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连这般小小的心愿,都被父皇驳回,他心中的郁气无人能懂。
“野儿,你年纪不小了,”他的母后苦口婆心劝道,“从前你胡闹,我和你父皇由着你,可如今你该成熟起来,担当天下重任了。既然你父皇不想让谢砚深的妻子掺和此事,你便莫要再提。谢家与咱们本就没多少牵扯,你莫要让自己陷入被猜疑的漩涡。你父皇年纪大了,考量的事自然更多些。”
听到母亲的劝诫,君曜野心中更烦了。
沈朝宁身为阮清韵的表妹,于情于理都该送嫁,这与权术争斗又有何相干?
“若是我非要坚持让她送嫁呢?”
“朕说不行,便是不行!”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君曜野跪地,叩首:“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缓步上前,目光沉沉落在儿子身上:“谢砚深的妻子,也是你能随意招惹的?谢卿是朕的肱骨之臣,你自当对其家眷礼遇有加。这送嫁一事,何必劳烦她?你该明白——”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语气更沉,“朕在一日,这东宫之内,便唯有朕能说了算。”
君曜野望着自己的父皇,这个立他为太子的男人。
他原以为父皇会将自己这个儿子看得极重,可二十多年过去,他终究没看出父皇对他有几分真心。
或许对这男人而言,正因他是儿子中最聪慧且为皇后所出,才必定要立为太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被皇帝称赞之处。
他忽然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跪地磕了个头,低声应了句“是”。
没有什么说的了。反正父皇说的便是对的。
在这世上,没人会把他人看得太重,他在父皇心中,不过如此分量——连给太子侧妃送嫁的人选都不能随意决定。
他抗拒也无用。
刹那间,君曜野仿佛失了兴致,又对皇帝磕了个头:“父皇,儿臣不想娶那太子侧妃了。”
“胡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帝怒道。
一旁的母后也面露怒色。
君曜野面上的神情却愈发平淡冷静:“儿臣就是不想娶了。”
沈朝宁不能给阮清韵送嫁,君曜野突然感觉娶这侧妃便失了意义——想到那日见不到沈朝宁,这侧妃娶来又有何必要?
皇帝沉声道:“旨意都已颁下,一月后你便要成婚,如今说不娶?君曜野,你要做缩头乌龟?”
“并非做缩头乌龟,儿臣只是在想,娶了这侧妃,能好好待她吗?儿臣自觉还未担起作为男人的责任,既如此,不如再沉淀几年。”
“还怎么沉淀?你都多大了?你的同胞兄弟、其他皇子都已膝下有子。你既喜欢阮清韵,娶了便是,我们不嫌弃她出身低微。”
皇后急着想看孙辈,可儿子婚事被压着,她也只能忍着。
估计他好不容易看中一个,皇后恨不得君曜野立刻把人娶进来,开枝散叶。
“你是在威胁朕?只因不让谢砚深的妻子给你的侧妃送嫁,你便不娶了?”
“您若觉得是威胁,儿臣也无话可说,其实,儿臣只是突然有些疲惫了。”
皇帝气道:“你都多大了?怎还跟小孩子一样?”
君曜野也不知为何,对娶阮清韵一事愈发抵触,如今是真不想娶了。
这种抵触之感在见到沈朝宁后更为强烈,一想到阮清韵将成为自己的侧妃,他内心便期待全无。
圣旨虽未正式下达,但东宫已有旨意,若要收回谈何容易?君曜野甚至已经在思索如何收场。