔雨眠背上包袱,快步的离开了院子,趁着天还没黑,先去一趟公社。

刚才她在往空间装东西的时候,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用空间里的农具将这个盒子砸开,里面是孙慧琴留给乔雪薇的钱和一些票子还有一封信。

信里说她会按照乔雪薇的吩咐多多盯着父亲。

母女两个人大概约好了把盒子放在这,乔雪薇应该有钥匙。

乔雨眠排了一会队,把所有票都花光,买了东西放进空间里。

其实这些远远不够,但情况紧急,她现在得去陆家。

走到陆家门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陆家院子里不断传来哭声和叫骂声。

街坊邻居借着微弱的路灯,全部挤在门口看热闹。

透过人群的缝隙望过去,院子里一片狼藉。

除了被砸碎的玻璃窗,花盆更是碎了一地。

满院子的书籍和衣物,都被泼上了水,踩上了脚印。

陆父陆言庭被两个人双手反绞在后面,压制住无法站直身体。

陆母宋萍抱着女儿两个人正嘤嘤地哭,陆家老太太心疼的捡起地上被扔掉的书籍。

陆怀野额头流着血,抱着已经昏迷的陆老爷子,六岁的弟弟握着爷爷的手不停地呼喊着。

两个人还在不停地从房间里翻东西出来扔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

还有人将值钱的东西搬上外面的板车,已经堆了满满两车。

乔雨眠趁着人进去搬东西,不动声色地靠近板车,偷偷地将几个不起眼的盒子和一些文献书籍装进空间里。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能被带走的要么值钱,要么有用。

正在拼命地装着,屋内突然有人开口说话。

“陆怀野,当初你敢拒了我家的提亲,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陆怀野穿着军绿色的长裤,衬衫挽在手臂上,纯白色的衬衫上不知道滴了谁的血。

短寸头干净利落,更显出他脸部线条的坚毅,俊美中透着阳刚之气。

他满眼的狠厉,像是一头发怒的猎豹,随时准备着撕碎猎物的咽喉。

“我爷爷生病了需要治疗,我现在要带他离开。”

女人的声音尖厉带着讥讽。

“当初我百般讨好,你视而不见,让我变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如今你也有求到我的一天!”

“你若是想去我家给我当个司机保镖,我可以考虑让我爸爸给你们家说一说好话!”

陆怀野将陆老爷子放在地上躺平,缓缓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吓得对面女人不住后退。

“陆......陆怀野,我今天可是代表军区来对你们家进行审查,难道你敢反抗?”

陆怀野眸光森然。

“我没有在求你,只是提出合理诉求。”

他像看垃圾一样扫过院子里的几个人。

“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我们一家已经很配合,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几个垃圾可以拦得住我吧。”

在陆怀野眼神转变的那一刻,乔雨眠拨开人群冲进了院子。

“让我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人想抢我丈夫!”




乔雨眠闯进来,所有人的眼睛齐齐地看向她。

陆母止住啜泣,不断地向她打眼色,摇着头,偷偷的摆着手,意思是让她离开。

乔雨眠没有走,反而走进去站在了陆怀野的身边。

她还记得,当初陆家到了玉石沟时非常惨烈,不仅没有带任何东西,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陆老爷子是由陆怀野背着走了三十几里山路走到了玉石沟。

全家求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药,三天后,陆老爷子病故。

陆老爷子过世后,陆家像是溃散了最后一口气息,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病倒,死去。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嫁给陆怀野,那么她就要保证陆家不能出事,只有陆家好,她才能更好。

乔雨眠看着眼前的女人,知道她叫何美玲,是陆父下属的女儿。

何美玲紧紧地皱着眉头。

“你才不要脸,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陆怀野结婚了!”

乔雨眠冷笑道。

“我是陆怀野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订婚。”

“难道现在结婚要向你申请?那我可要打电话去市里问问,你到底是哪个军区的首长,权利这么大,还管别人结婚!”

何美玲心虚地垂下眼眸。

“我爸奉命审查陆家,他没空我是代表他来的。”

“你知不知道陆家犯了错误正在接受审查,识相的赶紧滚远点,要不然就要跟着去乡下种地去吧!”

在七十年代,这种‘抄家’都是平常事。

一家倒了,仇家不管什么身份,只要带上红袖章,就可以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乔雨眠面对恐吓丝毫没有退却。

“你也说了,陆家是正在接受审查,还没定罪呢你们就急吼吼地打砸抢,不怕上面知道了处罚么?”

何美玲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抬手拦住了她。

“你话说不要那么难听,什么打砸抢!”

“我们是按照正常流程搜查证据,是陆老爷子拦着不让我们搜,这才产生的冲突。”

乔雨眠冷笑几声。

“一个个的没有脑子,只会看人眼色的狗腿子就不要出来乱吠了!”

“别以为得了命令就能无法无天,陆老爷子的军功章多到一件衣服放不下,现在被你们气得昏迷,还拦着不让去医院!”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多少军人会心寒,家属会后怕!”

乔雨眠往前走了几步,逼近那八个男人。

“陆家还没被定罪,你们就不怕事情查清楚后,他们家恢复了权利找你们开刀?”

“知不知道什么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们这样为难陆老爷子,难保陆家没有其他亲属朋友来报复。”

乔雨眠斜睨了何美玲一眼。

“这女人踩陆家心里是爽快了,人家可是领导家的大小姐,捅破了天有领导撑着。”

“你们呢?你们有人帮你们撑腰么?”

“陆爷爷和陆叔叔戎马半生,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人一样捧高踩低,落井下石!”

何美玲几个跨步冲上前,抬起手就要扇巴掌。

“你少在这里挑拨,我扇烂你这张嘴!”

巴掌还没等落下来便被一只大手钳制住。

因为用力,小麦色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绷起,血管盘虬力量感十足。

见有人撑腰,乔雨眠更加胆大。

她凑上前去。

“来呀,打我!”

“我可不是陆家人,抄家抄不到我头上。”

“无故殴打人民群众,我一封信告到市里,你们全都要吃挂落!”

何美玲挣扎想冲上来,却被陆怀野死死的制住动弹不得。

这时,门外人群里走进来一个穿着利落的男人。

他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神情淡定的像是看热闹的邻居。

男人拉了一把何美玲。

“气也出了,你先回去吧,你爸若是发起脾气来,我可不给你说好话。”

何美玲眼神瑟缩了一下,很明显惧怕身边的男人。

男人不动如山,眼神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陆怀野松手,何美玲揉着自己的手腕咬着牙道。

“不过是假好心罢了,陆家马上就要下放,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跟陆怀野结婚。”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嫁给他!”

乔雨眠‘嗤’了声。

“跟着下放又怎么样?我从小就被教育,不能捧高踩低,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根本不配当人!”

何美玲还要继续骂,男人只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她的行为。

何美玲负气离开,男人推了推眼镜。

“不怕告诉你们,今天我们来审查,就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定罪不过是早晚的事。”

“下放也是看在你们家老爷子的份上给的优待,哪怕你们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结果。”

陆父只轻轻一推,两个钳制着他的人便被掀翻在地。

他扫了扫自己被揉皱的衣袖,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我陆言庭今天就把话放在这,我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

“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人!”

男人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再一次扶了扶眼镜,倾身上前小声耳语。

“我可以让老爷子去医院,但无论老爷子是什么病,明天也必须离开。”

“有人放话,你们明天必须消失在这青山县,我言尽于此。”

男人后退一步,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陆怀野蹲下,在家人的帮助下准备背上陆老爷子。

乔雨眠眼珠一转,直接冲出门外。

她将板车上的东西推了下去,又趁乱藏起两个盒子,然后推着空的板车进了院子。

“陆怀野,把陆爷爷放在这上面,他是被气昏的,可能是脑出血,也可能中风,平躺着比较安全。”

陆怀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的将陆老爷子放在了板车上,小心翼翼地推着出了门,乔雨眠紧随其后。

陆家人还要出门,却被那男人拦住。

“这已经是我能放宽的最大限度,我们谁也不要为难谁。”

陆家众人只好挤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街上几乎看不见人,两人很快便将陆老爷子送到了医院。

直到陆老爷子被推进了急诊室,乔雨眠才彻底松懈下来,瘫软在了靠墙放着的板凳上。

她刚才威胁别人的时候,心里特别没有底气。

因为上辈子直到她去了华京,陆家也没有平反。

她只知道,陆老爷子不能再出事,陆家必须要有主心骨!

身前被一团阴影笼罩,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谢谢你。”

陆怀野是真心要感谢乔雨眠。

在母亲口中得知自己要跟乔雨眠结婚,他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的。

两家偶有来往,他印象中的乔雨眠畏畏缩缩,眼神乱瞟,总是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他认为父母想要报恩,最好的办法是托关系去关照乔家长辈,而不是要牺牲他的择偶权。

刚才乔雨眠踏进门的那一刻,印象里的少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牙尖嘴利......

这样凶悍的乔雨眠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还好她出现得及时,否则自己会向那方势力妥协。

为了爷爷,为了家里人,他什么都能做。

这个少女旺盛的生命力,不畏强权,尽力争取的模样感染了他。

他似乎也明白了,一再的退让和妥协根本无法让事情平息,只有硬起脊梁抗争,才能得到想要的胜利。

想到自己要说什么,陆怀野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但还是开了口。

“你走吧,我来照顾爷爷就好,那些人万一追来,你就走不掉了。”

“我知道,我妈妈答应了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可我家现在的状态,只会连累你。”

陆怀野心虚地想转头,可少女莹润的脸颊让他无法移开目光,她的神色并没有因为靠山倒了而变得愁苦。

下一秒,一个大大的笑容像向日葵一样绽放。

“陆怀野,我哪里也不去。”

“今天我来到陆家,就是为了要嫁给你。”




陆怀野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笑脸,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跳了一下,仿佛一根羽毛在上面轻轻拨过,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仿佛不按住,那颗心脏就会跳出来。

乔雨眠却皱了一下眉头。

上辈子的陆怀野十分瘦弱,看起来身体特别不好,难道就是这时候气出了心脏病?

她急忙站起来扶住陆怀野,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坐在自己身边。

“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气得心脏疼?”

陆怀野几乎是被半抱着,少女温热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十月的秋阳都没有这般灼热。

他整个人僵住,热度从耳根开始蔓延至全脸。

“没,没事,我坐一会就好了。”

听到陆怀野说没事,乔雨眠这才放心下来。

陆怀野大概和她一样,经历过刚才的紧张,这会松懈下来有些不适。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无言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刚才过来的路上,乔雨眠趁着陆怀野不注意,偷偷给陆老爷子喂了一些空间里的灵泉水。

但陆老爷子已经深度昏迷,喂进去的少之又少,不知道能不能起效。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一脸沉重地将陆老爷子推了出来。

“病人是突发性脑出血,按理来说应该进行开颅手术,可我们这边没有条件手术,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陆怀野紧紧地握住了病床的栏杆。

“医生,哪里可以开颅,我们马上转院!”

医生摇了摇头。

“这种手术只有华京和临海可以做,老人家岁数大了,折腾到那边估计人都不行了。”

“我们已经打了止血针,只要出血点不再出血,老人家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不过脑部出血形成血块压迫神经,老爷子以后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乔雨眠看着陆怀野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怀野,我们别灰心,陆老爷子身体一向康健,说不定就有奇迹发生呢。”

陆怀野脸色难看地想杀人,医生也安慰道。

“这只是我跟你说过最坏的打算,让你们家属有个心理准备而已,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恢复情况也不同的。”

陆怀野咬着牙终是点了点头。

“麻烦医生了。”

几个护士把病床推到病房,陆怀野去跟医生办手续,乔雨眠在房间里把所有水都换成了灵泉水。

陆怀野回来的时候,乔雨眠还在不停地给陆老爷子喂水。

见到他回来,乔雨眠从暖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他。

“喝口水润一润嗓子。”

陆怀野一口下去拿着杯子疑惑道。

“这暖瓶里的水怎么是凉的?”

乔雨眠心虚地眨了眨眼。

“是我故意晾凉的,我怕烫到陆老爷子。”

陆怀野打回来一盆热水,投了一个毛巾开始给陆老爷子擦手脚。

然后,他从衣服里拿出几张大团结递给乔雨眠。

“你去招待所好好休息一夜,顺便也想想我们家的事,无论是走还是留,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们,若有机会,我会报答你。”

陆怀野低下的头满眼的悲伤,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乌青处投射一片阴影,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乔雨眠并没有理陆怀野的话,反而伸出手。

“再给我点钱。”

陆怀野抬起头眨了眨眼,再次掏兜拿出几张大团结。

乔雨眠继续举着手。

“把你的钱都给我。”

陆怀野微微皱眉,却还是把钱都掏了出来。

“我留一些出院结算,这些都给你吧。”

乔雨眠接过钱数了数,又抬头迎上陆怀野的目光。

“你在这等我,我天亮的时候给你和爷爷带早餐。”

陆怀野拧紧的眉毛瞬间松开,眉眼间还有着淡淡的喜悦。

“你......你会回来......不再考虑一下么,那你现在要去哪?”

乔雨眠凑近陆怀野,靠近他耳边悄悄说道。

“黑市!”

陆怀野‘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黑市鱼龙混杂,你去那做什么。”

乔雨眠算计着手里的钱。

“陆老爷子不能移动,我们明天要去玉石沟,这一路总不能让你背着去吧。”

“再说了,那群人穷凶极恶的,看样子不会让我们带走家里的东西,也不会让我们带钱。”

“这些钱我们全都换成必需品偷偷藏起来,带去玉石沟,保障以后的生活。”

乔雨眠把钱揣在兜里。

“你放心吧,我以前也去过黑市,有经验的。”

陆怀野还要阻止,乔雨眠冷下脸。

“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能讲究那么多了,我们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样好好活下去。”

乔雨眠不再管陆怀野,直接离开。

夜半时分,正是黑市交易最热闹的时候。

因为经常有人来抓,所以黑市的地方会变动,但只要跟着一些大婶,就能找到。

乔雨眠很幸运,出了医院就在门口遇到一个大婶,跟着她便顺利的找到了黑市。

走到小巷子清点一下,她决定先把孙慧琴的衣服卖掉!

跟黑市的管理人员交了1毛钱的摊位费,找到了边上的一个摊位。

现在的普通成衣三至十块钱不等,更别提孙慧琴的衣服里还有华京和临海的最新款式。

她刚一出摊几个妇女就围了过来。

乔雨眠不挑,给钱也行,给票也行,甚至还有人拿半筐鸡蛋,换走了两套衣服。

有个阿姨挑了好几件红色的衣服,说是给未过门的儿媳妇,乔雨眠顺便问了她要不要家具。

她事先把家具放在一个巷子后面,然后领着阿姨去看,阿姨相中后,马上叫了儿子们过来用手推车拉回家里。

家具是大件,并没有多少人要,还剩下许多,可孙慧琴的衣服却卖了个七七八八。

为了避免别人起疑,她又找了另外一个黑市去囤货。

除了必备的日用品,她还花大价钱买了许多猪肉,又以不方便带走为由,顺便买下了卖猪肉的板车。

走到无人处,把多余的猪肉放进空间里,用棉花把肉类和常用东西用绳子绑在板车下面,拿出被子把板车铺好。

忙了一夜,天慢慢地亮了。

这一夜的乔雨眠在忙碌中度过,陆家人却一直在煎熬。

门外守着的人,慢慢亮起的天,久等不归的陆怀野,像是凌迟一样折磨着一家人的神经。

直到临近中午,何美玲跟着戴眼镜的男人再次走进了陆家院子。

她扫视了院子一圈,然后冷笑道。

“那个贱人呢?昨天不是很硬气吗?”

“又要嫁给陆怀野,又要跟你们甘苦与共,这会当起缩头乌龟吓跑了吧?”

“也是你们陆家没有福气,要是当初娶了我当儿媳,说不定今天也不用受这个罪!”




陆母宋萍被女儿陆怀玉搀扶着走到院子中间。

经过了一夜心理的折磨,她面容疲惫,神色却依然不卑不亢。

“就算没有雨眠,何小姐也不可能嫁进我陆家。”

“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

何美玲气得瞪圆了双眼。

“你......”

眼镜男名叫冯海平,他抬手拦住了何美玲,淡然开口。

“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在接受审查期间,陆怀野极力抵抗并且逃跑,我会向上级汇报。”

“你们一家人不用下乡了,现在,你们陆家人被正式拘捕。”

守在外面二十多个‘红袖章’集体冲进院子,每个人手里拿着绳子,开始准备捆人。

路怀玉哭着挣扎。

“爸,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被剃头,不想游街!”

陆言庭高昂着头颅,哪怕被捆身板也不曾佝偻。

“陆怀玉,我陆家的女儿要有骨气,砍头不过碗大个疤,不许哭!”

听到这话,六岁的陆怀安连忙止住哭声,可小嘴巴还是皱着,泪滴大颗大颗地滑落。

“吵嚷什么呢!”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陆家众人眼底有了光,冯海平微微攥紧手指。

乔雨眠大摇大摆地走进陆家的院子。

“这位四眼大哥,你不会是在找机会公报私仇吧!”

冯海平气愤转身。

“我做事全是按照规章制度,你不要胡说八道。”

何美玲也在一旁帮腔。

“陆怀野都扔下这一大家子跑了,没想到你这贱人还敢回来。”

“没准陆怀野是听说你要嫁给他,吓跑了也......”

乔雨眠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双手展开向众人展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陆怀野逃跑了?”

“我们不过是去领了个结婚证回来得晚了一些。”

何美玲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你......你们居然领证了?”

乔雨眠把结婚证放进口袋里,狡黠一笑。

“哎呀,某些人做梦都想的事就被我这么轻松的实现了,不知道会不会哭哭啼啼地绝食上吊呢。”

何美玲听出来这是在讽刺她。

她以为陆家到了这个生死关头,只要威胁一下陆怀野,让他娶了自己。

自己这么美丽优秀,陆怀野迟早会爱上她,等陆怀野为她着迷,那还管得了家里人!

没想到她的计划,就被这样一个贱人破坏了!

她怒意上头,越看乔雨眠的笑容就越觉得是在嘲笑她。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乔雨眠眼见着何美玲朝自己扑了过来,还没等何美玲碰到她,她先一步跌倒在地。

“哎呀!杀人啦!”

“领导家的千金要当第三者,破坏军婚,要杀死原配啦!”

陆家住的房子是部队分的,四周的邻居也都是部队家属。

男人们都去工作,门口围观的都是老太太和小媳妇,乔雨眠这一喊,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看。

乔雨眠指着冯海平。

“这位同志,我看你带着这么多人,应该也是个小领导。”

“你这样纵容领导家千金杀人不管,难道是因为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男女关系?”

“你清醒一点,何美玲杀了我就要嫁给陆怀野,你就没办法得到她。”

“虽然你可以得到她爸爸的助力,但这样的荣耀是靠女人换来的,难道你不会觉得丢脸和窝囊么?”

门外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冯海平慌了神。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何美玲没有任何关系!”

乔雨眠强忍着不笑出声,继续‘造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何美玲她爸爸答应你......”

不等乔雨眠说完,冯海平反手关了院子的门,发出的巨响盖住了乔雨眠的话。

乔雨眠知道她赌对了!

看到昨天何美玲跟他之间说的话,她便能猜到一些。

那些造谣的话是假的,但这男人能放任何美玲在这羞辱陆家,又能阻止何美玲生事,绝对跟何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要什么?”

冯海平铁青着脸,眼睛如毒蛇般在乔雨眠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乔雨眠感觉后背一片冰凉,但也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情从容。

“我知道下乡不让带任何东西,还会让我们走路去玉石沟,是为了羞辱我们。”

“四眼哥,我不为难你。”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买了两辆板车,一辆用来拉陆老爷子,一辆装一家老小的衣服。”

冯海平沉了眸子。

“上面要求,你们什么也不许......”

乔雨眠没听他说完,翻了个白眼继续喊。

“哎呀,奸夫淫妇关起门来杀人啦......你们要么杀死我让我走不出这个院子,要么我就这样一路喊,一直喊到玉石沟,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都给你抖出来!”

“好了,闭嘴!”

冯海平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咬着牙打断了乔雨眠的话。

乔雨眠没再理这些人,急忙过去解开了陆母身上的绳子。

“阿姨,奶奶,咱们进去收拾东西。”

陆家人见众人没有阻止,都甩开身上的绳子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乔雨眠每个屋子都逛了一圈,假装帮忙收拾东西,实际上看到了什么贵重物品,通通转移到空间里。

何美玲指甲嵌进肉里,狠狠推了一下冯海平。

“冯海平,你怎么能让他们带东西!”

冯海平恶狠狠地瞪着何美玲。

“都是你这个白痴,让人家抓住了把柄,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跟来!”

“你没听到么,她说不同意她的话,她就要一路喊到玉石沟!”

“你爸刚站稳脚跟,她说的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当做把柄捅出去,谁能负得起责任!”

何美玲哭丧着一张脸。

“可是我跟陆怀野......”

冯海平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满脑子只有男人,还不赶紧滚回去,一会那贱女人出来,再胡说些什么影响了你爸爸,回家你爸会扒了你的皮!”

何美玲捂着脸开门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乔雨眠带着陆家人依次走出房间,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个包袱。

冯海平带着红袖章一一检查后,将陆家大门上锁,还在上面贴了封条。

他指了指前面一辆吉普车。

“你们就跟着这辆车走,今天务必要到达玉石沟!”

门外,陆怀野刚给陆老爷子喂了水,陆家众人一哄而上。

“爷爷......”

“爸......”

“老头子......”

陆怀野简单的说了下病情,众人都泪水涟涟。

冯海平催促道。

“赶紧走,再磨蹭,板车就不能用了!”

陆家众人将行李放上另一辆板车,陆怀野拉着躺着的陆老爷子,陆父拉着行李。

众人往出城的方向走。

冯海平咬着牙喊道。

“乔小姐!”




乔雨眠回头,看到冯海平眼睛微眯,眼镜片折射太阳的光。

“今天的事,冯某不会忘记!”

乔雨眠笑得甜美。

“四眼哥,这份屈辱,我乔雨眠来日必报!”

两人对视,目光仿佛已经交战无数次。

乔雨满不在意般的利落转身,小跑地追上陆家的‘队伍’。

不得不说,冯海平这招着实狠毒。

汽车在前面缓慢地开着,一家人拉着板车跟在后面,引起了街上人的注意。

陆怀玉哭哭啼啼,拿胳膊挡着脸。

“这跟游街有什么区别,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陆老太太安慰着小孙女。

“怀玉乖啊,我们一会就出城了,到时候就没人看我们了。”

陆父拉着车,神色不虞。

“我真的是把你惯坏了,才让你这么没出息!”

“你看雨眠,不过比你大一岁,就知道为咱们家出头!”

陆怀玉被吼得不敢再抱怨,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陆怀安揉着肚子,声音里委屈十足。

“妈妈,我好饿啊,我想吃东西。”

陆母看着他,眼泪便掉了下来。

“怀安再忍忍,等我们到了玉石沟就有吃的了。”

一家就这样神情沮丧地往城外走。

走出了城,走过了乡道,柏油马路不见,全是崎岖不平的土路。

陆怀玉的小皮鞋开了胶,陆老太太也一瘸一拐地走着,陆怀安脸色惨白,白皙的小脸上一层灰。

乔雨眠四处看了看,然后喊了一声。

“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吧。”

陆怀野和陆父停下车,两个人虽说是男人,可拉了这么久的车,难免疲惫。

乔雨眠走到车旁,从空间里把准备的包裹移出来,再假装从一大堆行李里翻出一个巨大的包。

打开包拿出一张餐布铺在地上。

然后像硕鼠盗粮库一样开始往出掏东西。

铝制的饭盒掏出来八个,两个装满东西的大袋子,两个水壶,四个搪瓷小碗。

摆好后,她招呼陆家众人。

“到了晚饭时间,我们休息一下,先吃饭。”

陆怀野在最前面,等走到后面看到餐布上的东西,整个人都懵了。

饭盒盖打开,四荤四素。

小鸡炖蘑菇,红烧肉,红烧鱼,青椒肉丝。

土豆丝,醋溜白菜,炒青菜,凉拌萝卜。

两个塑料袋里全是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乔雨眠拿着水壶,开始往碗里倒水。

“大家快来,坐下吃饭啊。”

陆怀安早就饿得不行了,直接冲到餐布上,拿起包子就吃。

陆怀玉扭捏了一下,却敌不过饭菜的香味也坐到了地上。

陆父看着乔雨眠。

“雨眠,你这哪里来的饭菜。”

乔雨眠将陆老太太搀扶到野餐布旁边。

“叔叔阿姨,这是我白天去国营饭店买完藏起来的。”

“这玉石沟不知道还有多远,我们一定要吃饱补充体力,要不然走到玉石沟可能会累得生病。”

上辈子,陆家众人到了玉石沟后整整病了半个月。

恰逢这半个月粮食秋收,一家子一个公分没赚到,秋天没有分到任何食物。

窘迫的生活也就此展开。

陆母眼睛一热,拽着陆父。

“我们来吃,别辜负了雨眠的心意。”

乔雨眠嘱咐道。

“你们先喝水润润嗓子,别吃急了噎到。”

陆家众人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这会开始狼吞虎咽。

乔雨眠端着一碗水,往陆老爷子的板车走,下一秒,水碗被人抢走。

“我去喂爷爷,你去吃饭。”

陆怀野低着头不敢看她,端着水碗快速地走了。

乔雨眠回身拿了两个包子,走到陆怀野身边。

陆老爷子深度昏迷,喂水都要一点一点地喂,哪怕喂一勺流半勺,陆怀野还是十分有耐心。

乔雨眠把包子放在陆怀野嘴边。

“我现在还不怎么饿,你喂爷爷,我喂你。”

陆怀野顿了一下,然后张大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平日里美味可口的包子,现在在他口中如同嚼蜡。

这两天,他像度过了一个世纪般难熬,算是他二十二年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乔雨眠像小太阳一样,她温暖的光,从裂缝中照了进来。

她为爷爷争取了看病的机会,又去黑市囤货装板车,还义无反顾地拉着自己去领了证。

在结婚证上签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看着工作人员盖章,印章的红色圈圈圈住两个人的名字,就这样敲定了他们的一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乔雨眠拿起结婚证时,眼里好像有泪光闪动。

嫁给他代表着要跟他一起下放到农村,可她的表情却如释重负一般,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不知道那份欣喜从何而来,不过那一刻,他就在心里告诉自己。

陆怀野,你要守护住这个笑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乔雨眠看着陆怀野眸光动容,歪着头问道。

“你在想什么?”

陆怀野抬头,再次看见了那甜美的笑容。

他颤抖着往爷爷嘴里喂了一口水。

“没......没什么。”

陆家众人远远地望着两个人,陆父欣慰地点点头。

“雨眠,是个好孩子啊。”

陆母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二十多年前,雨眠的妈妈救了阿野,保住了我们一大家子的希望。”

“二十多年后,雨眠又救了我们一大家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怀安已经吃饱,这会精神起来。

“雨眠嫂嫂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嫂,如果大哥对她不好,我就不认这个大哥了!”

陆老太太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一些。

“我们陆家一定要好好待雨眠,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一家人正吃着,远处吉普车的车灯亮照了过来,车子一路烟尘的停在了板车旁边。

车上下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谁让你们休息的?”

“你们这群罪人是要去乡下劳动改造的,你们倒是会享福,在这野餐,当这是秋游呢?”

陆怀野把水碗放进乔雨眠手里,起身敛眸。

他迅速观察了四周的地形。

左边是山,右边不远处是山坡。

如果将男人打晕放在车上,然后把车开到山坡边推下去,造成坠落的假象。

等找到人,估计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就这么做!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手腕被柔软的手掌拉住。

“陆怀野,别做傻事。”

陆怀野回头,少女眸光中的温柔像水一样流入他心口窝。

理智回神,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戾气散了个干净。

他在心里默念。

陆怀野,忍住。

她这么善良美好,不能吓到她。

乔雨眠把水碗放在板车上,拉着陆怀野的手往前走。

陆怀野粗糙的大手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住,脑子瞬间停止了思考,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手上,感受着手中的绵软。

乔雨眠停在男人身前,扯了扯嘴角。

“司机小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司机冷笑一声,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还给我选择,我选择个......”

乔雨眠握着陆怀野的手,但是没耽误陆怀野另一只手的灵活度。

话还没说完,一拳头就抡了上去。

陆怀野这几天为了家人忍气吞声,这份怒意毫不保留地释放在了这一拳上,司机顿时被打倒在地。

借着车灯的光亮,乔雨眠似乎看到两颗牙齿从司机嘴里飞了出去。

她‘啧啧’着摇了摇头。

“果然,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你看看这四周,荒山野岭,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你还敢跟我耍横?”

司机捂着鼻子嘴巴,疼的满地打滚。

乔雨眠冷笑两声。

“既然你安静了,那就听听我给你的两个选择吧。”

“第一个,我把你放在车上,然后把你推下山坡,你连车带人不幸坠亡。”

司机听到这话,吓得顿时不敢吭声,眼睛眨巴着向后退。

“第二个,辛苦你跑两趟,把我们这一家老小带着行李,送到玉石沟。”

乔雨眠往前走了两步,凑近道。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是你开车送我们过去的,对吧!”

“或者,你更想让你家属领你的骨灰和抚慰金?”

男人只犹豫了一瞬,便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驾驶位。

乔雨眠冲陆怀野挑了挑眉。

“走,搬行李去!”

陆家人在不可思议中被乔雨眠扶上了车。

直到全家人站到了土路上,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司机从车顶棚卸下板车,捂着漏风的嘴解释道。

“前面路窄车开不进去,再往前走十里路就是玉石沟了。”

他掏出一封信递给陆父。

“这是介绍信和户籍信息,你们到了就交给玉石沟的大队长何满仓,他自然会给你们安排。”

陆怀野递给男人一张大团结,男人开始不敢要,但在陆怀野眼神威逼下,还是揣进了口袋。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远去,陆怀玉抱怨道。

“哥,你脑子有毛病么?”

“他这么欺负我们,你怎么还给他钱。”

陆怀野看了陆怀玉一眼。

“宁得罪阎王,不得罪小鬼。”

“我给了他钱,他心里能舒坦些,自然不会给我们找麻烦。”

“走吧,很快就能休息了。”

坐了一段车,众人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脚步比刚才快了一些。

乔雨眠看着熟悉的路,心里感慨万分。

前世她努力了六年忍下了万般委屈才走出这个村子,如今再回去,难免惴惴不安。

“乔......乔同志,再坚持下,很快就到了。”

乔雨眠看向身边的陆怀野,惊讶于他居然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只一瞬便又笑出声来。

“什么乔同志。”

她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扬了扬。

“谁跟你是同志。”

陆怀野微微低头,月色能照亮山路,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雨眠,如果你实在累,我可以背你。”

“我很有力气,我可以背着你拉着车。”

乔雨眠心里暖洋洋嘴上却很嫌弃。

“叔叔和阿姨都在后面,你背着我拉车像什么样子。”

陆怀野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妥当,便没再说话。

乔雨眠却在这样的沉默里,感觉到那种不安消失了。

身形高大的陆怀野遮住了月光,大概也能为他挡住日后的风风雨雨。

她想起上辈子,陆家总是偷偷地帮她。

何家嫌她干活慢,赚得公分少,便让她晚上出去割玉米补公分。

玉米叶子上的细绒毛刮在脸上尖锐地刺痛,她的眼泪流过伤口,便又痒又痛。

她蹲在地里咒骂,怨恨父亲把她嫁到农村,怨恨何家待她如牛马。

这时,玉米叶子刷刷的响,像是有人在走动。

一人多高的玉米杆遮挡住视线,她看不清是谁,吓得双腿无力瘫软在地。

恰好此时,月亮从云层中出来,他看到了陆怀野拿着镰刀,正在割玉米。

那一夜,瘦弱的身影默默地割完了她白天没完成的工作,月亮将他的身影拉长。

那影子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现在,乔雨眠看着地上的影子,默默地用手抓了一把。

这辈子,她终于能把这影子牢牢地抓在手心。

到玉石沟时已经是后半夜,整个村子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村口的年轻男人见到他们立刻小跑过去。

“是陆首长家的人吧,村长叫我在这里等你们呢。”

陆父快步走上前。

“没有什么首长,小同志,辛苦你了,这么晚还在等着。”

男人笑得憨厚。

“反正我也睡不着,等在这里给你们引个路,各位长辈一路辛苦,快跟我过来休息吧。”

陆怀安惊讶地说道。

“哇,这个大哥哥好有礼貌啊,一点都不嫌弃我们!”

陆怀玉一改路上的抱怨,声音温柔。

“你看他那么年轻,穿着干净,谈吐得当,一看就是下乡的知青。”

“他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品德和思想都高尚着呢!”

乔雨眠见到这个男人时心就沉了下来,听到陆怀玉说的话,更是浑身一紧。

前面引路的男人叫夏然,的确是下乡的知青。

上辈子,他不知怎的骗了陆怀玉的身子,让陆怀玉有了他的孩子。

陆父离开村子三天两夜,再回来后,夏然便接到了通知返城。

大家都说,夏然回城安定后会把陆怀玉接走。

可直到陆怀玉快生了也没等到夏然回来。

陆怀玉大着肚子跑去城里找夏然,并带口信回来说,已经跟夏然在城里住下,叫家人不要担心。

一年后,陆怀玉又回了玉石沟。

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衣服破烂,头发干枯,看着精神都不太好的样子。

过了几天,陆怀野和陆父跟着车去公社交粮,乔雨眠和几个婶子路过陆家时听到乔雪薇在院子骂。

“你可真不要脸,让男人玩烂了,染了一身的脏病还好意思回家?”

“家里本来就没钱,还要给你吃饭,还要给你治病,你怎么不去死!”

当晚,陆怀玉趁着陆家人都去村上开会,一根绳子吊死在了后院的枣树上。

思绪回笼,转头看见陆怀玉盯着前面领路的夏然,眼睛亮亮的。

乔雨眠不禁感叹,命运早就已经写好了剧情,哪怕再重来一次,该发生的还是会如期发生。

她呢?

她能否逃离上辈子写好的剧本?

身边的陆怀野手臂无意识的撞了撞他,像是用眼神在询问她在想什么。

乔雨眠沉声。

“这种人表面上做的滴水不漏,其实心思阴沉的可怕。”

她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要给陆怀野提个醒,她也会多上心。

但这话却被陆怀玉听到了耳中。

“你自己龌龊,成天算计别人,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陆怀玉说话声音并不小,连在前面拉车的陆父都转过头来看他。

陆母拍了她一巴掌。

“这几天全都是你嫂子在操持这个家,你怎么好意思这样说她。”

“赶紧给你嫂子道歉!”

陆怀玉把头转向一边,不理陆母。

直到陆怀野停下脚步看向她,她才不情不愿地道歉。

“乔雨眠,对不起了。”

乔雨眠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接受这个道歉,便继续拉着陆怀野往前走。

这几天虽然有灵泉水帮忙恢复体力,可到底是没有真正得到过休息,她累的是心。

这会儿也自然不愿意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玉石沟地理位置不好,在大山坳里,别说没有进出车辆的路,那坑坑洼洼的地方,就是牛车走着都艰难。

路不好,很多副业就没办法发展,算是石河子公社最穷的一个大队。

这一路走下去,房屋都十分低矮,甚至有几家已经出现了偏方倒塌的迹象。

除了大队长家和几个人口多的家庭有好房子,剩下的房子看起来都破败不堪。

可就算这些破房子都轮不到他们,因为夏然把他们带到了山脚下的牛棚旁。

从冯海平带着人去家里开始,陆父一直百般忍耐,哪怕绳子绑在身上,也没有太过动怒。

看到牛棚,脸色终于青了下来。

“我陆家并未定罪,只不过是来这玉石沟等待审查,凭什么住牛棚?”

夏然弯着腰走到众人面前,一副讨好的模样。

“陆首......陆伯父您消消气。”

“这玉石沟实在贫困,没有多余的房子,我这批知青都是睡的大通铺。”

“大队长说了,等明年春天化冻,看看能不能脱一批砖坯出来,找几块空地盖房子。”

陆怀野也沉了声。

“明年春天?”

“我爷爷还病着,弟弟才六岁,这一大家子要在这牛棚里过冬么?”

夏然长叹了一口气。

“不瞒您说,我们知青点的墙都塌了一半,是我们找了几块木板临时遮挡着。”

“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下雪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冬呢!”

陆言庭冷哼一声。

“阿野,你去把大队长喊过来。”

“我陆言庭再窝囊,也不能让人反复的羞辱!”

陆怀野刚要动身,乔雨眠伸手拉住了他。

“先别去。”

陆怀野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乔雨眠。

陆父也十分不解。

“雨眠,从昨天开始都是你在为这个家操心,现在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乔雨眠微微摇头,然后温声劝道。

“陆伯父,大队长自有安排,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先住下吧。”

陆父刚想说什么,乔雨眠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他在官场上混了半辈子,要是这点暗示都看不出来,也不能坐上首长的位置。

陆父不说话,陆家其他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乔雨眠开始从板车上往下卸行李,眼睛还不忘瞟着夏然。

夏然有些沉不住气,本来笑着的脸,变得有些僵硬。

乔雨眠抡起一件行李,假装不吃力往后退,然后狠狠地踩在了夏然脚上。

“啊!”

“对不起夏同志,我真是没看见。”

夏然瘸着跳到一边,嘴上边‘嘶’痛,边笑着回应。

“没事的。”

乔雨眠再次道歉。

“不好意思了,我们这挺乱的,夏同志已经完成了大队长交代的任务就回去吧,我们这没地方坐,就不留你了。”

夏然表情更加僵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怀玉凑到跟前,声音中带着羞涩。

“夏同志,你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见有人搭茬,夏然眼睛一亮。

“你们不想住牛棚,我有个办法,但是你们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像是怕人拒绝,不等陆家人回复,夏然竹筒倒豆子般地将办法说了出来。

“我其实想说,咱们玉石沟每家人都不太多,如果你们不想住牛棚,可以跟大队长提议,谁家人口少先住到谁家去,至少把这个冬天挺过去。”

陆家人听了这话,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

只有陆怀玉露出惊喜的表情。

“夏同志,你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夏然也十分高兴。

“嗯,能帮忙就最好了。”

夏然说完,就站在原地,众人静默地互相看着。

他神色有些尴尬。

“你们......不去找大队长么?”

乔雨眠打了个哈欠。

“村里的人都睡了,我们也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夏然干笑了两声。

“啊哈哈,那好吧,你们先休息,明天我帮你们找大队长。”

乔雨眠挥了挥手。

“夏同志,再见。”

夏然还没走远,陆怀玉就抱怨起来。

“乔雨眠,你为什么拦着我哥不让他去找大队长,夏然还给出了主意呢!”

“难道我们今晚要住在牛棚里么?这怎么睡啊!”

乔雨眠刚要开口,陆怀野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怀玉,你别太单纯了。”

“这个夏然跟我们第一次见,就这么热心地给我们出主意,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陆怀玉紧皱着眉头松了松,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下。

“爸爸是首长,他敬仰我们,对我们好不是应该的么?”

乔雨眠摇了摇头。

“我们来到这玉石沟就给大队长提要求,还要住到别人家里去。”

“这要是传出去,难免被人说我们没有反省之心,过于霸道,对陆家没有任何好处。”

陆怀野只跟乔雨眠在一起两天就已经对她有了大致的了解。

她聪慧通透,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甜美。

既然她拦着自己,又打发走了夏然,必然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陆怀野放下行李,走到乔雨眠身边。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执行。”

乔雨眠惊讶于陆怀野的机敏,一下就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

也感动于陆怀野如此信任她。

他甚至没问自己要做什么,做出的事情会不会对陆家有妨害,而是十分相信她,并且坚定地去执行。

乔雨眠激动得无以复加。

看到这样的陆怀野,她坚信自己这辈子绝对会比上辈子更好。

“陆怀野,你去那边的林子深处找一些潮湿的树枝来。”

陆怀野只是一瞬便明白了乔雨眠要做什么。

他轻嗯一声回道。

“我找找松树上有没有松油,再扣几块下来。”

乔雨眠和陆怀野同时抬头看向彼此,然后会心一笑。

陆怀野大步走进了山里,陆家众人却一头雾水。

陆父问道。

“雨眠,你和怀野打什么哑谜呢?”

乔雨眠笑着挑了挑眉。

“何满仓太蠢了,他既然敢羞辱我们,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玉石沟还没有通电,村里人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会儿村子里已经是万籁俱静,只有队长何满仓家还没睡。

何满仓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的烟丝随着吸气充分地燃烧出暗红色的星火。

何满仓的老婆田桂花没好气地骂道。

“呛死了,快去外面抽。”

何满仓砸吧着嘴。

“我出去抽要是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田桂花全然不在意。

“你可是玉石沟大队的队长,你让他们住哪他们就得住哪,谁还敢有意见!”

何满仓一口烟吐到田桂花脸上骂道。

“他们什么身份,能听我的?这要是搁以前,这么大的官来咱们家,我恨不得打块板给人家供起来!”

“要不是有人递了话,不能让他们过得好,我哪能敢让他们住牛棚?”

田桂花被骂了两句自觉没趣,但嘴上还是不服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看村东头的牛棚里,哪个不是曾经名号响当当的人物,现在还不是要看你脸色!”

何满仓不欲再与这妇人做计较。

“头发长见识短,赶紧睡觉吧!”

主屋的老两口拌嘴,东屋的小夫妻也没睡着。

确切地说是乔雪薇没有睡着。

看着‘运动’完就翻过身就呼呼大睡的何青山,乔雪薇翻了个白眼默默下了炕,用提前打好的温水清洗身体。

上辈子她看不上陆怀野那个没用的废物,所以两人并未有肌肤之亲。

这辈子,她为了讨好何青山,在下乡第一天就把身子给了他。

可没想到何青山平时人模狗样的,私下里这么脏。

晚上不洗脚,就连做完那事也不知道洗一洗。

洗完后,乔雪薇默默地去炕尾的被子里躺下。

她不想跟何青山一起睡,她觉得何青山的被窝都是臭的。

躺在炕上,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本来昨晚就应该来玉石沟的陆家人并没有来,她一直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怕乔雨眠跟她一样重生,然后帮陆家解决了下放的问题。

如果陆家官复原职,乔雨眠岂不是要过上比上辈子还好的生活!

那她抢着下乡,还主动嫁给何青山的这件事,不就成了笑话?

还好偷听到公爹说晚上让知青去接,这才打消了顾虑。

上辈子她一直在受罪,眼看着乔雨眠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村子,去到大城市,过上了好日子。

她不甘心,让母亲帮着找关系终于联系上了何青山。

好不容易哄着何青山答应跟乔雨眠离婚,却在两个人偷情时被乔雨眠发现。

她跟何青山把乔雨眠推下楼,没想到,乔雨眠那个贱人死死地拽着她,竟然把她也拽下了楼。

一天福没享过的她,就这样重生回了现在。

乔雪薇紧紧攥着被子。

风水轮流转!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让乔雨眠落在她手里,她一定会让乔雨眠比自己前世惨百倍,才能抵消她的心头之恨!

光想着这些,乔雪薇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太安稳,仿佛刚睡着就听见铜锣声。

玉石沟没通电,没有喇叭可以广播到全村都知道,都是以敲锣为号,听到锣声,就到村上的晒谷场集合。

前世,村里敲锣她从来不管,都是陆怀野去,懵懂中她喊了一句。

“陆怀野,敲锣了,你快去看看,烦死了!”

喊了一声,没人应答。

她生气了坐起来就要骂。

“陆怀野,你是不是聋了......”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一看,旁边哪还有人!

这会清醒了,便隐约听见外面喊道。

“着火啦,快救火啊!”

着火了?

乔雪薇心神俱裂,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她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上辈子玉石沟好像没有发生过火灾啊?

边穿衣服心里边骂道。

何青山个王八东西,着火他先跑了,也没说叫上自己!

跑到门外她才看清楚,根本不是自家着火了,而是村尾空置的牛棚。

浓烟滚滚直冲天际,焦糊味和松树独有的松油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记得,那就是陆家下放时住的地方。

乔雪薇心中一喜。

一定是乔雨眠笨手笨脚的把牛棚点着了,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个贱人烧死在里面!

就算没烧死也没关系。

牛棚里虽然没有牛,但这属于集体财产。

如果烧没了,那可是要赔偿的。

陆家被那些人搜走了全部家当,连衣服都没带,看他们拿什么赔!

想到这,乔雪薇一下来了精神,快步地向村尾跑去。

还没等跑到地方,就看到那边乌压压地挤满了人。

定睛一看,不仅有看热闹的村民,还有石河子大队联防队的人,还有巡山护林员。

乔雪薇嘴角忍不住笑意。

乔雨眠这个蠢东西闯大祸了,这下看她怎么收场!

拨开人群,就见乔雨眠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角似乎还有泪痕。

联防队队长脸色不虞地站在那,看着已经被熄灭,却还在冒烟的火堆。

陆怀野提着一桶水浇在火堆上,那烟便也没了。

“护林员看到你们玉石沟浓烟滚滚,以为着火了,这才报了联防队。”

“何满仓,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何满仓从人群中站出来,支支吾吾。

“这......他们......”

乔雨眠看了一眼人群中正得意的乔雪薇,敛了心神上前回话。

“同志您好,我们是安秋县来的,姓陆。”

陆家这件事不算小,能被分派到玉石沟也是经过多方批准的。

看到联防队队长神情一怔,乔雨眠就知道,这人是知道原委的。

“同志您好,我是石河子公社的联防队队长王建安,这是森林保卫员林南。”

乔雨眠自知他们是对着陆父说的,默默退后一步。

双方互相介绍完,乔雨眠再次上前。

“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天气阴冷,陆老爷子还生病,我公爹当了一辈子兵,这岁数大了腿脚怕冷。”

“这牛棚四面透风,我们想着生火取暖,怕落下毛病,以后回去了不好医治。”

“我们也不知道,这树枝上有松油,燃烧起来能有这么大的烟。”

乔雨眠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在联防队队长心上重重地锤了一下。

陆家下放到这玉石沟,他们自然是都知道的。

也都知道,陆家并未被定罪,不过是上面的斗争被连累到了。

这小媳妇神情从容,没有任何被下放人的恐惧和畏缩,大概是胸有成竹他们一定会回去。

上面再斗争,也影响不到他这联防队长的工作。

可今天陆家这事若是不管,轻飘飘地带过,以后陆家回去,难免会记恨玉石沟。

这些年他算是见识到了各种场面,这陆家人若要是起复,想到在玉石沟的苦日子,怕是整个石河子公社都要吃挂落。

石河子公社不好,他能好到哪去?

还不如此时卖个人情给陆家,万一以后他们报复起来,至少自己还算给过他们善意。

想到这,他转身面向何满仓。

“何满仓,人员调配,知青下放,公社对你们下放的大队都是有补贴的。”

“当初你说村里空房子很多,申请了许多名额要求援助,怎么现在送人下来,你给人家住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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